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嬰從東陽回來,公子杵臼聽說後,便駕車前往晏府去找他。
半路上遇著幾個少年正在街角鬥蛐蛐。
杵臼本是愛玩的主,見了好玩的東西就將晏嬰給忘了。
他跳下車湊了過去。
幾個頑童正在興頭上,誰也沒注意公子杵臼的到來。
杵臼擠過去,像那幾位一樣趴在地上。
兩隻體態健壯的蛐蛐,摩腿振翅鬥得正歡,雄雞般互不示弱。
一隻顏色發黑,一隻顏色發紅。
杵臼見那紅的一隻更可愛,就自然地站在了紅的一方。
“上!
上!
咬它!
咬它!”
杵臼叫得很響。
有一個小子注意到了他的到來,這個人就是梁丘據,他是臨淄城裡最會玩的一位。
吹拉彈唱樣樣精通,鬥雞遛狗種種皆會。
凡是玩的樂的,他沒有不喜歡的;凡是笑的鬨的,他沒有不湊的。
正經事不願做,壞事不敢做;好話說不了,油腔滑調不少。
擠鼻子弄眼,天生一副奴才相;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生就的一個無賴主。
本來是他玩得最歡,叫得最響,沒想到來了一個比他更厲害的角。
開始,梁丘據彷彿還有點不樂意,但仔細一瞧,他認出眼前這位是誰了。
俗話說,魚找魚,蝦找蝦。
梁丘據知道公子杵臼是有名的玩客,有心巴結他。
杵臼卻隻管自己熱鬨,沒有注意這些。
眼見那紅蛐蛐敗下陣來,杵臼急得伸過手去,捏住那隻黑的一下就摔在地上。
“我叫你逞能!”
眾頑童都一下子呆住了,誰也沒想到杵臼來這一手。
那黑蛐蛐的主人見他心愛的蛐蛐被摔在地上,不由得勃然大怒,伸過手來要抓杵臼。
梁丘據見狀,急忙插在中間。
“算了,算了。
改天我送你一隻好的。”
那人見梁丘據這樣說,方纔不情願的把手撤回去,嘴裡仍然嘟嘟囔囔的。
公子杵臼對此卻彷彿視而不見,聽見了梁丘據的話,他連忙問:“你那裡有好的蛐蛐?”
梁丘據見公子杵臼沒有認出自己來,就說:“看來這位公子哥喜歡蛐蛐?”
“喜歡!
你那兒有?”
“有。”
“真的?”
“不騙你。”
“好,坐我的車。”
杵臼拉著梁丘據就往車跟前走。
周圍的人都被這傢夥的做派弄得迷惑不解。
梁丘據任憑公子杵臼拉著往他的車跟前去。
來到跟前,梁丘據故意驚訝地喊:“哇!
這麼好的車。
恐怕隻有王子才配得上。”
“算你小子有眼力。
來,上車。”
梁丘據故作驚訝:“你——你是——”“杵臼。”
“啊?
原來是杵臼公子。
小人有眼無珠,我想起來,那天在東閭門外廣場上我們見過。
我可不敢上您的車。”
他這一說,杵臼也想起來了,說道:“你小子就是臨淄城有名的混混小丘子?
少廢話。
上來。”
杵臼己經跳上車去,伸手猛扯梁丘據,梁丘據借勢跳上車去。
未等梁丘據坐穩,杵臼鞭子一甩,車子突然發動,梁丘據一個趔趄,歪在車上,口裡還不住地說:“好,好,好……”也不知是什麼好。
杵臼又是一揚鞭子,車子開始跑起來。
“錯了錯了,往回拐。”
梁丘據見跑的方向不對,喊道。
“錯了?”
杵臼問,一面拉住韁繩,把車拐過來,驚得兩旁行人急忙躲避。
杵臼揚起鞭子,剛要甩,那馬也看見了飄起的鞭影,正等著那鞭子下來,沒想到杵臼卻把鞭子放下來了。
“嘿,差點忘了。
我還得去看晏嬰呢。
他剛回來,我老長時間沒有見他了。”
杵臼說著又把車子拐了回去,又是一鞭子,馬兒又飛跑起來。
晏府門前十分狹窄,幾乎拐不過車來。
杵臼跳下車把韁繩往梁丘據手裡一扔就往裡闖,梁丘據見公子杵臼隻顧往裡走,就老老實實呆在那兒給杵臼看著車馬。
杵臼進了晏府就喊:“晏嬰晏嬰。”
晏嬰早己得著通報,迎了出來,杵臼跑得氣喘籲籲,抓住晏嬰的手想說話卻上不來氣。
“我——我——怪想你的。”
杵臼打量了一下晏嬰,“打仗好玩嗎?
