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艾菈。
她是名氣質十分不可思議的女性,年齡大約二十歲左右。
美麗的桃子色長髮在腦後綁成一束馬尾,隨風飄逸。蒼藍色的眼眸猶如凜冬的天空般清澈。
身上穿著紅色長袍的她是名魔法師。
但不可思議的是,她的腰際總是配帶著一把東洋的刀。那麼,她是來自東洋的人嗎?總覺得和我認識、出身東洋的人印象有些差異。
我這麼問,她便難為情地回答:
「我從沒去過東洋。」說完她搔了搔頭。
她還順便訂正我「隻因為我帶著東洋的刀,就以為我來自東洋會不會太隨便了?」真是太有道理了。
「不過,我覺得魔法師隨身攜帶刀也很罕見的說。」
魔法師隻要揮舞魔杖,大多數問題都能處理,就算不特意攜帶刀劍,遇到麻煩應該也能用魔法解決。
她究竟為什麼要隨身攜帶那把刀呢?
於是我這麼問。
她聽了半開玩笑地笑著回答。
「這個問題請問這把刀。」
她說。
不可思議的她,就連說出口的話也十分不可思議。
○
啊,沒錢了。
穿越某國國門的瞬間,我忽然得到這種直覺。這句話如同突如其來的預感,毫無前兆,卻又同時明確地閃過我的腦中。
我馬上看了一眼錢包,發現直覺是不爭的事實。
大大張開嘴的錢包裡隻剩下幾枚銅幣,無力地癱軟在手上,彷彿在懦弱地說「我已經吐不出東西了……」我老實的感想是,有力氣說這種喪氣話,不如多吐一點錢給我,但這也沒有辦法。在那之後我用力擠,卻隻擠出細小的垃圾屑屑而已。
總而言之,我的腦袋立即以高速演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沒有錢。
不賺錢就活不下去。
會死。
慘了。
換言之,結論就隻有一個。
「這下不妙了呢……」
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我就明顯不留任何一點冷靜了。
實際上,這時的我從早上開始就什麼也沒吃,卻突然想到自己沒錢,害我頓時慌了手腳。
總而言之,得先快點賺錢才行呢──
「歡迎光臨~剛烤好的麪包很好吃喔~」
總而言之,得先快點賺嚼嚼嚼嚼嚼嚼。
「妳的吃相真豪邁啊,小姑娘。好吃嗎?」
「好吃到爆……」
我想從字彙能力與思考能力全數陣亡就能看得出來,不過我還是要一再強調,現在的我一點都不冷靜。
話雖如此,填飽肚子後,我的頭腦稍微恢複了一點思考能力。
「總而言之,先做點什麼賺錢吧……」
就算錢包裡沒有錢,隻要省吃儉用就有辦法生活。最近明明纔剛賺了一筆纔對呀……真奇怪呢……難道是我得意忘形過得太奢侈了嗎?我的錢包像是放棄了一切般縮得扁扁的。
唉,這樣下去就連剛攝取麪包的肚子遲早也會餓扁呢……嗬嗬嗬……
「小姑娘,妳缺錢嗎?」
或許是邊吃麪包邊露出對世界絕望的表情被麪包攤老闆看到,他替我擔心。
「那個……的確沒錯呢……」
我有氣無力地回答。老闆傻眼地露出那我為什麼要買麪包的表情,說:
「這樣的話,有個挺好賺的地方喔。」
妳運氣真不錯──他說,提供我一個值得一聽的情報。
這個國家有我這種外地人也能輕鬆賺錢的美妙方法。
「在大街上直走會來到一個廣場,妳去那邊看看。」
「那邊有什麼?」
「有互相幫助團體。」
那不是比喻,老闆說這個國家真的有這種以此為名的機製。
他說,這個國家的廣場立了一面巨大的佈告欄,隻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煩惱,就會有人來幫助你。
隻要求助,就會有人迴應。別人求助就去幫忙。這個國家的佈告欄基本上就是互相幫助本身,國民們將其俗稱為互相幫助團體。
攤販老闆說,隻要迴應佈告欄上張貼的委托,就能獲取酬勞。
「一般來說都是不在乎酬勞,以博愛精神接受委托;可是好像也有缺錢花用的人靠幫助他人來賺錢。」他這麼告訴我。
喔喔,原來如此。
聽到了一個好訊息呢。
「其實我並不缺錢,不過還是基於博愛精神稍微看看佈告欄吧。」
「嗯?啊,嗯。」
「謝謝你提供的情報。」
說這種話,可能會被懷疑「她是不是有多重人格……?」不過博愛精神也是能讓我采取行動的重要因素之一。
接著我來到互相幫助團體的佈告欄,看到上頭確實寫了不少人的煩惱。
比如說,有「我想逮到情人出軌的證據。」或是「我想去時髦的咖啡廳,誰願意陪我去?」這種令人莞爾的要求,又或者是有「募集想跟我約會一天的人!」這種明顯圖謀不軌的委托。
內容似乎沒有限製。
而要接受什麼委托也是個人的自由。
「喔喔……這個委托看起來能賺不少錢呢……」「咦咦?隻要去時髦的咖啡廳就有錢拿嗎?太爽了吧……?」「咦咦?跟著個男的約會還沒有錢拿……?太爛了吧……?」
就像這樣,除了我之外還有不少人在佈告欄前反覆斟酌。
難得都來了,我也來幫忙解決一兩個煩惱吧?
