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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神殿 309 310 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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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看著墓碑上兩個人的黑白照片,突然把傘放了下來,擋在了牧四誠的照片上,又把自己的黑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擋在了木柯的墓碑上。

白柳穿著白色的襯衫,在雨中淋著雨,安靜地望著這兩個墓碑,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鞠完躬之後,白柳一個人淋著雨往回走,走到一半頓住了。

不遠處站著陸驛站。

陸驛站面前是岑不明的墓碑,他單膝站在墓碑前,撐著一把灰色的長柄傘,從自己胸口的口袋裡取出了一支菸點菸,放在了墓碑上,沉默地用傘撐在墓碑上,等著煙燃完。

雨在兩人中間淅淅瀝瀝地下。

陸驛站站起身,他將燃完被雨打濕的菸頭收起,轉身看到白柳的時候怔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將自己的傘遞了過去,脫口而出:“怎麼出來不帶傘……”

“傘留給木柯他們了。”白柳很平靜地說。

陸驛站遞傘的動作停在半空中。

灰色的傘在兩人中間停滯,傘下沒有一個人,又彷彿站了很多人,白柳和陸驛站透過傘下無聲地注視著彼此,明明有一把足以讓兩人避雨的傘,但兩人都在淋著雨。

或許是,他們都清楚,再也不可能走到一把傘下了吧。

陸驛站緩緩地將傘放下,放到了岑不明的墓碑旁。

他們都沒有打傘,在雨中間隔著三米的安全距離,一言不發地向墓場外面行走著,陸驛站走著走著就開始掏胸口的口袋,他拿出了那包給岑不明的煙,抖了抖想抖出來一根,結果發現煙盒已經空了。

陸驛站看向墓場外的一個小賣部,小賣部支著一把大傘,傘下有一個長椅,陸驛站頓了頓,開口:“過去避避雨吧。”

白柳走了過去,陸驛站買了煙,他在買菸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小賣部居然還有冰櫃,在賣冰激淩,他看向冰櫃裡的草莓可愛多,不知道為什麼笑了一下,但這笑很快消失無蹤。

“一包煙。”陸驛站靜了一下,“再加一個這個,一共多少錢?”

陸驛站拿了東西,走到了長椅那邊坐著,他坐在長椅的左邊,白柳坐在長椅的右邊,他頓了頓,將手裡的可愛多遞給白柳:“吃嗎?”

“不吃。”白柳平淡地拒絕了,“不好吃。”

“……”陸驛站沉默地拿了回來,他剝開外皮吃了一口,甜膩的口感讓他心裡發慌,他頓了頓,眼眶發紅地笑了起來,“確實不太好吃。”

“太甜了。”

白柳靜了半晌,他突然伸出了手,陸驛站無措地看過去:“我已經吃了一半了,你要我再給你買一個?”

“不是這個。”白柳平靜地說,“我想抽菸。”

陸驛站徹底地怔住了。

“你不是討厭……”

“我想抽一根。”白柳的手還攤著,他垂眸又重複了一次。

陸驛站沉默一會兒,遞給白柳一根,白柳接過陸驛站的打火機,自己點上了,他咬住菸嘴,半垂著眼眸,漆黑的眼瞳裡倒映著火閃爍的光點,繚繞的白煙穿過他垂落的長睫,散成不成團的碎片。

白柳吸了一口就停下了,他雙手撐在膝蓋上,慢慢地彎下了腰,望著地面的水窪倒映的,表情迷亂的自己,深呼吸。

眼睫上有水滴掉落。

“好苦。”白柳輕聲說,“煙好苦。”

“原來煙這麼苦。”

雨滴從紅色大傘的邊緣滴落,被人短暫坐過的長椅兩旁的垃圾桶上的菸灰缸上有一支被抽完的煙,垃圾桶裡有一個被吃完的可愛多。

陸驛站站在長椅的左邊,輕聲問:“你確定了要走這條路?”

“我以為你又會說我為什麼非要走和你對著乾的路。”白柳站在長椅的右邊,抬眸。

“不會了。”陸驛站搖頭,他張了張口,“你也沒有別的路可選了。”

白柳平靜地望著陸驛站:“你也沒有了,是嗎?”

