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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那一支歌謠 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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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老師亡故的訊息,華桑是三天之後才知道的。

那日午後,蟬鳴不止,奶奶不在家,不知去了哪裡,囑咐她乖乖待在家裡休養。

她躺在床上,半夢半醒間,突然就被一陣嬉戲聲吵醒了。

聞聲,華桑下床穿好鞋子,搬來了椅子,爬上窗沿,探出去小半截身子向外張望,便看見了小樓後的竹林裡,有幾個孩童在玩鬨,裡面混著兩個熟悉的身影,都是她班上的同學。

見狀,她皺起眉頭,雙手叉腰,嘟著小嘴,凶巴巴地喊道,“強娃、喜妹,你們倆居然逃課跑出來玩兒?當心黃老師發現,收拾你們!”

聽聞華桑的呼喊,兩名孩童身子微微一僵。

緊跟著,被喚作強娃瘦黑小子,往這邊走了幾步,不悅道,“我們纔不是逃課呢!是因為學校放假了,我們纔出來玩的。”

學校放假了?好好的放什麼假?華桑歪了歪小腦袋,眼眸中充滿了不解。

還不待她問出心中的疑惑,被喚作喜妹的白淨姑娘,便瞪了她一眼,嘟囔道,“就是說啊!還說什麼黃老師呢,黃老師都死掉啦!”

“你胡說!前兩天黃老師還來看過我呢!”華桑脫口而出,“要去告你們去,告你們逃課出來玩兒!”

“喜妹她纔沒有胡說……”

許是擔心華桑真的跑去告狀,同行的,一名稍大些的男孩兒走上前道,“黃老師都死了三天了,我爸說,他是被水鬼咬死的,樣子特別可怕,校長在他家找到他的時候,都被嚇暈過去了。”

“沒錯,沒錯!”一個小胖敦兒附和道,“我爺爺也說了,最近村子裡鬨水鬼嘞,昨天養雞場的李嬢嬢,也是被水鬼咬死的。”

黃老師、李嬢嬢……華桑聽著聽著就紅了眼眶,漲紅了小臉兒,大聲嘶喊道,“我不聽,你們亂講,你們亂講!”

黃老師前些天還來看她來著,給她送來了課本,炒茶坊的李嬢嬢昨天也來過,給她送來了一大碗茶葉蛋,特別香。

聽聞二人死訊,想到再也見不到他們了,華桑胸口頓時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一樣,隱隱作痛。

突的一陣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就在這個時候,不知是哪個小孩大喊了一聲,“水鬼來啦!”

於是,在一陣怪叫聲中,孩子們一鬨而散。

在別的同齡小孩,還不太能理解生離死別,還能笑嘻嘻吃席的時候。

年幼的華桑已經隱約的知道了,死亡對於一個人的含義。

死了,就是世界上再也沒有這個人了,永遠都見不到了。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聽著窗外逐漸遠去的吵鬨聲,華桑靠在牆上,小手抱著膝蓋,委屈的撅起小嘴,眼裡淚花不停的打著轉,卻極力忍住了,隱約從嘴裡傳出的啜泣聲,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在空蕩的小樓裡迴響。

良久。

待到情緒平複了一些,華桑悄悄地下了樓,不顧奶奶的囑咐,出了家門,往黃老師家走去。

從小到大,那是她第一次不聽奶奶的話,但是她不相信,或是不願意相信強娃喜妹他們說的話,她一定要去親眼看一下。

走在村子裡蜿蜒而寧靜的小路上,心跳得厲害,彷彿要從那小小的身體裡蹦出來似的。

————

破敗傾頹的天台上,大雨再次下了起來。

陸以北撐著破傘,把自己的全身和清霽的腦袋遮擋了起來,聽到此處,她變了變臉色,拍著大腿道,“完犢子了,這熊孩子不是瞎搞麼?這下要壞事兒了!”

她正說著,便聽見清霽的口中傳來了少女的聲音,“嗬,沒想到人生第一次不聽話,就出了那樣的事情……”

“後來我一直會想,那天我要是乖乖聽奶奶的話,是不是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了呢?”

