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引爆了幾處掌印之後,眼見著河神的神色愈發的緊張,陸以北估摸著祂已經完全相信了自己杜撰出來的能力,遊離在大船船身上的眼神也跟著愈發的放肆起來。
雖然留在船上的掌印已經不多,但是隻要找到河神的要害,將目光停留在上面,就足以擊垮祂最後的心理防線了吧?
陸以北正暗戳戳地想著,突然就聽見河神大喊了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萬事兒好商量,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突如其來的叫喊聲傳入耳中,陸以北嚇了一跳,險些條件反射,抬手扔連發咒式過去,待到分辨清楚了河神話裡的內容,她微眯起了眼睛。
祂突然這麼激動乾什麼?
難道剛纔我看過的地方,有祂的要害所在?
陸以北腹誹著,回憶了一下剛纔視線在大船上停留過的部位,而後一面移動視線,在那些部位上遊走,一面不動聲色地觀察起了河神的反應。
船艙入口,河神面色凝重,不是。
右船舷上的雕刻,河神面色逐漸緩和,肯定不是。
船頭甲板,河神欲言又止,多半也不是。
左起第三根桅杆……
看見陸以北的視線從桅杆上挪走,河神剛準備鬆一口氣,緊跟著便看見她的視線不安分地遊走起來,最後又重新落在了桅杆上,那顆懸在半空中還未落地心,再次衝上了雲霄。
“等,等一下!就不能好好談談嗎?”
陸以北看了看河神,又看了看桅杆,然後再看了看河神,再看了看桅杆,視線反覆橫跳了幾次後,察覺到河神的臉色像是失控的紅綠燈一樣,青紅變幻不止,心中終於是有了決斷。
看樣子,桅杆就是這傢夥的要害所在了……
雖然這玩意兒上沒有掌印,但是這重要嗎?
看誰誰爆炸這種離譜的能力,不管別人信不信,隻要河神相信就行了,不信來個人問祂敢不敢試試,讓我多看一會兒。
陸以北腹誹著,看向河神,目光漸深,傲然道,“想要談談是嗎?好啊!不過,在那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做一些別的事情?”
“別,別的事情?”河神支支吾吾道,眼中充滿了疑惑。
“災禍閣下,我看您還是別跟祂廢話了,祂貿然來犯,卻一絲愧疚之情都沒有,隻怕是覺得您好欺負,今後說不定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您的底線呢!”邢鳶喊道。
聞言,河神頓時回過味兒來,急忙道,“不不不,誤會全都是誤會!”
不就是道歉嗎?
人家災禍身為一方土地的怪談之主,威嚴受到的冒犯,沒有痛下殺手,隻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和誠摯的道歉,已經很寬宏大量了。
合理,這非常合理!
河神腹誹著,衝著陸以北欠了欠身子,態度誠懇道,“災禍閣下,對於此次的冒犯之舉,我在此對您致以最誠摯的歉意。”
“不過,此次冒犯事出有因,皆因為白岩子村的村長,以鬼戲邀請,我才……”
陸以北餘光冷冷地掃了一眼河神,打斷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沒有錯,錯的都是那個村長?”
說話間,她再次看向了大船的桅杆。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怪談本體核心所在麼?
河神心頭一緊,連聲道,“不不,我也有錯,我也有錯。”
不就是認錯嗎?這都好說,又不會少塊肉,不認錯纔會少塊肉……
“哼!”陸以北冷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念在你並非有意冒犯,我饒你一次便是,但是……”
“但是”這個詞兒很微妙,每次一出現情況總有變化,河神聽入耳中,心頭一緊,喉結一陣不安地蠕動。
就在此間,陸以北說出了剩下的半句,“你得把那個村長交給我發落,而後退出花城範圍,永不來犯。”
至少得知道那個村長到底用了什麼法子,才順利避開了花城結界和地脈氣息的探知,將兩尊怪談帶進了花城才行。
這個“窟窿”不堵上的話,到時候三天兩頭有外來的怪談作亂,我這日子就沒法兒過了。陸以北想。
“這……”河神面露難色。
“怎麼?”陸以北面無表情地看向河神,眼神微微上挑道,“你是對我的決定不太滿意?還是像鳶所說的一樣,以後還會伺機來犯?”
