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琢在家的時間比以往少了許多,她每日都在往外跑,再不似從前那般悠閒的樣子。
宴春苑裡淺碧隻默默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打點好謝如琢的生活起居。
傍晚歸家時,經過謝淮南阿媽的院子,謝如琢聽到裡面傳來悠悠的鄉調,住了住足,靜靜地聽了片刻,終還是沒進去打擾,隻斂了斂心緒離開了。
她不能進去,她怕她一進去,那些藏在心底裡的話,就會問出口。
而柳城裡的謝放,知道形勢一日不如一日,他若是再不做個什麼準備,待大好的形勢全部偏向到謝如琢那一邊,到時他隻有坐以待斃。
不行,事到如今,唯有先下手為強,才能辟出一條出路。
溫朗建議,不如先從南陽著手。
南陽因著有那麼大一座鐵礦,現在幾乎成了徽州的兵器重地。
謝放若是取得了南陽,不僅占領了南陽王的封地可以自立為小侯,還能截獲大量的兵器。到時候再上交給蕭君涵,必是頭功。
再退而論之,南陽那塊地,不知比柳州強了多少!
謝放覺得可行,便緊鑼密鼓地籌備著。
恰好聽說謝淮南要到南陽去巡視,他如今勢單力薄,早已不是從前的二公子,謝放恨得牙癢癢,如今可不就是一舉除去他的千載難逢之機!
溫朗也讚成除掉謝淮南。
謝淮南始終是溫朗心裡的一塊心病,隻要他活著一天,溫朗便提心吊膽一天。
他最害怕的就是有朝一日落到了謝淮南的手上,謝淮南必然不會放過他。
如果這一次能徹底把謝淮南殺了,那往後溫朗跟在謝放身邊也就高枕無憂了。
除了攻占南陽的將士,溫朗沿途又準備一批又一批的殺手死士,等著取謝淮南的性命。
謝淮南出行這天,天還未亮。
很早的時候,謝如琢便到他院子裡來,彼時她身穿湖綠色男子長衣,長髮高挽,往日那巧笑嫣兮的眉目間,不知不覺已覆上冷肅和嚴厲。
她進門時,謝淮南已整裝,正束袖戴上護腕。
她張了張口,輕聲道:“二哥,你當真不帶其他的人手?”
謝淮南迴頭看了看她,道:“我相信你。”
謝如琢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走上前,從後面驀然抱住他,心裡有些焦灼發疼,埋頭在他的背脊上,深深淺淺地呼吸著。
謝淮南背對著她沒多動。
良久,謝如琢沙啞道:“你到底是有多相信我,纔會把命都要交到我手上。”
她知道,他是為了她。
因為她需要建立軍功,她需要讓三軍心悅誠服。
謝淮南迴過身,攏了攏她鬢邊的發,微曲著手指輕捧著她的臉,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似不滿足,又下移在她唇上流連幾許,低低道:“你
說罷,他便轉身往外走。
溫家兄妹團聚
天邊泛開了淺淺的魚肚白。謝如琢看著他的背影走在院落裡,挺拔遒勁如青鬆。
謝淮南走後,謝如琢也沒有閒著,當即去了南大營,兵分兩路,調兵遣將。
她軍令下得利索乾練,按照早有的部署,拔軍前行。
謝如琢離營時,不忘去了一趟軍牢,將軍牢裡那個毛髮枯槁、瑟瑟縮縮的人拎了出來。
她許久不見陽光,一出來時,便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僅存的清醒的意識告訴她,她這副樣子不該給別人看到。
謝如琢將她提上馬,眯著眼看了看遠方的重重青山,悠悠道:“溫月初,我這便帶你去與溫朗兄妹團聚。”
溫月初狠狠一顫,這才抬起頭來,從淩亂的髮絲空隙裡,看著謝如琢那張冷豔得有兩分英氣的臉。
溫月初早已不是從前那個溫婉美麗的女子,而謝如琢更早已不是從前那個水嫩得需要人保護的女孩兒。
謝如琢騎在馬背上,側頭看過來。她的側臉鍍了一層薄薄的晨光,那雙琉璃般的眼睛,透著冷冽而懾人的光芒。
溫月初嘎嘎兩聲,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隨後謝如琢打馬就帶著她奔出了南大營。
從徽州到南陽,需得好些天的行程。
謝淮南一切從簡,隻帶了一隊隨從,快馬加鞭趕往南陽。
謝放聽到探子來報,更是欣喜若狂。謝淮南身邊沒多少人手,那便更加好對付了。
等殺了謝淮南,再以謝家的名義,開大軍前往南陽,南陽王不敢不開城門,到時候南陽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溫朗有些遲疑,道:“謝淮南,他不像是這麼大意的人。”
謝放哈哈笑道:“也不看看他現在是個什麼東西,他還能比得上以前嗎,到底不是以前那個呼風喚雨的人物了。他大概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精心經營起來的南營大軍,還有自己精心嗬護的妹妹,到頭來妹妹卻搶走了他所擁有的一切,真是報應!”
