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珩想,他大概永遠都走不出那一夜了。
中秋佳節,團圓之時,他失去了這世間最愛他的女子,也失去了身為一個皇帝,最難得的一份真心。
錦瑟被追封為昭貴妃,文珩不吝於用最華美的詞藻來歌頌這位已經逝去的佳人。
原本以她的家世,是當不得如此高位的,可朝中無人敢違背一個失去愛人,已幾乎瘋魔的皇帝的意願。
而關於那日的行刺之事,倒是一直爭端不斷。
那個刺客,乃是一位被抄家的將軍的遺孤。
這位將軍當年被奏通敵賣國,是當年冉相經手過的一樁案子,因此,冉相的門生咬定此次行刺,乃是故意做局陷害,為的就是報當年冉相秉公辦案之仇。可也有朝臣認為,不管是否陷害,可行刺為真,若不是昭貴妃擋了那一劍,陛下可就出大事了。
朝堂之上的爭論,一直持續到聖駕回宮。
姽嫿那日去陛下的太極宮伴駕時,在殿外見到了剛剛結束議政的眾臣子。
顧雲崢不在,他因著西廠一樁案子,需要離京半月。而那些出來的臣子中,姽嫿看到了裴鈺。
“娘娘。”裴鈺在姽嫿面前站停,溫聲道,“師長有幾句話,想要托臣帶予娘娘,不知娘娘此刻可方便。”
恰好這時內侍出來,說陛下還有幾樁事要處理,今日便讓宸貴妃先回去了。
姽嫿點了點頭,應允了裴鈺。
長長的宮道上,姽嫿右手護住小腹,走在前方。
裴鈺跟在她身後兩步的位置,那是一個既能第一時間保護前方的人,又不會顯得過分親密的位置。
宮人在幾米開外的地方遠遠跟著,不敢打擾。
“裴師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大概是要做母親的緣故,姽嫿比之前看起來更柔軟了幾分。
裴鈺看著她的身影,眼神中是隱晦而深藏的愛慕。
姽嫿大概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曾經向謝家提過親,可惜,姽嫿的父親說,自家女兒還小,想再留幾年,也請裴大人考慮好,我謝家幺女金尊玉貴,不是能隨便娶回家的。
裴鈺自然清楚自己家世微薄,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向上爬,可惜,自
自己的恩師謝大儒說,那是她自己求的婚事。
可這麼長的時間,裴鈺一直想問一句,她幸福麼?孤注一擲進了宮,她心願得償了麼?
感覺到身後的人陷入了沉默,姽嫿微微回頭看向他。
裴鈺第一次肆無忌憚地看向姽嫿,然後開口問道,“娘娘,日子可還舒心順遂?”
這些時日,陛下對那位昭貴妃的瘋魔,前朝後宮誰人不知。
人人都在慶幸昭貴妃已死,死後的哀榮再怎麼逾製都無用了。
可裴鈺清楚,對於因愛入宮的姽嫿而言,昭貴妃死了,帶走了陛下的愛慕,也帶走了她無疾而終的癡心。
姽嫿轉過身,淡笑道,“人怎麼可能一輩子都順遂。裴師兄,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爭取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沒什麼可抱怨的了。而且,我有了這個孩子,我不想繼續賭下去了,我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裴鈺視線下移,看向姽嫿的背影。
孩子如今不過三月,姽嫿從身後看上去,依舊是纖纖嫋嫋的身姿。
裴鈺微歎了口氣,問道,“是位小皇子還是小公主?”
這話,其實有些逾矩了。
可姽嫿未曾在意,她笑了笑,回道,“太醫說是個男孩,我雖然更喜歡女孩,不過生於皇室,還是男孩會好過一些。”
是啊,世道不公,男子總比女子多些生路。
宮道快走到儘頭了。
裴鈺最後抬頭看了一眼姽嫿的背影,低聲道,“男孩好,娘娘福澤綿長,日後江山萬裡,都要仰仗娘娘福廕庇佑。”
姽嫿驀地轉身看向裴鈺,半晌未曾說話。
裴鈺站在那裡,清雅端方。絲毫看不出,他將自己的一生,押在了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那場對話,淹沒在了深深的宮牆之中,再無第三人知曉。
三日後,糾結了大半個月的刺客一事,終於塵埃落幕。
負責行宮防衛的冉大人,被撤職查辦,從此仕途無望。而為刺客“引路”的齊王妃,因身孕之故,保全了王妃尊榮,但也因此名聲大損,連親王妃服製和冊寶都被收回。
詔令發出的前日,冉昭君曾以求見姽嫿之名入了宮。
草草給姽嫿行了禮後,她便找機會去找文珩去了。
她哥哥是冉家這一脈,如今唯一還仕途正旺的人了。
所以,她想儘力保住哥哥的官職,不然,日後自己便真的再無孃家可依了。
文珩見了她。
半個多月未見,文珩瘦了許多。
他望向冉昭君的眼神,是陌生的蒼涼。
“阿珩。”冉昭君試圖用曾經親昵的稱呼,喚醒兩人過往的甜蜜。
可文珩冷冷望向她,“齊王妃還想為自己的兄長求情麼?”
