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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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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一回頭,他看到了同樣站在神殿裡的陸驛站,這是個非常狹隘的地圖,狹隘的就像是競技場,就像是他們的任務。

【係統提示:殺死對方,走出神殿者,即可贏得遊戲。】

【勝利者可覲見邪神。】

他們之間隻隔了一個破舊的水池,四周是爬滿了潮濕植物的柱子,他們抬起頭,看向對方,中間是從天穹落到池中的日光與風,帶著潮濕的海腥氣,帶著讓不適又緊繃的舊回憶。

“你為什麼……”陸驛站深吸一口氣,“放棄免死金牌?”

白柳平靜地反問:“你為什麼放棄?”

他們又陷入沉默。

因為白柳清楚,陸驛站也清楚,走到了這一步,他們除了其中一個人死亡,這場名為邪神的遊戲——

——不可能結束。

“我這次,絕對不會讓你的。”陸驛站釋然地一笑,他眼眶裡含著淚,他扛起了重劍,嘶啞地說,“我一定會把你斬殺在這裡!”

白柳抽出了全黑的骨鞭,目光平寧無波:“那最好不過。”

現實中。

方點早起的時候發現陸驛站已經不在了,她倒也不覺得驚奇,雖然今天是公休日,但陸驛站這傢夥常年都沒有所謂的週末的概念,不要說這人之前還撓著頭說自己換了職位,哭唧唧地抱著她的腰抱怨說以後可能會更忙了。

到底什麼時候能結婚啊?

陸驛站憂心忡忡地歎氣,他老是說這個,但上次抱怨的時候罕見地沒有提這個,連方點都驚奇地看了他一眼。

這傢夥可是三句不離結婚,當初方點同意他求婚的時候,精神恍惚了兩天,做夢都在傻笑。

不過方點倒是不太著急結婚,兩個人一輩子的事情,不急在朝夕。

來日方長嘛。

方點起床伸了個懶腰,開始收拾屋子,一邊收拾一邊腦子裡計劃著,今年冬天有點冷,要不要給陸驛站和白柳這兩個不怎麼在意自身的傢夥添點衣服之類的,晚上一起吃頓飯什麼的,收拾到一半,方點收到床下的時候,突然頓住了。

她慢慢地從床下拿出了一個紅色絲絨的小盒子,下面還有一封信。

方點好笑地挑了一下眉——這麼多年了,陸驛站這傢夥藏東西的地點還沒變。

她正準備當沒看到放回去,將信翻轉過來的時候,不小心瞄到了上面寄出的時間——同城快遞,就是今天寄,那她就是今天收。

但怎麼沒寄出去啊?

陸驛站可不是那種會忘記做什麼事情的人,他把這個東西藏起來,還藏在床底,就說明這個東西對他來說很重要,那為什麼不寄啊?

方點放回去的動作頓住了,她有些疑惑地將信和小盒子拿了出來,遲疑了一下,還是把信打開了。

【致家妻。】

【雖然這樣叫你有些不合時宜,但原諒我還是這樣叫你了。】

黑色的骨鞭從天狠狠摔了下來,砸進了水池裡,激起浪花無數,陸驛站扛起重劍擋住這鞭子,但這鞭子的力度實在是太恐怖了,將他直接砸進了神殿的牆壁裡。

陸驛站在牆壁上撞了一下,嗆咳一聲,右肩上的那個靈魂碎裂槍造成的傷口劇痛,他鬆了手,重劍墜落。

白柳從鞭子砸出的煙霧中踏出,眼神冷酷又不留情,又是一鞭子狠狠對準他的臉砸下,陸驛站躲閃不及,咬牙收起重劍,化重劍為掌,準備硬接著一鞭。

【係統提示:玩家逆神的審判者使用個人技能(太極化用)】

這是吳瑞書的技能,那個堅信總有一個世界線的白六是好孩子的正十字審判軍。

方點跪在床邊,一字一句地往下讀:

【儘管你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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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曾經教會我許多事情,有很多人都教會了我很多事情,但他們都已經不在了。】

【我總會懷念他們,因為我身上僅有的東西都是他們留給我的,不靠那些東西,我堅持不到現在。】

【而真正讓我堅持至今還沒迷失的,是我的信仰。】

【我的信仰,是你給我的,方隊長。】

陸驛站硬生生靠著太極掌接了白柳全力的一鞭,然後借力打力,將這一鞭子給轉了回去,反手又抽出了重劍,怒氣蓬勃地嘶吼:“世界線重疊!”

“離開神殿吧,白柳!!”

“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成為邪神的!”

“你也——”陸驛站惡狠狠地將重劍揮舞下去,砸在白柳張開的鞭子上,他眼裡有淚滑落,“——根本不想當這個邪神,不是嗎?!”

