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課下課,鈴聲響起後,教室裡傳來的一陣陣鬼哭狼嚎,因為大課間得下去跑操。
一個個像喪屍爬墳一樣從座位上起來,拖著完全沒有了靈魂的肉/體走出教室。
很快,教室裡隻剩下兩個人。
兩人一個埋頭看著書,一個低頭刷著題,誰也沒說話,像真的是頭一天見面的新同學。
過了會兒,陳江野放下書,把甩在桌子上的書包提起來在裡面翻了翻。他在找草稿本,但沒找到。
他又把書包扔回去,目光看向前面的辛月,然後身子後仰靠到椅子上,手插回兜裡,抬腿踢了下辛月的凳子。
“借本草稿本。”
辛月並不想理這個說她是狗的男人,抬起凳子往前挪了挪。
陳江野也不意外她是這個反應,眼尾上揚一分,抬腿又踢了一下。
辛月於是又往前挪。
陳江野再踢。
辛月繼續挪,直到前胸都快被桌子壓得貼後背了,某人還能踢到,真不知道他腿到底有多長。
她也不繼續挪了,就當感覺不到,他要踢就踢他的,反正他踢的是桌子,她又不疼,疼的是他。現在她倒希望他多踢一會兒,再用力點,痛死他。
可惜,陳江野並沒如她願。
見她不挪了,他也不踢了,懶懶散散地從凳子上起來,走到她旁邊,雙手插著兜半坐到她同桌的桌子上把她看著。
“在學校你脾氣也這麼大?”他問她。
“關你屁事。”
辛月看都不看他。
陳江野嘴裡笑了聲∶“我隨口編來搪塞他們,你他媽跟我較什麼勁?”
辛月不說話,懶得搭理他。
然而她越是這樣,某人越是來勁。
陳江野俯下身來,伸手捏住她臉,讓她看著自己。
“怎麼?”
他狹長的雙眸微斂著,眼底是清晰可見的惡劣笑意,“你想我跟他們說實話?”
辛月因為皺眉而壓著的雙眸瞬間睜大。
“說被你咬的。”
陳江野還故意說出來,聲音拉長。
辛月的臉是不到一秒就燒起來的,陳江野捏著她臉的手都感覺到了那灼熱的溫度。
於是,眼底笑意躍然而出。
他雙唇也咧開,露出一側尖利犬牙。
辛月從來都抵擋不住他笑起來的模樣,尤其是這樣玩味中透著惡意的笑,露出尖牙,像一隻明知危險卻讓人心甘情願獻上脖頸的吸血鬼。
他的確很像吸血鬼,冷白的皮膚,尖而利的牙,五官深邃,雙眸漆黑,更別說他眼底還染著像被鮮血勾起的欲。
辛月像是被他奪走了呼吸,也奪走了靈魂,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如同電影裡被吸血鬼絕美面容蠱惑的少女。
她沒有呼吸,流轉在兩人之間的呼吸卻逐漸加重,一聲比一聲沉。
是他的呼吸粗.重起來。
電影裡會被蠱惑的從來都不止是那些美麗的少女,故事正是因高貴的吸血鬼為自己的食物沉淪而開始。
比鮮血更迷人的,是少女的眼睛。
此刻的陳江野愈發像吸血鬼,一隻因太久沒有飲血,渴得快失了智的吸血鬼。
他眼神開始迷離,雙眸失焦,呼吸又重又燙。
情不自禁地,他捏著辛月的那隻手不斷收緊,身體一點一點下低,兩人雙唇之間的距離也一點一點拉近。
可就在這時,教室外傳來腳步聲。
陳江野雙眸倏地重新聚焦,一下清醒。
那腳步聲很快逼近。
教室裡忽的響起一陣桌子挪動的動靜。
陳江野把辛月壓到了凳子上,書桌和桌面上高高重疊的書本遮住了他們的身影。
從教室外路過的人聽到動靜朝裡看了看,卻沒看到人,但那人也沒停留,面上稍帶著疑惑走了。
“你乾嘛?!”
辛月瞪著他,陳江野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了,她想推開他,可他重得要死,她根本推不動。
不是她力氣小,是他不想起。
“你想被人看到我們剛剛那樣?”
他還捏著她的臉,另一隻撐著凳子,死死地壓在辛月身上。
辛月覺得他在鬼扯。
“你放開我滾開不就行了?”
聽到她用“滾”這種字眼,陳江野眼底劈啪一聲就燃起了火。
“憑什麼我滾?”