「不過,每一個的酬勞都很不錯呢……」
無須多說,這時我心中的博愛精神已經什麼事也沒發生般領便當下去休息了;但是不論如何,我還是從佈告欄上尋找能輕鬆賺大錢的委托。
比如說,幫助煩惱交通方式的人或許正巧合適呢。
這麼一來,離開這個國家的時候用掃帚載人一程就能順便賺錢。
不久之後,我又看到適合的委托。
那是兩週前左右來到這個國家的魔法師,裡艾菈的委托。
也是個不可思議的委托。
『初次見面,我是裡艾菈。』
她的委托從平凡無奇的問候開始,接著如此寫道。
『我現在正在旅行前往某個目的地,過去都委托商人請他們在搬運貨物的時候順便載我一程,偶爾用走的露宿野外,一路來到這裡;不過我獨自一人實在無法抵達目的地。請幫幫我,我現在住在旅館,願意幫忙的人請來下述地點──』
佈告欄上的委托書同時寫有她的個人資料。
裡艾菈。
年齡二十歲。
故鄉是離這裡很遠的無名村落。
魔法師。
『我不會騎掃帚飛翔。我的故鄉沒有騎掃帚飛行的習慣。』
她的目的地是沃特國遺址──以此為名的廢墟。
委托書上並沒有記載前往那個目的地的原因。
我對於沃特國遺址這個地方一無所知,於是在前往裡艾菈的旅館途中,向剛纔買麪包的老闆道謝,順便向他打聽情報。
「嗯?啊啊,那是深山秘境裡的國家遺蹟啊。很久以前因為內亂毀滅之後,就沒有人住了。」
他這麼說。
「不是觀光景點嗎?」
「因為太秘境了啊。」
他說,沃特國遺址位於深山裡斷崖絕壁的另一頭,不騎掃帚就難以抵達。不僅如此,由於長年來遭到棄置,因此荒廢到堪稱廢墟,沒有人願意接近。
「要是想去那種地方,她一定是個怪人吧。」攤販老闆最後做出這個結論。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
佈告欄上裡艾菈的委托寫著這些內容:
『我不論如何都得抵達沃特國遺址。』『所以請幫幫我。』『拜托了。』『拜托了。』『酬勞可以先付一半,事後再全部付清。』『全額先付也沒有關係。』『酬勞太少請跟我商量,我願意追加。』『請問多少錢才願意幫我?』
看來她十分急迫。
她張貼的委托不隻一張。
我手中握著一張又一張寫有她名字的委托書。自從入境這個國家以來,她就一連寫了兩週的委托。
分明是互相幫助團體,卻沒有人對她伸出援手,真是令人心寒。
「這裡嗎?」
我停下腳步。
眼前是一棟破舊的旅館。旅館充滿老舊詭異的氣氛,「嘿呀!」一聲用力一推,整棟房子似乎就會傾倒。
「……你好。」
於是我慎重地推開門。
現在明明是白天,昏暗的室內卻幾乎照不到陽光。潮濕的空氣中,一名店員坐在櫃檯後,會客廳中還有一個看似住宿客的女性。
「…………」
坐在會客廳的女子品頭論足地盯著我瞧。她的容貌美麗又高雅,表情卻很嚴肅,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有種zation();被盯上的感覺呢……
一面感到不祥的預感,我一面筆直走向櫃檯,接著舉起委托書。
「不好意思,這邊有沒有一位叫做裡艾菈小姐的魔法師?她好像兩週前開始在這裡下榻。」
我問。
老闆似乎記得她的名字。
「啊啊,她的話──」他望向我肩膀的右邊。
隨後。
「喲,小丫頭。有事嗎?嗯?」
一名女子不客氣地搭住我的肩膀。
轉過頭來,方纔四目交接的女子不知不覺間站在我身旁。桃子色的頭髮在腦後綁成一束馬尾,她穿著長袍,毫無疑問是魔法師。