陸以北,“……”

這個問題,她沒辦法回答。

————

穿過大半個村子,看見了黃老師那位於山腳下,小溪邊的小院兒,隔著老遠就看見了小院前搭起的靈堂,聽見了靈堂裡飄來的哀樂聲。

白白花花的招魂幡,被烈日暴曬,無精打采地下垂著,村子裡的大人們,聚集在靈堂外的空地上,有意無意地遠離靈堂,個個神色凝重,不時低聲討論著什麼。

“你們說,黃老師這是咋回事兒喲?死得也太邪門兒了。”

“你問我,我那兒曉得嘞?人家警察來了,都沒調查出什麼東西。”

“該不會真的是水鬼吧?”

“……”

華桑知道村子裡又規矩,小孩子是不準靠近靈堂的,她便藉著小溪邊茂密的野草隱蔽身形,偷偷地溜到了靈堂的背後。

她趴在靈堂的棚子上,怯生生地從空隙探進去小半個腦袋,然後便看見了躺在冰棺裡的黃老師。

看見那具高度**的屍體,刹那間,華桑的腦子裡嗡地一聲響,陷入了空白。

她不會動了,僵在那裡身體麻木,手腳冰涼,直到一陣哭嚎聲,將她驚醒。

“哎呀我的老天爺喲,娃兒他老漢,你搞快點來看一哈嘛,強娃兒他不得行咯!”

一位身材壯實的婦女在空地上哭嚎著,那是強娃的母親。

沒多久,那個小胖敦兒的爺爺也來了,滿臉憤怒且悲愴地大喊道,“我家鵬娃也遭咯,現在就在屋頭躺起,馬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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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行咯!”

“我早就跟你們講咯,我們村子有人惹到水鬼咯,要出大事,要出大事咯!”

黃老師、李嬢嬢、強娃、小胖敦兒……

三四天的時間裡,四個人,死了兩個重病兩個,對這座不過百十戶人口的小山村來說,便是天塌下來一般的大事情。

靈堂前的空地上,一下子就亂成了一鍋粥,沒有人注意到,藏在靈堂背後的華桑,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獸一樣,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

村子裡發生的事情太奇怪、太詭異了,超出了華桑能夠理解的範圍,而隱隱約約意識到,村子裡發生這些可怕的事情,很有可能跟自己有關,更是讓她幼小的心靈難以承受。

回到家中,她便一頭鑽進了自己的房間,縮在小窗和牆角的夾縫裡,用枕頭擋著身子,把自己藏了起來。

毫無征兆地,悶熱的空氣突然變得涼爽了起來,風從山中吹來,天色暗沉,彷彿從白晝瞬間變成了黑夜。

“轟隆——!”

一陣驚天動地雷聲響過,暴雨便下了起來。

華桑從枕頭後面露出一雙眼睛,抬頭看向窗外。

天上的鉛雲如山,遮蔽天光,壓得讓人氣短,綿延的大山昏昏暗暗,水氣泱泱,如同失落在另一個世界,模糊又陌生。

磅礴的雨聲響在村子的每一寸屋頂上,彷彿垂死瞬間發出的呐喊。

華桑的意識逐漸變得恍惚起來,發起了高燒。

朦朦朧朧間,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沒了重量,飄了起來,飄蕩在村子上空。

村子裡一片死寂,沒有半個人影,在暴雨中,那巍峨的巨獸,在空無一人的村莊內行走,巨大而壓抑的陰影將村莊籠罩。

迷失在怪誕而邪惡的幻夢裡,她莫名地生出了一個念頭……

她就是那頭巨獸。

————

奶奶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纔回家。

回到家裡,見屋子裡沒開燈,黑漆漆地一片,她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開燈,便焦急地大喊了起來。

“桑桑?桑桑!桑……”

她才喊了兩三聲,便聽見樓上傳來了一陣細碎的響動,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快步上樓,剛開了燈,便看見了蜷縮在床角夾縫中的華桑。

聽見聲音,華桑幽幽轉醒,勉力睜開眼睛,看見來人是奶奶,瞬間紅了眼眶,小聲啜泣起來。

“奶,奶奶,您是不是,是不是不要桑桑了……”

聞言,奶奶走上前去,輕撫了一下華桑的額頭,臉色大變,彷彿是發現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渾濁的瞳孔顫抖。

她定了定神,把恐懼壓在心中,滿臉心疼地輕撫著她的腦袋,柔聲道,“好了好了,桑桑乖,這段時間奶奶都不出門兒了,都在家裡陪你,都在家裡陪你……”

