時過境遷己然六七年,我一時沒認出來也算正常,但我實在驚訝他竟然還能認出我。
轉念又一想,莫非我行走江湖這些年名氣己經大得傳遍江南海北,也許他在什麼地方也曾看到過我也未可知。
想到還有這一層可能,我心花怒放,頓時有仰天大笑的衝動。
我上下打量他,當年的程家可是富到流油的地步,這才過了幾年就要出來賣傘啦?
如今難道是落魄了還是破產了,我這樣問他。
他一下子瞪住我,猛地搖頭,“怎麼可能?!
從我太爺爺的太爺爺起我們家就沒缺過錢,破產?
就是到了我的兒子、孫子、重孫那輩也破不了產!”
至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他的解釋我暫時不予置評。
他是這麼跟我說的:“你信不信我當年對你一見鐘情?
聽說你被宗門除名了,我現在跑了出來就是專程來找你的。”
“可我當年才十三歲……”我用耐人尋味的眼神注視他。
“這是真的!”
他神色認真的攔在我面前,“雖然剛剛沒有一下子認出你,但是這應該也沒什麼大礙......吧?
況且我還專程為你改了名字,如今我叫程故裡。”
我一臉詫異,疑惑的問他這和我有什麼關聯?
“當然有關了!”
程江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說,“不是有句詩叫‘長安歸故裡’麼?”
說完他立即吟唱起來:“長安歸故裡,長安歸故裡~”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覺得匪夷所思:“……有病。”
因為本身下山就帶了傷的原因,加上淋了暴雨,我大病了一場。
這一場病來得並不蹊蹺,因為我自己在崑山的時候用了移魂符咒這種術法。
把陳常姚的通感轉移到我身上,加之幾日的疲勞淋雨這才患病。
我之所以要替陳常姚移這傷,乃是因為這是涉世戀凡的傷,北宗的人稱之為殤刑。
這種刑法所帶來的傷痛落在我的身上隻會傷殘,養好了之後便不會複發。
但是對於北宗的人就不同,他們從入道起便念清心咒,修太上忘情訣。
因此倘若受了殤刑,輕則功力儘廢,重則肝裂而亡。
陳常姚,三百年來整個道宗最出色的弟子。
絕無第二人能超越
我是不忍心讓陳常姚這樣的天才修為儘廢的。
人人都傳我在清妖一戰中,使用了東瀛邪術引出冥界大帝逼退三千妖軍。
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隻是覺得睡了一覺便莫名其妙讓人趕出來了。
程江和我不一樣,他是偷偷跑出來的,帶的盤纏早就花光了。
他在賣傘這件事上沒什麼天賦,擺了很久的小攤才掙到了三兩銀子。
在南潯的日子裡,我們倆一見如故。
於是決定一起擠在深巷裡一間久無人居的小破屋裡。
主要還是因為沒錢。
雨後的木屋散發著一股潮濕的黴味,年久失修的老屋似乎隨時要塌下來。
老程義薄雲天,拿著全部家當給我買了藥。
我臥病在床幾乎奄奄一息,強行睜開眼縫看老程給我熬藥。
原本這個病按時服藥很快就能好起來,但想不到那場暴雨過後,天氣驀然轉晴,老程的傘又賣不出去了。
因為傘賣不出去,所以也沒了錢買藥。
而我們倆錢袋空空如也,我建議老程先把他的白玉簪子典當以渡時艱。
誰料他自詡風流,而且認為白玉髮簪是富公子哥的標配堅持不去典當。
我當然不會強迫他,於是我們便在窮困中日漸潦倒。
有一日我睡醒的時候房間炊煙裊裊,老程居然在灶房燒火。
一股恐怖的氣味夾著煙火氣飄了進來,我立即掩鼻,“有毒氣!”
這時老程端著一口鍋推門而入,他看上去有點得意:“今天我煲湯了。”
說是煲湯,卻不聞絲毫香氣。
我隱隱覺得不對勁,伸頭看他的鍋,裡面是灰乎乎的一團東西。
隻是探頭輕聞,我立即斷定那噁心的氣味的源頭便是這個。
我謹慎的看著那鍋湯,全神貫注的盯著,卻依然無法判斷是不是人吃的。
“這是什麼?”
“這就是你的藥材啊!”
老程雙手叉腰,邀功似的說,“隔壁羊肉攤的大嬸送了我們一根羊骨,我把藥材加進去一塊煮了,這樣我們不但有藥還有湯喝。”
羊肉味的中藥.......腥臭味夾著藥味的輕煙熱氣騰騰的飄起,瀰漫整間屋子。
那種感覺就像我正處於一間由隔夜的殘羹剩飯搭成的屋子裡。
絕對沒有這麼簡單,我問他還加了什麼。
“你鼻子真靈敏啊長安!”