“災禍閣下仁慈,區區在下感激涕零,退出花城範圍,永不來犯這一點我倒是可以保證,若是您不相信我,我甚至可以跟您立下契約。”
“隻是那個村長,我卻實在是交不出人來了。”
“為何?”陸以北皺眉。
“他在許願完成之後,早就已經跑了。”河神解釋道,“甚至連約定的祭品都還未交予我手中。”
“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流連在這河上,伺機討回我應得的東西,哪曾想……”
哪曾想這麼倒黴,明明以為抓了美少女又白送一個人妻已經止損了,結果卻引來了這麼一尊邪門兒的大怪談?
該死,雖然對她的能力有所懷疑,但偏偏一點兒試探的勇氣都沒有,太憋屈了。
河神想著,眼前突然一亮,急忙看向陸以北道,“不過,災禍閣下,那村長請來的戲子還在我船上,她或許知道一些線索!”
“哦?”陸以北微眯起眼睛注視著河神,默默地看向了祂的桅杆。
見狀,邢鳶插話道,“災禍閣下,我看這河神謝罪的態度還算不錯,不如您收祂一些賠償,便打發祂走如何?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嘛!”
再這麼逼迫下去,難保祂不會狗急跳牆,到時候恐節外生枝,殃及無辜。邢鳶腹誹。
“感謝災禍閣下仁慈。”
河神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欠了欠身子道,說話間便見那包裹著船體的巨大水球之中一陣水流翻滾。
緊跟著,一名身材姣好,身穿輕薄白衣,畫著花旦面妝的女子,連帶著她伴身戲服行頭和行李一起,被洶湧水流托著,送到了陸以北前方的空地之上。
陸以北打量了一陣女子之後,轉身衝著邢鳶眨了眨眼睛,邢鳶便心領神會的走上前來,施展了咒式,將昏睡中的怪談女子給控製了起來。
兩人的默契程度,看得白開一陣心絞痛。
你們才認識多久啊?
怎麼看上去就像是相熟多年的閨蜜一樣?
我,我好氣!
於是,陸以北成為花城怪談之王後,所遭遇地第一次外來怪談進犯事件,就這樣,在沒有引發大規模戰鬥的情況下,結束了。
————
半小時後,洶湧的河水已經退去,空氣中還帶著幾分燥熱。
陸以北站在白岩子村空地塌陷了大半的西台子上,目送著已經恢複原樣的河神,沿著蜿蜒狹窄的河流緩緩地駛進霧中。
遠遠地,一道人影從船艙內跑了出來,站在甲板上舉起僵硬的手臂,像是告別似的衝她揮了揮手,短暫的停留之後,又默默地退回了船艙之中,與逐漸遠去的大船一起消失在了濃霧當中。
這時,邢鳶踱步來到陸以北的身邊,稱讚道,“演技不錯,還在沒有引發戰鬥的情況下,解決了危機,老實說沒能讓你跟司夜會簽下契約,真的很可惜。”
“那種契約,你會簽嗎?”陸以北撇撇嘴道。
“……”邢鳶啞然,旋即輕笑了一下,“說得也是,的確有很多不合理的條款,但那是我的工作,希望理解。”
“理解。”陸以北點點頭。
“不過,我有一件事情有些好奇,你就這麼放船神走了?”
陸以北沒有正面回答邢鳶的問題,隻是微微頷首。
“船神?倒是貼切的稱呼。”
根據河神的自述,祂是從花城周邊那一段【白船,河神納貢,紅船,河神娶親】的傳說中誕生出來的怪談,所以本體纔會是船,叫祂船神似乎也沒有錯。
“不放祂走,難道還要跟祂死鬥到底不成?”
趁著陸以北說話之間,邢鳶暗暗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在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之後,微蹙了一下眉頭。
“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吧?剛纔我看見你跟河神竊竊私語了好久來著。”
“……”
陸以北沉默不語。
她的確跟河神簽訂完盟友契約之後,在一旁竊竊私語了很久,她的原意是想跟河神討要桂花的。
她本以為“下船就會死”這種話,是河神用來嚇唬船上的紅衣女子,讓她們被迫跟祂綁定在一起的謊言。
然而……
————
“災禍閣下,桂花所言非虛,我也無意欺騙您,老實說我的那些妻子,上船的時間最晚的,距今也有一百零幾年了。”
“若不非我不惜耗費大量靈能,把她們延續生命,她們早就香消玉損了。”
“積年累月下來,她們的早就跟我的靈能融為了一體,若是離得太遠了,恐怕難以存活。”河神如此對陸以北說。
“為什麼這麼做?”陸以北疑惑道,怪談耗費靈能幫人類續命,在她看來也算相當罕見的事情了。
“她們畢竟是我的妻子……”河神說。
聽到此處,陸以北突然覺得河神這傢夥似乎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壞,但緊跟著河神所說的話,就讓她想把河神給打死。
河神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什麼似的,柔聲道,“不管她們願不願意,我都愛她們每一個人!”