他捏著她骨頭的力道愈發的重,聲音也發狠,“你他媽還沒回我。”
“回你什麼?”
在教室裡被用這樣的姿勢壓著,辛月也是氣懵了,都沒想起來他剛剛說的話。
陳江野咬牙跟她重複一遍∶“你是不是我要跟他們說,嘴是被你啃破的?”
辛月猛地一愣。
“嗯?”
陳江野用力晃了下她的臉。
辛月眉頭皺起,瞪向他∶“你說什麼不行?非得說我是狗?”
“你不是?”
辛月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說,氣得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了,張了好一會兒嘴才發出聲∶
“你纔是狗!你先咬我的!”
“嗬。”
陳江野嗓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他突然鬆開她,然後一把拉開領子,露出半邊肩膀,上面是一個淡淡的牙印。
“誰是狗?誰先咬的?”
辛月看著那個牙印子,不自覺嚥了下唾沫。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她把視線撇到了一邊,悶聲嘟囔道∶“那也是被你做人太狗逼的。”
明明是他偷天換日,他們說的那天的事,又不是之前,那天就是他先咬,她才咬回來的,她卻連這句嘟囔都說得沒什麼底氣。
陳江野又冷哼一聲。
“辛月。”
他喊她的名字,再次強迫她看著自己。
“是你逼我。”
他這樣說,聲音低沉而冷冽。
辛月忽覺心裡像是被什麼一下擊中,不疼,難以形容的感受。
她看著他,雙眸內逐漸沒了怒火,眼底是沉靜的。
半晌,她表情認真地開口∶“陳江野,我們能不能好好談一談?”
陳江野眼神一暗。
“不能。”
“為什麼?”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冷冷說出這句,他忽然鬆開了她,也從她身上起來。
等辛月撐著凳子做起來時,他已經一把扯過她桌上的本子回了座位。
辛月也懶得再跟他這個彆扭又傲嬌的大少爺多說,從桌上翻出一本草稿本轉頭過去扔給他,再把他扔桌上的那本搶回來。
“這本纔是打草稿的。”
說完,她就又轉了回去。
接下來的十多分鐘,兩人沒再說過話,都拿著筆在做題,教室裡安靜得隻聽得見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
辛月本以為,他的出現會讓她心亂,尤其是像剛剛那樣鬨過一場後,可她竟然很快就靜下了心來刷題,一點都不像昨天。
在教室裡因陸陸續續有人回來而變得嘈雜時,辛月停下筆思索起這其中的原因。隻是這種事情,不管怎麼想都很難找到正確答案,她隻能猜——
比起他不在身邊,他在這裡,她才更安心。
事實好像也的確如此。
在他離開的這兩個月裡,午休的時候她就從來沒睡著過,隻是教室裡熄了燈,現在又是冬天,她不想去天台上吹冷風,隻好也趴著睡覺,就當讓眼睛休息休息。
但破天荒的,今天她竟然睡著了。
睜開眼醒過來的時候,她是吃驚的,但她很快就平靜下來,然後偷偷轉頭看向身後的人。
那人桌上沒有放幾本書,不會擋住他,教室裡拉著窗簾,光線很暗,但看得清他的臉。
他還枕著胳膊在睡,像是睡得並不舒服,眉頭緊蹙著,連睡覺都看起來凶凶的。
辛月緩緩將頭重新靠到胳膊上,頭依舊偏著,就這樣安靜地看著他,唇畔不自覺流露淺淺笑意。
過了會兒,預備鈴響起,燈也開了。
辛月在他睜開眼前收回視線,卻沒收回唇角上揚的弧度。
陳江野準確來說是坐在她側後方,所以一睜眼就看到了她微彎的嘴角。
意識是在一瞬間清醒的,又在一瞬間走遠。
而後,他也彎了嘴角。
*
下午有體育課。
體育課辛月還是要去上的,總不能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一直都待在教室裡。