【我審判了許多怪物,罪人,異端。】

【這些東西在我的眼裡,原本是有清晰的界限的,但越走到最後,我發現無論是怪物,異端,還是罪人,他們和正常人類的之間的界限是那麼的不明晰,連我這個審判者,也無法判斷哪個應該審判,哪個不應該審判。】

【所以當我自己也成為異端的那一刻,我是迷茫的,方隊長。】

【我看到了那麼多未來,每個未來裡每個人都成為了怪物和異端,都犯下了各種各樣傷害人的罪行,我應該像是岑不明那樣,為了保護更多的人類,將所有異端都審判了,還是像是白六那樣,對所有異端都接受呢?】

【我不知道怎麼選擇是對的。】

【越是到最後一刻,我越是猶豫,越是迷茫,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審判者,也不是一個合格的救世者,但那些優秀的審判者和救世者,都已經離開我了。】

【在我最迷茫的時候,我遇到了白柳。】

【——隻有十四歲的白柳。】

神殿裡一片淩亂,白柳的鞭子和陸驛站的空間摺疊技能相撞,被疊成了支離破碎的幾節,忽閃忽閃地掉落在地上,白柳的右手手腕整個被打斷了,陸驛站的重劍插在牆上,他肩膀上全是血,從地上撐起來想要站起來,胸膛劇烈起伏著。

陸驛站半張臉都被血染紅了,白柳的襯衫被血浸濕到隻剩背部是白的。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同時放棄了用武器,赤手空拳地向著對方撲了過去。

方點將信紙翻了一頁。

【十四歲的白柳,是個很奇特的孩子,我以為他是個怪物,但他會哭,會笑,會喜歡故事書,甚至會記得我一句隨意的話,半夜起來看書考學校,被我發現後還冷淡地警告我不要自作多情,他不是因為我的話看書的,而是他自己想看。】

【他……不像是個怪物。】

【你告訴我,不能用看怪物的眼光看世界。】

【無論他們未來是怎麼樣的,但他們此刻,都是人。】

【我是人,白柳是人,岑不明是人,前二隊隊長也是人,大家都是人,有**,有感情,有為之奮鬥的東西,有想要達成的結局——】

【——有想要保護的人。】

【現實之所以是現實,並不是因為遊戲不能登陸,而是因為現實裡,有我們想為之守護的東西,哪怕這些東西對於邪神而言,隻是一個玩具,但對於我們來說,這就是值得我們付出一切,為此變成怪物,甚至再為此從怪物變成人的東西。】

【怪物不可能永遠是怪物,人也不會永遠是人。】

陸驛站將白柳摁在地上,流著淚,狠狠地一拳砸過去:“白柳!!你不能再繼續走下去了!”

“你為了贏這場聯賽已經做了夠多的事情了!!”

“再繼續走下去,你還會失去更多的!”

陸驛站捏住白柳的肩膀和手臂,把他一遍又一遍地摔打在地裡——這是他對犯人的手段。

白柳身上鮮血淋漓,手腳上都是淤痕,但陸驛站身上也好不到哪裡去,鼻子被打歪了,鼻青臉腫的,一雙向來苦惱或者溫和的眼睛充滿某種前所未有激烈情緒,一動不動地死盯著白柳,似乎隨時準備衝上來。

他們蠻橫地,毫不留情地彼此扭打了一架。

陸驛站卻眼裡滲出淚意來,他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把全臉擦得血肉模糊的,然後抬起頭來強忍哽咽地質問他:“白柳,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就是為了成為站在我對面的怪物嗎?”

“你難道不是一個人嗎?”

【……和你和白柳過的這十年,是我這麼久以來,活得最開心的十年。】

【我常常會在和你們的相處當中忘記自己的職責,忘記自己身處和邪神的遊戲當中,我明明知道這是遊戲,但因為你們的存在,我多麼希望這就是現實。】

【我不願意將遊戲的道具帶到現實中,不願意將遊戲的積分換成現實的貨幣,都是因為我的自我逃避罷了。】

【我一廂情願地以為,隻要我少用一些遊戲裡的東西,遊戲就能慢哪怕一分鐘來到這個世界,我總是做這種無能為力的掙紮,但我看過未來,知道事實並不會如我所願。】

【結局和未來,都會如約而至。】

【——就像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辦不成和你的婚禮,不能娶你。】

“可我不想一個人了。”白柳仰起頭,他臉上被陸驛站揍得都快變形了,隻有那雙漆黑的眼睛還那麼明晰,他聲音沙啞,但依舊清晰,“我寧願當一個被他們簇擁的怪物。”

“我也不想做一個人。”

陸驛站瞳孔一縮。

他看到白柳哭了。

“我還能失去什麼……”白柳緩慢地站了起來,他揚起血肉模糊的臉,聲音沙啞,“在被神選中的那一刻,我失去所有的未來,不就已經註定了嗎?”

“陸驛站,你看見過這個未來的,不是嗎?”