「……我有點事情想找叫做裡艾菈的魔法師。」
「是貼在佈告欄上的委托嗎?」
「……妳真清楚呢。」
我露出略顯吃驚的表情,她就驕傲地說「那當然啦。」點了點頭。
「因為那是本大爺啊。」
「…………」
「本大爺就是裡艾菈。總而言之先握個手吧。」
「……啊,我是伊蕾娜……請多多指教……?」
她硬是握起困惑的我的手,說出「這樣咱們就是好朋友啦。」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本大爺很期待妳的表現喔。」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默默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初次見面,我是裡艾菈。』『拜托大家。』『請你們幫幫我──』
紙上寫著裡艾菈筆下誠摯的請求。
「…………」
「喂喂喂搭檔妳怎麼啦?別用那麼熱情的眼神看人家啦。」
裡艾菈嘿嘿地笑了笑。
「…………」
已經從朋友變成搭檔了……
距離感好難抓……
「所以說怎麼辦,搭檔?現在就去沃特國遺址嗎?本大爺可是隨時可以出發喔?」
「…………」
根據麪包攤老闆給的情報,沃特國遺址從這裡騎掃帚是必須花上整整三天的秘境。現在馬上出發,這個距離太累人了。老實說就是很麻煩。
「不,不是現在馬上出發──」
「那就明天早上吧!我們在門前會合吧!」
「啊,喔……這樣的話應該……」
「好,那就決定啦!請多指教啊,搭檔!」
說完她緊緊握了握我的手,「耶~」地開心不已。眼前的裡艾菈開朗到不可思議──與其這麼說,不如說是開朗到令人感到刺眼。
我越看越覺得她和佈告欄上文字裡的她不符。
「她是不是有多重人格……?」
因此我口中會說出這句話,也可說是相當自然纔對。
隔天。
太陽升起時我在旅館醒來,輕輕伸展後爬出被窩,洗了把臉整理好儀容。差不多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發現「啊啊,話說回來我們忘了討論具體會合時間呢……」這件事。
但下一瞬間,「算了,沒差。」我如此想著。
這麼說非常不好意思,但昨天遇見的她感覺起來非常隨便。就是因為她這樣,我也不難想像她笑著說「我隨便找了個時間離開旅館。」造訪國門的身影。於是我擅自心想自己可以隨便選個時間出發,慢慢準備,慢慢離開旅館。
「…………」
我邊走向國門邊想。
裡艾菈是我接下來即將一同旅行幾天的夥伴。
就算沒有必要如她所說成為搭檔,稍微拉近一點距離也不壞。
我也應該努力朝她踏出一步才行。
「哎呀?」
我碰巧在咖啡廳等商家開張的時候來到國門附近。
令人意外的是──這麼說很沒禮貌,不過裡艾菈已經來到門前了。
「…………?」
我納悶地側頭。
她看起來跟昨天截然不同──服裝、打扮都和昨天幾乎一樣,昨天充滿自信的表情卻彷彿另一個人似的,現在的她臉上充滿不安與擔憂。
……她等很久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做錯事了呢。
「對不起我遲到了。」
我邊走邊說。
她一和我四目交接,便「啊!」地輕聲叫了一聲,摸著自己的頭髮,緊張地回答:「不、不會……我也剛剛纔到……」
那什麼清純女友般的反應。
距離感從搭檔變成情侶了嗎……?
