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噸寒潭之水凝聚而成的水床,劃過天際飛來。
看著擋風玻璃外的景色,李軒面如死灰,他已經放棄抵抗了,除非他能一瞬間將愛車傳送到百米之外,否則很難不受到波及。
然而,就在他的愛車即將一頭撞上從天而降的水床時,那水床在半空中突的一滯,然後轟然潰散開來。
水流漫卷,宛如天河傾倒,猛地撞擊在柏油馬路和山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
一時間,深夜無人的公路上,濃霧瀰漫,水氣濃鬱得讓人感覺像是溺水了一般。
緊跟著,漫天水珠飛濺,被某種力量裹挾著,化作一道道水龍捲,像是輕輕撥開雨簾一般,避開了李軒的愛車,飛向了兩側。
“咣噹——!”
一道被綁成粽子的少女身影從雨簾之後了出來,砸在引擎蓋上,發出一聲悶響。
引擎蓋瞬間扭曲變形。
悶響聲傳入耳中,李軒這纔回過神來,猛踩了一腳刹車。
“吱——!”
車輪與路面劇烈摩擦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輪轂的縫隙間飄散出一陣青煙。
車子驟停,引擎蓋上的少女,騰空而起,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重重地砸在地上,然後像是皮球一樣彈跳了幾下,頭部著地,沿著濕滑的馬路滑出去了十數米,最終撞在了一方石墩子上,停了下來。
透過擋風玻璃,李軒看著自己那位久聞其名,未見其人的華桑師妹,額前悄然浮現起了一片汗珠。
衣衫破舊,頭髮淩亂的少女,面朝下躺在馬路邊的草地裡,一動不動,鞋子飛出去老遠,看上去就像是殺人拋屍現場一般。
雖然靈能力者的身體比普通人強韌得多,但是畢竟還是血肉之軀。
就算是A級靈能力者,在沒有主動防禦的情況下,也是有可能被一場車禍送去異世界的。
“這可咋整啊?師父本來就還沒有原諒我,現在我又把師妹撞死了,搞不好這次要被逐出師門了。”
李軒表情嚴肅地自言自語著,開門下了車,小心翼翼地朝著華桑靠近。
該不會,死了吧?
早就聽說華桑師妹在師門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各位長老對其深惡痛絕,師門用這種方式將她送過來,有沒有可能,本來就是想清理門戶呢?
就像是丟垃圾那樣……李軒暗戳戳地想,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如果真想清理門戶,完全不用將華桑送到花城來,隻要掌教真人願意出馬,甚至能直接把她送到大氣層之外,成為一顆人形環地衛星。
就在這時,躺在地上的華桑身子突然蠕動了一下,扭過頭來,耷拉了著眼皮看著李軒,有氣無力地問道,“李師兄?”
“呃,我是,你……沒事兒?”李軒愣愣地問道。
一時間,他竟有些好奇華桑的靈紋是什麼了,在沒有展開靈紋的情況下,受到了這種程度的撞擊,竟然毫髮無損。
“還好。”
見狀,李軒暗暗地鬆了口氣,皺眉詢問道,“你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怎麼都不保護一下自己,嚇死個人。”
“不想動。”華桑慢悠悠道,然後話鋒一轉道,“對了,掌教真人說,到了這邊,你會幫我鬆綁。”
“呃,
————
半小時後,花城某汽修廠的救援拖車上。
李軒聽華桑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詫異道,“所以,你這次被送來花城,是代替掌教真人前來支援的?”
能夠代替掌教真人前來花城支援,這不僅說明華桑實力了得,還說明她深得掌教真人信任。
可是,令李軒不解地是,這種任務,不是應該讓付辛夷師妹來纔對嗎?
畢竟,她可是大純陽宮百年一遇的天才,據說實力已經趕得上某些長老了,而這位華桑師妹……
李軒在大純陽宮時,便聽說過她的名號。
不過那時,他已經出師,沒多久便要下山去司夜會報道了,而華桑不過剛入門三年,每日修行的課程完全不同,並沒有機會接觸。
不過,華桑乾的那些事情,他還是從師兄弟的口中,聽說過一些的。
功課平平無奇、早課常年缺席、三天兩頭膳房偷雞藥園竊果、沒事兒就在後山釣王八……
聽上去就不像是一個正經的修行之人,甚至有朝著門派敗類發展的趨勢。
這樣一位師妹,竟然會受到掌教真人委托,前來花城支援,李軒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聽到李軒的問題,癱坐在座椅上的華桑以最小的弧度微微頷首,“嗯,睡著覺,就被綁了,扔過來鎮場子了。”
說話間,她餘光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拖車上,車頭已經扭曲變形的跑車,微蹙了一下眉頭,“說起來,師兄,你的車不要緊吧?”