陸以北,“……”狗東西!真的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腹誹之間,她瞥了一眼大船的桅杆,好奇問道,“對了,說起來了,你的桅杆到底是什麼東西?很重要嗎?”
“這……”河神面露難色,眼睛賊兮兮地左右張望了一下,貼到陸以北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什麼。
下一刻,陸以北那張精緻地小臉便漲得通紅。
“你是暴露狂嗎?滾,你趕緊滾蛋!再不走,老子給你炸了!”陸以北扶著額頭,低吼道。
話音落下,便見河神縮了縮脖子,騰空而起,化作一道水流,融進了大船之中,灰溜溜的逃走了。
————
所以說,人活著,有時候好奇心不要那麼重!
我™一開始就不該問祂的。
也不知道,看了那種鬼東西,回頭會不會長針眼。
陸以北腹誹著,看向邢鳶,淡淡道,“一些小事兒而已,不會危害花城安全的。”
“是嗎?”邢鳶點了點頭,“那就好,不過,你剛纔明明有機會讓祂簽【賣身契】的,那玩意兒還在你手中呢,不是嗎?”
聞言,陸以北看向邢鳶,眨了眨水汪汪地大眼睛,“乾媽,那東西,人家出門忘記帶了呢!”
那東西簽了,不就變成司夜會的走狗了嗎?
我指不定哪天身份就暴露了,然後被剝奪司夜會成員的身份,登上通緝名單,陷入危險當中。
要是隨隨便便給強大的怪談簽【賣身契】,那不是相當於資敵嗎?我又不傻!陸以北想。
聽到那一聲“乾媽”邢鳶心頭泛起絲絲甜意,頓時按捺住了想要拆穿陸以北的念頭,嬌羞笑道,“還,還不是,改口的事情,等等再說。”
“怎麼不是了?在我的心中,您已經是了。”陸以北態度堅決道。
出賣水哥的手法,越發的熟練。
邢鳶微張了一下嘴唇,正欲要對陸以北說些什麼,這時白開處理完了那名中毒昏迷的戲子,湊了上來。
“小,呃,災禍閣下,那傢夥體內的毒素已經暫時控製住了,想來要不了多久,休息一兩天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對了,你們倆剛纔說啥來著?”白開道。
這纔是重點,想聽!
聞言,陸以北跟邢鳶交換了一下眼神,齊聲道,“女孩子之間的秘密!”
白開,“???”
縱橫情場多年的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是很懂女人了,而且……
小北為什麼會這麼熟練?
她到底瞞著我,乾過多少次這種事情了啊?
陸鳴,你們兩口子看好了啊,這不是我教她的,是她自己學壞的!
————
次日深夜,幸福小區地下停車場深處。
黑漆漆地空間裡,一名身穿著輕薄白衣的女子被安置在一處石台上,手指粗細的淡藍色光柱貫穿了她的身體,鎖縛著她的關節。
一陣渾濁而陰冷的風襲來,她突然就醒了,猛地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一幕,瞳孔一陣收縮。
灰濛濛的霧靄飄蕩著,如同無處不在的孤魂野鬼,充斥著整個空間,大量怪談的身影在灰霧中隱現,或奇形怪狀,或恐怖猙獰,或詭異神秘,隱隱傳來的靈能波動,令她感到恐懼。
而這些平時她避之不及的怪談,卻格外的安靜,偶有貪婪的目光投來,卻並無任何逾越的舉動。
這一切全因為那一名青衣少女。
那少女,端坐在前方一方狀若盤龍的崖柏根雕寶座上,一雙泛著金紅微光的眸子投來冷冽的目光,竟有幾分唯我獨尊的氣勢。
能夠統禦一方怪談的傢夥,想來應該就是傳說花城新晉的怪談之王了。
可是……
我不是在河神的船上排戲嗎?怎麼會被抓到這裡來?
怪談女子想著,險些再度暈厥過去,就在這時,前方幽幽地傳來了那青衣少女的聲音。
“姓名?”
陸以北輕聲道,說完就感覺心中一陣舒爽。
以前都是別人問我,現在終於輪到我問別人了!
“呃……這……”怪談女子張了張嘴,弱弱道,“別,別素珍。”
好傢夥!第一個問題就跟我搞幺蛾子嗎?
這麼重的口音,真的能唱戲?陸以北眉角抽搐了一下,耐著性子,面無表情地追問道,“年齡?”