陸驛站沒說話,他隻是沉默著。

“那就遊戲裡見吧。”白柳轉身離去,語氣淡淡,“我知道你會攔著我。”

“但我也不會回頭了。”

陸驛站看著白柳往另一方走了一段,頓了一會兒,轉過身,往另一方走了。

他們終於也走到了,分道揚鑣這個節點上。

白柳回到了出租屋內,他換下了被雨打濕的衣服,去洗了個澡,明天就是比賽了,他今天要進公會和王舜商量決賽事宜。

比如……上決賽的備用隊員是哪些?

遊戲中,流浪馬戲團公會,會議室。

會議室空空蕩蕩,隻有白柳一個人坐在台下,王舜在台上講兩句就發呆,講兩句就發呆,白柳不得不讓他停下。

“我實在是不知道講什麼了。”王舜一摸臉,全是苦笑,“會長,就你一個人,怎麼打?”

“你現在還沒和我說決賽的隊員名單。”

木柯和牧四誠……不可能了,唐二打和劉佳儀雖然還在,但都是重傷昏迷的狀態,根本無法登入遊戲,就隻剩白柳一個人了,聯賽的最低要求都是五名隊員,這要怎麼打?

“我一個人打。”白柳很平靜地說。

王舜呆了:“一個人……打?!”

“嗯。”白柳垂下眼簾,“有過這種先例,不是嗎?”

“那是袁光技能特殊啊!”王舜瞬間明白過來了,“但是會長你沒有他的靈魂紙幣,我記得你說過……”

白柳抬起頭來:“我現在有了。”

“白六給我了。”

王舜徹底地怔住了。

在白柳離開之後,王舜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會議室裡,他看著會議室裡那些原本會坐人的位置,又看著之前白柳坐的位置,原本存儲著大量資訊的腦子裡空蕩蕩,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清晰地感覺到,什麼東西改變了。

無論是他,還是白柳。

在處理好決賽的事情之後,白柳又回到了出租屋,他一回出租屋就聽到了一種小心翼翼的聲響,從樓下傳來的。

——那是木柯他們之前住的地方。

白柳迅速下樓,推開發出聲音的房間,看到了一個受到巨大驚嚇的杜三鸚趴在地上:“白柳先生!”

“你在乾什麼?”白柳的視線從地面上掃過,停在那一大團已經收拾好的衣服上,他掀開眼皮,“你要走?”

“是的。”杜三鸚蜷縮在行禮後面,他抱著膝蓋,竭力離白柳遠一點,“我,我準備回療養院了,白柳先生。”

“我已經和療養院那邊的人聯絡好了,過去之後,他們會給我準備關在地下的隔間,可以通過運餐車給我運食物,拉筒給我送換洗衣服,絕對不會讓我再碰到任何人了。”

白柳靜了很長一會兒:“他們的事情,不是你的錯。”

這句話就像是壓倒杜三鸚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崩潰又歇斯裡地地大哭起來,哭到整個人都在發抖:“就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牧神碰到了我,木柯碰到了我,他們就不會死!”

“如果唐二打和佳儀沒有走到我旁邊,他們就不會受傷!”

“都是我的錯!我就不應該和他們做朋友,不應該來到這裡,不應該見到他們這麼好的人!”

“我害了他們!!”

杜三鸚趴在地上,哭到近乎痙攣,嘔吐,撐在地上抽噎著落淚:“我害了……他們。”

“你也碰到了我。”白柳伸出手想要把杜三鸚拉起來,他的聲線還是平穩的,“但我沒出事。”

“所以不是你的錯。”

杜三鸚抬起了頭,他的視線從白柳伸到他面前的手上抬起,落在了白柳平靜的臉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恍惚:“……你沒事?”

“你怎麼可能沒事?!”

“白柳先生。”杜三鸚哽嚥著流淚,“明明你纔是被我害得最慘的那一個。”

“你被我害得,什麼都沒有,隻剩你一個人了。”

最終杜三鸚還是被療養院的人接走了,他在地上哭到驚厥,隻要白柳一靠近就會無比驚恐,甚至會出現自殘的舉動,會跪在地上瘋狂磕頭,磕得一額頭都是血,求白柳不要靠近他了,精神就像是完全崩潰了一樣。

所以白柳就像是接他來時那樣,站在門口,安靜地送他走了。

杜三鸚最後一邊流淚一邊回頭,他不斷地道歉:

“對不起。”

