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亮,透過玻璃窗投進教室,在少年側臉鍍上一層金粉似的薄光,宛如一幅將將畫好的油畫。
四周氣氛躁動,他卻漠不關心,隻垂眸看著筆下紙頁,眼尾勾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與薑珥記憶中的傅聽寒,有九分相似。
隻差了一分她從未見過的青澀。
“你到底哪裡不舒服啊?”班長見她哭得凶,急得團團轉,“算了,我先送你去醫務室。”
他拉起薑珥就要走。
薑珥不肯。
她掙開班長的手,跌跌撞撞走向窗邊的那個少年。
“……傅聽寒?”她看了他好一會兒,低聲叫道。
他沒有絲毫反應,筆尖沙沙劃過紙面,留下一行清雋字跡。
薑珥試探著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筆尖停了一瞬,他抬眸望來,眼神沒什麼溫度。
薑珥指尖緩緩上移,落到他瘦削的面頰,呼吸一窒。
——是溫熱的。
傅聽寒眉羽微不可察一壓,身子往後撤,避開她的手。
薑珥隻怔怔凝著自己的指尖。
是夢嗎?
可死去的人不會做夢。
也不會有這樣激烈的心跳。
自己真的活過來了。
不僅活過來了,還回到了五年前。
現在坐在她面前的,是十七歲的傅聽寒。
清瘦,沉默,冷淡。
但鮮活如初升的朝陽。
沒有病骨支離,沒有生不如死。
薑珥雙眸一點點亮起來,綻放出攝人華彩。
“傅聽寒!”她又叫了一聲,這一次的語氣卻是抑製不住的高興。
沒有迴應。
傅聽寒已重新低下頭,抬筆抄寫未完成的單詞。
薑珥正奇怪,身後有人不耐煩道:
“別叫了,你見哪個聾子能聽見別人喊他。”
薑珥掃了眼傅聽寒兩側耳畔。
果然空蕩蕩的。
這個時期的傅聽寒沒戴助聽器嗎?
“麻煩讓讓,”最先說話的女生推開薑珥,“這是我的位置。”
她一臉晦氣的坐下,重重把書包扔在桌上,以此來發泄著不滿:
“真是倒黴到家了,怎麼就抽中我了。”
這番話薑珥聽的雲裡霧裡,正要問清楚,班長再度過來試圖拉走她,執著
“我們去醫務室。”
“我沒事了,”薑珥忙不迭道,“剛剛低血糖而已。”
班長胖胖的臉皺成一團,顯然並不相信,苦口婆心的勸道:
“薑同學,你剛轉來一個星期,我理解你不想給我們添麻煩的心情,可生病了就得……”
一個星期?
薑珥捋了下腦子裡的記憶,恍然。
前世的今天,自己的確因為中暑暈倒被人送去了醫務室。
隻是貌似她不在時,教室裡發生了什麼大事。
“我真的很好,”薑珥顧不上頭暈,趕緊問道,“你們說的那個抽簽,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她前世待的那半學期裡從來沒聽過?
聽到這個問題,小胖子心虛的看了眼傅聽寒,滿臉難以啟齒。
“就是,咱們班的傅聽寒同學,比較,比較特殊,”他結結巴巴道,“每次換座位時,都要抽一次簽……”
薑珥打斷他,語氣冷下去:“你們靠抽簽來決定,誰和他做同桌?”
小胖子點點頭。
她心裡的火噌的一下燃起來,“老師知道你們這麼對待同班同學嗎?”
小胖子怯怯的,不敢說話。
薑珥攥緊垂在身側的手,“你們怎麼能這麼對他?”
另一人插嘴:
“沒辦法,誰讓老師規定必須要有人和他做同桌,還得次次不重樣,生怕別班議論咱們排擠他。”
“就是就是,不然誰願意和他一起坐啊。”
“他聾就算了,還成績不好,成績不好就算了,還總是陰森森的,嚇人得很。”
“聽說他家裡很窮,放學了還去撿垃圾呢,身上指定有味兒。”
“……”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小胖子也滿臉為難,“我是不介意這件事的,可我也沒辦法一直和他做同桌,隻能按照大家的意願來辦了。”
薑珥沉默。
前世的這個時期,她狀態一直很差,每天渾渾噩噩的,除了走神就是睡覺,完全不關心身邊發生了什麼。
大概是一直沒有融入這個班級,她從來沒有被要求抽過簽。
從來不知道,原來傅聽寒在這個班裡,是個徹頭徹尾的異類。
看著窗邊始終安安靜靜的少年,薑珥抿緊了嘴角。
“以後不用抽簽了。”她突然說道。
那個女生還在抱怨,周圍的人在幸災樂禍,小胖子拉拉她的衣角:
“薑同學,快上課了,咱們去醫務室吧——等等,你說什麼?”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反問了一句,“不用什麼?”
