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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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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西年,夏。

江南綏寧縣,廣慶樓。

“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絃樂聲聲、鑼鼓鏗鏘,一曲《長生殿》,曲風低迴濃鬱,婉轉動人,扮作楊妃的旦角雙眼嬌媚、柳腰難扶,台下一片口哨尖叫聲。

台上正熱鬨著,來慶班的後台卻空蕩蕩的。

才從台上退下來的梅玉仙,卸下太監裝扮,又要扮作宮女,三兩下換好戲服,一陣風似的坐回妝鏡前,對鏡火急火燎地勒頭。

“這老摳門的,摳死你,拿一份錢乾幾份活,還讓不讓人活了?”

如今戲班子不景氣,班主將人員縮減大半,開起戲來恨不得一人當幾人使,可苦了幾個跑龍套的,換起妝來似打仗一般。

鏡台上,油彩斑駁的青釉碟七零八落,“小彎”和“大綹”散了一桌台,亂糟糟似一團麻。

前台的鑼鼓聲聲催促著,心下越急,手上越亂,不是勒的太鬆,眉眼繃不上去,就是是勒的太緊,象箍了個緊箍咒。

大熱天,身上疊著幾層戲服,裡衣早己濕透,急火攻心,手上首想撂挑子。

“玉仙、玉仙,快點,還有半刻鐘該你上場了。”

一人在台口喊話。

“好,哎……別走啊!”

她急回頭,門簾晃了兩晃,人早己沒影了。

“催催催,催命啊,連個幫手都沒有。”

她猛得停下來,兩手痠到抬不起來,隻好放下來擱在妝台邊歇歇,鏡中倒映出緊擰的兩條細眉。

看看鏡中的臉,自己前些年還能演演大丫鬟,戲比主角少不了多少,如今隻能跑龍套了,丫鬟老嫗太監宮女……在戲班子這麼些年,戲份越來越少,氣倒是越受越多!

可又真不敢撂挑子不乾了,年歲漸長,如今各地也不太平,換個戲班子,待遇也好不到哪去。

她歎了口氣,又抬起手來,抱怨歸抱怨,活不能停。

便是往日的台柱子阮眉清,如今一個月也排不上兩場戲了,倒是原先與自己一同扮丫鬟的寧小鸞,一躍倒成了來慶班的新台柱了。

倒不是她有多出挑,寧小鸞唱功平平、武戲稀疏,在台上唱戲,時不時跟台下的客人眉來眼去,下了台拜客、吃請一樣不落,縣裡的頭頭面面的人物都捧她的場。

可她嬌滴滴的周旋在客人中間,搖曳著身姿的本事自己確實學不來,還是認命吧,她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自己就是個龍套命。

可是這勒頭的活一個人真乾不來,她左右張望著,想尋個人來幫忙。

然後,她看到一雙眼睛。

一雙令人過目難忘的眼睛,眼睛的主人身著淺蔥色細夏布裙,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身量纖巧,柔柔怯怯的模樣,不聲不響窩在一堆戲服旁。

看著眼生,不過這會也實在沒別人了,顧不上這許多。

“哎!”

她抬著胳膊朝她示意,眼睛的主人愣了愣,柔柔的起身走過來。

“丫頭,幫姨一個忙,來,幫我拉住這。”

一雙纖細白皙的小手伸過來。

“對,拉緊。”

小姑娘聽話照做。

梅玉仙看著鏡中的人兒,如玉面孔,如花美目,真真是個美人胚,心下喜歡的緊:“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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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學戲的?”

那姑娘搖了搖頭。

“那你是……你是眉清姐的孩子?”

她試探問道。

昨日聽說請假幾日的阮眉清回戲班,身旁跟了個漂亮的女娃娃,說是自己女兒,班主大發雷霆,戲班子裡都炸了鍋。

小姑娘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她進來慶班時阮眉清便是台柱,追捧她的人不少,不過她從不搭理,拜客、吃請從來不去。

不曾想,她竟有個女兒,而且,還這麼大了。

她不禁又多看了幾眼,這孩子真招人疼,自己要能有個這樣的乖囡,那還不得稀罕死。

“眉清姐呢?”