“對不起……白柳先生。”

白柳回到了出租屋,他望著完全安靜下來的房子,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他真的,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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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了。

“白柳。”有人叫他的名字,白柳恍然地看過去,他看到黑桃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黑桃走到了他面前。

黑桃用力抱住了他。

“你回來了。”黑桃說。

白柳被緊抱的這一瞬間,表情是迷茫又無措的,現在是很冷的天氣了,黑桃抱住他的身體卻是很暖和的,暖和得讓他感覺這就像是他的自己的幻覺,他不是一個人的幻覺。

好暖和。

白柳恍惚地問:“你好……燙。”

燙到都從領口冒出熱氣了。

“我用熱水衝了很久的身體。”黑桃低聲回答,“我希望在你回家的時候,可以給你一個溫暖的擁抱。”

白柳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很輕地嗯了一聲,將頭埋進了黑桃的肩膀裡。

“很暖和。”

他們躺在床上,互相擁抱,白柳蜷縮在黑桃的懷裡,眼皮下墜,臉上全是疲憊,很快就要睡過去了。

他這段時間處理了太多的事情,當真的能放鬆下來的時候,那種壓抑已久的疲憊感瞬間就衝了上來,要將他整個人帶入夢鄉。

在半夢半醒間,白柳感受到黑桃起身,彷彿要離去,在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白柳握住了黑桃的衣角,無意識地呢喃:

“……別走。”

“我已經一個人了,你不可以走。”

因為約定好了的,他一個人,黑桃就會出現來陪他,不會離開。

黑桃俯身下來又用力地抱了他一下:“我去再衝一下熱水澡。”

“我不熱了。”

白柳縮進黑桃的懷裡,聲音悶悶的:“……沒關係。”

“別走。”

“我不想一個人在這個屋子裡。”

“我害怕。”

於是黑桃頓了一下,很快睡了下來,將白柳抱入懷裡,他用下頜抵住白柳的頭頂,拍打著白柳的肩膀,眼睛散出一圈很淺的銀藍色:“別怕。”

“我會一直陪著你。”

白柳進入了夢鄉。

黑桃望著白柳沉睡的臉,他垂眸親吻了一下白柳的額頭:“我愛你。”

“白柳。”

“我不會讓你孤身一人的。”

黑桃閉上了眼睛,他也進入了夢鄉。

“終於來了啊。”白六輕笑聲出現在了黑桃的夢境中,他從一片漆黑的虛無當中走出,笑著對黑桃說,“我以為你會一直拒絕我進入你的夢境呢。”

黑桃轉過頭,當他看到白六的一瞬間,漆黑的夢境明亮起來,周圍的一切變得清晰可見。

拍打著海岸的海浪,古老的神殿,神殿前矗立的石桌,快要完全石化的預言家,和坐在石桌另一邊,帶著笑意的邪神。

邪神輕笑著詢問黑桃:“你之前那麼抗拒我進入你的夢境,為什麼這次同意了?”

“難道說是我邪神祭和你說過的交易,你有考慮出不一樣的結果?”

“你說,我,白柳和塔維爾,必須要一個人的靈魂守門。”黑桃仰起頭,他語氣平淡,“你說白柳愛的不是我,是塔維爾,而如果我望著白柳和塔維爾每條世界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在門的另一邊守護著這一切,我產生的痛苦也是可以達到守門的標準的。”

“所以你詢問我,是否願意守門,成為新邪神,並且可以以此為交易,實現一個願望。”

“是的。”白六攤手,他遺憾地輕笑,“可惜你拒絕了我。”

“在那之後,塔維爾的靈魂進入了你的身體,你和他以一種還未融合的狀態,和白柳在一起了。”

“我對你的靈魂非常好奇,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造物產生靈魂。”

白六笑著站起來,下一秒,他閃現出現在神殿上,垂眸俯視著站在神殿之下的黑桃:

“你因為對白柳的愛而產生了靈魂,又因為擁有了靈魂和感情,而產生了夢境,而你新生的夢境居然可以拒絕我的來訪,這實在太有意思了。”

“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瞭你也有成為新邪神的潛質。”

“因為你可以拒絕**。”

“而此刻,又是什麼樣的**讓你放棄了拒絕我——”白六笑著攤手,“——讓你允許了我進入你的夢境呢?”

