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
華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一片白茫茫、泛著微光的霧靄中,被一道金光追趕著。
在那道金光包裹下的物體,似乎是某個存在的手指,散發著一股極具誘惑力的氣息。
誘惑,往往意味著危險。
她奔跑著,不時回頭張望,透過霧靄,隱約能看見一道身影。
那身影很模糊,淡金色的輪廓,幾乎跟霧靄融為一體,幻覺一樣時隱時現。
那道身影與人類很相似,但卻要高大健碩許多,接近五米的身軀,幾乎是黃金比例,透著一股別樣的美感。
然而,當華桑集中精神,想要看清那道身影時,耀眼的金光驟然迸發,刺痛了她的雙眼。
伴著雙眼的刺痛,華桑驚醒了,睜開眼看見了光線昏暗的房間。
“……”
坐起身來,她揉了揉乾澀的眼睛,詫異地發現,從夢中醒來後,雙眼殘留的刺痛感還如此鮮活。
那個夢……意味著什麼呢?華桑不解地想。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
“噹噹噹——!”
緊跟著她便聽見門外傳來了自家師兄的聲音。
“師妹,你沒事兒吧?”
為了防止華桑靈紋再度失控,李軒把她接到了家裡,讓她睡臥室,自己睡沙發。
反正也就一兩天,湊合湊合就過去了……雖然李軒是這樣想的,但是剛聽見了一點兒響動,他就從潛睡中驚醒了。
他已經被黑夜侵蝕搞怕了,在中招一次,師父就不一定會幫他治療了。
沒錯,在被雷光洗禮過後,他已經跟自家師父確認過了,他問他師父:“師父,一定是您召集師兄弟們,上了紫霄台喚雷幫我治療的吧?我就知道,您老人家,還是掛念著我這個徒弟的。”
碧虛子沉默了幾秒鐘,迴應道李軒:“下不為例。”
這事兒再有下次,遠在大純陽宮的碧虛子,就真的沒辦法了。
……
粗略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靈紋和靈印,華桑看向緊閉的大門,淡淡道,“我沒事兒,師兄無需掛念。”
她的靈紋暫時還算穩定,沒有失控的跡象。
“這樣啊!”門外傳來李軒的聲音,“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嗯,師兄晚安。”
華桑應了一聲,重新躺回到床上,若有所思地望著天花板,直到天明。
她有些想念大純陽宮了。
除了那個再也回不去的小山村,隻有在大純陽宮待著,她才能卸下沉重的“龜殼”……
“哢噠!”
客廳裡傳來李軒早早出門的聲音。
她看向窗外,透過窗簾,一縷明媚美好的晨光,灑在了她的枕邊,距離她那淩亂長髮下露出的精緻鼻尖,隻有不到一指的距離。
但是……
她懶得伸手,或是挪動一下身子去觸碰那光明。
————
清晨時分,被雨洗過的天空,灑下了第一縷朝陽,
大學城邊緣的爛尾樓內,響起了一陣誘人的嬌吟。
“唔嚶……”
很快,隨著陽光在短短十幾秒時間裡,驅散了爛尾樓露台上,殘存的黑暗,一名面容清秀,神色冰冷的少年,翻身進入了樓內,向著地下停車場走去。
利用定向招魂咒式召喚老爹這種事情,陸以北其實一開始是拒絕的,畢竟他知道這種咒式的本質,是讓被召喚者以無等級怪談的姿態降臨,送靈的流程,則是以一種較為溫和的方式,“殺死”那被召喚的無等級怪談。
讓已經離世許久的親人,以怪談的姿態穢土轉生,然後再親手“殺死”ta這種事情……
是覺得隻送終一次,不能夠突顯心意麼?
這也未免太好孝了吧!
如果是一年前的陸以北,就算有現如今的本事,和能夠面對老爹亡魂所需的堅強,也絕對不會嘗試利用定向招魂咒式召喚老爹的。
可是現在情況有些不一樣了,他越是瞭解他自家老爹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就越覺得事有蹊蹺。
種種跡象表明,老爹至少是一名A級靈能力者,就算面對天災級的敵人,想要逃跑應該也不算太難。
當然,陸以北是以臭妹妹、大老闆和王嚶嚶為基準做出的推斷,但他們的狀態或多或少都有點兒問題,他不確定,這樣的推測是否靠譜。
畢竟,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接觸過像是【黑帝】、【兵主】那樣的,全盛狀態的天災級,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什麼匪夷所思的手段。
另一點讓他感到有所懷疑的,則是他幾乎喪失了車禍發生之後那一段時間的記憶,且根本沒有見到老爹的屍體。
若是他現在還是一個面癱話癆的普通大學生,或許還會相信老爹已經過世的事實。
但現在……他總覺得,一罈骨灰、一座墳墓,並不能證明一個靈能力者,特別是手段層出不窮的高等級靈能力者,已經死了。
以前他沒有手段確認,但現在他有了。
我在獅子山公墓還有座墳呢!那裡面埋葬著爺的大半個青春……
所以還是得試試,不用真的把老爹招來,隻需要做到凝聚未成形怪談那一步,確定他是生是死就好!