她說話的聲音都不覺溫柔了許多。

小姑娘朝裡間班主的屋子指了指。

龐廣仁從後門溜達進來,走到班主屋前,聽見裡面的說話聲又退了回來,左右瞧瞧無人,便湊到梅玉仙的梳妝檯前。

玉仙剛貼好兩側的“大綹”,一張圓臉立馬修飾成秀美小巧的瓜子臉,她左右照照,頗為滿意,拿起粉盒快速上妝。

“哎喲,我的玉仙姐姐,這種事怎麼能讓您親自來呢,就由小弟代勞吧。”

龐廣仁拈起一隻筆,便要給她畫眉。

“原來是少班主,真是稀客啊,我可不敢勞您大駕。”

玉仙不客氣的隔開,手下也不含糊,粉撲子在臉上翻飛。

龐廣仁是班主的獨子,和他爹一樣的乾瘦身材,從小嬌生慣養,二十郎當的年紀了,戲班子的事從來不管不問,整日裡隻知伸手要錢,得了錢便出去飲酒作樂,身子早掏空了。

玉仙一想到他吃喝玩樂花的錢,裡面也有自己辛辛苦苦的一份,氣就不打一處來,哪有好臉色給他。

“姐姐說這話就見外了。”

他依舊覥著臉。

“怎麼今天有空,不用陪嫣紅、柳綠姑娘了嗎?”

“可別提那些個沒良心的,把口袋掏空了就翻臉不認人……”他一抬眼看到梅玉仙身後一張粉嫩的小臉。

“喲,哪來這麼漂亮的小丫頭?”

眯起一雙邪氣的三角眼,目光灼灼。

“眉清姐帶來的,我讓她幫著勒頭。”

將她往自己身側拉了拉。

“就她養在外邊的……”玉仙見他嘴沒遮攔的,白了他一眼。

他住了嘴,沒骨頭似的倚靠在梳妝鏡上,嘴上和玉仙搭著話,眼睛卻粘在小姑娘身上。

“玉仙姐,照我說,這小丫頭大了,樣貌定在阮眉清之上,你信不信。”

“我信,”玉仙拈起筆描眉:“少班主整天都鑽在脂粉堆裡,這眼力我是信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的種,你可見過她的相好?”

玉仙白了他一眼,輕叱道:“少在孩子面前胡說。”

“還真看不出來咱們眉老闆也是個耐不住的……”小姑娘抬起頭,瞪了他一眼,眼睛如寶石般晶瑩靈動,肌膚白皙嬌嫩,上面覆著細細的、嬰兒般的絨毛,看著令人心癢不己,忍不住伸出手:“這小模樣,還挺招人。”。

阿蘺驚得連退兩步,雙目圓瞪,如受驚的小刺蝟般。

玉仙將阿蘺擋到身後,睃了他一眼:“你就積點德吧,這纔多大點的孩子。”

“姐姐這就不懂了,大有大的樂趣,小有小的滋味……”龐廣仁嬉皮笑臉道。

梅玉仙眉睫驟然揚起,對上鏡中三角眼下的兩團烏青,想起傳聞他有狎雛妓的毛病,心下一陣噁心,冷聲道:“外邊玩去吧,小心眉清姐知道了跟你拚命。”

“我能去哪啊?”

他拍拍手,屁股往戲箱上一坐:“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慘,我爹半個月沒給我錢花了……哎,聽說我爹這兩天攬了個大活,包銀多少?”

他得了訊息就趕緊過來,想趁機討點錢。

“包銀多少我哪知道……”她沒好氣道,手上三兩下把妝化完。

阮眉清一襲藍底碎花旗袍,一頭烏髮綰在腦後,面容秀麗,娉娉婷婷的立在逼仄的屋子裡。

靠北牆一張褪了漆的八仙桌,兩把藤條椅,餘下的空間擠滿了各種行頭和箱籠。

龐班主個頭不高,整個身子窩在舊藤條椅裡,皺著兩條八字眉,頗有些怨憤:“你的心思我知曉,無非就是不想應酬那些個客人,可吃了這碗飯,有些事就得看淡些……對吧。”

他看了眼阮眉清的面色,沒再說下去,端起桌上的茶缸喝了一口,啐了口茶葉沫子,忍不住又開了口:“孩子既然在外面養了十幾年了,又何必帶回來,戲班子人多口雜的,如今人儘皆知,我如何幫你瞞。”

“她養父母都生病走了,孩子沒處去了。”

阮眉清淡淡地說道。

“那就再找處人家嘛……”“孩子大了,還是我帶在身邊好些。”

“帶在身邊還怎麼唱戲?

你如今三十還不到,扮上妝還算年輕,還指著再唱上幾年,如今你看看……”“咱們的協約不是還有兩個月就到期了嗎?

現在結清了就是。”

他臉色變了變,望向阮眉清,見她面色平靜,不似賭氣:“你要走?”

