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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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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上人已經回來了,他大可不必再留著我。

可我現在還在他身邊,我想大概如他所說,床榻之上我有些生趣,大概是馮玉兒比不了的。

我用手指遮住他下巴上的那道傷痕回道:「在看月亮。」

最後一次,看月亮。

第二天馮玉兒又來了,宮女們都在討好她。

「王妃您是不知道,昨天在南唐使臣面前,宋禦女可是和太子的狗一起趴在太子腳下。」

「太子還說她被南唐養得好,會伺候人,這可不就是罵南唐娼妓一樣。」

「南唐使臣們還笑呢,果然都是下賤的東西。」

她們說得大聲,生怕我聽不見。

馮玉兒站在院子外看著我,我在鞦韆上將自己蕩得很高,快要飛出牆外去。

她馬上就是太子妃了。

在南唐,小叔子娶嫂子是要被非議的。

但是在北梁,民風彪悍,別說小叔子娶嫂子,就算父親死了,兒子也能繼承父親的女人。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走還是等著死在這裡?」馮玉兒問我。

她的眼神厭惡極了我。

可明明是她當年不要拓跋律的,換了是我,要怪也會怪自己壓錯了寶,不會遷怒於其他人。

「難道就沒有第三條路嗎?」我問她。

「有啊。」她說,「北梁軍帳你去不去,以你魅惑人的本事,或許可以活很久。」

馮玉兒沒有能把我送去北梁軍營。

因為在那之前,我逃了。

南唐使者離開的第二日,北梁皇帝病危,我的機會來了。

我帶著從拓跋律那偷來的出城玉牌和這三年攢的錢財離開。

但我沒有去追南唐的隊伍,而是改去了與北梁相鄰的鮮羅國,打算從海上回南唐。

這三年我一直在計劃逃回去。

歲貢三年一次,我原本是打算藏在歲貢的隊伍回南唐。

但見到齊聞的那一刻,我瞬間改變了主意。

他很可能會認出我,我不能冒這個險。

我決定繞道承垏曾向我描述過的鮮羅國回南唐。

承垏說鮮羅靠海,海通九州,那裡離南唐的天杭城就十幾日的船程。

這很可能也是一條死路,但我已經別無選擇。

我離開時,拓跋律和所有北梁權臣都在禦前伺候。

宮女們也人心惶惶,沒人注意到我。

我換上宮女的服飾,改了妝容,拿著從拓跋律那裡偷來的玉牌向宮外走去。

在這條我徘徊了三年的出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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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我平靜向前。

守衛攔住我,認真查著我的玉牌,然後放了我出宮。

我鬆了一口氣,快速地出城。

我知道這個時候會有采參人去鮮羅附近采參,我可以跟著他們一起走。

出城不久,喪鐘突然響起,北梁皇帝駕崩了。

我回頭望去,皇宮之上烏雲翻湧,就像北梁的朝堂。

真是天也助我。

此時他們就算有心抓我這個南唐貢女,怕是也無暇顧及。

更何況我低賤如螻蟻,他們也不會為一隻螻蟻耗費精力。

我跟著采參隊踏上去鮮羅的路,一路風雨泥濘、野獸土匪,我也遇險幾次,好在大難不死。

我想是爹孃姐姐還有承垏在保佑我,保佑我回去與他們團聚。

走走停停一個月後,我終於到了鮮羅國臨海的港口,登上了去金陵的船。

這是我第一次坐這樣的商船,從不暈船的我止不住地嘔吐。

我想是因為在海上的緣故。

半月之後,我終於踏上了南唐的土地。

熱鬨的碼頭邊,我扶著一棵小樹吐得昏天暗地。

有好心的婦人給了我幾個青梅讓我聞著,說是可以緩解暈船。

可我不知怎的竟將那青梅吃下。

很酸,但讓我好受不少。

我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不得不在天杭找了客棧休息一日。

吃飯的時候,客棧裡的人正在議論北梁的事。

他們說北梁先皇駕崩後,太子拓跋律浴血登基,馮玉兒被立為皇後。

我安靜地聽著這一切。

這三年,拓跋律是我的承垏,我是他的馮玉兒,我們各取所需。

如今一切終於歸位。

我們此生也不會再見了。

我正要回房休息的時候,又聽他們說:

「你們聽說了嗎,北梁新皇登基後,第一件事竟然是斬了咱們送歲貢的使臣。」

「聽說了,使臣都離開北梁幾日了,他們還追了上去。」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更何況還未交戰,北梁怎會如此?」