白六饒有趣味地勾起嘴角:“讓我猜猜——”

“是因為白柳?”

黑桃低頭不語。

“我告訴過你,你作為容器而言,你的靈魂的存在隻會阻止塔維爾甦醒,而在此刻,你覺得自己的存在,對於白柳並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白六一步一步地從神殿之上走下,垂下眼簾,輕聲低語,“你覺得此刻的白柳,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溫熱地擁抱他的人類。”

“——而不是你這個渾身冰冷,需要用外物一遍又一遍使自己滾燙的怪物。”

“他需要的是他愛的人,而不是你這個鳩占鵲巢,阻止他愛的人甦醒,隻會模仿,誕生是為了殺戮和痛苦的衍生物。”

黑桃的手裡出現了黑色的鞭子,他攥緊。

白六似笑非笑:“——就連你的武器,也是被白柳厭惡排斥的東西。”

“他直到最後一刻,都不願意接受這個武器,而你卻從誕生開始,就在使用這個武器了。”

黑桃攥緊鞭子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鬆開。

黑色的骨鞭落到了地上,碎成了光點。

“相信你自己已經明白了,你的產生,隻是我為了是塔維爾和白柳這兩個我看上的繼承人痛苦的一個設計。”白六笑得柔和,“但出現了一點小意外,你擁有和塔維爾一樣的外表,而白柳用看塔維爾的眼神看著你。”

“你因為他對塔維爾的感情,而產生了靈魂。”

“簡單來說,你的靈魂是因為偷竊了白柳對塔維爾的愛而產生的一個怪物。”

“而現在來說,隻要你放棄白柳,自己選擇去成為邪神,他就不用成為邪神,塔維爾也可以甦醒和他在一起,其他人也不用再為了我的存在而反抗,一切都可以皆大歡喜。”

“——隻需要犧牲你這個意外而已。”

“你現在心疼白柳的孤身一人,但這個孤身一人,不就是你導致的嗎?”白六漫不經心地輕笑一聲,“如果你在邪神祭就選擇成為新的守門人,不為了自己自私的愛一直去偷竊白柳對塔維爾的愛意,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木柯和牧四誠不會死,唐二打和劉佳儀不會重傷,白柳不會這樣孤獨,這樣痛苦。”

“這一切,不都是因為你自欺欺人地想要和白柳在一起,而導致的嗎?”

“你一定能感受到白柳有多痛苦,他在內心責怪自己,覺得這都是自己的錯,你在擁抱他的時候不會覺得驚恐嗎?”

“明明你纔是罪魁禍首?”

黑桃的胸膛緩慢地起伏,他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你以為你的陪伴,真的能讓白柳幸福嗎?”

白六輕笑一聲:“現在你看到了。”

“你的陪伴,纔是讓白柳最痛苦的東西。”

黑桃瞳孔一縮。

“所以呢?”白六走到了黑桃的面前,對他伸出了手,微笑著詢問,“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你是否願意向邪神許願,付出靈魂的代價,來成為新邪神,阻止在白柳身上發生的一切?”

黑桃緩緩地抬起了頭,他的頭髮變長,變成銀藍色的捲曲長髮,眼瞳變成銀藍色,周身懸浮出無數球體,語氣認真無比:

“我向你許願。”

黑桃的周圍環繞起風,他的靈魂被托舉立起,白六週身漂浮出是無窮無儘的銀藍色光輝球體,神殿消失,變成廣袤無垠的銀藍色宇宙,而在這宇宙裡,漂浮著658個已經成為定居的世界線,它們圍繞著白六懸浮著。

白六將第658個球體輕托在手上,臉被球體溫潤的光暈照亮,他帶著憐憫的笑意:“黑桃,你想向我許什麼願望?”

黑桃很輕地說:

“白六,我想將這個世界上所有普通人能擁有的幸福都給我身後這個人。”

“我想讓他的生命裡最孤獨的時候都有人陪伴,我想讓他為之痛苦的一切都消散,我想讓他失去的東西都能找回來。”

“我想能一直有人陪他玩他喜歡的恐怖遊戲。”

黑桃揚起頭,他那雙銀藍色眼眸盈著很淺的微光:“我想他和他愛的人永不離散。”

“他們能以人的方式相遇,以人的方式在一起,以人的死亡美滿結局。”

白六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真是貪心的造物,這些加起來遠不止一個願望,你願意為這些願望付出什麼代價呢?”

