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芳香路,藝術中心。
安靜的更衣室內,南嶺蕘花穿著雪白的蕾絲短裙,頭髮高高盤起,修長的身段宛如垂頸的天鵝,低頭看著手機。
手機螢幕上顯示著陸以北發來的資訊。
陸以北:“抱歉啊!雖說我們有約在先,但是我家裡出了點兒狀況,今天可能去不了,明天吧?明明天行不行?”
南嶺蕘花:“家裡出了點兒狀況?發生什麼了?你沒事兒吧?”
陸以北:“說起來你可能會覺得有點兒魔幻,但……[圖][圖][圖]我家的熱水器爆炸了。”
南嶺蕘花:“好吧,那明天見啦![微笑]”
“真的是……熱水器爆炸嗎?”南嶺蕘花喃喃自語了一句,皺起了眉頭,眼波幾度變幻,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小花,要開始上課啦!”更衣室外傳來一聲少女的輕呼。
“來了!”南嶺蕘花應了一聲,俯身穿好粉紅的舞鞋,繫好綁帶後站起身來,快步朝著舞室的方向走去。
很快,舞室內音樂聲響起。
清晨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找了進來,巨大的落地玻璃鏡前,女孩們穿著短裙,靈動的跳躍,舞步點點,輕抖白紗,彷彿一群白天鵝,要在湖面輕觸褚幾拳漣漪。
人群中,南嶺蕘花微蹙著眉頭,烏黑明亮的眸子像是蒙塵了一般,眉宇間帶著一絲哀傷,彷彿要跟什麼人告別了似的。
突的,音樂戛然而止。
老師走到南嶺蕘花的面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花,你今天怎麼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呀?跟錯好幾個拍子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南嶺蕘花回過神來,衝著老師搖了搖頭,微笑道,“抱歉老師,我沒事兒,咱們重新來吧?”
在舞蹈老師轉身的瞬間,她閉上眼睛,疲憊歎息。
————
另一邊,花城理工大學教職工大院兒。
陸以北看著手機螢幕上的回信,卻沒有一種放鬆的感覺。
以陸以北對南嶺蕘花的瞭解,要是換做往常,聽說她家裡的熱水器發生了爆炸,她恐怕第一時間,就會丟下那邊的舞蹈課,跑過來幫忙,最少也會詳細詢問情況,確認她的安全。
可是今天,南嶺蕘花卻沒有過多的詢問,便很痛快地同意了將見面時間延後一天。
再結合之前她可能看見了捆綁顧茜茜的電線,卻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情況……
陸以北隱隱嗅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
“算了,沒辦法見小花,當面詢問,可以暫時先把這事兒放到一邊!”
反正按照夢境記憶裡的設定,明早沐浴清晨的陽光,就能恢複原樣了,到時候見了小花,再隨機應變就好了。
趁著今天這多出來的時間,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搞清楚。
陸以北腹誹著,收起了手機,拍了拍自己臉頰,起身朝著書房走去。
來到書桌前坐下,她隨手取了紙筆,在腦海中稍微梳理了一下各種資訊,提筆在紙上一條一條的寫道:
“1.弄清楚那段權能描述,指向的是什麼怪談。”
“2.嘗試驗證一下這具身體各種能力的真實性。”
“3.調查夢境中出現的廢棄工廠,以及那群人在工廠中對疑似顧茜茜的小女孩兒做了什麼。”
寫到第三條的時候,陸以北皺起了眉頭,暫時放下了筆。
雖然她目前的身體狀態,證明瞭前幾天帶來海量記憶的夢境,具有一定程度的真實性,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所有的夢境都是真實存在的。
也就是說,夢境中出現的廢棄工廠,說不定根本不存在,或許隻是某種象征,又或許過去了那麼久,早就已經拆掉了。
總之,尋找起來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至少不是完全沒有線索的……”陸以北喃喃自語了一句,再次提筆在紙上書寫了起來。
“4.巨大的煙囪(可以著重調查出現過異常事件,以及跟尋真互助會有關的存在這大型煙囪的工廠)。”
“5.找幾個工人師傅,到家裡來修理一下衛生間,爭取在老媽回來之前完工。”
寫完了以上五條今天要做的事情,陸以北放下筆,指尖敲起了書桌的邊緣,確認沒有什麼要補充的之後,小心翼翼地將紙張摺疊了起來。
五件事情,看起來挺少,但每一件都要花很多時間。
不過,在開始乾正事兒之前……
陸以北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睡袍,嘟囔道,“得找件正經衣服穿才行。”
