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老人立馬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來。
“老楊是個可憐人,老婆早就沒了。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把兒子拉扯大。等到兒子結了婚,他退了休,查出生了重病。”
“他之前好幾次說過自己不想活了,生病太難受。但是兒子孝順,說不管花多少錢都會治好他。”
“我當時還想,老楊有這麽個孝順孩子,這輩子算是沒白活。”
這時,旁邊一人呸了一聲,“他兒子哪是孝順?明明是盯著老楊的退休金!一個月萬把塊錢退休金,扣掉雜七雜八的費用,剩下的錢比老楊兒子一個月工資還高!”
“那天我正好路過,老楊房間門口虛掩著,聽得真真切切。他兒子跪在地上哭訴,說什麽養孩子貴,又要還房貸,又要還車貸,他老婆還愛買奢侈品,一個月工資不夠她自己花。沒老楊幫襯,自己絕對撐不下去。”
“那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讓老楊撐著別死,再活兩年。等過幾年他肩膀上負擔輕些了,老楊再想死,他就不攔著了。”
“都說養兒防老、養兒防老,結果人老了,連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老楊生病難受,自己早就不想活了。他兒子為了退休金,硬是拉著不讓死?還有這種事??”
“當初老楊一個人都能把兒子拉扯大,現在他兒子再加兒媳,兩個人兩份工資都不夠花?”
“錢多有錢多的花法,錢少有錢少的過法,怎麽日子還會過不下去……”
“老楊估計是憋久了,撐不住了,才狠心跳下來。可是你說這事怎麽就這麽巧?跳下來的時候,居然砸到了過路的。”
“所以說,不要高空扔垃圾。扔自己也不行!會給別人添麻煩。”
老人們唏噓不已,為老楊,也為無辜喪命的路人。
躺在床上起不來的老人一共有六位。雲昕往返數趟,一一給他們送餐。
到最後忍不住問,“為什麽不拿個小推車,飯菜做好了一起送?”
大廚表示,“每位病人都有不同的忌口,一起送容易出錯。”
“飯菜湯裝好後,可以用馬克筆在塑料袋上寫上房間號。”雲昕提議,“或者準備所有人都能吃的飯菜?這樣更安全。”
雲昕還要說什麽,大廚眼一瞪,“你是不是想偷懶,不想乾活?”
“那就多乾活,少開口。”大廚凶巴巴地把雲昕趕去吃飯。
雲昕乾完活已經是下午一點,食堂裏空空蕩蕩,沒什麽人。
於是她隨便打了兩個菜,配大米飯吃著。
廚師手藝果然像資深陪護說的那樣好,五花肉肥而不膩,湯汁拌飯能乾掉一大碗。
或許是考慮到養老院老人眾多的緣故,許多菜都做的比較清淡。不過鑒於職工也要吃飯,也會燒幾個年輕人吃的大肉菜。
雲昕吃完飯,裝了幾個糯米燒麥當點心。
她正往外走,一人一個趑趄,在她身前倒下。
“對不起對不起,走著路,不知道怎麽扭了腳。”那人連連道歉。
雲昕一看,還是熟人——那個跟她一起應聘陪護的吳鵬。
雲昕說著,錯開身繼續往外走。
等到走出食
打開紙條,隻見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倉庫後邊,有話說。”
雲昕看完就把紙條撕了,然後在養老院內遛彎,假裝熟悉環境。逛著逛著,就逛到了倉庫。
“你怎麽纔來?我都以為你不來了!”吳鵬見到雲昕,就跟見了親人似的說個不停,“我跟你說,這個養老院真的超級奇怪!”
“怎麽了?”雲昕問。
“之前不是有人跳樓了嗎?還砸死了一個。”吳鵬驚慌不已,“後來我陪其他老人說話,聊著聊著她累了,閉眼睡著了,我就沒吭聲,悄悄出去。”
“結果!!我半個小時之後進去喊她起床吃飯,看見窗邊趴了一條毒蛇!這麽長,這麽粗!”