黑桃靜了很久,他聲音很輕地開口:“我願意付出靈魂的代價。”

“我現在有靈魂了,我會如你所願地成為下一代邪神,永遠守著門。”

白六微笑起來:“如你所願。”

——人的感情真是太有意思的東西了。

白六望著眼前已經快要完全融合的黑桃和塔維爾,似笑非笑。

——從頭到尾,就不存在什麼什麼容器產生靈魂這樣的說法。

黑桃一直以來就不是個容器,他身體裡的靈魂,從始至終,就是被塔維爾自己封存了的靈魂,但連塔維爾自己都被他騙了,相信了黑桃也有了靈魂。

感情使人愚昧,使人痛苦,使人軟弱,使人自欺欺人。

塔維爾因為自己的感情用靈魂向他許願,但卻因為白柳也是他屬意的靈魂,白六同時也想要白柳的靈魂,所以他其實沒有實現塔維爾的願望,交易沒有達成,他自然也沒有辦法得到塔維爾的靈魂。

所以塔維爾靈魂的歸屬一直都是自由的,並不在他的手裡,而是一直以黑桃這個遊戲裡的npc的形式存在。

但就連他塔維爾自己都不知道,他以為交易已經達成,他的靈魂已經在白六的手裡,遊戲裡這個名為黑桃的化身,隻是個容器。

塔維爾犯了和布希亞一樣的錯誤,他相信了交易達成,白六就會服從結果,但其實並不會。

邪神還可以選擇違背交易。

而這次,白六用相同的方式,再次騙到了黑桃將靈魂獻祭給他。

同樣的怪物,同樣的愛人,同樣的欺騙方式,他的造物明明不是個愚蠢的東西,但卻會因為感情的矇蔽雙眼,再次踩入同一個坑裡。

帶來不幸的邪神造物,永遠都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應該陪伴在愛人身邊。

祂的陪伴,是不是真的隻會帶來痛苦。

雖然最後他依舊不會達成黑桃的願望,也拿不到黑桃的靈魂,但他最屬意的繼承人就要抵達神殿了,他可不希望這中間因為黑桃,或者說是塔維爾再生出什麼岔子。

——有了這個交易,他就能將黑桃困在過去。

白六垂下眼簾:“你說,你不想白柳孤身一人。”

“但白柳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白六眉眼彎彎:“你願意回到過去,陪伴他最孤身一人的時光嗎?”

黑桃離開的腳步停住了。

“十八歲時候的白柳,被所有人孤立和霸淩,他不記得塔維爾,身邊也沒有任何人,隻差一步,就會踏入遊戲,甚至死亡。”

“他非常非常的孤獨。”

“他發自內心覺得自己是個怪物,他希望有人能陪伴他。”

“他害怕。”

“你願意去看看那個時候的白柳嗎?”白六輕聲說,“這應該也是你願望的一部分吧?不讓白柳有任何一個人的時候。”

“在你真的成為邪神,永遠孤獨地守望著和塔維爾在一起的幸福白柳之前,你不想去和白柳擁有屬於你自己的回憶嗎?那至少在無儘的虛空和**中,你還有值得緬懷的東西,而不是一直披著塔維爾的皮,去舔舐那一點偷來的愛意。”

“你不想什麼都不記得的白柳,對你說一聲,我喜歡你嗎?”

“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在我完全實現你的願望之後,你可就再也聽不到了哦。”

白六笑得輕快:“邪神可是不會做夢的。”

“不給自己最後留一點美夢的素材嗎?”

黑桃轉過了身,白六望著他的眼神,微笑了起來。

——一切都按照他書寫的【未來】的樣子進行著。

次日,白柳醒來,身邊空無一人,隻殘留了一些溫熱的溫度。

白柳摸著那溫度,垂眸,忽然很輕地撥出一口氣。

他穿戴好了衣服,一個人登入了遊戲。

遊戲中。

殺手序列亂做了一團,廖科焦頭爛額:“黑桃呢?!”

“馬上就要打比賽了,他人去哪裡了?”

