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男生長相的那一秒,薑珥倒抽一口涼氣,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地上的少年眉眼銳利,左耳戴了一枚黑鑽耳釘,從頭到腳每一個線條都寫滿了桀驁與叛逆,不是宋妄又是誰?
可欺負傅聽寒的人怎麼會是他呢?
難道說,這個時間點的傅聽寒和宋妄,還不是朋友嗎?
非但不是朋友,還……可能是死對頭。
薑珥默默收回自己的腳,小碎步挪到傅聽寒身邊,努力分析著現在的局勢。
傅聽寒側過臉瞥她一眼,注意到她極其豐富的表情變化,眸中疑惑愈發深。
地上,宋妄緩過神來,狠狠捶了記地面,低吼一聲:
“都還愣著乾什麼?!”
小弟們打了個哆嗦,趕緊手忙腳亂的扶起他,戰略性齊齊後退幾步拉開和薑珥的距離,一個勁兒的嚷嚷道:
“你竟然敢摔我們老大?!你完蛋啦,你真的完蛋啦!今天你和這小子都別想好過!”
聞言,薑珥迅速調整好表情,嗆聲道:
“不管怎樣,傅聽寒我一定要帶走,你們動一個試試?”
聽到這句話,傅聽寒瞳仁猛地縮了縮。
……她是為他而來。
“就憑你?”
宋妄踉蹌著站穩,甩開小弟們扶他的手,上下掃視薑珥,笑容猙獰:
“你大可以試試,看今天到底能不能帶走他。”
薑珥剛要說話,傅聽寒上前一步,擋在她前方。
他微側了臉,終於說出今天第一句話:
“不關你的事,別管我,你先走。”
沒有戴助聽器,他無法掌控自己的音量,說話的聲音有些過於的低,語速又過於的快,薑珥隻模糊聽見兩個字。
別……走?
她眨巴了下眼睛,拍拍他的肩膀,滿臉堅毅的保證道:
“好,我一定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走的。”
傅聽寒:“……”
他將薑珥擋得更嚴實了些。
那邊,宋妄罵了句臟話,揚聲道:
“摔我的時候不是挺勇嗎?這會兒當什麼縮頭烏龜?”
薑珥立馬從傅聽寒身後探了個腦袋出去,“你把傅聽寒的助聽器還回來!”
宋妄死死瞪著她,怒極反笑:
“能耐啊你,敢摔小爺我,知道我是誰嗎?”
薑珥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我管你是誰,把他的助聽器還回來!不然我見你一次摔你一次。”
她沒開玩笑,就算宋妄以後會是傅聽寒的朋友,現在也不能欺負傅聽寒!
“想要這個?”
宋妄在口袋中摸出一枚助聽器,情緒突然平靜下來,戲謔道:
“還給他也行,你跪下來求我再磕兩個響頭,沒準兒爺心情一好就還了。”
薑珥道:“你有病吧。”
宋妄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薑珥極有禮貌的重複:“請問你腦髓是否有點貴恙?”
宋妄問身邊小弟:“她什麼意思?”
小弟撓
說完,他問其他人,“你們知道嗎?”
其他人不太確定的回道:“老大,她好像說你腦子有病。”
宋妄難以置信的看著薑珥:
“你罵我?”
“對,我罵你了。”
薑珥往旁邊走了幾步,與傅聽寒並肩站在一起,極為理直氣壯,“你都讓我給你下跪磕頭了,我為什麼不能罵你?”
宋妄當即炸毛,恨不得衝過來掐死她,卻又被身邊的小弟們死死攔住:
“老大你冷靜!她是女生啊!咱不能和女孩子動手啊!”
“滾!”