突然之間,她有點兒想念夢境記憶裡那件,什麼衣服都能變的外套了,一句話換裝可太方便了。
就是不知道,那件外套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陸以北想。
————
此時此刻,距離教職工大院數十公裡外的花城縣郊,一座廢棄的工廠內。
這座工廠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花城水泥廠和花城鋼廠合資修建的,目的是為了生產鍊鋼所需要的活性石灰,同時也會生產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花城鋼廠曾經輝煌一時,修建了很多類似的產業鏈工廠,但是隨著各種技術日益專業化產業化,這些工廠也慢慢地退出了曆史舞台。
這座工廠雖然位於花城的縣城內,但位置並不在如今的城區,而是在城外,所以明明已經關閉許久,卻沒有拆除。
它就像是被遺棄了一般,丟在荒山上,任由它自己“腐爛”。
廢棄工廠內,一間破舊的辦公室內。
“好……我知道了,嗯嗯,稍後見。”一名中年男子衝著手機裡應了
中年男子大概五十歲上下,面容略顯蒼老,斑駁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劍眉星目,身姿筆挺。
辦公桌另一頭的年輕人,看上去與中年男子容貌有幾分相似,臉蛋稍圓,留著一頭栗色短髮。
見中年男子掛斷電話,年輕人走上前去。
“二叔,昨天有個人去了我們老房子那邊,曹叔叔襲擊了他。”
聞言,中年男子表情頓時凝重了起來,追問道,“哦?什麼人?是那些醫生嗎?”
問完,他又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從十幾年前,他們嘗試失敗之後,大家都隱藏得很好。
雖然偶爾會有跟互助會相關的資訊在坊間流傳,但其實他們除了定期聚會一次之外,已經很少有什麼其他行動了。
那些“醫生”也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年輕人搖了搖頭,“不太清楚,他似乎在調查我們。”
“……”中年男子沉吟了幾秒鐘,不以為意道,“這有什麼奇怪的?”
在尋真互助會沉寂的這些年裡,有很多懷疑這個世界真實性的人,對他們產生興趣,並對他們展開調查,其中很大一部分,最後都成了互助會的新成員。
如果不是年輕人提到曹威襲擊了那個人,中年人都不會聯想到那些對於他們來說,像是噩夢一樣,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白色身影。
“可是……”年輕人慾言又止了幾次,最後歎了口氣道,“我今天去請曹叔叔過來參加聚會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死了。”
“什麼?!”中年人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跑去老房子那邊的那個人呢?”
年輕人搖了搖頭,“他不見了,但是我覺得,他應該還會調查我們的,您看……”
中年人沉默思索了一陣,輕輕一拍桌子道,“這樣,你回去以後,在城裡隱秘散播一點兒訊息,如果那個人還要繼續調查的話,一定會循著線索,找上門來的。到時候,是敵是友,一試便知。”
“明白!”年輕人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中年男子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陣年輕人,道,“還有什麼事兒,要說就趕緊說,待會兒大家就要來了。”
年輕人愁眉苦臉的看著中年男子,猶豫了幾秒鐘,正色道,“二叔,顧茜茜她,還在找我們,我想我們要不要……”
“你想什麼?你怎麼跟你爸一個德行?”中年男子厲聲打斷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她不是你的妹妹,你的親妹妹,早在十幾年前那場儀式失敗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你忘了你爹是怎麼死的了嗎?你怎麼還敢跟她扯上關係?”
“咱們家當初養了她那麼多年,這一次你又冒著讓大家暴露的風險,救了她一命,已經仁至義儘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就是覺得,她很可憐……”年輕人小聲道。
這幾天裡,他一有空就在暗中觀察顧茜茜的動向,每每看見顧茜茜流連在街頭,孤獨無助的樣子,他心理便是說不出的滋味。
“嘭——!”
中年人手中的茶杯飛了過來,在他的面前摔碎,裹挾著茶葉的熱水飛濺,濺了他一身。
“閉嘴,你腦子裡想都是些什麼?”
中年男子瞪著眼睛,怒視著他,“顧希年,你是怕你老子我命太長,想早點兒氣死我嗎?”