奶奶一邊輕聲細語地安慰著華桑,一邊取來了涼水,幫她擦拭身子降溫,把她抱上床,然後坐在床邊輕聲哼唱起了歌謠。

“月兒明,風兒靜,樹影兒遮窗欞啊。蛐蛐兒,叫聲聲,好像那琴絃兒聲,琴聲兒輕,聲調兒動聽,搖藍輕擺動啊……”

那一支歌謠,是華桑從小到大,每次哭鬨時,奶奶都會哼唱的歌謠。

伴著輕柔的歌謠和淅淅瀝瀝的雨聲,她安穩地睡去,小臉上掛著一絲淺笑……

————

胭脂酒樓前。

清霽像是酒醒了一樣,愣愣地看著華桑,沉默良久後,給華桑道上了一杯酒,淡淡道,“我猜,那天晚上,村子裡……出大事兒了吧?”

他原本是想問“村子裡的人是不是都死了”的,但是考慮到華桑的心情,才用了這種委婉的問法。

其實當華桑說到黃老師意外亡故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造成黃老師死亡的,便是華桑那失控靈紋散逸出的黑夜侵蝕。

而當華桑說到,她不顧奶奶地囑咐,穿過大半個村子,偷偷跑去黃老師靈堂的時候,清霽便知道要出大事兒了。

以清霽對華桑身體狀況的瞭解,那樣的舉動,足以在她所經過的地方,留下一定程度黑夜侵蝕度,以至於讓身子稍弱的人患病,甚至身亡。

“嗯。”華桑點點頭,眼眉低垂,“當天晚上就死人了,死了十七個人。”

“之後的一兩天,隨時都能聽到哀樂聲,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香燭和腥臭味混合而成的味道,坐在院子裡,時常能看見頭頂飄過的黃紙,整個村子瀰漫著一股不祥地氣息。”

“防疫站的人來了十幾次,各種取樣調查村民們死亡的原因,然後突然有一天就不來了,大家一下子就都慌了神,以為他們被放棄了,然後……”

“村民們不知是怎麼猜到,問題出在了我身上,連夜冒雨,拿著鋤頭鐮刀,把我家包圍了,要問我奶奶討個說法,村長爺爺都攔不住他們。”

“他們對你乾了什麼?”清霽小心試探道。

平日裡親切友愛的村民們,突然變成了野獸般瘋狂的存在,一個小女娃娃面對那種情況,一定被嚇壞了吧?

群情激奮,失去理智的情況下,那些人什麼事情都有可能乾得出來。清霽想。

“他們……”華桑接過清霽遞來的酒杯,瞳孔暗淡,雙眼渙散,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他們什麼也沒乾……”

清霽皺了皺眉,眼中浮現起一絲疑惑,緊跟著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瞳孔微微一縮。

如果村民們什麼也沒乾,那一定是她乾了什麼……

————

清晨,下了一整夜的雨終於停了。

小樓後的竹林裡,竹葉上水珠晶瑩剔透,從竹葉邊緣靜靜滑落,跌落下來,因為有風,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

潮濕冰冷的涼意和風中令人難以忍受的腥臭味,將華桑從睡夢中喚醒。

她睜開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覺得身體有些沉,像是壓著什麼東西。

窗外一片死寂,隻有水珠從一片竹葉滴落在另一片竹葉上發出的細碎輕響。

往常這個時候,村民們都已起床,但今天卻安靜無比。

清晨的雞鳴、狗吠、不想上學的小孩哭鬨、結伴上茶山工作的阿姨們七嘴八舌的閒聊……一切熟悉的聲音都消失了蹤影。

且隨著晨風吹來,還隱隱有股難忍的腥臭味。

她艱難地爬到床邊,衝著樓下喊了幾聲“奶奶!”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她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便爬下了床,向著樓下走去。

然而,直到下了床,她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沉得,像是每一寸骨骼裡都灌滿了鉛,每走一步,彷彿都要耗儘全身的力氣。

從二樓的房間,到院子裡這一段路程,華桑走了大概半個小時,一路走走停停,當她來到院子裡時,已是渾身冷汗,小臉發白。

而當她透過半敞開的大門,看見院子前那片曬場上的場景時,她的臉上頓時再沒有半點兒血色,嘴唇顫抖著,瞳孔縮成了一點,小手似不知道疼痛一樣,死死地扣住門框,直到關節發白。

在曬場那塊平地上,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幾十個手持著農具的村民都躺在地上,身體僵硬,衣衫下露出的肌膚長滿水泡濕疹,血肉高度**,蚊蠅亂飛,臭氣熏天。

看見那一幕,她想要逃走,可是身子卻越來越沉,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她身上那樣,關節骨骼發出一陣陣令人牙酸的聲響。

終於,情緒像是決堤的洪水爆發了出來,她捂住雙眼,剋製不住地驚恐嚎哭起來。

“哇啊啊——!”