“十六……”
神特麼十六!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
陸以北皺了皺眉,餘光瞥了一眼身後飄蕩著的那顆碩大如鬥,獠牙森白的青色人頭,淡淡道,“鬼面,她不老實啊!拖下去給小的們加餐!”
聞言,那青色人頭張開血盆大口,伸出猩紅的舌頭,沿著生滿膿瘡的嘴唇舔了一圈,灑落了一地腥臭粘液。
“等一下,等一下!”別素珍見狀急忙喊道,“九十六,九十六了!”
陸以北豎起一隻手掌示意那名被喚作鬼面的怪談稍安勿躁,先行退下,繼續追問道,“從哪兒來的?怎麼來的?”
“蘭若客棧風俗店……”
“……”陸以北沉默了幾秒鐘,餘光看向鬼面,淡淡道,“鬼面,待帶下去,給小的們加餐。”
話音落下,鬼面身形猛地往前一突,嚇得別素珍花容失色。
“大人,大人,你饒了我吧!我真是從蘭若客棧風俗店來的!”她帶著哭腔叫喊道,“是那個姓張的,花了三百籌碼請我來給他唱戲的!我們是坐巨人號列車來的。”
“等一下!”
終於聽到了有用的資訊,陸以北目光一凝,再次喝止了鬼面。
她起身從寶座上走下,來到別素珍身邊,微眯起眼睛道,“姓張的是什麼熱?三百籌碼又是怎麼回事兒?”
“這……”別素珍驚疑不定地打量了一下陸以北,欲言又止。
她又一些猶豫,擔心自己全都交代了之後,會立刻被送去“加餐”。
“大人,我告訴您,您能放過我嗎?”
聞言,陸以北微蹙了一下眉頭,讓開身形,揮了揮手,“鬼面,加餐!”
“嗷嗚——!”鬼面嚎叫了一聲向著別素珍作勢欲撲,腥臭的粘液幾乎灑潑到了她的臉上。
“我說!我說!姓張的就是白岩子村的村長,籌碼就是,就是夢想成真之旅的通用籌碼!啊——別過來啊!”
橫豎都是個死,不如全交代了,碰碰運氣。別素珍想。
“鬼面,退下!”
鬼面,“……”災禍大人到底讓不讓我吃啊?好急!
鬼面戀戀不捨地退開,陸以北走上前來,“通用籌碼?是不是長這樣的?”
說話間,她便取出了一枚面額為“10”的籌碼放到了別素珍的面前。
別素珍看了一眼籌碼,眼前一亮,連連點頭道,“是是是,這就是夢想成真之旅的通用籌碼,原來您已經去過了呀?那您還……”
“少廢話!”陸以北打斷道,“我問你,那個什麼巨人號列車,在什麼地方坐,怎麼坐?”
別素珍原本以為陸以北已經去過夢想成真之旅了,愣了兩秒鐘,纔回應道,“花,花城的站點應該是在火車西站口的那座廢棄地鐵站裡,您,您若是想去的話,我,我可以為您帶路。”
“鬼面!帶下去!”陸以北冷聲道。
別素珍,“!!!”
“好好招待……”
大嘴幾乎已經將別素珍完全籠罩的鬼面,“???
“怎麼不是了?在我的心中,您已經是了。”陸以北態度堅決道。
出賣水哥的手法,越發的熟練。
邢鳶微張了一下嘴唇,正欲要對陸以北說些什麼,這時白開處理完了那名中毒昏迷的戲子,湊了上來。
“小,呃,災禍閣下,那傢夥體內的毒素已經暫時控製住了,想來要不了多久,休息一兩天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對了,你們倆剛纔說啥來著?”白開道。
這纔是重點,想聽!
聞言,陸以北跟邢鳶交換了一下眼神,齊聲道,“女孩子之間的秘密!”
白開,“???”
縱橫情場多年的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是很懂女人了,而且……
小北為什麼會這麼熟練?
她到底瞞著我,乾過多少次這種事情了啊?
陸鳴,你們兩口子看好了啊,這不是我教她的,是她自己學壞的!