「誰知道呢,他們本就狼子野心。」

是啊,拓跋律本就狼子野心。

當他要求兩百萬歲銀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一定會南下。

因為南唐根本就拿不出兩百萬歲銀,他隻是找一個藉口。

隻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快開戰。

我得要快點去金陵,否則仇人就要死在拓跋律手裡了。

三日之後,我到了金陵城。

高大的城牆上已經沒有了搖來晃去的承垏,不知他如今屍身在哪裡。

夕陽西下的時候,我終於回家了。

長街上,林家的宅子早已雜草叢生,破敗不堪,門前滿是穢物。

夜幕降臨時,我又去了長街另一頭的裴家,曾經的鎮國之府,也已被大火燒得乾乾淨淨。

我靜靜地站在夜風裡,遠處有歌姬的嬌笑聲傳來。

她們可能還不知道,北梁的軍隊怕是已經在渡江了。

有路人在我身邊停下,看著斷壁殘垣感歎:「若是裴家還在,北梁怎能這麼輕易拿下定州。」

我怔了怔,定州是南唐的重要防線,一旦定州被破,那北梁南下就無人再能阻擋。

「現在想來,裴將軍當年可能真的沒有通敵。」另一人說道。

「是啊,可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不出月餘,北梁怕是要兵臨金陵城下。」

「那北梁新皇殘忍暴戾,據說屠了定州三日,金陵若是守不住怕是也要遭此劫難,你我還是快快逃命去吧。」

竟然是拓跋律奪了定州,還屠了城。

我胃中又是一陣翻騰,忍不住又嘔吐起來,卻又吐不出什麼。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病了,甚至還可能有了身孕。

我到現在還沒來月信,但我沒有去看大夫。

我是將死之人,這些對我已經不重要了,又何必徒增煩惱。

我打聽到了裴林兩家的屍身去處,他們最後被扔在了亂葬崗,如今已白骨與塵土相融,分不清誰是誰了。

我買了紙錢去亂葬崗祭拜,我有好多好多話同他們說。

可最後啊,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了。

因為過去三年我的人生裡全是拓跋律,他們不會喜歡聽的。

最後我對他們說讓他們等等我,我很快就會來找他們。

接下來的半個月,我用剩下的銀錢買通了宮裡采辦舞女的內官,去見我大姐姐曾經最愛的男人——南唐皇帝周元逸。

然後,殺了他。

可我沒想到,拓跋律已經在南唐的皇宮等著我。

見到拓跋律的時候是我進宮後的第二天。

北梁勢如破竹地南下,血流成河,餓殍滿地。

周元逸卻還在歌舞昇平,宮裡的看厭了,還要從宮外找新鮮的。

我已經將簪子磨得極其鋒利,我練習了成百上千次刺穿一個人的咽喉。

我不知道此時周元逸為活命已經向北梁稱了臣,而且還把拓跋律迎到了宮中。

進殿獻舞的時候,周元逸正在滿場追逐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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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搖來晃去的承垏,不知他如今屍身在哪裡。

夕陽西下的時候,我終於回家了。

長街上,林家的宅子早已雜草叢生,破敗不堪,門前滿是穢物。

夜幕降臨時,我又去了長街另一頭的裴家,曾經的鎮國之府,也已被大火燒得乾乾淨淨。

我靜靜地站在夜風裡,遠處有歌姬的嬌笑聲傳來。

她們可能還不知道,北梁的軍隊怕是已經在渡江了。

有路人在我身邊停下,看著斷壁殘垣感歎:「若是裴家還在,北梁怎能這麼輕易拿下定州。」

我怔了怔,定州是南唐的重要防線,一旦定州被破,那北梁南下就無人再能阻擋。

「現在想來,裴將軍當年可能真的沒有通敵。」另一人說道。

「是啊,可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不出月餘,北梁怕是要兵臨金陵城下。」

「那北梁新皇殘忍暴戾,據說屠了定州三日,金陵若是守不住怕是也要遭此劫難,你我還是快快逃命去吧。」

竟然是拓跋律奪了定州,還屠了城。

我胃中又是一陣翻騰,忍不住又嘔吐起來,卻又吐不出什麼。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病了,甚至還可能有了身孕。

我到現在還沒來月信,但我沒有去看大夫。

我是將死之人,這些對我已經不重要了,又何必徒增煩惱。

我打聽到了裴林兩家的屍身去處,他們最後被扔在了亂葬崗,如今已白骨與塵土相融,分不清誰是誰了。

我買了紙錢去亂葬崗祭拜,我有好多好多話同他們說。

可最後啊,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了。

因為過去三年我的人生裡全是拓跋律,他們不會喜歡聽的。

最後我對他們說讓他們等等我,我很快就會來找他們。

接下來的半個月,我用剩下的銀錢買通了宮裡采辦舞女的內官,去見我大姐姐曾經最愛的男人——南唐皇帝周元逸。

然後,殺了他。

可我沒想到,拓跋律已經在南唐的皇宮等著我。

見到拓跋律的時候是我進宮後的第二天。

北梁勢如破竹地南下,血流成河,餓殍滿地。

周元逸卻還在歌舞昇平,宮裡的看厭了,還要從宮外找新鮮的。

我已經將簪子磨得極其鋒利,我練習了成百上千次刺穿一個人的咽喉。

我不知道此時周元逸為活命已經向北梁稱了臣,而且還把拓跋律迎到了宮中。

進殿獻舞的時候,周元逸正在滿場追逐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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