“我不走一個月也排不上一兩場戲。”

戲班子如今是一場戲,一份錢,沒戲上的日子那是一點進賬也無。

班主一臉無奈:“不是我不給你排戲,最近這幾場戲,你知道的,都是指定寧小鸞,當然,不是你唱得不好,”他微頓,接著道:“如今啊,兵慌馬亂的,哪有那麼多閒心真看戲的,不過圖個樂,你啊,又是這性子。”

阮眉清別過臉。

班主默了少頃,索性挑開來:“你要走也行,按說呢,你在來慶班也十來年了,我該給你封個大紅包,隻是,如今戲班子裡日子緊巴巴……”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戲班子的老人離開時,班主得包上些銀錢,以慰多年的辛苦,阮眉清與班主媳婦原是師姐妹,在來慶班創立之初便來了,經年累月,又做了多年台柱,這紅包,可小不了。

這也是班主一首拖著阮眉清,既不排戲,又不辭退她的原因之一。

不過,如今是阮眉清自己提出來要走,背信之人則是她,這紅包便可給可不給,別人也沒什麼閒話了。

阮眉清心裡明鏡似的:“紅包不必了,把工錢結清了就行。”

班主眼睛一亮,站起身來:“那好,我今日便把賬算了。

不過還有件事,過兩天,有一出大戲要上,縣長親自差人來定的,指明要聽崑曲,寧小鸞你是知道的,她挑不起大梁,你把這場戲唱完再走如何?

唱好了,另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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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龐廣仁嬉皮笑臉道。

梅玉仙眉睫驟然揚起,對上鏡中三角眼下的兩團烏青,想起傳聞他有狎雛妓的毛病,心下一陣噁心,冷聲道:“外邊玩去吧,小心眉清姐知道了跟你拚命。”

“我能去哪啊?”

他拍拍手,屁股往戲箱上一坐:“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慘,我爹半個月沒給我錢花了……哎,聽說我爹這兩天攬了個大活,包銀多少?”

他得了訊息就趕緊過來,想趁機討點錢。

“包銀多少我哪知道……”她沒好氣道,手上三兩下把妝化完。

阮眉清一襲藍底碎花旗袍,一頭烏髮綰在腦後,面容秀麗,娉娉婷婷的立在逼仄的屋子裡。

靠北牆一張褪了漆的八仙桌,兩把藤條椅,餘下的空間擠滿了各種行頭和箱籠。

龐班主個頭不高,整個身子窩在舊藤條椅裡,皺著兩條八字眉,頗有些怨憤:“你的心思我知曉,無非就是不想應酬那些個客人,可吃了這碗飯,有些事就得看淡些……對吧。”

他看了眼阮眉清的面色,沒再說下去,端起桌上的茶缸喝了一口,啐了口茶葉沫子,忍不住又開了口:“孩子既然在外面養了十幾年了,又何必帶回來,戲班子人多口雜的,如今人儘皆知,我如何幫你瞞。”

“她養父母都生病走了,孩子沒處去了。”

阮眉清淡淡地說道。

“那就再找處人家嘛……”“孩子大了,還是我帶在身邊好些。”

“帶在身邊還怎麼唱戲?

你如今三十還不到,扮上妝還算年輕,還指著再唱上幾年,如今你看看……”“咱們的協約不是還有兩個月就到期了嗎?

現在結清了就是。”

他臉色變了變,望向阮眉清,見她面色平靜,不似賭氣:“你要走?”

“我不走一個月也排不上一兩場戲。”

戲班子如今是一場戲,一份錢,沒戲上的日子那是一點進賬也無。

班主一臉無奈:“不是我不給你排戲,最近這幾場戲,你知道的,都是指定寧小鸞,當然,不是你唱得不好,”他微頓,接著道:“如今啊,兵慌馬亂的,哪有那麼多閒心真看戲的,不過圖個樂,你啊,又是這性子。”

阮眉清別過臉。

班主默了少頃,索性挑開來:“你要走也行,按說呢,你在來慶班也十來年了,我該給你封個大紅包,隻是,如今戲班子裡日子緊巴巴……”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戲班子的老人離開時,班主得包上些銀錢,以慰多年的辛苦,阮眉清與班主媳婦原是師姐妹,在來慶班創立之初便來了,經年累月,又做了多年台柱,這紅包,可小不了。

這也是班主一首拖著阮眉清,既不排戲,又不辭退她的原因之一。

不過,如今是阮眉清自己提出來要走,背信之人則是她,這紅包便可給可不給,別人也沒什麼閒話了。

阮眉清心裡明鏡似的:“紅包不必了,把工錢結清了就行。”

班主眼睛一亮,站起身來:“那好,我今日便把賬算了。

不過還有件事,過兩天,有一出大戲要上,縣長親自差人來定的,指明要聽崑曲,寧小鸞你是知道的,她挑不起大梁,你把這場戲唱完再走如何?

唱好了,另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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