嚎哭聲在一片死氣的村莊上空迴盪,傳出去很遠很遠,充斥著絕望。

就在這時,一陣斷斷續續地輕聲哼唱,傳入了華桑的耳中,她的哭聲戛然而止。

“月……月兒明,風兒靜……樹影兒……遮窗欞啊……”

奶奶低聲吟唱歌謠的聲音,在霧濛濛的村莊內飄蕩著,華桑臉上掛著淚珠,茫然四顧,口中大喊著,“奶奶,奶奶你在哪裡啊?!”

她的呼喚沒有得到迴應。

然後,她不知道哪裡爆發出了一股力氣,頂著身上那股無形重壓,衝出了小院兒,奔向那些成堆的屍體,一具一具的翻找了起來……

————

胭脂酒樓門前的酒桌上,華桑面前的酒杯已經空了許久。

清霽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去詢問她後來找到她的奶奶沒有,沉默了好久,話鋒一轉問道,“那你後來是怎麼去到大純陽宮的呢?”

“因為一個男人。”

“男人?”清霽皺眉,“是大純陽宮的弟子麼?”

華桑搖了搖頭。

————

一夜之間,整個村子的人都死了,足足兩百八十三人,各個死狀淒慘,甚至連村民們豢養的牲畜都沒能倖免,可謂是雞犬不留。

那些受到黑夜侵蝕,患上急性黑夜病的死者,屍體面目全非,完全無法辨認生前的長相。

而華桑本就年幼,身體又虛弱,再加上那股無形的重壓,讓她突然爆發出的那股力量,沒有維持太久,便消耗殆儘。

她脫力地倒在地上,地上滿是腥臭粘稠的汙水,成堆的屍體就在她的身旁。

恐懼、寒冷、疲憊……讓華桑的意識逐漸渙散。

恍惚間,她看見那些屍體上,有一縷縷黑霧飄散了出來,化作張牙舞爪的鬼影,然後彙聚在一起,化作一尊龐然大物,一步步地向她逼近。

帶著陰沉荒蠻的氣息和令人窒息的壓抑。

像是要走過來,踩碎她的身體一般。

就在這時,一名身著白衣的高大男子,從遠處走來,蹲在了她的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道,“小傢夥,終於找到你了,抱歉,我來晚了。”

“別……別碰我,你會……”

“沒關係,我不會有事兒的。”男子柔聲道,“小傢夥,你叫華桑對吧?你願意跟我走麼?”

“……”華桑沉默著,搖了搖頭。

她隻想跟奶奶待在一起。

她總覺得奶奶還在村子裡,或許就是她旁邊那具面容完全潰爛的屍體。

“這讓我有些難辦啊!”男子苦笑道,“讓我帶你去一個神奇的地方,治好你的病,讓你健康長大,可是你奶奶臨終前拜托我辦的事情呢!”

“我的奶奶在哪裡?”華桑急切地追問道。

“她啊……她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等你長大了她就會……”

“死了?”華桑淡淡道。

“嘖!”男子啐了一聲,翻了翻白眼,“最討厭你們這種早熟的孩子了……那麼你願意跟我走麼?”

華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於是,她便跟著那名男子,一起上了真武山,進了大純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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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疑惑,緊跟著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瞳孔微微一縮。

如果村民們什麼也沒乾,那一定是她乾了什麼……

————

清晨,下了一整夜的雨終於停了。

小樓後的竹林裡,竹葉上水珠晶瑩剔透,從竹葉邊緣靜靜滑落,跌落下來,因為有風,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

潮濕冰冷的涼意和風中令人難以忍受的腥臭味,將華桑從睡夢中喚醒。

她睜開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覺得身體有些沉,像是壓著什麼東西。

窗外一片死寂,隻有水珠從一片竹葉滴落在另一片竹葉上發出的細碎輕響。

往常這個時候,村民們都已起床,但今天卻安靜無比。

清晨的雞鳴、狗吠、不想上學的小孩哭鬨、結伴上茶山工作的阿姨們七嘴八舌的閒聊……一切熟悉的聲音都消失了蹤影。

且隨著晨風吹來,還隱隱有股難忍的腥臭味。

她艱難地爬到床邊,衝著樓下喊了幾聲“奶奶!”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她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便爬下了床,向著樓下走去。