沒傷著吧?
你殺了多少萊兵?”
晏嬰笑了笑,他對大王的這個寶貝兒子無可奈何,隻得說:“請公子進來說話吧。”
杵臼進了晏嬰的書房,一屁股坐在旁邊的一個凳子上。
“梁丘據呢?”
他忽然回頭說。
“梁丘據是誰?”
晏嬰問。
“剛認識的一個朋友,他說他那兒有好多好玩的東西。”
晏嬰微微皺了皺眉頭。
“我們應該學些有用的東西了。”
“別提讀書,一提讀書我就頭痛。
什麼‘非龍非彨,非虎非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呀,什麼‘潛龍勿用,飛龍在天’呀,不好玩。”
“但你身為公子,將來要處理國務的,哪能不讀
“國家大事有我太子哥哥呢。
做國王又沒有我的份,我纔不操那份閒心呢。
晏嬰,你給我說說,你這次打仗有什麼好玩的事情沒有?”
“打仗哪有好玩的事情,我們去隻是要在東陽築城。”
“就沒有點什麼新鮮事?”
“新鮮事倒是也有。”
“什麼新鮮事?
快說說。”
“有一次我巡查崗哨,竟然碰見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女孩,頭上插著草標,坐在街頭要賣自己。”
“頭上插草乾什麼?”
“那就表示自己要賣啊。”
“賣了沒有?
她為什麼要賣自己啊?”
“我過去問她為什麼要賣自己,她說她爺爺病了,沒有錢看病。”
“她爹呢?”
“她爹死在戰場上了。
她媽不要她了,跟了別人走了。
她沒錢給爺爺看病,隻好賣自己了。”
“唉!”
杵臼歎口氣,然後又說:“你走了以後,我後悔得不得了。
打仗該多帶勁,架著車,拿著長矛,殺,殺,殺!”
杵臼一面說著一面比劃著。
“打仗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在家裡就更不好玩了,不能撞車玩了。
不過,這一陣子我的彈子技術卻練得不賴了。”
杵臼說著從腰裡摸出一支裝潢精美的彈弓,從兜裡掏出一粒晶亮的銀彈丸,“我打給你看。”
說著,衝準十幾米外的一株小樹打了過去,彈丸擦著樹皮落下。
“哇,偏了一點。”
杵臼自語著,又掏出一粒彈丸打了過去,打在了樹乾上。
“怎麼樣?
到戰場上能打著敵人的腦袋吧?”
晏嬰卻不恭維他:“在戰場上要靠機智和勇敢。
光憑一點武藝是不能克敵製勝的。”
杵臼忽然想起梁丘據,想起了蛐蛐,就問:“東陽城裡有沒有蛐蛐?”
“蛐蛐?
有。
陰天的時候蛐蛐都跑到屋裡來了。
牆角、床下,到處都是。
有的甚至跑到床上、鑽進帳子裡來了。”
“好玩。
那準能找到好些善鬥的蛐蛐,可惜我沒有去。
等下次再討伐萊國,我一定去。”
杵臼想起梁丘據的蛐蛐,就起身告辭,晏嬰客客氣氣地將他送到門外。
杵臼見梁丘據站在馬車旁邊,就說:“你小子還行,在這兒給我看車呢?”
“公子還沒有去看我的蛐蛐,我怎麼能走呢?”
“走,這就去。”
說著跳上車,對晏嬰擺擺手:“明天去找我。”
鞭子一揚,駕車向梁丘據家去了。
杵臼剛走,又來了一輛馬車,車上是田無宇。
兩人施禮後,晏嬰引著田無宇進去。
兩人敘談闊別之情。
“杵臼公子剛剛來過,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杵臼公子有些冥頑,但究竟還是老實本分的底子。
但公子牙卻和他不一樣,舉止輕浮油滑,眉眼之間透著些奸詐。”
“聽說這一段時間高止與公子牙整日混在一起。
原來他們並不投機啊。”
“是啊。
高止的確是在有意識地和公子牙套近乎。”
兩人談得十分融洽。
一個個子雖矮,但氣度不凡;一個氣宇軒昂,聰慧善辯。
再說公子杵臼駕車到梁丘據家中,一進門便有幾條小狗搖頭晃尾地跑出來迎接,有兩隻還在杵臼腳上腿上蹭。
那獻媚的樣子逗得杵臼樂滋滋的,他彎腰抱起一隻來,揪揪耳朵,摸摸皮毛。
“好你個小傢夥,這麼討人喜歡。”
杵臼說。
“別弄臟了公子的衣服。”
“沒事,沒事,我喜歡。”
梁丘據他爹聽說公子杵臼來了,連忙跑出來,像一隻老哈巴狗一樣熱情有加,把杵臼著實恭維了一番,並吩咐人給公子杵臼拿這拿那,嘴裡還埋怨梁丘據:“丘兒,公子要來,你怎麼也不早說一聲,我們也好準備準備。”
杵臼一心隻想著蛐蛐,便學著梁丘據他爹的口氣說:“丘兒,你的蛐蛐呢。”
梁丘據他爹見狀,忙說:“丘兒,好好招待公子。
公子,你隻管玩你的。
老身告退了。”
“你的蛐蛐呢?