想到此處,陸以北目光微凝,開始著手操作起了定向招魂咒式。
他將香案擺好,點上冥燭,放上祭酒和五牲石,然後拿起了那條跟老爹接觸時間最長的圍巾,雙手舉到身前,閉上雙眼,將靈能波動擴散出去,輕聲吟誦起了咒語。
“青春受謝,白日昭隻……魂乎歸來!無東無西,無南無北隻……”
伴隨著咒語吟誦,聲音和意念延伸向虛空,“圍觀群眾”的視線和詭異低語如約出現,咒式施展的流程一切如常。
“陸鳴,魂歸來乎!”
唸完了最
一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緩慢得彷彿凝固。
突然!
陸以北意念遊絲猛地一顫,他的心跳頓時慢了半拍。
“!!!”
老爹做出迴應了!
可是,這也意味著,老爹真的已經……
心情一瞬間大起大落,帶給了陸以北很大的衝擊,激動和悲傷交織成激烈地旋渦,蹂躪著他的神經。
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在胸腔內砰砰狂跳,鼻翼微微張開,呼吸不受控製地變得粗重起來。
陸以北沒有中止咒式,也沒有繼續進行下一步的“許諾”,隻是呆呆地站著。
那樣子,彷彿是身處異地他鄉求學工作的孩子,受了委屈,拿出手機正猶豫著要不要給父母打電話訴苦的時候,突然接到父母的視頻通訊時一樣,手足無措。
良久,他聲音微若蚊吟地呼喚了一聲,“老爹……”
像是在迴應陸以北的呼喚似的,意念遊絲的另一頭,再次震顫了一下。
雖然隻是簡單的震顫,但陸以北卻彷彿聽見了那熟悉的聲音。
“餓了吧?今天開發了一個新菜……不餓?不餓也得吃!”
“煩不煩!怎麼又要家長簽字?你要不要學一下我的簽名?”
“看見沒有,這是C羅親筆簽名的足球,我囚了他好幾天,才弄到手的,還不謝謝你老子我?!”
……
回憶在腦海中翻湧,陸以北一下子就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違反了他在施展定向招魂咒式前,給自己定下的規矩。
“我許諾,以後再也不嫌陸鳴囉嗦,認真聽他說話。”
“我許諾,以後陸鳴往我碗裡夾我不喜歡吃的菜,會乖乖吃完。”
“我許諾,以後不會再取消陸鳴的幼稚惡作劇,除非忍不住。”
“……”
陸以北輕聲細語地說著,像是在許下承諾,又像是在很認真地道歉。
他每說完一句,都能夠感覺到意念遊絲微微震顫。
彷彿是在說“好的,我知道了。”
當他說完三句,再次開口第四遍說出“我許諾”三個字的時候,意念遊絲突然傳來一陣劇烈震顫。
那是超乎他之前任何一次招魂的驚人顫抖。
有一種在牡丹街的小水渠裡釣魚,卻釣意外釣起了一條成年尼羅鱷的衝擊感。
見面就是一個死亡翻滾,令人措手不及。
在那一瞬間,陸以北甚至有一種,靈魂都要被意念遊絲拉出身體的錯覺。
要來了嗎?
老爹被召喚來了嗎?
陸以北睜開眼睛,咬著嘴唇,看向自己與香案間的空地,緊張的握緊了拳頭。
就在這時,香爐內冥燭的火光突然閃爍了一下,香案、酒盞、桌上的五牲石……一切用來施展咒式的材料和物品,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傳來一陣“丁零噹啷”的亂響。
“噗呲……噗呲……”
伴著兩聲,好似水珠滴落燒紅鍋底般的輕響,冥燭的火光,一下子就由橙黃化作了漆黑。
那是……黑日火種的氣息?!陸以北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
黑色的火苗搖曳著,像是把光線和聲音都化作燃料吞噬了一般,讓四週一大片的區域籠罩上隱約,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黑色火苗的存在就像是卡在喉嚨口的荊棘,給人帶來強烈的不適感。
一股駭人的力量拉扯著陸以北的意念遊絲,透過意念遊絲傳來一股瘋狂而野蠻的力量,讓他的思緒逐漸走向混亂。
背脊上的靈紋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隱隱作痛,劇烈地吞噬著陸以北的靈能。
負面情感在他心中枝節交錯、翻滾、扭曲,化作最原始的痛苦。
“該死,給我停下啊!”陸以北憤怒地低吼了一聲。
用了一兩秒的時間,他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強忍著不適,反手從神國雛形中抽出了靈台淨業,迅速地擺開劍招的架勢,無聲吟誦著四獸皎天炮的咒語,施展身法,閃身上前。
然後,眼眸中閃過輝煌金光。
【王權】,展開!