據謝放打探來的訊息,謝淮南現在無所事事,隻能每日跟著謝如琢後面轉。這次去南陽,也是謝如琢安排給他的事,還沒派給他多少人手,顯然是有意排擠疏離。
溫朗也知道,這次機會十分難得,若要是錯過了,下次還不知何時才能再有這樣的機會。
遂冒險也要去做,隻途中多多留意一番是了,若是發現有詐,及時撤回便是。
可一路探子來報,謝淮南帶著一隊隨從,並未見後面有援兵。
溫朗這才漸漸放下了戒備心。
待謝淮南打馬行了幾天路程,在一處視野不開闊的彎路山腳下突然遭到殺手的連路伏擊。
他和隨從功夫極好,可也敵眾我寡,明顯處於很大的劣勢。
溫朗躲在暗處,看著謝淮南帶著隨從奮力殺敵,那手上的劍刃如閻王的催命索一般,處處帶著狠辣殺伐,還和從前一樣厲害。
這樣的人,若是不死,以後還會讓更多的人擔驚受怕的。
那一襲墨衣翻飛,渾身都充斥著殺戮和血腥。倒在地上的屍體,鮮血汨汨而出,漸漸滋潤了乾燥的地面。
溫朗見謝淮南一席人被圍攻,且他身邊的隨從漸漸力不從心,各有負傷,他便又帶著一隊人馬當即從隱蔽的樹叢裡衝了出去,再將謝淮南的人全部包圍起來,奮力砍殺。
山裡籠罩著一股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兵器的碰撞聲,刺入皮肉的噗嗤聲,還有廝殺的喊叫聲。
溫朗心中幾乎按捺不住,漸漸騰起一股瘋狂的快意。
隻要今日斬殺了謝淮南,往後他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然,就在他帶著人馬現身衝出去不久,謝淮南的人在劣勢中勉力支撐,隨後那蜿蜒狹長的山道裡,以及周遭的山林裡,便又衝出許多鐵甲士兵。
他們連殺喊聲都沒有,舉著兵器默不吭聲,衝上來就把溫朗的人馬又圍在了外圍,開始廝殺。
溫朗的人受謝淮南的人和那些鐵甲士兵的雙重夾擊,頓時方寸大亂。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溫朗心裡狠狠下沉,他就知道謝淮南不會如此大意,到底還是中計了!
謝淮南這一次竟然讓自己來做了誘餌!