然而,直到下了床,她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沉得,像是每一寸骨骼裡都灌滿了鉛,每走一步,彷彿都要耗儘全身的力氣。

從二樓的房間,到院子裡這一段路程,華桑走了大概半個小時,一路走走停停,當她來到院子裡時,已是渾身冷汗,小臉發白。

而當她透過半敞開的大門,看見院子前那片曬場上的場景時,她的臉上頓時再沒有半點兒血色,嘴唇顫抖著,瞳孔縮成了一點,小手似不知道疼痛一樣,死死地扣住門框,直到關節發白。

在曬場那塊平地上,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幾十個手持著農具的村民都躺在地上,身體僵硬,衣衫下露出的肌膚長滿水泡濕疹,血肉高度**,蚊蠅亂飛,臭氣熏天。

看見那一幕,她想要逃走,可是身子卻越來越沉,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她身上那樣,關節骨骼發出一陣陣令人牙酸的聲響。

終於,情緒像是決堤的洪水爆發了出來,她捂住雙眼,剋製不住地驚恐嚎哭起來。

“哇啊啊——!”

嚎哭聲在一片死氣的村莊上空迴盪,傳出去很遠很遠,充斥著絕望。

就在這時,一陣斷斷續續地輕聲哼唱,傳入了華桑的耳中,她的哭聲戛然而止。

“月……月兒明,風兒靜……樹影兒……遮窗欞啊……”

奶奶低聲吟唱歌謠的聲音,在霧濛濛的村莊內飄蕩著,華桑臉上掛著淚珠,茫然四顧,口中大喊著,“奶奶,奶奶你在哪裡啊?!”

她的呼喚沒有得到迴應。

然後,她不知道哪裡爆發出了一股力氣,頂著身上那股無形重壓,衝出了小院兒,奔向那些成堆的屍體,一具一具的翻找了起來……

————

胭脂酒樓門前的酒桌上,華桑面前的酒杯已經空了許久。

清霽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去詢問她後來找到她的奶奶沒有,沉默了好久,話鋒一轉問道,“那你後來是怎麼去到大純陽宮的呢?”

“因為一個男人。”

“男人?”清霽皺眉,“是大純陽宮的弟子麼?”

華桑搖了搖頭。

————

一夜之間,整個村子的人都死了,足足兩百八十三人,各個死狀淒慘,甚至連村民們豢養的牲畜都沒能倖免,可謂是雞犬不留。

那些受到黑夜侵蝕,患上急性黑夜病的死者,屍體面目全非,完全無法辨認生前的長相。

而華桑本就年幼,身體又虛弱,再加上那股無形的重壓,讓她突然爆發出的那股力量,沒有維持太久,便消耗殆儘。

她脫力地倒在地上,地上滿是腥臭粘稠的汙水,成堆的屍體就在她的身旁。

恐懼、寒冷、疲憊……讓華桑的意識逐漸渙散。

恍惚間,她看見那些屍體上,有一縷縷黑霧飄散了出來,化作張牙舞爪的鬼影,然後彙聚在一起,化作一尊龐然大物,一步步地向她逼近。

帶著陰沉荒蠻的氣息和令人窒息的壓抑。

像是要走過來,踩碎她的身體一般。

就在這時,一名身著白衣的高大男子,從遠處走來,蹲在了她的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道,“小傢夥,終於找到你了,抱歉,我來晚了。”

“別……別碰我,你會……”

“沒關係,我不會有事兒的。”男子柔聲道,“小傢夥,你叫華桑對吧?你願意跟我走麼?”

“……”華桑沉默著,搖了搖頭。

她隻想跟奶奶待在一起。

她總覺得奶奶還在村子裡,或許就是她旁邊那具面容完全潰爛的屍體。

“這讓我有些難辦啊!”男子苦笑道,“讓我帶你去一個神奇的地方,治好你的病,讓你健康長大,可是你奶奶臨終前拜托我辦的事情呢!”

“我的奶奶在哪裡?”華桑急切地追問道。

“她啊……她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等你長大了她就會……”

“死了?”華桑淡淡道。

“嘖!”男子啐了一聲,翻了翻白眼,“最討厭你們這種早熟的孩子了……那麼你願意跟我走麼?”

華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於是,她便跟著那名男子,一起上了真武山,進了大純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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