他不知道自己這些手段,能否中斷這樣的異常,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必須這樣做,否則定向招魂咒式,便會潰散。
陸以北前進著,目不轉睛地盯著火苗,空間似乎被某種未知的力量給拉長了,短短兩三米的距離,彷彿永遠無法通過一般。
那黑色的火苗似乎有著極強的腐蝕性,呼吸間便將冥燭燒儘,蔓延到了香爐裡,然後香爐也被點燃了。
再靠近一點,隻要能碰到……能碰到就有機會!陸以北心急如焚地想。
然而,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黑色的火苗將香爐燒燬,蔓延到香案上,然後香案騰起大火,頃刻間便將施展定向招魂咒式所需的一切物品,燒成了灰燼。
幻覺一樣,耳邊有玻璃碎裂的聲響響起,那是陸以北包裹著香案的靈能。
“嘭——嘭——!”
潰散的靈能,發出一陣爆鳴。
伴隨著爆鳴聲,陸以北連接溝通著自家老爹的意念遊絲,像是崩斷的絲線一樣,驟然斷裂。
駭人的風壓著滿地的灰燼,像是一雙無情地的大手,將陸以北失衡的身體推向了一旁。
“轟——!”
陸以北後背撞在一根混凝土柱上,墜落在地,頹然不起。
一次嘗試,讓他確認兩件事。
老爹真的已經永遠離開他了,以及……
日蝕會疑似囚禁了他老爹的靈魂,或是通過某種方式乾擾了咒式。
“日蝕會……嗬,真好啊……”
他脫力似的癱坐在地上,看著不遠處,靈能潰散炸開的小坑,久久出神,眼中寫滿了疲憊,疲憊之下,有一團火焰,熊熊跳躍……
————
清晨時分,鹽城金融城,某十字路口。
房己坐在十字路口邊,綠化帶的石階上,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一臉茫然。
他是今天淩晨,從千秋鎮出發,往市中心走來的,剛離開千秋鎮就遇見了一名開著吉普車的垃圾佬,要去成立銷贓套現。
他的運氣很好,那名垃圾佬是眾多的垃圾佬裡,少有的良善之輩,隻收了他八十七塊,就把他送到了距離市區最近的收費站。
是的,還給他留了五毛。
換做別的垃圾佬,就算願意送他一程,也至少得讓他付出一顆鮮活的腎臟。
“可是……我為什麼要來市區呢?”房己喃喃自語道。
他感覺腦袋裡空蕩蕩的,一點過去的記憶都沒有。
除了各種基本的常識、知識,在看見那張印著他照片的身份證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彷彿一張印好格子和花紋,卻什麼都沒寫的信箋紙。
這樣的記憶空缺,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孤獨感。
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一個認識自己的人,和一個能夠讓自己容身的地方。
所以,他覺得應該離開千秋鎮,去到人多的地方,然後便幸運地來到了這裡。
可惜,來到市區人最多的商業街,他遊蕩了好久,問了許多人,卻是一無所獲。
除了幾個見他可愛,面如嬌花,將他誤當成女孩子,上前索要聯絡方式,又被他男性化的聲音和略顯神經質的問題嚇跑的大男生,他沒有遇到一個,哪怕對他有一丁點兒瞭解的人。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房己雙手搓了搓臉龐,無聲地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要是有人能告訴我就好了。”
話音剛落,他的後鬨手就被什麼東西猛砸了一下。
“嘶——!”
他吸著涼氣,揉著腦袋,回頭看去,便看見了一部嶄新的車厘子14proplus手機,手機沒有鎖屏,螢幕上正顯示著某鵝社交軟件的私聊介面。
網絡魔怔人(怪談聊天群):“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房己拿著手機,沉默了幾秒鐘,鍵入資訊問道:“你知道房己是誰嗎?”
網絡魔怔人(怪談聊天群):“你問這個乾嘛?”