丹湖中學有三棟教學樓,辛月他們這些尖子班的在中間那棟,第三棟主要是教師辦公室,實驗室還有器材室,所以課間從第三棟教學樓下去不會碰見什麼人,不過辛月還是捱了會兒纔下去。
至於陳江野,剛一下課他就跟班上吊車尾的劉洋和胡宇航出去了。
這會兒都快上課了,按理說,他們應該已經在籃球場等著集合纔對,辛月卻在第三棟教學樓的樓梯口碰見了他們三個。
他們是從天台那邊過來的,一走進,是撲面而來的煙味,顯然是剛抽了煙。
這層樓都是空辦公室,很多男生都會來這邊抽菸。
男生的友誼來得是真快,一起吃個飯,喝個酒,抽根菸就算兄弟了。
劉洋和胡宇航這兩個人是班上在陳江野沒來之前公認長得最好的了,身高也不矮,跟陳江野走在一起不算違和。
辛月瞥了陳江野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走在他們前頭下了樓。
時間快來不及了,辛月沒有左顧右盼,看著前面的路走得很快,後面三個看起來走得慢悠悠的,但因為腿長,離她並不遠。
光是辛月走在路上就夠惹眼了,更別說後面還跟著三個又高又帥的男生,其中一個顏值還極為逆天,很難不讓人注意。
體操室裡的幾個女生老遠就看到了他們,拿出手機偷偷拍了起來。
因為她們在室內,加上角度問題,辛月和後面三個都沒有看到她們,完全不知道被拍了。
這條視頻很快就被那個拍攝的女生傳到了網上,剛傳上去點讚量就開始瘋漲。
辛月本以為網上那些人已經把她忘得差不多了,但這隻是在她沒有繼續出現的情況下,這又一露面,還是正面,後面跟著的三個男生中還有個完全不輸娛樂圈任何男星的男生,各大營銷號立馬就行動了起來。
到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拍攝者上傳的視頻雖然隻有二十來萬的點讚,但上百個營銷號把辛月和陳江野的正臉照幾乎已經傳遍了全網。
徐明旭他們下午四點多就刷到了關於他倆的視頻,瘋狂給陳江野發訊息,然而陳江野設置了靜音,還一直把手機丟在包裡,並沒有看到他們發的幾十條訊息和二十多通未接電話。
丹湖中學不準學生玩手機,陳江野是在吃完飯跟徐洋他們去抽菸的時候纔打開的手機。
於是,徐洋和胡宇航看到陳江野打開手機前還好好的,螢幕亮起的下一秒整張臉就陰沉了下去。
“我去打個電話。”
他直接徒手將煙掐滅,往旁邊的垃圾桶一扔,冷著臉徑直走出天台。
走到這層樓的樓梯間,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不等那頭說話,他率先開口∶“有人拍了我的視頻傳到了網上,今天晚上九點之後我不希望任何一個視頻跟照片還會被我刷到。”
那頭沉默半秒,然後笑了聲∶“我是說你怎麼會跟我打電話。”
“少廢話,這點小事你別告訴我做不到。”
陳江野語氣可以說是極為不善,沒有一點拜托人辦事的樣子,反而像命令,命令的還是自己極為不爽的人。
“這點小事當然不是問題,問題是你的態度。”
那頭的人不疾不徐地說。
陳江野冷笑∶“陳安良,我最近是太給你臉了是吧?”
那頭不怒反笑,並問∶“視頻裡隻有你一個人?”
陳江野的臉色在這一秒變得愈發陰沉,像要殺人。
“你他媽適可而止。”
他厲聲警告道。
“你不用跟我藏著掖著,我知道她那個叫辛月的女孩子,也知道她是你命門。”
在聽到辛月的名字,陳江野瞳孔裡驟然掠起滔天怒火,眼神卻冷得可怕。
“你別這麼緊張。”
那頭像是能看到他此刻表情一般,“我又不會拿她怎麼樣。”
“你敢拿她怎麼樣試試?”
他已經不僅僅是警告。
那頭隻是笑了聲∶“掛了,還有會。”
下一秒,電話被掛掉。
陳江野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他把手機放下,眼神也跟著沉下去,眼底燒著的怒火像是變為了黑色,與漆黑的瞳孔融為一體。
他從之前回去跟陳安良談判的時候就隱隱有猜到,陳安良知道辛月的存在,隻是為什麼當時陳安良不提辛月的名字,他現在才知道。
艸!