————
次日深夜,幸福小區地下停車場深處。
黑漆漆地空間裡,一名身穿著輕薄白衣的女子被安置在一處石台上,手指粗細的淡藍色光柱貫穿了她的身體,鎖縛著她的關節。
一陣渾濁而陰冷的風襲來,她突然就醒了,猛地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一幕,瞳孔一陣收縮。
灰濛濛的霧靄飄蕩著,如同無處不在的孤魂野鬼,充斥著整個空間,大量怪談的身影在灰霧中隱現,或奇形怪狀,或恐怖猙獰,或詭異神秘,隱隱傳來的靈能波動,令她感到恐懼。
而這些平時她避之不及的怪談,卻格外的安靜,偶有貪婪的目光投來,卻並無任何逾越的舉動。
這一切全因為那一名青衣少女。
那少女,端坐在前方一方狀若盤龍的崖柏根雕寶座上,一雙泛著金紅微光的眸子投來冷冽的目光,竟有幾分唯我獨尊的氣勢。
能夠統禦一方怪談的傢夥,想來應該就是傳說花城新晉的怪談之王了。
可是……
我不是在河神的船上排戲嗎?怎麼會被抓到這裡來?
怪談女子想著,險些再度暈厥過去,就在這時,前方幽幽地傳來了那青衣少女的聲音。
“姓名?”
陸以北輕聲道,說完就感覺心中一陣舒爽。
以前都是別人問我,現在終於輪到我問別人了!
“呃……這……”怪談女子張了張嘴,弱弱道,“別,別素珍。”
好傢夥!第一個問題就跟我搞幺蛾子嗎?
這麼重的口音,真的能唱戲?陸以北眉角抽搐了一下,耐著性子,面無表情地追問道,“年齡?”
“十六……”
神特麼十六!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
陸以北皺了皺眉,餘光瞥了一眼身後飄蕩著的那顆碩大如鬥,獠牙森白的青色人頭,淡淡道,“鬼面,她不老實啊!拖下去給小的們加餐!”
聞言,那青色人頭張開血盆大口,伸出猩紅的舌頭,沿著生滿膿瘡的嘴唇舔了一圈,灑落了一地腥臭粘液。
“等一下,等一下!”別素珍見狀急忙喊道,“九十六,九十六了!”
陸以北豎起一隻手掌示意那名被喚作鬼面的怪談稍安勿躁,先行退下,繼續追問道,“從哪兒來的?怎麼來的?”
“蘭若客棧風俗店……”
“……”陸以北沉默了幾秒鐘,餘光看向鬼面,淡淡道,“鬼面,待帶下去,給小的們加餐。”
話音落下,鬼面身形猛地往前一突,嚇得別素珍花容失色。
“大人,大人,你饒了我吧!我真是從蘭若客棧風俗店來的!”她帶著哭腔叫喊道,“是那個姓張的,花了三百籌碼請我來給他唱戲的!我們是坐巨人號列車來的。”
“等一下!”
終於聽到了有用的資訊,陸以北目光一凝,再次喝止了鬼面。
她起身從寶座上走下,來到別素珍身邊,微眯起眼睛道,“姓張的是什麼熱?三百籌碼又是怎麼回事兒?”
“這……”別素珍驚疑不定地打量了一下陸以北,欲言又止。
她又一些猶豫,擔心自己全都交代了之後,會立刻被送去“加餐”。
“大人,我告訴您,您能放過我嗎?”
聞言,陸以北微蹙了一下眉頭,讓開身形,揮了揮手,“鬼面,加餐!”
“嗷嗚——!”鬼面嚎叫了一聲向著別素珍作勢欲撲,腥臭的粘液幾乎灑潑到了她的臉上。
“我說!我說!姓張的就是白岩子村的村長,籌碼就是,就是夢想成真之旅的通用籌碼!啊——別過來啊!”
橫豎都是個死,不如全交代了,碰碰運氣。別素珍想。
“鬼面,退下!”
鬼面,“……”災禍大人到底讓不讓我吃啊?好急!
鬼面戀戀不捨地退開,陸以北走上前來,“通用籌碼?是不是長這樣的?”
說話間,她便取出了一枚面額為“10”的籌碼放到了別素珍的面前。
別素珍看了一眼籌碼,眼前一亮,連連點頭道,“是是是,這就是夢想成真之旅的通用籌碼,原來您已經去過了呀?那您還……”
“少廢話!”陸以北打斷道,“我問你,那個什麼巨人號列車,在什麼地方坐,怎麼坐?”
別素珍原本以為陸以北已經去過夢想成真之旅了,愣了兩秒鐘,纔回應道,“花,花城的站點應該是在火車西站口的那座廢棄地鐵站裡,您,您若是想去的話,我,我可以為您帶路。”
“鬼面!帶下去!”陸以北冷聲道。
別素珍,“!!!”
“好好招待……”
大嘴幾乎已經將別素珍完全籠罩的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