柏溢和柏嘉木聲音弱弱的:“可能是因為不想和白柳打,跑了吧……”

坐在旁邊的陸驛站閉了閉眼。

這事黑桃也的確不是做不出來。

沒有誰比他更不想傷害現在的白柳了。

“團賽就換周公上吧。”陸驛站長出一口氣,他撐著膝蓋站起來,“他不想打,就不強迫他,我們去吧。”

廖科走到陸驛站旁邊,現在這個情況讓所有人都緊繃,他擔憂地詢問:“你的靈魂紙幣在白柳哪裡,打起來,不會出什麼叉子吧?”

“隻有半張。”陸驛站聲音沉穩,他走進觀賞池,看向對面孤身一人站著的白柳,眼神還是不可避免地鬆了一下,但很快冷靜下來,“如果白柳不能和我的意誌達成完全的一致,他沒有辦法用這半張靈魂紙幣登入我的面板的。”

“之前的白柳或許還有可能使用我的靈魂紙幣。”

陸驛站看向對面的白柳,眼神有些怔然:“但現在的……不可能了。”

主持人興奮地揮手:“請雙方戰術師上前握手!!”

“流浪馬戲團方居然是單人出賽!”

“之前拉塞爾公墓的會長也單人出塞過,但那是在季中賽,這在季後賽的決賽賽場是前所未見的!”

“可以想象到如果白柳真的以這種方式贏了這一場比賽,流浪馬戲團必將成為下一年的熱門戰隊!”

陸驛站剛要上前,就看到對面的白柳平靜地舉起了手:“我們不放棄單人賽。”

主持人怔楞了一下:“等等!”

“白柳說他們戰隊不放棄單人賽!!”

“這就代表,他還要戰單人賽!!”

主持人徹底的興奮了,他舉著話筒的聲音幾乎是在嘶吼:“難道說,白柳要一個人單挑殺手序列的單人賽,雙人賽,和團賽!”

“天哪,這簡直聞所未聞!”

“他可隻有一塊免死金牌!那麼就有兩場比賽,他不能用免死金牌!”

“這簡直是瘋子的做法!”

“讓我們看看殺手序列這邊會怎麼接招吧!”主持人轉向殺手序列方,“這種瘋狂的做法也會讓一直以來穩紮穩打的逆神頭疼吧,畢竟之前白柳單人賽可是贏了最強的單體選手黑桃,單人賽還會消耗金牌,那麼逆神方很有可能會選擇棄權……”

主持人話音未落,陸驛站也舉起了手,他聲線平穩:“殺手序列方不放棄單人賽。”

“出賽人員,逆神的審判者。”

主持人驚呆了:“出賽人員,是逆神自己?!”

廖科和柏溢都驚呆了,柏嘉木完全反應不過來,呆愣地看著神色沉穩的逆神準備上場。

“陸隊!”廖科見陸驛站要上去了,沒忍住喊出了聲,他想說什麼。

陸驛站轉頭過來,笑得心平氣和:“在他真的去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之前,總要有個人攔攔他。”

“我看著他長大,沒有眼睜睜看他去做邪神的道理。”

陸驛站回過了頭,他看向走過來的白柳,深吸一口氣,起身向前走:“我和他說過的。”

“他真的要當著我的面做壞人,那做的第一件壞事——”

“——就必須得是殺死我。”

“我不死,我不會讓他做壞人的。”

陸驛站踏上了觀賞屏旁邊。

白柳向左伸手,他鬆開手裡的免死金牌,抬眸,語氣平淡無波:“本場比賽,我放棄免死金牌。”

陸驛站頓了一下,他也拿出自己的免死金牌,看向對面的白柳,然後慢慢地放下:“……本場比賽,我也放棄。”

兩塊免死金牌落地。

全場嘩然。

“哇哦!”主持人打了個響指,語氣昂揚,“又是一場雙方放棄免死金牌的單人賽!”

“這就註定,這場比賽大概率會死一個人!”

“而且還是雙方的戰術師的單人賽,那就說明,誰的戰術師死在這場單人賽裡——”

“——哪邊的隊伍就率先輸掉了比賽!”

【係統提示:玩家白柳/逆神確認在本場比賽中不使用免死金牌。】

【……遊戲篩選中……遊戲載入中……】

【遊戲載入成功。】

【係統提示:玩家白柳/逆神登入遊戲副本《噩夢神殿》】

白柳進入了一個恢弘無比的神殿中,他睜開了眼睛。

他進入了最終的噩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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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嘴角:“真是貪心的造物,這些加起來遠不止一個願望,你願意為這些願望付出什麼代價呢?”