在哪兒?”
杵臼急不可耐地說。
“公子,跟我來。”
梁丘據把杵臼領到另一間屋子裡。
嗬,這裡簡首是個“寶庫”,各種好玩的東西應有儘有:牆上掛著小巧的刀槍、弓箭、彈弓;一邊架子上擺著小巧的鐘鼓、琴瑟、笛子、笙竽等各種樂器,一邊擺著各樣盆兒、罐兒,有青銅的,有黑陶的;還有各色金銀玉器等事物。
一面牆上還釘著一些木棍,上面掛著大大小小十來個籠子,養著各樣鳥兒雀兒;牆角還放著幾個大木籠子,竟然養著雞、兔子、鬆鼠等小動物,甚至還有兩隻猴子。
窗前幾上擺著幾個高粱杆編結的籠子,裡面幾隻碧色的蟈蟈,一隻隻長鬚長腿鐵翅,正吱吱吱吱叫得歡;旁邊擺著幾個瓦罐,裡面養著幾隻黑黝黝的蛐蛐,一隻隻都昂首伸須、大肚粗腿,體態雄壯、氣勢昂昂,呈現出勇狠好鬥的樣子。
杵臼見狀,驚喜得哇哇大叫:“好好好,好蛐蛐。
這隻青雀好。
厲害厲害。
你小子哪來這麼多好東西?”
杵臼用拳頭打了梁丘據一下。
丘兒見杵臼高興,不由得心花怒放,喜形於色,胖胖的臉上簇出一朵大花兒來。
“隻要公子喜歡,隨便拿。
公子請看這兩隻公雞,它們幾乎鬥遍了臨淄城沒遇到對手。”
“哦?
它們倆鬥呢?”
“這——還沒鬥過。”
“鬥鬥。
讓它倆鬥鬥。”
於是兩人把兩隻雞抱出來,放在一塊。
兩隻雞開始似乎沒有明白主人的意圖,互相望望朝夕相處的夥伴,擺擺頭,毫無鬥誌。
杵臼在一旁一個勁地喊:“鬥!
鬥!
鬥啊!”
一面將手伸進去撥,口裡喊著:“去,咬它,咬它!”
丘兒就去撥另一隻。
兩隻雞漸漸明白了主人的意思,變換了眼中冷漠的眼神,向對方射出挑釁的凶光,伸長了脖子。
這情景持續了十幾秒鐘,突然間,兩隻雞跳起來,鬥在一起,兩個觀眾興奮得又叫又跳。
梁丘據他爹在門外偷偷地看見兒子這些不成器的玩意竟然能夠巴結上國君的公子,心裡十分高興。
自此以後,杵臼幾乎和梁丘據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他們天天在一塊駕車遊逛,打獵,追狗逮雞摸鳥,凡是玩的、樂的、打的、鬨的,沒有梁丘據不會的,沒有公子杵臼不喜歡的。
轉眼數年過去。
東風和煦的三月,春情萌動,草長鶯飛,單身的姑娘小夥又到了可以自由談情說愛的時候了。
據說那時候齊國的長女是不出嫁的,但是可以在孃家生育。
春暖花開的三月,田野裡的麥苗開始返青,融化了的積雪把土地滋潤得柔軟潮濕起來。
姑娘、小夥們成群結隊地到野外去尋找自己喜歡的心上人幽會。
在城牆根,堤岸邊,樹林裡,草地上,到處都可以看見成雙成對的青年男女,個個心中春潮澎湃,滿懷喜悅和憧憬。
有的姑娘和心愛的小夥在一起唱開了情歌:春風吹,三月天,天兒藍,雲兒淡。
係水清清,淄水漣漣。
男男女女,兩兩三三。
姑娘說,去遊玩。
小夥說,己看完。
再陪我,去看看,淄水邊,地方寬,男與女,樂無邊。
送你一支芍藥花,情意綿綿。