「耶~!」
我搞不太清楚狀況,總之為了配合她昨天的節奏舉起一隻手。
是擊掌。
「……咦?」她看著我舉在半空中的手愣了一會兒,終於說「啊!耶、耶~……?」輕輕碰了一下我的手。
「請多多指教……」
然後她深深鞠了一躬。
…………
距離感……好難抓……
她給人不近也不遠,不遠又不近,曖昧不清如同海市蜃樓般的距離感。
輕輕和我擊掌後,她盯著我看,從懷裡拿出厚厚的筆記本翻開,然後輪流看了看我的臉與筆記本。
接著。
她終於語帶顧慮地問:
「那個,妳是昨天接受我委托的魔法師小姐對不對?名字好像叫做──伊蕾娜小姐嗎?」
她說。
她的語氣簡直像是我們是初次見面。
無須多說,我啞口無言。
「妳是多重人格嗎……?」
於是我這麼問道。
她慢慢搖了搖頭。
「算是,也不算是呢。」
接著給了我模棱兩可的回答。
○
然後我們離開國家,坐在掃帚背後的她說起自己的事情。
裡艾菈說,她現在一個身體內寄宿著兩個人格。
雖然令人訝異,可是我仍自然而然地接受。在互相幫助團體投書的,恐怕是現在坐在掃帚後面的她。而我昨天見到的,應該是另一個人格。
「人格到了下午就會替換。大約到下午三點左右之前是這個我,三點過後就會變成昨天伊蕾娜小姐見到的她。我們剛好各用一半清醒的時間。」
「原來如此。」
既然如此,方便上就稱作早上的裡艾菈,與晚上的裡艾菈好了。
早上的裡艾菈個性比較溫和不活潑,聲音也比較小,看起來有點缺乏自信。
不過,這個體質真不可思議。
我一面騎著掃帚飛往附近的村落,一面問她:
「妳一出生就是這種體質嗎?」
「不是。」她乾脆地搖了搖頭。「我是從兩年前開始才變成這樣的。在那之前,另一個我並不在我體內。」
「兩年前?」
「是的,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和她一起旅行前往沃特國遺址的。」
「可是那裡不是什麼也沒有的秘境嗎?」
「好像是呢──」
「妳去那裡做什麼?」
我回頭轉向她的方向,裡艾菈便略顯煩惱地皺起眉頭回答:
「我也不清楚詳情,但是沃特國遺址似乎是她出生的故鄉。」
「她?」
「另一個我,三點過後能開始說話的我。」
「…………」
她從兩年前開始變成雙重人格,沃特國遺址則是另一個人格誕生的故鄉。是這樣嗎?
換言之,與其說是多重人格,用「身體從下午開始會被別人侵占」形容似乎比較貼切。
算是,也不算是──我隱約能窺見她在門前說出那句話的理由。
「伊蕾娜小姐知道什麼是被詛咒的武器嗎?」
裡艾菈問。
被詛咒的武器。
我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聽過。
我點頭說:
「妳是指揹負龐大代價,獲取龐大力量的武器吧?」
龐大的力量理所當然伴隨龐大的代價,換成被詛咒的武器,就會是「隻要拿到一次,不論丟掉幾次都會自己回來,或是縮短壽命」之類的詛咒。
「妳說得對。」裡艾菈點頭回答。
「那怎麼了嗎?」
「那就是我腰際這把刀的真面目。」她用手指輕撫刀柄說。
那麼,那有什麼額外效果──我差點這麼問出口,不過這個問題是多餘的呢。
「嚴格來說,本大爺不是裡艾菈。」
下午三點過後,晚上的裡艾菈這麼跟我說。
她盤腿坐在我的掃帚背後,雙手交叉擺出大搖大擺的態度說:
「本大爺從兩年前開始跟她一起生活,在那之後就一直旅行。」
「也就是說,早上的那個她在陪妳回故鄉嗎?」
「她說她沒事乾啊。」
「喔。」
「反正被刀詛咒,她也沒辦法做想做的事。」
「……沒有解除詛咒的方法嗎?」
「隻要回到故鄉就能恢複原狀啦。」
「喔喔……」
到頭來,不論有zation();
但下一瞬間,「算了,沒差。」我如此想著。
這麼說非常不好意思,但昨天遇見的她感覺起來非常隨便。就是因為她這樣,我也不難想像她笑著說「我隨便找了個時間離開旅館。」造訪國門的身影。於是我擅自心想自己可以隨便選個時間出發,慢慢準備,慢慢離開旅館。
「…………」
我邊走向國門邊想。
裡艾菈是我接下來即將一同旅行幾天的夥伴。
就算沒有必要如她所說成為搭檔,稍微拉近一點距離也不壞。
我也應該努力朝她踏出一步才行。
「哎呀?」
我碰巧在咖啡廳等商家開張的時候來到國門附近。
令人意外的是──這麼說很沒禮貌,不過裡艾菈已經來到門前了。
「…………?」
我納悶地側頭。
她看起來跟昨天截然不同──服裝、打扮都和昨天幾乎一樣,昨天充滿自信的表情卻彷彿另一個人似的,現在的她臉上充滿不安與擔憂。
……她等很久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做錯事了呢。
「對不起我遲到了。」
我邊走邊說。
她一和我四目交接,便「啊!」地輕聲叫了一聲,摸著自己的頭髮,緊張地回答:「不、不會……我也剛剛纔到……」
那什麼清純女友般的反應。
距離感從搭檔變成情侶了嗎……?