雖說車壞了,李師兄大概率不會讓我陪,我也沒錢陪,頂多陪他兩隻後山寒潭裡的王八,但是這樣一來,就欠下人情了。
天底下最難還的就是人情,想一想就覺得很麻煩……華桑想。
李軒愣了一下,看向華桑,雙目微微顫抖,眸子裡水霧氤氳。
這麼多年了,頭一回出了事兒,有人關心他的愛車要不要緊,老實說,他都**動得哭出來了。
這就是自家人啊!
跟花城司夜會那群妖魔鬼怪,完全不一樣!
李軒張了張嘴,正想要對華桑說些什麼,就在這時開拖車的司機師傅卻笑了起來。
“哈哈哈,姑娘,這點兒小問題,你不用擔心的,小李是我們修理廠的老顧客了,一個月至少得來八回!”
李軒,“……”
華桑餘光看了一眼垮起個P臉的李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
她向來信奉著“生命在於靜養”的主義,眼見著不需要為李軒的愛車擔心,便果斷地進入了待機模式,開始冥想。
伴隨著冥想,她的思緒逐漸飄遠,恍惚間,一尊龜身蛇尾的龐大虛影在她的腦海中浮現,蛇尾栩栩如生,樣貌猙獰,吐著長信,龜身則淡薄虛無,宛如一團隨時都會消散的霧氣……
————
墜入漆黑旋渦之後,陸以北感覺自己在黑暗中飄蕩了很久很久。
然後,她睜開了眼睛,看見了窗外的月光。
塵埃從木質的天花板上脫離,在壁爐昏黃的火光裡舞動著,空氣中充斥著果木燃燒時散發的特有香味,耳邊不時傳來柴火燃燒的“劈啪”輕響。
這是……什麼地方?陸以北愣愣地想著,坐起身來,環顧四周。
這是一間平淡樸素到無趣的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
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可以收拾的,整個房間裡,隻有一張單人床,上面亂糟糟地扔著幾件女式的衣服、一張書桌,擺放著一隻咖啡壺和一個厚厚的信封、角落裡的老式電視機似乎很久沒有用過了,蒙了一層灰。
整個房間,彷彿都在向陸以北傳達著一個訊息——這間屋子的主人,過著一種簡單樸素的、低**的生活,就像是僧侶那樣。
這裡難道就是特殊空間核心所在的地方?
TA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真的不會寂寞嗎?
陸以北正想著,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伴著“吱呀!”一聲輕響,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了她的眼簾,她的瞳孔頓時微微一縮。
來人是一名女子,滿含溫柔的眼眉與她有**分相似,恍惚間給她一種像是在照鏡子的錯覺。
隻是一瞬間,沒有任何提示,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親切感,就讓她知道了面前的女子是誰。
可是,這就是王美麗女士嗎?
會不會太年輕了一點?陸以北想,在她的想象中,王美麗女士應該跟老爹一樣,已經不再年輕了纔對。
事實上,從女子進入房間的第一秒,陸以北就開始盯著她看,卻始終看不出她的年紀。
細膩的肌膚感覺像是十八歲的青春少女,氣質又感覺像是三十出頭的輕熟女。
“醒了嗎?醒了就過來吃飯吧?”女子笑盈盈地說,“我做了帝王蟹,剛從海裡撈起來的,很新鮮的。”
聽到“帝王蟹”三個字,陸以北心中有了一絲明悟,衝著女子的背影,試探性地輕呼了一聲,“老媽?”
聞聲,正朝著廚房走去的王美麗,腳步一頓,轉過身來,歪了歪腦袋,微笑道,“怎麼啦?”