黑桃靜了很久,他聲音很輕地開口:“我願意付出靈魂的代價。”

“我現在有靈魂了,我會如你所願地成為下一代邪神,永遠守著門。”

白六微笑起來:“如你所願。”

——人的感情真是太有意思的東西了。

白六望著眼前已經快要完全融合的黑桃和塔維爾,似笑非笑。

——從頭到尾,就不存在什麼什麼容器產生靈魂這樣的說法。

黑桃一直以來就不是個容器,他身體裡的靈魂,從始至終,就是被塔維爾自己封存了的靈魂,但連塔維爾自己都被他騙了,相信了黑桃也有了靈魂。

感情使人愚昧,使人痛苦,使人軟弱,使人自欺欺人。

塔維爾因為自己的感情用靈魂向他許願,但卻因為白柳也是他屬意的靈魂,白六同時也想要白柳的靈魂,所以他其實沒有實現塔維爾的願望,交易沒有達成,他自然也沒有辦法得到塔維爾的靈魂。

所以塔維爾靈魂的歸屬一直都是自由的,並不在他的手裡,而是一直以黑桃這個遊戲裡的npc的形式存在。

但就連他塔維爾自己都不知道,他以為交易已經達成,他的靈魂已經在白六的手裡,遊戲裡這個名為黑桃的化身,隻是個容器。

塔維爾犯了和布希亞一樣的錯誤,他相信了交易達成,白六就會服從結果,但其實並不會。

邪神還可以選擇違背交易。

而這次,白六用相同的方式,再次騙到了黑桃將靈魂獻祭給他。

同樣的怪物,同樣的愛人,同樣的欺騙方式,他的造物明明不是個愚蠢的東西,但卻會因為感情的矇蔽雙眼,再次踩入同一個坑裡。

帶來不幸的邪神造物,永遠都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應該陪伴在愛人身邊。

祂的陪伴,是不是真的隻會帶來痛苦。

雖然最後他依舊不會達成黑桃的願望,也拿不到黑桃的靈魂,但他最屬意的繼承人就要抵達神殿了,他可不希望這中間因為黑桃,或者說是塔維爾再生出什麼岔子。

——有了這個交易,他就能將黑桃困在過去。

白六垂下眼簾:“你說,你不想白柳孤身一人。”

“但白柳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白六眉眼彎彎:“你願意回到過去,陪伴他最孤身一人的時光嗎?”

黑桃離開的腳步停住了。

“十八歲時候的白柳,被所有人孤立和霸淩,他不記得塔維爾,身邊也沒有任何人,隻差一步,就會踏入遊戲,甚至死亡。”

“他非常非常的孤獨。”

“他發自內心覺得自己是個怪物,他希望有人能陪伴他。”

“他害怕。”

“你願意去看看那個時候的白柳嗎?”白六輕聲說,“這應該也是你願望的一部分吧?不讓白柳有任何一個人的時候。”

“在你真的成為邪神,永遠孤獨地守望著和塔維爾在一起的幸福白柳之前,你不想去和白柳擁有屬於你自己的回憶嗎?那至少在無儘的虛空和**中,你還有值得緬懷的東西,而不是一直披著塔維爾的皮,去舔舐那一點偷來的愛意。”

“你不想什麼都不記得的白柳,對你說一聲,我喜歡你嗎?”

“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在我完全實現你的願望之後,你可就再也聽不到了哦。”

白六笑得輕快:“邪神可是不會做夢的。”

“不給自己最後留一點美夢的素材嗎?”

黑桃轉過了身,白六望著他的眼神,微笑了起來。

——一切都按照他書寫的【未來】的樣子進行著。

次日,白柳醒來,身邊空無一人,隻殘留了一些溫熱的溫度。

白柳摸著那溫度,垂眸,忽然很輕地撥出一口氣。

他穿戴好了衣服,一個人登入了遊戲。

遊戲中。

殺手序列亂做了一團,廖科焦頭爛額:“黑桃呢?!”

“馬上就要打比賽了,他人去哪裡了?”