一隻小倉鼠:“就是想知道而已,能麻煩告訴我一下嗎?這對我很重要。”
等待了幾秒鐘,房己到了回信。
網絡魔怔人(怪談聊天群):“我查了一下,房己是淮城司夜會的乾員,似乎在之前修複瘟太歲封禁的工作中有卓越貢獻,受到了嘉獎,現在應該在去大純陽宮春季進修的路上了吧!”
一隻小倉鼠:“呐個……大純陽宮?怎麼走?”
網絡魔怔人(怪談聊天群):“這你百度一下不就知道了?國家4A級風景區來著……嘖,你別關心這些有的沒的了,之前那個懸賞任務,你快別做了,牽涉到日蝕會,再做下去要沒命啦!”
一隻小倉鼠:“日蝕會?很危險?”
網絡魔怔人(怪談聊天群):“不然呢?”
一隻小倉鼠:“知道了,謝謝提醒。”
日蝕會很危險,不要接觸……房己默默地記下了這條資訊,然後退出聊天介面,百度了一下大純陽宮的地址。
“呃,好遠!兩千多公裡……應該沒辦法搭便車過去吧?”
說著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憑藉著腦海中那些常識,打開了手機上的訂票軟件,挑選好了機票和轉乘的高鐵、大巴車票,比對著身份證,輸入了資訊,點擊了確認支付。
緊跟著一條提示,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目前支付方式餘額不足,請確認正確的支付方式……】
看見這條提示,房己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道,“哦,對了,這是要錢的!讓我看看…餘額…有了!”
花了幾分鐘,奇蹟般的通過了面容識別認證,將這部手機原本主人的賬戶全部看了一遍,他皺起了眉頭,“這……能用的一共就了兩百塊,好像不太夠吧?”
房己滿臉苦澀地將手機畫面重新切換到了購票介面上,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準備取消訂單,突的看見螢幕上方浮窗廣告,皺起了眉頭。
【購票得抽獎機會,全年通勤我來買單!】
他盯著廣告沉吟了幾秒鐘,反正沒錢,不如試一試的心態,點進廣告,訂購了一張最便宜的高鐵票,然後愉快地用僅有的一次機會,選擇了抽獎。
下一刻,他手中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螢幕上禮花四射,激昂的音樂聲,嚇得他把手機扔出去。
【恭喜您抽中了幸運大獎……】
看著螢幕中背上寫著“特等獎”的小豬活蹦亂跳,房己歪了歪腦袋,“好像中獎了?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去大純陽宮不用花錢了?”
“真是好人呐,說買單就買單……”
他毫無情緒波動地說著,彷彿這種事情,是理所當然的一般。
————
片刻後,鹽城司夜會,1號辦公室。
一名年輕女子,推門而入,看向辦公桌後鬢角微白的中年男子,將一份檔案遞到了他的面前。
“老大,你看看這個,好像有什麼詭異的怪談事件發生了……”
中年男子瀏覽了一遍女子遞來的檔案,皺起了眉頭,“六點半,二號高速公路收費站,發生車禍一起。
發現微弱靈能波動在市區遊蕩,八點半至九點五十,先後有一七十四人意外受傷,皮外傷七十五人,軟組織挫傷八十八人,骨折十一人……”
“這算什麼怪談事件?早高峰人流量那麼大,應該隻是巧合。別成天疑神疑鬼的……說起來房己找到了嗎?”
聞言,年輕女子低下腦袋,搖了搖頭。
“哎……”中年男子收回目光,看向窗外,輕輕地歎了口氣
清晨時分,鹽城金融城,某十字路口。
房己坐在十字路口邊,綠化帶的石階上,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一臉茫然。
他是今天淩晨,從千秋鎮出發,往市中心走來的,剛離開千秋鎮就遇見了一名開著吉普車的垃圾佬,要去成立銷贓套現。
他的運氣很好,那名垃圾佬是眾多的垃圾佬裡,少有的良善之輩,隻收了他八十七塊,就把他送到了距離市區最近的收費站。
是的,還給他留了五毛。
換做別的垃圾佬,就算願意送他一程,也至少得讓他付出一顆鮮活的腎臟。
“可是……我為什麼要來市區呢?”房己喃喃自語道。
他感覺腦袋裡空蕩蕩的,一點過去的記憶都沒有。
除了各種基本的常識、知識,在看見那張印著他照片的身份證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彷彿一張印好格子和花紋,卻什麼都沒寫的信箋紙。
這樣的記憶空缺,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孤獨感。
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一個認識自己的人,和一個能夠讓自己容身的地方。
所以,他覺得應該離開千秋鎮,去到人多的地方,然後便幸運地來到了這裡。
可惜,來到市區人最多的商業街,他遊蕩了好久,問了許多人,卻是一無所獲。
除了幾個見他可愛,面如嬌花,將他誤當成女孩子,上前索要聯絡方式,又被他男性化的聲音和略顯神經質的問題嚇跑的大男生,他沒有遇到一個,哪怕對他有一丁點兒瞭解的人。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房己雙手搓了搓臉龐,無聲地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要是有人能告訴我就好了。”
話音剛落,他的後鬨手就被什麼東西猛砸了一下。
“嘶——!”