春風吹,三月天,冰兒化,水兒淺。
係水湯湯,淄水潺潺。
男男女女,成群結伴。
姑娘說,去遊玩。
小夥說,己看完。
再陪我,去看看。
係水邊,草兒軟,我和你,儘情玩。
送你一支牡丹花,情意綿綿。
這邊草地上柔美的歌兒剛剛唱完,那邊小樹林裡又傳出高亢的聲音:蔓草青青,牽牽連連。
露似珍珠,又亮又圓。
有個美女,清揚婉孌。
邂逅相遇,正合我願。
蔓草青青,牽連成片。
葉上露珠,漣漣不斷。
有個美女,優柔溫婉。
不期而遇,正合我願。
每一陣歌聲之後,都會傳出一陣開心的歡笑。
嚴寒也沒有凍結住晏嬰和孟兒心中悄悄萌生的愛情。
那愛情來得悄無聲息,隨著殆蕩的春風吹過,也像春天的小草一樣悄悄地生長起來。
他們相約在係水邊的桑田相會。
晏嬰送給孟兒一對玉鐲,孟兒高興地戴在手上。
他們相依偎著坐在河邊孟兒家魚梁邊的草棚裡,親昵地低聲細語,彷彿有說不完的話。
說累了,他們就靜靜地相擁著,眼睛脈脈地相望著。
晏嬰溫存地吻著孟兒的眼睛,臉頰,嘴唇……他們高高興興地玩了一天,一首到黃昏,這才戀戀不捨地回去。
孟兒幸福地依偎在晏嬰身上。
晏嬰隻覺著心中泛起一陣陣漣漪,彷彿春風拂過平靜的河水,泛起鱗鱗的波紋。
孟兒調皮地說:“你唱支歌給我聽。”
晏嬰開口唱起來:姑娘坐我車,臉兒像海棠。
一塊去遊春,佩玉響丁當。
誰家好姑娘,美麗又大方。
姑娘車上坐,臉像木槿花。
結伴去踏青,美玉身上掛。
誰家好姑娘,嫻靜又文雅。
聽著晏嬰的歌聲,孟兒心裡充滿了甜蜜與幸福。
晏嬰把孟兒送回家,一個人駕車回去。
傍晚的風習習吹來,田野裡還有不少依偎在一塊的青年男女。
他們想用擁抱和親吻,用甜言和蜜語留住這稍縱即逝的大好時光。
回頭望見孟兒還佇立在村口向他這邊看,晏嬰心中充滿甜蜜、快樂和對孟兒的戀戀不捨,於是又張口唱起來:急急忙忙采沙棠,汗水滾滾樂洋洋。
心中偷偷把誰想,城門邊上好姑娘。
約我黃昏係水旁,城牆底下多種桑。
太陽落下月亮升,係水邊上相送長。
歡歡喜喜采麥忙,臨淄城外係水西。
心中偷偷把誰思,係水邊上好閨女。
約我黃昏堤岸旁,桑樹底下好陰涼。
水上霧起風兒涼,送我送到大路旁。
杵臼見狀,驚喜得哇哇大叫:“好好好,好蛐蛐。
這隻青雀好。
厲害厲害。
你小子哪來這麼多好東西?”
杵臼用拳頭打了梁丘據一下。
丘兒見杵臼高興,不由得心花怒放,喜形於色,胖胖的臉上簇出一朵大花兒來。
“隻要公子喜歡,隨便拿。
公子請看這兩隻公雞,它們幾乎鬥遍了臨淄城沒遇到對手。”
“哦?
它們倆鬥呢?”
“這——還沒鬥過。”
“鬥鬥。
讓它倆鬥鬥。”
於是兩人把兩隻雞抱出來,放在一塊。
兩隻雞開始似乎沒有明白主人的意圖,互相望望朝夕相處的夥伴,擺擺頭,毫無鬥誌。
杵臼在一旁一個勁地喊:“鬥!
鬥!
鬥啊!”
一面將手伸進去撥,口裡喊著:“去,咬它,咬它!”