柏溢和柏嘉木聲音弱弱的:“可能是因為不想和白柳打,跑了吧……”

坐在旁邊的陸驛站閉了閉眼。

這事黑桃也的確不是做不出來。

沒有誰比他更不想傷害現在的白柳了。

“團賽就換周公上吧。”陸驛站長出一口氣,他撐著膝蓋站起來,“他不想打,就不強迫他,我們去吧。”

廖科走到陸驛站旁邊,現在這個情況讓所有人都緊繃,他擔憂地詢問:“你的靈魂紙幣在白柳哪裡,打起來,不會出什麼叉子吧?”

“隻有半張。”陸驛站聲音沉穩,他走進觀賞池,看向對面孤身一人站著的白柳,眼神還是不可避免地鬆了一下,但很快冷靜下來,“如果白柳不能和我的意誌達成完全的一致,他沒有辦法用這半張靈魂紙幣登入我的面板的。”

“之前的白柳或許還有可能使用我的靈魂紙幣。”

陸驛站看向對面的白柳,眼神有些怔然:“但現在的……不可能了。”

主持人興奮地揮手:“請雙方戰術師上前握手!!”

“流浪馬戲團方居然是單人出賽!”

“之前拉塞爾公墓的會長也單人出塞過,但那是在季中賽,這在季後賽的決賽賽場是前所未見的!”

“可以想象到如果白柳真的以這種方式贏了這一場比賽,流浪馬戲團必將成為下一年的熱門戰隊!”

陸驛站剛要上前,就看到對面的白柳平靜地舉起了手:“我們不放棄單人賽。”

主持人怔楞了一下:“等等!”

“白柳說他們戰隊不放棄單人賽!!”

“這就代表,他還要戰單人賽!!”

主持人徹底的興奮了,他舉著話筒的聲音幾乎是在嘶吼:“難道說,白柳要一個人單挑殺手序列的單人賽,雙人賽,和團賽!”

“天哪,這簡直聞所未聞!”

“他可隻有一塊免死金牌!那麼就有兩場比賽,他不能用免死金牌!”

“這簡直是瘋子的做法!”

“讓我們看看殺手序列這邊會怎麼接招吧!”主持人轉向殺手序列方,“這種瘋狂的做法也會讓一直以來穩紮穩打的逆神頭疼吧,畢竟之前白柳單人賽可是贏了最強的單體選手黑桃,單人賽還會消耗金牌,那麼逆神方很有可能會選擇棄權……”

主持人話音未落,陸驛站也舉起了手,他聲線平穩:“殺手序列方不放棄單人賽。”

“出賽人員,逆神的審判者。”

主持人驚呆了:“出賽人員,是逆神自己?!”

廖科和柏溢都驚呆了,柏嘉木完全反應不過來,呆愣地看著神色沉穩的逆神準備上場。

“陸隊!”廖科見陸驛站要上去了,沒忍住喊出了聲,他想說什麼。

陸驛站轉頭過來,笑得心平氣和:“在他真的去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之前,總要有個人攔攔他。”

“我看著他長大,沒有眼睜睜看他去做邪神的道理。”

陸驛站回過了頭,他看向走過來的白柳,深吸一口氣,起身向前走:“我和他說過的。”

“他真的要當著我的面做壞人,那做的第一件壞事——”

“——就必須得是殺死我。”

“我不死,我不會讓他做壞人的。”

陸驛站踏上了觀賞屏旁邊。

白柳向左伸手,他鬆開手裡的免死金牌,抬眸,語氣平淡無波:“本場比賽,我放棄免死金牌。”

陸驛站頓了一下,他也拿出自己的免死金牌,看向對面的白柳,然後慢慢地放下:“……本場比賽,我也放棄。”

兩塊免死金牌落地。

全場嘩然。

“哇哦!”主持人打了個響指,語氣昂揚,“又是一場雙方放棄免死金牌的單人賽!”

“這就註定,這場比賽大概率會死一個人!”

“而且還是雙方的戰術師的單人賽,那就說明,誰的戰術師死在這場單人賽裡——”

“——哪邊的隊伍就率先輸掉了比賽!”

【係統提示:玩家白柳/逆神確認在本場比賽中不使用免死金牌。】

【……遊戲篩選中……遊戲載入中……】

【遊戲載入成功。】

【係統提示:玩家白柳/逆神登入遊戲副本《噩夢神殿》】

白柳進入了一個恢弘無比的神殿中,他睜開了眼睛。

他進入了最終的噩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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