「耶~!」
我搞不太清楚狀況,總之為了配合她昨天的節奏舉起一隻手。
是擊掌。
「……咦?」她看著我舉在半空中的手愣了一會兒,終於說「啊!耶、耶~……?」輕輕碰了一下我的手。
「請多多指教……」
然後她深深鞠了一躬。
…………
距離感……好難抓……
她給人不近也不遠,不遠又不近,曖昧不清如同海市蜃樓般的距離感。
輕輕和我擊掌後,她盯著我看,從懷裡拿出厚厚的筆記本翻開,然後輪流看了看我的臉與筆記本。
接著。
她終於語帶顧慮地問:
「那個,妳是昨天接受我委托的魔法師小姐對不對?名字好像叫做──伊蕾娜小姐嗎?」
她說。
她的語氣簡直像是我們是初次見面。
無須多說,我啞口無言。
「妳是多重人格嗎……?」
於是我這麼問道。
她慢慢搖了搖頭。
「算是,也不算是呢。」
接著給了我模棱兩可的回答。
○
然後我們離開國家,坐在掃帚背後的她說起自己的事情。
裡艾菈說,她現在一個身體內寄宿著兩個人格。
雖然令人訝異,可是我仍自然而然地接受。在互相幫助團體投書的,恐怕是現在坐在掃帚後面的她。而我昨天見到的,應該是另一個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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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既然如此,方便上就稱作早上的裡艾菈,與晚上的裡艾菈好了。
早上的裡艾菈個性比較溫和不活潑,聲音也比較小,看起來有點缺乏自信。
不過,這個體質真不可思議。
我一面騎著掃帚飛往附近的村落,一面問她:
「妳一出生就是這種體質嗎?」
「不是。」她乾脆地搖了搖頭。「我是從兩年前開始才變成這樣的。在那之前,另一個我並不在我體內。」
「兩年前?」
「是的,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和她一起旅行前往沃特國遺址的。」
「可是那裡不是什麼也沒有的秘境嗎?」
「好像是呢──」
「妳去那裡做什麼?」
我回頭轉向她的方向,裡艾菈便略顯煩惱地皺起眉頭回答:
「我也不清楚詳情,但是沃特國遺址似乎是她出生的故鄉。」
「她?」
「另一個我,三點過後能開始說話的我。」
「…………」
她從兩年前開始變成雙重人格,沃特國遺址則是另一個人格誕生的故鄉。是這樣嗎?
換言之,與其說是多重人格,用「身體從下午開始會被別人侵占」形容似乎比較貼切。
算是,也不算是──我隱約能窺見她在門前說出那句話的理由。
「伊蕾娜小姐知道什麼是被詛咒的武器嗎?」
裡艾菈問。
被詛咒的武器。
我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聽過。
我點頭說:
「妳是指揹負龐大代價,獲取龐大力量的武器吧?」
龐大的力量理所當然伴隨龐大的代價,換成被詛咒的武器,就會是「隻要拿到一次,不論丟掉幾次都會自己回來,或是縮短壽命」之類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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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那有什麼額外效果──我差點這麼問出口,不過這個問題是多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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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過後,晚上的裡艾菈這麼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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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早上的那個她在陪妳回故鄉嗎?」
「她說她沒事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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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解除詛咒的方法嗎?」
「隻要回到故鄉就能恢複原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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