他一把推開他們,胡亂把助聽器塞進口袋,怒氣沖沖走到薑珥面前。
剛抬起手,就在手掌即將碰到薑珥的0.001秒時,後者忽地發出一聲痛呼。
然後軟軟倒在了地上。
宛如雨中的丁香花,淒美又柔弱。
宋妄:“……”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老大,你居然打女生?!!”身後,小弟們瞳孔地震。
一口大鍋從天而降。
“閉嘴!”宋妄咬牙,“我他媽根本沒碰到她!”
這人分明在碰瓷!
可地上的薑珥眼圈通紅,臉色白的像紙,這副模樣無論怎麼看都做不了假。
這下,不僅小弟們目露質疑,圍觀的人群也紛紛面帶譴責。
議論聲潮水般蔓延開來。
“操。”
宋妄太陽穴突突地跳,厲聲道:“喂,別裝,給老子站起來。”
薑珥顫抖著伸手,細白手指死死扯住他褲腳,虛弱道:
“把、助、聽、器、還、回、來。”
她每說一個字,手上的力氣就加大一分,短短一句話,宋妄的校服褲已經往下滑了不少。
再往下……就不太妙了。
他試圖把自己的褲子提回去。
完全提不動。
兩人無聲角力,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暗潮洶湧。
驀地,薑珥又加了一隻手。
校服褲下滑一寸。
宋妄回憶了一下穿在最裡面那條褲子的顏色,額頭跟著滑下一滴冷汗。
他掃了眼邊上圍著的人群,目光停在某個長髮女生身上,見對方眉頭緊皺,他從牙縫裡逼出聲音:
“行,我還,你先放開。”
薑珥還是不肯鬆手,“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你不鬆手我怎麼拿給你?”他胸膛急促起伏,“我數三個數,一起鬆開。”
薑珥:“好。”
“3、2、1——”
誰也沒有鬆手。
宋妄氣急敗壞:“我就知道!你真卑鄙!”
薑珥不甘示弱:“你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你無恥。”
宋妄無法,隻得指揮小弟過來掏他口袋。
小弟不做他想,穩準狠伸手一掏,“嘩啦”一聲,褲兜裡帶出一把跳跳糖。
——草莓味的。
人群靜了靜。
忽地,不知是誰沒憋住笑了一聲。
很快,笑聲傳開,此起彼伏。
宋妄想殺人。
小弟無措的像個孩子,抖著手把助聽器交到了傅聽寒的手裡。
然後蹲下身挨個兒撿起散落一地的跳跳糖,誠惶誠恐放回宋妄口袋中。
“老大,我家開小賣部的,你要喜歡跳跳糖我明天給你帶一整罐,別生氣成嗎?”他欲哭無淚。
宋妄:“……”
更想殺人了。
他低頭看向薑珥,一字一頓道:
“現在你滿意了嗎?”
薑珥默默鬆開手。
宋妄提好褲子,面色陰沉得可怕,掀了掀唇,露出白森森的牙。
突然,人群裡傳來一聲喊:
“教導主任來了,快跑!”
下一刻,人群轟然散開,小弟們不由分說架住宋妄,風風火火跟著隊伍跑路。
蓄勢待發的宋妄:“……”
顛簸中,他掙紮著回頭,耳垂的黑鑽耳釘晃過一線刺目天光。
“你叫什麼名字?這件事我一定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薑珥翻了個身,懶洋洋的站起來,對他友好揮手道別:
“我叫——傻子才告訴你。”
“你給我等著!”