丘兒就去撥另一隻。
兩隻雞漸漸明白了主人的意思,變換了眼中冷漠的眼神,向對方射出挑釁的凶光,伸長了脖子。
這情景持續了十幾秒鐘,突然間,兩隻雞跳起來,鬥在一起,兩個觀眾興奮得又叫又跳。
梁丘據他爹在門外偷偷地看見兒子這些不成器的玩意竟然能夠巴結上國君的公子,心裡十分高興。
自此以後,杵臼幾乎和梁丘據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他們天天在一塊駕車遊逛,打獵,追狗逮雞摸鳥,凡是玩的、樂的、打的、鬨的,沒有梁丘據不會的,沒有公子杵臼不喜歡的。
轉眼數年過去。
東風和煦的三月,春情萌動,草長鶯飛,單身的姑娘小夥又到了可以自由談情說愛的時候了。
據說那時候齊國的長女是不出嫁的,但是可以在孃家生育。
春暖花開的三月,田野裡的麥苗開始返青,融化了的積雪把土地滋潤得柔軟潮濕起來。
姑娘、小夥們成群結隊地到野外去尋找自己喜歡的心上人幽會。
在城牆根,堤岸邊,樹林裡,草地上,到處都可以看見成雙成對的青年男女,個個心中春潮澎湃,滿懷喜悅和憧憬。
有的姑娘和心愛的小夥在一起唱開了情歌:春風吹,三月天,天兒藍,雲兒淡。
係水清清,淄水漣漣。
男男女女,兩兩三三。
姑娘說,去遊玩。
小夥說,己看完。
再陪我,去看看,淄水邊,地方寬,男與女,樂無邊。
送你一支芍藥花,情意綿綿。
春風吹,三月天,冰兒化,水兒淺。
係水湯湯,淄水潺潺。
男男女女,成群結伴。
姑娘說,去遊玩。
小夥說,己看完。
再陪我,去看看。
係水邊,草兒軟,我和你,儘情玩。
送你一支牡丹花,情意綿綿。
這邊草地上柔美的歌兒剛剛唱完,那邊小樹林裡又傳出高亢的聲音:蔓草青青,牽牽連連。
露似珍珠,又亮又圓。
有個美女,清揚婉孌。
邂逅相遇,正合我願。
蔓草青青,牽連成片。
葉上露珠,漣漣不斷。
有個美女,優柔溫婉。
不期而遇,正合我願。
每一陣歌聲之後,都會傳出一陣開心的歡笑。
嚴寒也沒有凍結住晏嬰和孟兒心中悄悄萌生的愛情。
那愛情來得悄無聲息,隨著殆蕩的春風吹過,也像春天的小草一樣悄悄地生長起來。
他們相約在係水邊的桑田相會。
晏嬰送給孟兒一對玉鐲,孟兒高興地戴在手上。
他們相依偎著坐在河邊孟兒家魚梁邊的草棚裡,親昵地低聲細語,彷彿有說不完的話。
說累了,他們就靜靜地相擁著,眼睛脈脈地相望著。
晏嬰溫存地吻著孟兒的眼睛,臉頰,嘴唇……他們高高興興地玩了一天,一首到黃昏,這才戀戀不捨地回去。
孟兒幸福地依偎在晏嬰身上。
晏嬰隻覺著心中泛起一陣陣漣漪,彷彿春風拂過平靜的河水,泛起鱗鱗的波紋。
孟兒調皮地說:“你唱支歌給我聽。”
晏嬰開口唱起來:姑娘坐我車,臉兒像海棠。
一塊去遊春,佩玉響丁當。
誰家好姑娘,美麗又大方。
姑娘車上坐,臉像木槿花。
結伴去踏青,美玉身上掛。
誰家好姑娘,嫻靜又文雅。
聽著晏嬰的歌聲,孟兒心裡充滿了甜蜜與幸福。
晏嬰把孟兒送回家,一個人駕車回去。
傍晚的風習習吹來,田野裡還有不少依偎在一塊的青年男女。
他們想用擁抱和親吻,用甜言和蜜語留住這稍縱即逝的大好時光。
回頭望見孟兒還佇立在村口向他這邊看,晏嬰心中充滿甜蜜、快樂和對孟兒的戀戀不捨,於是又張口唱起來:急急忙忙采沙棠,汗水滾滾樂洋洋。
心中偷偷把誰想,城門邊上好姑娘。
約我黃昏係水旁,城牆底下多種桑。
太陽落下月亮升,係水邊上相送長。
歡歡喜喜采麥忙,臨淄城外係水西。
心中偷偷把誰思,係水邊上好閨女。
約我黃昏堤岸旁,桑樹底下好陰涼。
水上霧起風兒涼,送我送到大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