“以後不用抽簽了。”
薑珥重複了一遍。
小胖子道:“可是這樣就沒人願意和傅聽寒坐在一起了呀。”
“誰說沒人願意?”
薑珥環視眾人,抬起下巴,一字一頓道:
“我會和傅聽寒一起坐,一直一起坐。”
四周倏地一靜,大家面面相覷。
窗邊,少年的筆尖頓在紙面,洇開一點墨痕。
世界依舊一片寂靜。
連風聲也無。
他收回落在少女臉上的目光,面無表情的翻頁,重新低眉落筆。
字跡略淩亂。
“可是老師那裡……”小胖子先是為傅聽寒高興,又覺得難辦。
“我去說,你別管。”
薑珥回到自己座位,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東西,拎著書包走到那個抱怨的女生桌邊,不客氣道:
“麻煩讓讓,這裡現在是我的位置了。”
大概沒料到她執行力如此迅速,那個女生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飛快抱著自己的書包跑走,頭也不回的嚷道:
“你可別後悔,先說好,就算後悔了我也不會和你換回來的!”
上課鈴響。
薑珥放好東西坐下。
“我纔不會後悔。”她小聲咕噥,撐著下巴望向身邊的少年。
忽地,傅聽寒轉過頭,與她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他有一雙漂亮的鳳眼,隻可惜瞳仁天生漆黑,宛如冷水裡浸著的黑曜石,若是這樣直直看著一個人時,壓迫感便會一絲一縷湧上對方心頭。
大部分人都會因為害怕移開視線。
薑珥沒有。
她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驕陽似火,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反映著窗外明亮的日光,像是盛了兩枚小小的月輪。
驀地,她對他彎了彎眉眼。
好久不見,傅聽寒。
“……”
月輪變成了月牙。
傅聽寒淡淡收回視線,臉上沒什麼表情。
握筆的指節微微泛白。
那個女生還在抱怨,周圍的人在幸災樂禍,小胖子拉拉她的衣角:
“薑同學,快上課了,咱們去醫務室吧——等等,你說什麼?”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反問了一句,“不用什麼?”
“以後不用抽簽了。”
薑珥重複了一遍。
小胖子道:“可是這樣就沒人願意和傅聽寒坐在一起了呀。”
“誰說沒人願意?”
薑珥環視眾人,抬起下巴,一字一頓道:
“我會和傅聽寒一起坐,一直一起坐。”
四周倏地一靜,大家面面相覷。
窗邊,少年的筆尖頓在紙面,洇開一點墨痕。
世界依舊一片寂靜。
連風聲也無。
他收回落在少女臉上的目光,面無表情的翻頁,重新低眉落筆。
字跡略淩亂。
“可是老師那裡……”小胖子先是為傅聽寒高興,又覺得難辦。
“我去說,你別管。”
薑珥回到自己座位,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東西,拎著書包走到那個抱怨的女生桌邊,不客氣道:
“麻煩讓讓,這裡現在是我的位置了。”
大概沒料到她執行力如此迅速,那個女生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飛快抱著自己的書包跑走,頭也不回的嚷道:
“你可別後悔,先說好,就算後悔了我也不會和你換回來的!”
上課鈴響。
薑珥放好東西坐下。
“我纔不會後悔。”她小聲咕噥,撐著下巴望向身邊的少年。
忽地,傅聽寒轉過頭,與她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他有一雙漂亮的鳳眼,隻可惜瞳仁天生漆黑,宛如冷水裡浸著的黑曜石,若是這樣直直看著一個人時,壓迫感便會一絲一縷湧上對方心頭。
大部分人都會因為害怕移開視線。
薑珥沒有。
她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驕陽似火,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反映著窗外明亮的日光,像是盛了兩枚小小的月輪。
驀地,她對他彎了彎眉眼。
好久不見,傅聽寒。
“……”
月輪變成了月牙。
傅聽寒淡淡收回視線,臉上沒什麼表情。
握筆的指節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