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他怕我忘了他
陳望的傷情不容樂觀。
這三天來始終依靠著儀器的維持,幾番病危,卻一次次奇跡般撐了過來。
除了腿上的非要害傷,他的身上還中了兩槍。
一槍打穿了肺,擊斷了兩個肋骨。另一槍貼著心臟過去,撕裂了脾臟。
我突然覺得這是不是一種冥冥的暗示,我曾遭遇的傷,他一樣一樣體驗過來。
我曾為他而流的血,綿延成愛情要走的崎嶇的路。
醫生說,他大腦缺氧嚴重,能不能醒過來,未知。
醒來後會不會有後遺症,未知。
後遺症包不包括忘記我,未知。
即使還記得我,那麽還記不記得愛我,未知。
我守著無數的未知,卻感恩上天最後的仁慈。
我的陳望沒有消失在我的夢境裏,他躺在我面前。
雖然現實不唯美。
他沒有那麽修長偉岸的樣子,沒有在海水裏浮沉時那近乎永恒的盛世容顏。
他躺在這裏,全身浮腫著,繃帶和儀器把他蠶食在中央,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給不了我。
可他還活著,我的心也就不會死。
又過了一個星期,度日如年,關關難闖。
他經曆了兩次呼吸衰竭,一次嚴重的內出血。
我抱著女兒,隔絕在沒有硝煙的戰場之外。
我告訴丫丫,爸爸在打怪獸。
他雖然不能跟我們說話,但一定聽得到。
“就像我小時候離開爸爸媽媽,一個人被帶走的時候……一樣麽?”
丫丫用小手摸著我的臉。
我臉上的傷已經拆線,但紅腫痕跡未消。
“我還記得我被那個陌生的奶奶帶走,在很黑很冷的地方。但我總覺得,爸爸媽媽一定會來救我的。”
抱著女兒小小的身體,哭的不能自已。
我撫著女兒臉上的疤痕,就像她一樣。
我聽到丫丫說:“媽媽不難看,格格也不難看。”
是,我們的缺陷都不難看。
她燒傷的臉,不靈活的腿。
我毀掉的容顏,缺少的大拇指。
那隻是生活在變好之前,給我們必經的苦難。
二十九天後,陳望終於從鬼門關上被搶奪了回來。
他能離開體外循環儀器,自主心跳與呼吸。
從重症轉入普通病房的那天,我們像過年一樣歡喜。
也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開心的事了,所以每個
沈七夜說,大家去夜色吧。
店裏來了一箱頂級的白葡萄酒。
開瓶的時候,藍瑤忍不住饞,說能不能喝一口。
可能覺得孩子都八個半月了,應該也沒有什麽大問題。
於是沈七夜像個憨批似的,給她倒了一小盅,結果半小時後,她羊水就破了。
一群人連夜把藍瑤送去急診,第二天天還沒亮,她就生下了一個六斤八兩的胖小子。
35周,足月,但沒到預產期。
大夫說評分不錯,這孩子長勢喜人,再多待幾周,估計要破八斤了。
沈七夜在產房外轉悠著,聽到護士叫名字。
說是個男寶。
他渾身顫抖,問,男寶是男的女的?
後來被叉出去了,說這種智商就別傳給孩子了。
然而他和藍瑤還沒辦婚禮。
於是藍瑤表示,要不要考慮一下,自己一個人養孩子雖然辛苦,但有些父親,要來也麻煩。
已經有個兒子了,不想再要另一個大兒子。
沈七夜一聽就急了,說瑤瑤你不是想要一場郵輪婚禮麽?我兩百個鴨子都訂好了。
我繼父張章在本個月前就出院了,我媽帶著他搬進了新買的別墅。
張三寧最後被定了三個月的刑拘,展卿的案子定落,錢書言也被移交待審。
遊船上的那場爆炸,沒有找到唐昭的屍身碎片,唐緣也是。
一切就真的好像一場噩夢,沒有誰和誰有不共戴天,也沒有誰一定活不下去。
我後來問張季川,美國那家藥研實驗室到底是什麽背景,當年又是因為什麽原因被政府取締?唐昭背後到底有沒有組織?