他在心裡暗罵了一聲。
這時,他餘光瞥見螢幕上有訊息彈出。
他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拿起來。
【野哥,你看到訊息了是吧,我打你電話說是在通話中。】
是徐明旭發過來的訊息。
這條訊息上面是還有兩句話,再上面是幾張圖片,都是從網上的視頻裡截的圖。
他掠過徐明旭發來的那三串文字,往上劃,從徐明旭發的第一張圖片點進去。
放大的圖片裡,出現了他和辛月的臉,因為拍攝的角度,加上拐角處樹木的遮擋,畫面裡看不到徐洋和胡宇航,隻有他和辛月兩個人。
看了會兒這張照片,他陰沉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緩和,甚至似乎還泄出了一點笑意。
再過半晌,他長按住這張照片,在彈出的選項框裡點擊了“儲存”,就當是……
他們的第一張合照。
辛月瞥了陳江野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走在他們前頭下了樓。
時間快來不及了,辛月沒有左顧右盼,看著前面的路走得很快,後面三個看起來走得慢悠悠的,但因為腿長,離她並不遠。
光是辛月走在路上就夠惹眼了,更別說後面還跟著三個又高又帥的男生,其中一個顏值還極為逆天,很難不讓人注意。
體操室裡的幾個女生老遠就看到了他們,拿出手機偷偷拍了起來。
因為她們在室內,加上角度問題,辛月和後面三個都沒有看到她們,完全不知道被拍了。
這條視頻很快就被那個拍攝的女生傳到了網上,剛傳上去點讚量就開始瘋漲。
辛月本以為網上那些人已經把她忘得差不多了,但這隻是在她沒有繼續出現的情況下,這又一露面,還是正面,後面跟著的三個男生中還有個完全不輸娛樂圈任何男星的男生,各大營銷號立馬就行動了起來。
到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拍攝者上傳的視頻雖然隻有二十來萬的點讚,但上百個營銷號把辛月和陳江野的正臉照幾乎已經傳遍了全網。
徐明旭他們下午四點多就刷到了關於他倆的視頻,瘋狂給陳江野發訊息,然而陳江野設置了靜音,還一直把手機丟在包裡,並沒有看到他們發的幾十條訊息和二十多通未接電話。
丹湖中學不準學生玩手機,陳江野是在吃完飯跟徐洋他們去抽菸的時候纔打開的手機。
於是,徐洋和胡宇航看到陳江野打開手機前還好好的,螢幕亮起的下一秒整張臉就陰沉了下去。
“我去打個電話。”
他直接徒手將煙掐滅,往旁邊的垃圾桶一扔,冷著臉徑直走出天台。
走到這層樓的樓梯間,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不等那頭說話,他率先開口∶“有人拍了我的視頻傳到了網上,今天晚上九點之後我不希望任何一個視頻跟照片還會被我刷到。”
那頭沉默半秒,然後笑了聲∶“我是說你怎麼會跟我打電話。”
“少廢話,這點小事你別告訴我做不到。”
陳江野語氣可以說是極為不善,沒有一點拜托人辦事的樣子,反而像命令,命令的還是自己極為不爽的人。
“這點小事當然不是問題,問題是你的態度。”
那頭的人不疾不徐地說。
陳江野冷笑∶“陳安良,我最近是太給你臉了是吧?”
那頭不怒反笑,並問∶“視頻裡隻有你一個人?”
陳江野的臉色在這一秒變得愈發陰沉,像要殺人。
“你他媽適可而止。”
他厲聲警告道。
“你不用跟我藏著掖著,我知道她那個叫辛月的女孩子,也知道她是你命門。”
在聽到辛月的名字,陳江野瞳孔裡驟然掠起滔天怒火,眼神卻冷得可怕。
“你別這麼緊張。”
那頭像是能看到他此刻表情一般,“我又不會拿她怎麼樣。”
“你敢拿她怎麼樣試試?”
他已經不僅僅是警告。
那頭隻是笑了聲∶“掛了,還有會。”
下一秒,電話被掛掉。
陳江野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他把手機放下,眼神也跟著沉下去,眼底燒著的怒火像是變為了黑色,與漆黑的瞳孔融為一體。
他從之前回去跟陳安良談判的時候就隱隱有猜到,陳安良知道辛月的存在,隻是為什麼當時陳安良不提辛月的名字,他現在才知道。
艸!
他在心裡暗罵了一聲。
這時,他餘光瞥見螢幕上有訊息彈出。
他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拿起來。
【野哥,你看到訊息了是吧,我打你電話說是在通話中。】
是徐明旭發過來的訊息。
這條訊息上面是還有兩句話,再上面是幾張圖片,都是從網上的視頻裡截的圖。
他掠過徐明旭發來的那三串文字,往上劃,從徐明旭發的第一張圖片點進去。
放大的圖片裡,出現了他和辛月的臉,因為拍攝的角度,加上拐角處樹木的遮擋,畫面裡看不到徐洋和胡宇航,隻有他和辛月兩個人。
看了會兒這張照片,他陰沉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緩和,甚至似乎還泄出了一點笑意。
再過半晌,他長按住這張照片,在彈出的選項框裡點擊了“儲存”,就當是……
他們的第一張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