虧他前探後探,絲毫探不到這些援兵的訊息。他們就像是突然從天而降似的。到底是做了密不透風的籌備。
謝如琢拎著溫月初出現在地勢稍高一點的山坡上,能將下面廝殺的場景看個一清二楚。
她身邊揪著溫月初,溫月初眼睜睜地看著下面溫朗的人被包圍,在做困獸之鬥。
溫月初腳下一軟,就跪了下去。
之所以溫朗派出去了幾撥哨兵都沒能發現謝淮南身後有援兵,那是因為謝如琢並沒有和謝淮南走這一條路。
她帶著精銳部隊,專挑崎嶇蜿蜒的山路走,凶險是凶險了兩分,可也是抄近路,日夜兼程地趕路,終於掐準時間,出其不意地支援。
下面的溫朗如何能甘心,他趁著謝淮南被自己的人糾纏之際,緊了緊手裡的劍,便拚儘全力地朝謝淮南攻了過去。
正打得激烈之際,謝如琢朝旁邊的士兵伸了伸手,拿過一副弓箭。
她挽弓搭弦,眯了眯眼,那閃爍著銀冷光澤的箭頭便瞄準了溫朗。
謝如琢勾了勾紅唇,對溫月初輕聲笑語道:“溫月初,不喊著救一救你的哥哥嗎,若是再不喊,可就來不及了。”
話音兒一落,溫月初便淒厲地嘶聲叫了起來。
她臉色慘白,喊不出話,隻能發出粗糲的嘎嘎聲。
溫朗躲在暗處,看著謝淮南帶著隨從奮力殺敵,那手上的劍刃如閻王的催命索一般,處處帶著狠辣殺伐,還和從前一樣厲害。
這樣的人,若是不死,以後還會讓更多的人擔驚受怕的。
那一襲墨衣翻飛,渾身都充斥著殺戮和血腥。倒在地上的屍體,鮮血汨汨而出,漸漸滋潤了乾燥的地面。
溫朗見謝淮南一席人被圍攻,且他身邊的隨從漸漸力不從心,各有負傷,他便又帶著一隊人馬當即從隱蔽的樹叢裡衝了出去,再將謝淮南的人全部包圍起來,奮力砍殺。
山裡籠罩著一股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兵器的碰撞聲,刺入皮肉的噗嗤聲,還有廝殺的喊叫聲。
溫朗心中幾乎按捺不住,漸漸騰起一股瘋狂的快意。
隻要今日斬殺了謝淮南,往後他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然,就在他帶著人馬現身衝出去不久,謝淮南的人在劣勢中勉力支撐,隨後那蜿蜒狹長的山道裡,以及周遭的山林裡,便又衝出許多鐵甲士兵。
他們連殺喊聲都沒有,舉著兵器默不吭聲,衝上來就把溫朗的人馬又圍在了外圍,開始廝殺。
溫朗的人受謝淮南的人和那些鐵甲士兵的雙重夾擊,頓時方寸大亂。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溫朗心裡狠狠下沉,他就知道謝淮南不會如此大意,到底還是中計了!
謝淮南這一次竟然讓自己來做了誘餌!
虧他前探後探,絲毫探不到這些援兵的訊息。他們就像是突然從天而降似的。到底是做了密不透風的籌備。
謝如琢拎著溫月初出現在地勢稍高一點的山坡上,能將下面廝殺的場景看個一清二楚。
她身邊揪著溫月初,溫月初眼睜睜地看著下面溫朗的人被包圍,在做困獸之鬥。
溫月初腳下一軟,就跪了下去。
之所以溫朗派出去了幾撥哨兵都沒能發現謝淮南身後有援兵,那是因為謝如琢並沒有和謝淮南走這一條路。
她帶著精銳部隊,專挑崎嶇蜿蜒的山路走,凶險是凶險了兩分,可也是抄近路,日夜兼程地趕路,終於掐準時間,出其不意地支援。
下面的溫朗如何能甘心,他趁著謝淮南被自己的人糾纏之際,緊了緊手裡的劍,便拚儘全力地朝謝淮南攻了過去。
正打得激烈之際,謝如琢朝旁邊的士兵伸了伸手,拿過一副弓箭。
她挽弓搭弦,眯了眯眼,那閃爍著銀冷光澤的箭頭便瞄準了溫朗。
謝如琢勾了勾紅唇,對溫月初輕聲笑語道:“溫月初,不喊著救一救你的哥哥嗎,若是再不喊,可就來不及了。”
話音兒一落,溫月初便淒厲地嘶聲叫了起來。
她臉色慘白,喊不出話,隻能發出粗糲的嘎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