“她可憐?我們就不可憐嗎?我們像是囚犯一樣被囚禁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裡,你要是再胡鬨下去,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和互助會的大家嗎?”
“總之,大家隱忍了這麼多年,現在終於出現了新的機會,你要是在這種時候搗亂,就別怪我不念叔侄之情了!”
顧希年雙手握拳,直勾勾地盯著他的二叔顧衛兵,久久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見狀,顧衛兵臉上擠出了一抹笑容,唱起了胡蘿蔔加大棒,“你不是想知道,你父親臨死前都跟我說了什麼嗎?”
“好好乾,等事成之後,我就告訴你。”
“……”顧希年沉默了許久,雙手緩緩地舒展開來,欠了欠身子道,“我知道了二叔。”
“行了,大家都快來了,你先去準備吧?我隨後就到。”顧衛兵道。
顧希年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破舊的辦公室,順手帶上了門。
目送著顧希年離去,顧衛兵踱步來到辦公桌前,俯身拾起了地上的茶杯碎片,在指尖來回把玩著,面色逐漸陰沉。
“親情而已……真有那麼重要嗎?要不是留著你還有點兒用……哼!”
————
離開破舊的辦公室後,顧希年沒有第一時間去往正在佈置成聚會會場的,而是踱步來到了走廊儘頭,從懷中掏出了煙盒,抽出一根點上。
他當然知道顧茜茜不是他的親妹妹。
可是,當初他們一家人去到真實世界,找到了顧茜茜,並把她當成親人一樣,朝夕相處那麼多年,這樣的感情,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他又不是他的二叔,鐵石心腸。
“曹叔叔,這一次,你恐怕信錯人了。”顧希年遙望著半山公寓的方向發出一陣感歎。
在他的印象裡,曹威是個很和善的人,就算髮現了那個名叫陸以北的少年在調查尋真互助會,也不會傷害他,甚至會幫助他。
他留在半山公寓,隻是因為捨不得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於是選擇了守望。
就像是一位孤獨的守望者,守望著故鄉那樣。
曹叔叔之所以會襲擊陸以北,大概率是因為二叔,前些天給他的那些東西……
昨天早些時候,跟他通話的時候,他似乎就已經有些不太正常了。
可是,顧希年阻止不了二叔的瘋狂。
或者說他想要知道,當初他的父親和母親為什麼會突然離開真實世界,又為什麼會離奇死亡,以及最後他們跟二叔說了什麼,他就不能忤逆他的二叔。
顧希年想著,指間突然傳來了一陣灼熱感。
煙快要燃儘了,他收回了心神,踩滅了菸頭,回頭看了一眼顧衛兵的辦公室,轉身朝著工廠車間走去。
————
片刻後,這座已經廢棄許久的工廠前的空地上,停滿了各種車輛。
從小電驢,到尋常的家用代步車輛,再到價格高得令人咋舌的限量豪車,應有儘有。
可以看得出來,它們的主人來自各行各業,有著不同的身份。
破舊而寂靜的工廠車間之中,數量眾多的列席者們沉默地端坐在自己的委會上,抬頭凝視著前方。
他們或老或少,或高或矮,有的相貌平平,有的氣質出塵。
他們當中有稚氣未脫,穿著校服的學生。
有戴著安全帽,衣衫上沾染泥濘的建築工人,
西裝革履的職場精英與掛著大金鍊子的暴發戶擠在一起,兩看相厭。
甚至還有一些當地的名人和算得上臉熟的小明星混在裡面。
他們唯一的相同點就是臉上都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聚集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在舉辦一場假面舞會。
空曠的車間儘頭,臨時搭建起來的講台上,矗立著一個半人圓柱狀物體,上面罩著黑布,不知下面隱藏著什麼東西。
“你們覺得,那是什麼東西?”
“我覺得那可能就是會長說的,通往真實世界的新辦法,至於是什麼東西就不清楚了。”
“真的有可能嗎?我是說去到真實的世界,我以為我們大家聚集在一起,隻是為了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裡,能有一絲慰藉而已……”
就在眾人竊竊私語之際,一陣腳步聲從講台上傳來,身穿著一襲棕色兜帽長袍,戴著白色面具的男子來到了講台的中央,佇立在了那罩著黑布的圓柱狀物體旁。
“咚咚——!”