張季川說,這些就不是我們該知道的了。
一撇一捺一個人字,我們頭頂一片天,腳踩的兩塊地。
能還這一方天地清明,人間悅朗,就已經足夠。
我們有大愛,卻沒有超人的力量。
這個世界永遠充斥著罪惡,貧窮,偏激,不公平。
但是高韻,你父親高鳴是個了不起的科學家。他為大愛舍小家,可能在很多人看來,他不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但世上總要有這樣的人。
你繼父張章是個無功無過,但有情有義的商人。他精算城府,也曾因過去的錯而越發珍惜擁有的一切。他選擇明哲保身,選擇保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這些年他同樣飽受良心的折磨,怕失去的,是這個他苦心經營起來的家。
“高韻,你應該為他們感到驕傲。”
我點點頭,我知道,這些事將永遠被埋藏在我們的記憶裏。
此生至此,不會再提及。有關唐緣,唐昭的一切,也在那場爆破中煙花誓散。
我去看過馮玉,她的精神狀況似乎不是很好。
我媽跟我商量說,給她找了一家條件很好的福利院。
我問她,那個老教授呢。
我媽說,福利院就是老教授兒子開的。
其實,馮玉本該有更好的選擇。
但其實人永遠也不能確定那條路是對的。
這世上所有的選擇都會後悔,而我們能做的,不過是讓自己的選擇變得正確而已。
我想,就如同我選擇陳望一樣。
這幾個月,我守在他身邊,時間靜止,重複。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這麽確定自己的選擇。
其實人生啊,三餐四季短短幾十個輪迴而已。
我們在一起合不合適,生活的會不會快樂,根本就沒有明確的答案的。
陳望要強了一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乖過。
我跟他說什麽,他都不會反駁。
我給他洗臉,剃鬍須,換衣服,我逗他,講笑話,或者做些其他的,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有時候我也會突然崩潰,我說,你到底還要睡到什麽時候呢?
和我在一起,你到底要克服什麽樣的障礙,為什麽當初你不能再坦率一點呢?
害得我現在想跟你多回憶一些事,除了傷心就是傷身。
我天天在動物園隔壁上班,你卻連一次像樣的約會都沒給我過我,沒有給過我和女兒……
那天傍晚,有個胖胖的男人來找我。
三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挺和善的。
他自稱姓楊,是薑晏深公司的合夥人。
我怔在當下,不明所以。
陳望的事並沒有沖淡我心裏其他的悲傷,隻是心就那麽大,太多悲傷裝不下。
他說,B012033是一家民營銀行的密碼箱。
裏面留存著一樣重要的證據。
陳望去美國的時候,就是為了去證實黃行知到底是不是唐昭的。
其實那時候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在薑晏深遇害後,他最先找到了這個密碼箱。
順便,在裏面留了一封信。
楊哥說,一開始他們還以為信是薑晏深寫給我的。
後來意識到那不是薑晏深的字,應該是陳望留下的。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但這種帶點小孩子氣的行為,倒是像極了他的作風。
他或許會想,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我因為懷念薑晏深而打開的信,被他跳出一個“驚喜”。
他是有多怕我忘了他……
我去看過馮玉,她的精神狀況似乎不是很好。
我媽跟我商量說,給她找了一家條件很好的福利院。
我問她,那個老教授呢。
我媽說,福利院就是老教授兒子開的。
其實,馮玉本該有更好的選擇。
但其實人永遠也不能確定那條路是對的。
這世上所有的選擇都會後悔,而我們能做的,不過是讓自己的選擇變得正確而已。
我想,就如同我選擇陳望一樣。
這幾個月,我守在他身邊,時間靜止,重複。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這麽確定自己的選擇。
其實人生啊,三餐四季短短幾十個輪迴而已。
我們在一起合不合適,生活的會不會快樂,根本就沒有明確的答案的。
陳望要強了一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乖過。
我跟他說什麽,他都不會反駁。
我給他洗臉,剃鬍須,換衣服,我逗他,講笑話,或者做些其他的,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有時候我也會突然崩潰,我說,你到底還要睡到什麽時候呢?
和我在一起,你到底要克服什麽樣的障礙,為什麽當初你不能再坦率一點呢?
害得我現在想跟你多回憶一些事,除了傷心就是傷身。
我天天在動物園隔壁上班,你卻連一次像樣的約會都沒給我過我,沒有給過我和女兒……
那天傍晚,有個胖胖的男人來找我。
三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挺和善的。
他自稱姓楊,是薑晏深公司的合夥人。
我怔在當下,不明所以。
陳望的事並沒有沖淡我心裏其他的悲傷,隻是心就那麽大,太多悲傷裝不下。
他說,B012033是一家民營銀行的密碼箱。
裏面留存著一樣重要的證據。
陳望去美國的時候,就是為了去證實黃行知到底是不是唐昭的。
其實那時候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在薑晏深遇害後,他最先找到了這個密碼箱。
順便,在裏面留了一封信。
楊哥說,一開始他們還以為信是薑晏深寫給我的。
後來意識到那不是薑晏深的字,應該是陳望留下的。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但這種帶點小孩子氣的行為,倒是像極了他的作風。
他或許會想,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我因為懷念薑晏深而打開的信,被他跳出一個“驚喜”。
他是有多怕我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