吳鵬胡亂比劃著,顯然嚇得不輕。
雲昕一驚,“確定是毒蛇嗎?”
“就是毒蛇!還把老人給咬了!我大著膽子去摸了一下,老人已經沒有呼吸、沒有脈搏了。”吳鵬快瘋了,“怎麽可能同一個地方一天發生兩場意外?這家養老院肯定有問題!”
“後來我仔細回憶了下,猛然驚醒,我根本沒有給這家養老院投過簡曆。它卻突然給我發郵件,說簡曆通過初篩,已經安排好面試……”
“我太害怕了,想偷偷溜走。結果門口有人守著,不讓隨意進出。說不管是職工還是養老院的老人,必須先寫申請,院長同意後才能出去。”
“這不是變相把人軟禁了嗎?!”
雲昕這時在思考另一個問題,“為什麽公寓樓裏有毒蛇?它是怎麽進去的?”
“因為老人說悶,讓我把窗戶打開!!”提起這件事,吳鵬更崩潰,“我開了窗戶,把紗窗拉上,她不滿意,說還是悶,非讓我把紗窗也拉開!”
結果一沒留神就出事了。
雲昕又問,“後來怎麽處理的?”
“還能怎麽處理?屍體搬走,蛇殺掉,還說什麽不想引起驚慌,對外聲稱老人在睡夢中病逝……不是,你一點都不震驚嗎?”吳鵬差點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膽子太小,所以才一驚一乍?要不然面前這女生聽完了,為什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雲昕坦白,“雖然投出不少簡曆,不過投了哪些公司、哪些崗位,我心裏大致有數。收到郵件的時候就知道,我沒向康複養老院求過職,是它主動找上我。”
“那你還敢過來面試?”吳鵬震驚。
“這年頭,工作不好找,遇見一個願意收下我的老闆不容易。”雲昕解釋。
吳鵬用看瘋子的眼光看著雲昕,半天說不出話來。
整個養老院,隻有他們倆是新進員工,他以為雲昕是唯一的友軍。結果好傢夥,這一開口,他隻想離雲昕遠遠的。
“這麽一想,確實奇怪。”雲昕忽然記起,“早上我找院長,說自己乾不來陪護的活,想辭職。結果她二話不說,給了很多其他選項,讓我轉崗。”
“她是不是不願意放我離開?”
吳鵬聽的寒毛直豎,“會不會這是一家黑心企業?背後其實有什麽黑色產業鏈?殺人剖屍取器官?”
“不至於吧?”雲昕表示懷疑,“老人的器官有什麽好惦記的?”
吳鵬卻說,“老人纔好下手呢。本來體弱多病,年齡也大,萬一出什麽事,別人都以為是意外。對了,老人還有遺產,養老院會不會偽造遺書,搶奪遺產?”
雲昕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擔心,可以打電話報警。”
“你以為我沒打過嗎!”吳鵬哭喪著臉,“我懷疑自己遭到非法軟禁,想打電話告訴警察,讓他們來救我。結果撥出電話後,它說不在服務區。”
“這樣啊……”雲昕想了想,“沒辦法了,下午我找院長問問吧。”
吳鵬,“???”
這是你問,她就會告訴你的事嗎?
萬一遇害了怎麽辦!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倒是你,注意安全。”雲昕叮囑完,就想去找院長。
“喂,你等一下。”吳鵬猶豫了下,咬咬牙,還是選擇說出來,“從現在起到今天結束,別去老人們住的公寓樓。”
雲昕定住。
這熟悉的告誡式救人法。
她轉過身,緩緩問,“你能事先感知到危險?”