男子用柺杖敲擊了一下講台,維持現場秩序,面具後的雙眼環視了一圈,用沙啞的聲音肅聲道,“諸位,究竟如何才能擺脫虛妄,去到真實世界,相信這是一個困擾大家許久的問題。”
“我們尋真互助會,十幾年前發現那一塊神奇的寶石後,曾經做過一係列的嘗試,但很遺憾,我們失敗了。”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幾天之前,老夫找到了新的方法!”
此言一出,舉座嘩然。
“真的,能去往真實世界了嗎?”
“會長說的還能有假?”
“……”
“咚咚咚——!”
講台上的男子又用手杖敲擊了幾下講台,待到車間裡安靜下來之後,他才慢慢悠悠地開了口。
“大家一定都很好奇,老夫是怎麼找到這個新的希望的,在這裡我想告訴大家,一切都源自一場夢境?”
“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曾在夢境裡,浮光掠影地窺見過真實世界吧?”
話音落下,車間裡響起了一片迴應聲。
“嗯,看見過。”
“那可不嗎?那個世界可太美了。”
“我坐在這裡,不就是因為相信那個夢嗎?”
“……”
見狀,講台上的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在不久之前,我做了這樣一個夢,我在夢境中醒來,不知自己身在何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感官在虛空中漂浮,我聽見了風聲,聞到了令人沉迷的香味,那種感覺讓我感覺到畏懼,想要逃離。”
“可當我在清醒與沉睡間掙紮的時候,我突然感到了一種無比溫暖的觸感拂過四肢百骸,把我緊緊圍擁。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平和、以及天國降臨般的幸福。”
“那一刻,我知道我們的希望來了,那是神靈給予我們的拯救!”
“那會長大人,神靈是什麼樣的呢?您看見了嗎?”靠近講台的前排,一名西裝革履,氣度不凡的老人問道。
“很遺憾李先生,並沒有!”講台上的男子搖了搖頭,解釋道,“我的夢境模糊而旖旎,如同蒙了一層玫瑰色的薄紗,讓我始終不能看見那位神靈的樣子。”
“不過,一些破碎的概念卻直接注入了我的腦海裡,祂的軀體可以比世界還龐大,也可以比病菌還渺小,祂的吐息像是蜜糖一樣甘甜,祂變化莫測無所不能,能夠化身為任何常理認知之內或是之外的造物。”
“現在,祂就徘徊在這個虛假的世界之外,聆聽著我們的呼喚,等待著時機,引領我們去往真實世界!現在,我就讓大家看看,祂賜予我的偉大饋贈!”
男子慷慨激昂的說著,話音落下,車間內一片掌聲和歡呼,然而隨著他掀開了那個圓柱狀物體上的黑布,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
隻見講台上,一個圓柱狀的玻璃罩內,放著一件紅白撞色的衝鋒衣,但真正惹人注目的卻是附著在衝鋒衣上,半虛半實的暗紅色血肉。
那些血肉不斷地翻滾湧動著,短暫地變化出各種各樣的形狀和結構,時身體膨脹填滿了整個玻璃罩,時微縮成一小團,需仔細分辨才能看清。
它那麼怪異扭曲,醜陋詭異,卻透著一股令人著迷的氣息,所有人不自覺地便出了神…
曹叔叔之所以會襲擊陸以北,大概率是因為二叔,前些天給他的那些東西……
昨天早些時候,跟他通話的時候,他似乎就已經有些不太正常了。
可是,顧希年阻止不了二叔的瘋狂。
或者說他想要知道,當初他的父親和母親為什麼會突然離開真實世界,又為什麼會離奇死亡,以及最後他們跟二叔說了什麼,他就不能忤逆他的二叔。
顧希年想著,指間突然傳來了一陣灼熱感。
煙快要燃儘了,他收回了心神,踩滅了菸頭,回頭看了一眼顧衛兵的辦公室,轉身朝著工廠車間走去。
————
片刻後,這座已經廢棄許久的工廠前的空地上,停滿了各種車輛。
從小電驢,到尋常的家用代步車輛,再到價格高得令人咋舌的限量豪車,應有儘有。
可以看得出來,它們的主人來自各行各業,有著不同的身份。
破舊而寂靜的工廠車間之中,數量眾多的列席者們沉默地端坐在自己的委會上,抬頭凝視著前方。
他們或老或少,或高或矮,有的相貌平平,有的氣質出塵。
他們當中有稚氣未脫,穿著校服的學生。
有戴著安全帽,衣衫上沾染泥濘的建築工人,
西裝革履的職場精英與掛著大金鍊子的暴發戶擠在一起,兩看相厭。
甚至還有一些當地的名人和算得上臉熟的小明星混在裡面。
他們唯一的相同點就是臉上都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聚集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在舉辦一場假面舞會。
空曠的車間儘頭,臨時搭建起來的講台上,矗立著一個半人圓柱狀物體,上面罩著黑布,不知下面隱藏著什麼東西。
“你們覺得,那是什麼東西?”