“齊王妃?”冉昭君捂著胸口倒退幾步。
“你如今喚我齊王妃了。阿珩,你還要我如何剖開真心給你來看,我跟你說過,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你是我孩子的父親,我為何要害你?”
這句話,冉昭君說的是真情實意,這世上最不願文珩出事的就是她了。
她如今不上不下,若是文珩出事,怕是齊王第二天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可文珩隻捏起她的下巴,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的眼神端詳著她,“冉昭君,這個孩子真的是我的麼?就像你曾經對我說的,八年前那個孩子,真的是文鈺灌醉你纔有的麼?”
“自然是你的!文鈺他不過是為了氣你,才說孩子是他的。太醫把出的有孕時間,便是最好的證據。阿珩,難道我們十多年的情意是假的麼?若知道今日會這般被你疑心清白,我倒不如死了算了!”
冉昭君哭得梨花帶雨,心中卻是一突。
文珩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當年自己為了和他重修舊好,將那個孩子的責任全推到了齊王身上,但實際那個孩子是他們初成親後,鶼鰈情深時的產物。
文珩發現,自從錦瑟死去後,他的心,冷了許多。
以往冉昭君一哭,他總是六魂無主,可如今卻覺得,哭也就哭了。
起碼她還有哭的機會,可自己的錦瑟已經連機會都沒有了。
半晌難熬的沉默後,一道聲音打破了沉默。
“打掉這個孩子,朕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詔令發出的前日,冉昭君曾以求見姽嫿之名入了宮。
草草給姽嫿行了禮後,她便找機會去找文珩去了。
她哥哥是冉家這一脈,如今唯一還仕途正旺的人了。
所以,她想儘力保住哥哥的官職,不然,日後自己便真的再無孃家可依了。
文珩見了她。
半個多月未見,文珩瘦了許多。
他望向冉昭君的眼神,是陌生的蒼涼。
“阿珩。”冉昭君試圖用曾經親昵的稱呼,喚醒兩人過往的甜蜜。
可文珩冷冷望向她,“齊王妃還想為自己的兄長求情麼?”
“齊王妃?”冉昭君捂著胸口倒退幾步。
“你如今喚我齊王妃了。阿珩,你還要我如何剖開真心給你來看,我跟你說過,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你是我孩子的父親,我為何要害你?”
這句話,冉昭君說的是真情實意,這世上最不願文珩出事的就是她了。
她如今不上不下,若是文珩出事,怕是齊王第二天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可文珩隻捏起她的下巴,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的眼神端詳著她,“冉昭君,這個孩子真的是我的麼?就像你曾經對我說的,八年前那個孩子,真的是文鈺灌醉你纔有的麼?”
“自然是你的!文鈺他不過是為了氣你,才說孩子是他的。太醫把出的有孕時間,便是最好的證據。阿珩,難道我們十多年的情意是假的麼?若知道今日會這般被你疑心清白,我倒不如死了算了!”
冉昭君哭得梨花帶雨,心中卻是一突。
文珩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當年自己為了和他重修舊好,將那個孩子的責任全推到了齊王身上,但實際那個孩子是他們初成親後,鶼鰈情深時的產物。
文珩發現,自從錦瑟死去後,他的心,冷了許多。
以往冉昭君一哭,他總是六魂無主,可如今卻覺得,哭也就哭了。
起碼她還有哭的機會,可自己的錦瑟已經連機會都沒有了。
半晌難熬的沉默後,一道聲音打破了沉默。
“打掉這個孩子,朕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