“……”
凝望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龐,陸以北薄唇輕啟,思緒與情感彷彿天崩地裂一般劇烈翻湧,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良久,她搖了搖頭,“沒,沒什麼。”
怎麼可能沒什麼?隻是,她想說的話太多,感覺都很重要,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比較好。
“傻孩子,沒什麼就趕緊來吃飯吧?”王美麗微笑道,“海鮮這種東西,涼了就腥了,就不好吃了。”
說著,她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望著王美麗離去的背影,陸以北遲疑了幾秒鐘,跟了上去。
她很想衝上去,一把抱住面前那個在她生命中消失了十九年,又突然出現的女人。
但是,她舉起了手,又緩緩地放下,然後握緊了粉拳,直至指甲嵌進肉裡,身子微微顫抖。
在這一瞬間,她想起了小時候在牡丹街看見過的,一隻走丟的小狗,那隻小狗一直在原地等待著主人回來,街坊們投喂的食物和水,每次也隻吃很少的一點。
可是,當它的主人兩個多月以後尋找過來,向它伸出雙手的時候,它卻表現出了遲疑,警惕地後退……
(emmm……今天少更一點,這個有關母親的情節,我得再醞釀、修改一下,不然我擔心會有點兒怪。)
這是……什麼地方?陸以北愣愣地想著,坐起身來,環顧四周。
這是一間平淡樸素到無趣的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
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可以收拾的,整個房間裡,隻有一張單人床,上面亂糟糟地扔著幾件女式的衣服、一張書桌,擺放著一隻咖啡壺和一個厚厚的信封、角落裡的老式電視機似乎很久沒有用過了,蒙了一層灰。
整個房間,彷彿都在向陸以北傳達著一個訊息——這間屋子的主人,過著一種簡單樸素的、低**的生活,就像是僧侶那樣。
這裡難道就是特殊空間核心所在的地方?
TA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真的不會寂寞嗎?
陸以北正想著,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伴著“吱呀!”一聲輕響,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了她的眼簾,她的瞳孔頓時微微一縮。
來人是一名女子,滿含溫柔的眼眉與她有**分相似,恍惚間給她一種像是在照鏡子的錯覺。
隻是一瞬間,沒有任何提示,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親切感,就讓她知道了面前的女子是誰。
可是,這就是王美麗女士嗎?
會不會太年輕了一點?陸以北想,在她的想象中,王美麗女士應該跟老爹一樣,已經不再年輕了纔對。
事實上,從女子進入房間的第一秒,陸以北就開始盯著她看,卻始終看不出她的年紀。
細膩的肌膚感覺像是十八歲的青春少女,氣質又感覺像是三十出頭的輕熟女。
“醒了嗎?醒了就過來吃飯吧?”女子笑盈盈地說,“我做了帝王蟹,剛從海裡撈起來的,很新鮮的。”
聽到“帝王蟹”三個字,陸以北心中有了一絲明悟,衝著女子的背影,試探性地輕呼了一聲,“老媽?”
聞聲,正朝著廚房走去的王美麗,腳步一頓,轉過身來,歪了歪腦袋,微笑道,“怎麼啦?”
“……”
凝望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龐,陸以北薄唇輕啟,思緒與情感彷彿天崩地裂一般劇烈翻湧,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良久,她搖了搖頭,“沒,沒什麼。”
怎麼可能沒什麼?隻是,她想說的話太多,感覺都很重要,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比較好。
“傻孩子,沒什麼就趕緊來吃飯吧?”王美麗微笑道,“海鮮這種東西,涼了就腥了,就不好吃了。”
說著,她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望著王美麗離去的背影,陸以北遲疑了幾秒鐘,跟了上去。
她很想衝上去,一把抱住面前那個在她生命中消失了十九年,又突然出現的女人。
但是,她舉起了手,又緩緩地放下,然後握緊了粉拳,直至指甲嵌進肉裡,身子微微顫抖。
在這一瞬間,她想起了小時候在牡丹街看見過的,一隻走丟的小狗,那隻小狗一直在原地等待著主人回來,街坊們投喂的食物和水,每次也隻吃很少的一點。
可是,當它的主人兩個多月以後尋找過來,向它伸出雙手的時候,它卻表現出了遲疑,警惕地後退……
(emmm……今天少更一點,這個有關母親的情節,我得再醞釀、修改一下,不然我擔心會有點兒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