“你在說什麽……”吳鵬神色慌亂,結結巴巴道,“我就是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也不是很肯定。但是以防萬一,我覺得避開比較……”
“真巧,我也能。”雲昕又說。
聞言,吳鵬呆若木雞。
**
偌大的養老院,感覺隻有雲昕纔是跟他一夥的。也因此,雲昕去找院長問話的時候,吳鵬猶豫半天,最後選擇硬著頭皮跟上。
他是這麽說的,“要是你回不來了怎麽辦?我一個人留在這兒還不被嚇死?反正都是死,不如跟你一塊兒去,相互之間還能有個照應。”
雲昕就隨他了。
與上午過來時相比,院長室門口多出兩個精壯保鏢。
不等雲昕他們靠近,保鏢就伸手把他們攔下。
“讓開,我有事找院長。”雲昕說。
兩個保鏢跟門神似的一左一右站著。
一個說,“院長現在沒空。”
另一個說,“找院長也沒用,回去做好份內的事,剩下的交給天意。”
雲昕懶得聽他們嘰嘰歪歪,有事當然是找正主,“再不讓開,我就動手了。”
保鏢互望一眼,打算一起出手按住雲昕,讓她冷靜一下。
結果雲昕上去就是一腳。
那人被踹中腹部,立時蜷縮成了蝦。原因無他,太痛了!
另一人一驚,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對敵。
可是也沒用。
明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生,卻像是有著幾十年打架鬥毆經驗的老手,專門找會讓人喪失戰鬥力的薄弱處下手。
幾個來回,兩名保鏢全趴下了。
吳鵬剛開始還捂著眼不敢看,等發現贏的是雲昕,他不敢置信地問,“原來你這麽能打啊?”
“沒點本事,哪敢來養老院面試?”雲昕邊說邊推開院長室大門。
吳鵬,“……”
她一定是在罵我。
雲昕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擔心,可以打電話報警。”
“你以為我沒打過嗎!”吳鵬哭喪著臉,“我懷疑自己遭到非法軟禁,想打電話告訴警察,讓他們來救我。結果撥出電話後,它說不在服務區。”
“這樣啊……”雲昕想了想,“沒辦法了,下午我找院長問問吧。”
吳鵬,“???”
這是你問,她就會告訴你的事嗎?
萬一遇害了怎麽辦!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倒是你,注意安全。”雲昕叮囑完,就想去找院長。
“喂,你等一下。”吳鵬猶豫了下,咬咬牙,還是選擇說出來,“從現在起到今天結束,別去老人們住的公寓樓。”
雲昕定住。
這熟悉的告誡式救人法。
她轉過身,緩緩問,“你能事先感知到危險?”
“你在說什麽……”吳鵬神色慌亂,結結巴巴道,“我就是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也不是很肯定。但是以防萬一,我覺得避開比較……”
“真巧,我也能。”雲昕又說。
聞言,吳鵬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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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養老院,感覺隻有雲昕纔是跟他一夥的。也因此,雲昕去找院長問話的時候,吳鵬猶豫半天,最後選擇硬著頭皮跟上。
他是這麽說的,“要是你回不來了怎麽辦?我一個人留在這兒還不被嚇死?反正都是死,不如跟你一塊兒去,相互之間還能有個照應。”
雲昕就隨他了。
與上午過來時相比,院長室門口多出兩個精壯保鏢。
不等雲昕他們靠近,保鏢就伸手把他們攔下。
“讓開,我有事找院長。”雲昕說。
兩個保鏢跟門神似的一左一右站著。
一個說,“院長現在沒空。”
另一個說,“找院長也沒用,回去做好份內的事,剩下的交給天意。”
雲昕懶得聽他們嘰嘰歪歪,有事當然是找正主,“再不讓開,我就動手了。”
保鏢互望一眼,打算一起出手按住雲昕,讓她冷靜一下。
結果雲昕上去就是一腳。
那人被踹中腹部,立時蜷縮成了蝦。原因無他,太痛了!
另一人一驚,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對敵。
可是也沒用。
明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生,卻像是有著幾十年打架鬥毆經驗的老手,專門找會讓人喪失戰鬥力的薄弱處下手。
幾個來回,兩名保鏢全趴下了。
吳鵬剛開始還捂著眼不敢看,等發現贏的是雲昕,他不敢置信地問,“原來你這麽能打啊?”
“沒點本事,哪敢來養老院面試?”雲昕邊說邊推開院長室大門。
吳鵬,“……”
她一定是在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