“傻子纔等著。”
宋妄的聲音消失在遠處,再也聽不清。
薑珥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傅聽寒,想說點什麼,一時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傅聽寒摩挲著助聽器,同樣緘口不語。
兩人相對著沉默。
他們口中的教導主任並沒有出現,偌大的操場上隻剩下三個人。
小胖子擦著汗上前,“幸好我急中生智喊了這一嗓子。”
薑珥誇道:“不錯不錯。”
說完,她終於想好話題,忙拿出手機,劈裡啪啦打出一行字,然後將螢幕面向傅聽寒。
【沒嚇著吧?】
第一次有人用這種方式和自己溝通,傅聽寒愣了一下,搖搖頭,又點點頭。
面色複雜。
【我事先給你使了眼色的。】
薑珥有點尷尬,繼續打字。
【可能不太明顯,下次我爭取明顯點哈。】”
還有下次。
傅聽寒眼皮抖了抖。
【不過還好,助聽器拿回來了。】
薑珥拍拍身上的灰,打字:
【你不戴上嗎?】
傅聽寒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緊緊握著手心陳舊的儀器。
助聽器戴與不戴,能不能聽見,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
反正,從來沒有人想要和他說話。
傅聽寒用力閉上眼。
黑潮鋪天席地漫捲入眼簾。
驀地,有人拉拉他的衣襬。
他睜開眼,面前舉著一部手機。
長方形的螢幕亮著微光,上面隻有一行字:
【傅同學,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
黑潮退去,眼前是夏季盛大而燦爛的陽光。
少女站在潺潺光影下,兩隻眼珠亮晶晶的,像琉璃珠子。
她如此期待。
很快,笑聲傳開,此起彼伏。
宋妄想殺人。
小弟無措的像個孩子,抖著手把助聽器交到了傅聽寒的手裡。
然後蹲下身挨個兒撿起散落一地的跳跳糖,誠惶誠恐放回宋妄口袋中。
“老大,我家開小賣部的,你要喜歡跳跳糖我明天給你帶一整罐,別生氣成嗎?”他欲哭無淚。
宋妄:“……”
更想殺人了。
他低頭看向薑珥,一字一頓道:
“現在你滿意了嗎?”
薑珥默默鬆開手。
宋妄提好褲子,面色陰沉得可怕,掀了掀唇,露出白森森的牙。
突然,人群裡傳來一聲喊:
“教導主任來了,快跑!”
下一刻,人群轟然散開,小弟們不由分說架住宋妄,風風火火跟著隊伍跑路。
蓄勢待發的宋妄:“……”
顛簸中,他掙紮著回頭,耳垂的黑鑽耳釘晃過一線刺目天光。
“你叫什麼名字?這件事我一定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薑珥翻了個身,懶洋洋的站起來,對他友好揮手道別:
“我叫——傻子才告訴你。”
“你給我等著!”
“傻子纔等著。”
宋妄的聲音消失在遠處,再也聽不清。
薑珥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傅聽寒,想說點什麼,一時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傅聽寒摩挲著助聽器,同樣緘口不語。
兩人相對著沉默。
他們口中的教導主任並沒有出現,偌大的操場上隻剩下三個人。
小胖子擦著汗上前,“幸好我急中生智喊了這一嗓子。”
薑珥誇道:“不錯不錯。”
說完,她終於想好話題,忙拿出手機,劈裡啪啦打出一行字,然後將螢幕面向傅聽寒。
【沒嚇著吧?】
第一次有人用這種方式和自己溝通,傅聽寒愣了一下,搖搖頭,又點點頭。
面色複雜。
【我事先給你使了眼色的。】
薑珥有點尷尬,繼續打字。
【可能不太明顯,下次我爭取明顯點哈。】”
還有下次。
傅聽寒眼皮抖了抖。
【不過還好,助聽器拿回來了。】
薑珥拍拍身上的灰,打字:
【你不戴上嗎?】
傅聽寒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緊緊握著手心陳舊的儀器。
助聽器戴與不戴,能不能聽見,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
反正,從來沒有人想要和他說話。
傅聽寒用力閉上眼。
黑潮鋪天席地漫捲入眼簾。
驀地,有人拉拉他的衣襬。
他睜開眼,面前舉著一部手機。
長方形的螢幕亮著微光,上面隻有一行字:
【傅同學,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
黑潮退去,眼前是夏季盛大而燦爛的陽光。
少女站在潺潺光影下,兩隻眼珠亮晶晶的,像琉璃珠子。
她如此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