“你知道我甚至會親手殺了你。”

白柳仰著頭,他手上懸浮出一柄重劍,被他握緊。

【係統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逆神的靈魂紙幣,登入係統面板,使用技能——(逆神的審判者)】

陸驛站有些恍惚地看著白柳手裡那柄重劍——那是他的重劍。

【我從遇到十四歲的白柳的那個時候,就知道我和他的結局了。】

【這場持續了十年的遊戲,最終還是他贏了。】

【我當初唯一不知道的,就是為什麼白柳在贏了和我的遊戲的時候會哭,他一向喜歡贏,贏到最後理應是一張笑臉纔對,但我現在終於明白了。】

【因為他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

【方隊,這戒指我攢了很久,用工資攢的,我第一眼看了就覺得你帶了會很好看。】

【雖然這話說出來已經相當不合適了,但這封信以我的膽量,最後多半寫了也寄不出去,那我就寫出來吧——】

【——嫁給我吧,方點。】

重劍貫穿了陸驛站的心口,他緩緩地滑落下來,心口大朵的血跡暈染開,他倒在了白柳的肩膀上。

白柳仰著頭,表情一片空白,明明動手的是他,但最後彷彿死的人也是他。

“對不……起。”陸驛站的眼皮緩緩落下,他順著貫穿他的重劍從白柳的肩膀上滑到了地上,嘴角溢位鮮血,臉上居然是帶著釋然的笑的,“最後還是,自作多情地擋在了你面前……”

“……讓你親手殺死了你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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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

陸驛站捏住白柳的肩膀和手臂,把他一遍又一遍地摔打在地裡——這是他對犯人的手段。

白柳身上鮮血淋漓,手腳上都是淤痕,但陸驛站身上也好不到哪裡去,鼻子被打歪了,鼻青臉腫的,一雙向來苦惱或者溫和的眼睛充滿某種前所未有激烈情緒,一動不動地死盯著白柳,似乎隨時準備衝上來。

他們蠻橫地,毫不留情地彼此扭打了一架。

陸驛站卻眼裡滲出淚意來,他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把全臉擦得血肉模糊的,然後抬起頭來強忍哽咽地質問他:“白柳,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就是為了成為站在我對面的怪物嗎?”

“你難道不是一個人嗎?”

【……和你和白柳過的這十年,是我這麼久以來,活得最開心的十年。】

【我常常會在和你們的相處當中忘記自己的職責,忘記自己身處和邪神的遊戲當中,我明明知道這是遊戲,但因為你們的存在,我多麼希望這就是現實。】

【我不願意將遊戲的道具帶到現實中,不願意將遊戲的積分換成現實的貨幣,都是因為我的自我逃避罷了。】

【我一廂情願地以為,隻要我少用一些遊戲裡的東西,遊戲就能慢哪怕一分鐘來到這個世界,我總是做這種無能為力的掙紮,但我看過未來,知道事實並不會如我所願。】

【結局和未來,都會如約而至。】

【——就像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辦不成和你的婚禮,不能娶你。】

“可我不想一個人了。”白柳仰起頭,他臉上被陸驛站揍得都快變形了,隻有那雙漆黑的眼睛還那麼明晰,他聲音沙啞,但依舊清晰,“我寧願當一個被他們簇擁的怪物。”

“我也不想做一個人。”

陸驛站瞳孔一縮。

他看到白柳哭了。

“我還能失去什麼……”白柳緩慢地站了起來,他揚起血肉模糊的臉,聲音沙啞,“在被神選中的那一刻,我失去所有的未來,不就已經註定了嗎?”

“陸驛站,你看見過這個未來的,不是嗎?”

“你知道我甚至會親手殺了你。”

白柳仰著頭,他手上懸浮出一柄重劍,被他握緊。

【係統提示:玩家白柳使用玩家逆神的靈魂紙幣,登入係統面板,使用技能——(逆神的審判者)】

陸驛站有些恍惚地看著白柳手裡那柄重劍——那是他的重劍。

【我從遇到十四歲的白柳的那個時候,就知道我和他的結局了。】

【這場持續了十年的遊戲,最終還是他贏了。】

【我當初唯一不知道的,就是為什麼白柳在贏了和我的遊戲的時候會哭,他一向喜歡贏,贏到最後理應是一張笑臉纔對,但我現在終於明白了。】

【因為他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

【方隊,這戒指我攢了很久,用工資攢的,我第一眼看了就覺得你帶了會很好看。】

【雖然這話說出來已經相當不合適了,但這封信以我的膽量,最後多半寫了也寄不出去,那我就寫出來吧——】

【——嫁給我吧,方點。】

重劍貫穿了陸驛站的心口,他緩緩地滑落下來,心口大朵的血跡暈染開,他倒在了白柳的肩膀上。

白柳仰著頭,表情一片空白,明明動手的是他,但最後彷彿死的人也是他。

“對不……起。”陸驛站的眼皮緩緩落下,他順著貫穿他的重劍從白柳的肩膀上滑到了地上,嘴角溢位鮮血,臉上居然是帶著釋然的笑的,“最後還是,自作多情地擋在了你面前……”

“……讓你親手殺死了你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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