反應慢半拍的老程捏著鼻子,看起來也很嫌棄自己的傑作。
“昨晚我發現我們屋子裡長了蘑菇,我就摘下來煮了……害,特殊時期嘛,能吃飽就不錯了!”
沒關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等等。
大爺的,我又不去擔大任,憑什麼要苦我心誌,餓我體膚啊啊啊啊啊啊!
垂死病中驚坐起,我鄭重的聲明:我和此鍋隻能留一個,否則我立即奪窗而出投河自淨。
看他還傻愣著,我拖著病軀把湯拿去門口水溝裡倒了。
恰逢一條黃狗路過,隻見它興奮搖著尾巴跑了過來。
大黃狗舔了兩口露出厭惡的白眼走了。
我站在門口搖頭歎息,居然連狗都不吃。
正要回屋,豈料兩聲犬吠過後,那大黃狗倒地抽搐不己。
我傻眼了。
又有一日我被嗆醒,睜眼看去發現房間裡全是白茫茫的煙霧根本看不到人影。
我差點以為我飛昇了。
一路摸索著一腳踹開房門,發現灶房黑煙西起,火光沖天!
當我踉蹌著跑出去的時候,發現老程正灰頭土臉站在外面劇烈咳嗽。
他的手裡舉著半截燒燬的艾草。
一邊咳嗽還一邊急切說:“長安,長安等我救你。”
我們的鄰居之一林叔靠賣麪食為生,年近半百的他體態卻比之其餘同齡人要強健許多。
他常常穿一身灰藍粗布靠在河邊的欄杆上,唉聲又歎氣默默望著我們另一個鄰居嬸子。
此刻林叔緊緊的拉著他的衣袖,苦苦勸道:“火太大了,小夥子你不能進去啊!”
......我氣不打一處來,衝過去一把奪過艾草踩在腳下,痛心疾首問道:“別跟我說,你打算用艾草給我去病,然後不小心把房子燒沒了?!”
見到我自己從火海中脫險,林叔和老程都面露驚喜欣慰。
老程驚訝的看著我,然後豎起大拇指,讚道:“長安你果然料事如神!”
“……”我們原本就殘破不堪的木屋在一場火中化作黑炭。
料事如神你大爺,現在我們兩個窮鬼要露宿街頭了
絕對沒有這麼簡單,我問他還加了什麼。
“你鼻子真靈敏啊長安!”
反應慢半拍的老程捏著鼻子,看起來也很嫌棄自己的傑作。
“昨晚我發現我們屋子裡長了蘑菇,我就摘下來煮了……害,特殊時期嘛,能吃飽就不錯了!”
沒關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等等。
大爺的,我又不去擔大任,憑什麼要苦我心誌,餓我體膚啊啊啊啊啊啊!
垂死病中驚坐起,我鄭重的聲明:我和此鍋隻能留一個,否則我立即奪窗而出投河自淨。
看他還傻愣著,我拖著病軀把湯拿去門口水溝裡倒了。
恰逢一條黃狗路過,隻見它興奮搖著尾巴跑了過來。
大黃狗舔了兩口露出厭惡的白眼走了。
我站在門口搖頭歎息,居然連狗都不吃。
正要回屋,豈料兩聲犬吠過後,那大黃狗倒地抽搐不己。
我傻眼了。
又有一日我被嗆醒,睜眼看去發現房間裡全是白茫茫的煙霧根本看不到人影。
我差點以為我飛昇了。
一路摸索著一腳踹開房門,發現灶房黑煙西起,火光沖天!
當我踉蹌著跑出去的時候,發現老程正灰頭土臉站在外面劇烈咳嗽。
他的手裡舉著半截燒燬的艾草。
一邊咳嗽還一邊急切說:“長安,長安等我救你。”
我們的鄰居之一林叔靠賣麪食為生,年近半百的他體態卻比之其餘同齡人要強健許多。
他常常穿一身灰藍粗布靠在河邊的欄杆上,唉聲又歎氣默默望著我們另一個鄰居嬸子。
此刻林叔緊緊的拉著他的衣袖,苦苦勸道:“火太大了,小夥子你不能進去啊!”
......我氣不打一處來,衝過去一把奪過艾草踩在腳下,痛心疾首問道:“別跟我說,你打算用艾草給我去病,然後不小心把房子燒沒了?!”
見到我自己從火海中脫險,林叔和老程都面露驚喜欣慰。
老程驚訝的看著我,然後豎起大拇指,讚道:“長安你果然料事如神!”
“……”我們原本就殘破不堪的木屋在一場火中化作黑炭。
料事如神你大爺,現在我們兩個窮鬼要露宿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