“我覺得那可能就是會長說的,通往真實世界的新辦法,至於是什麼東西就不清楚了。”
“真的有可能嗎?我是說去到真實的世界,我以為我們大家聚集在一起,隻是為了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裡,能有一絲慰藉而已……”
就在眾人竊竊私語之際,一陣腳步聲從講台上傳來,身穿著一襲棕色兜帽長袍,戴著白色面具的男子來到了講台的中央,佇立在了那罩著黑布的圓柱狀物體旁。
“咚咚——!”
男子用柺杖敲擊了一下講台,維持現場秩序,面具後的雙眼環視了一圈,用沙啞的聲音肅聲道,“諸位,究竟如何才能擺脫虛妄,去到真實世界,相信這是一個困擾大家許久的問題。”
“我們尋真互助會,十幾年前發現那一塊神奇的寶石後,曾經做過一係列的嘗試,但很遺憾,我們失敗了。”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幾天之前,老夫找到了新的方法!”
此言一出,舉座嘩然。
“真的,能去往真實世界了嗎?”
“會長說的還能有假?”
“……”
“咚咚咚——!”
講台上的男子又用手杖敲擊了幾下講台,待到車間裡安靜下來之後,他才慢慢悠悠地開了口。
“大家一定都很好奇,老夫是怎麼找到這個新的希望的,在這裡我想告訴大家,一切都源自一場夢境?”
“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曾在夢境裡,浮光掠影地窺見過真實世界吧?”
話音落下,車間裡響起了一片迴應聲。
“嗯,看見過。”
“那可不嗎?那個世界可太美了。”
“我坐在這裡,不就是因為相信那個夢嗎?”
“……”
見狀,講台上的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在不久之前,我做了這樣一個夢,我在夢境中醒來,不知自己身在何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感官在虛空中漂浮,我聽見了風聲,聞到了令人沉迷的香味,那種感覺讓我感覺到畏懼,想要逃離。”
“可當我在清醒與沉睡間掙紮的時候,我突然感到了一種無比溫暖的觸感拂過四肢百骸,把我緊緊圍擁。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平和、以及天國降臨般的幸福。”
“那一刻,我知道我們的希望來了,那是神靈給予我們的拯救!”
“那會長大人,神靈是什麼樣的呢?您看見了嗎?”靠近講台的前排,一名西裝革履,氣度不凡的老人問道。
“很遺憾李先生,並沒有!”講台上的男子搖了搖頭,解釋道,“我的夢境模糊而旖旎,如同蒙了一層玫瑰色的薄紗,讓我始終不能看見那位神靈的樣子。”
“不過,一些破碎的概念卻直接注入了我的腦海裡,祂的軀體可以比世界還龐大,也可以比病菌還渺小,祂的吐息像是蜜糖一樣甘甜,祂變化莫測無所不能,能夠化身為任何常理認知之內或是之外的造物。”
“現在,祂就徘徊在這個虛假的世界之外,聆聽著我們的呼喚,等待著時機,引領我們去往真實世界!現在,我就讓大家看看,祂賜予我的偉大饋贈!”
男子慷慨激昂的說著,話音落下,車間內一片掌聲和歡呼,然而隨著他掀開了那個圓柱狀物體上的黑布,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
隻見講台上,一個圓柱狀的玻璃罩內,放著一件紅白撞色的衝鋒衣,但真正惹人注目的卻是附著在衝鋒衣上,半虛半實的暗紅色血肉。
那些血肉不斷地翻滾湧動著,短暫地變化出各種各樣的形狀和結構,時身體膨脹填滿了整個玻璃罩,時微縮成一小團,需仔細分辨才能看清。
它那麼怪異扭曲,醜陋詭異,卻透著一股令人著迷的氣息,所有人不自覺地便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