他吸著涼氣,揉著腦袋,回頭看去,便看見了一部嶄新的車厘子14proplus手機,手機沒有鎖屏,螢幕上正顯示著某鵝社交軟件的私聊介面。
網絡魔怔人(怪談聊天群):“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房己拿著手機,沉默了幾秒鐘,鍵入資訊問道:“你知道房己是誰嗎?”
網絡魔怔人(怪談聊天群):“你問這個乾嘛?”
一隻小倉鼠:“就是想知道而已,能麻煩告訴我一下嗎?這對我很重要。”
等待了幾秒鐘,房己到了回信。
網絡魔怔人(怪談聊天群):“我查了一下,房己是淮城司夜會的乾員,似乎在之前修複瘟太歲封禁的工作中有卓越貢獻,受到了嘉獎,現在應該在去大純陽宮春季進修的路上了吧!”
一隻小倉鼠:“呐個……大純陽宮?怎麼走?”
網絡魔怔人(怪談聊天群):“這你百度一下不就知道了?國家4A級風景區來著……嘖,你別關心這些有的沒的了,之前那個懸賞任務,你快別做了,牽涉到日蝕會,再做下去要沒命啦!”
一隻小倉鼠:“日蝕會?很危險?”
網絡魔怔人(怪談聊天群):“不然呢?”
一隻小倉鼠:“知道了,謝謝提醒。”
日蝕會很危險,不要接觸……房己默默地記下了這條資訊,然後退出聊天介面,百度了一下大純陽宮的地址。
“呃,好遠!兩千多公裡……應該沒辦法搭便車過去吧?”
說著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憑藉著腦海中那些常識,打開了手機上的訂票軟件,挑選好了機票和轉乘的高鐵、大巴車票,比對著身份證,輸入了資訊,點擊了確認支付。
緊跟著一條提示,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目前支付方式餘額不足,請確認正確的支付方式……】
看見這條提示,房己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道,“哦,對了,這是要錢的!讓我看看…餘額…有了!”
花了幾分鐘,奇蹟般的通過了面容識別認證,將這部手機原本主人的賬戶全部看了一遍,他皺起了眉頭,“這……能用的一共就了兩百塊,好像不太夠吧?”
房己滿臉苦澀地將手機畫面重新切換到了購票介面上,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準備取消訂單,突的看見螢幕上方浮窗廣告,皺起了眉頭。
【購票得抽獎機會,全年通勤我來買單!】
他盯著廣告沉吟了幾秒鐘,反正沒錢,不如試一試的心態,點進廣告,訂購了一張最便宜的高鐵票,然後愉快地用僅有的一次機會,選擇了抽獎。
下一刻,他手中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螢幕上禮花四射,激昂的音樂聲,嚇得他把手機扔出去。
【恭喜您抽中了幸運大獎……】
看著螢幕中背上寫著“特等獎”的小豬活蹦亂跳,房己歪了歪腦袋,“好像中獎了?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去大純陽宮不用花錢了?”
“真是好人呐,說買單就買單……”
他毫無情緒波動地說著,彷彿這種事情,是理所當然的一般。
————
片刻後,鹽城司夜會,1號辦公室。
一名年輕女子,推門而入,看向辦公桌後鬢角微白的中年男子,將一份檔案遞到了他的面前。
“老大,你看看這個,好像有什麼詭異的怪談事件發生了……”
中年男子瀏覽了一遍女子遞來的檔案,皺起了眉頭,“六點半,二號高速公路收費站,發生車禍一起。
發現微弱靈能波動在市區遊蕩,八點半至九點五十,先後有一七十四人意外受傷,皮外傷七十五人,軟組織挫傷八十八人,骨折十一人……”
“這算什麼怪談事件?早高峰人流量那麼大,應該隻是巧合。別成天疑神疑鬼的……說起來房己找到了嗎?”
聞言,年輕女子低下腦袋,搖了搖頭。
“哎……”中年男子收回目光,看向窗外,輕輕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