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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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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連溫柔地笑笑,那笑容看在江落的眼裡卻有些不懷好意,“不用穿女裝,我看村裡姑娘們的衣服隻是圍著長袍,男女服裝差別不大。”

江落斬釘截鐵:“不可能。”

聞人連可憐地道:“可是我一個人去,人手不夠用啊。”

江落抬手指向同他一起往後退的卓仲秋,“卓仲秋不行?”

卓仲秋表情扭曲一下,“江落,沒必要吧。”

聞人連輕聲細語道:“仲秋也可以,但他們隻選女孩進入祠堂,我怕仲秋進去會有危險,還是男孩子比較安全些。”

江落:“……”

每當不爽的時候,就要把池尤拎出來罵罵。

狗日的池尤。

……

其他人被趕到了門外。

死鬼握著刀站在陸有一旁邊,盯著屋內,沒有表情的好奇道:“他們在乾什麼?”

“他們在做一件很痛苦的事,”陸有一,“主要是江落會很痛苦。”

死鬼皺眉就要闖進屋,陸有一及時拉住他,“喂喂喂,你要乾什麼?”

“我要保護朋友,”死鬼回頭看著他,“你不捨得離開我嗎?沒關係,你可以跟我一起進去救人,我會保護你。”

陸有一:“……真看不出來原來你是這種性格。”

“什麼性格?愛聊天還是很有義氣?”死鬼想笑一下,但面癱著的臉卻隻能唇角僵硬地抽搐了一下,他奇怪地皺了皺眉,強行露出一個扭曲的笑,“我還很愛笑。”

在一旁偷聽的廖斯:“……”

這絕對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滕畢。

陸有一打了個冷顫,“死鬼,我求你別笑了!他們正在做正事,你不能進去打擾!”

“什麼正事?”死鬼道,“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朋友這麼痛苦。”

陸有一表情古怪:“你想替江落承受痛苦?”

好像是在憋笑。

死鬼點頭,理所當然道:“我們都是他的朋友,是朋友就要有難同當。”

站在旁邊的卓仲秋和葛祝立刻鼓掌道:“好!”

他們推著死鬼和陸有一進房間,葛祝感歎無比地道:“你們不愧是好朋友,去祠堂探險的事就交給你們四個人了,剩下的交給我們,我們在外面等著接應你們。”

陸有一懷疑人生:“不、不是,我沒說,我不是那意思!”

他們直接被推進了屋裡。

正在給江落修飾著面容的聞人連聞聲抬起頭,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歡迎你們加入這次行動。”

他抖了抖手,散粉在空氣中紛飛,聞人連看著陸有一和死鬼一個比一個高大健壯的身體,真摯道:“我會儘力讓你們變成一個漂亮姑孃的。”

江落睜開一隻眼看著他們,噗嗤一笑,樂了,“夠哥們。”

要給三個人化妝化到以假亂真的程度,實在是很耗費時間的一件事。唯獨江落卻又快又好,他的長相出挑,五官昳麗,遮住他眉眼間越加強盛的英氣之後,就可以達到雌雄莫辨的目標了。

葛祝和卓仲秋給他們借來了四套本地的衣服,還好衣服如聞人連說的一樣,算是中性,上衣加上袍子,男女服飾相差得並不大。

下午五點鐘,纔算是結束一切。等江落一行人從屋內出來時,葛祝幾個人已經等的百無聊賴。

看到江落身上的效果後,他們有種耳目一新的驚豔感,“江落,你真的太絕了。”

黑髮青年的頭髮被鬆鬆編成了辮子,隨意搭在左側肩膀。殷紅的唇角微微挑起,豐神冶麗,盼顧生輝。

足以使別人下意識的忽略他特意遮掩的性別特征。

衣衫出乎意料的合身,腰間輕輕一收,竟有令人臉紅心跳的曲線。

江落彎唇笑了笑,心情很好地露出了身後的陸有一和死鬼兩人。

其他人:“……噗。”

陸有一穿上女裝之後反而放得很開,他狐疑道:“你們都是什麼眼神,我們不好看嗎?”

葛祝忍笑到臉上抽筋,“好看,十分好看。”

陸有一的長相本就偏向帥氣,身形又高,這麼一打扮,隻能說是不倫不類。但和旁邊的活死人相比,他也變得能入眼了。

活死人的五官煞氣濃重,冷酷無情。偏偏此時一身女裝,又化了個大濃妝,五官線條沒柔和上多少,反倒顯得滑稽搞笑,讓人忍俊不禁。

聞人連在笑聲中無奈地道:“我儘力了。”

快到時間了,他們將一些防身工具收在身上,靜悄悄地出了門。

各戶各家房門緊閉,隻有年輕的姑娘在村中行走著。每一張柔和美麗的臉上都帶著含羞帶怯的笑容,她們眼中興奮,桃腮杏面。

江落四個人混在其中,倒也沒引起多少注意。因為姑娘們已經沒有心思注意其他人了,她們的呼吸微微急促,緊張和期待占據了她們的全部心神。

下午六點,祠堂門前已經站滿了年輕姑娘。

年輕姑娘雖多,但總共也不過幾十人。為了不被髮現不對,江落幾人特意站在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村長匆匆趕來,站在最前面一同等著祠堂開門。

他看起來比姑娘們還要緊張的樣子,來來回回走個不停,頭上虛汗一直往外冒,又被他粗粗擦掉。

天空突然罩上了一層厚雲,烏雲密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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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門緩緩打開,一身黑衣的神公從中走出。村長連忙迎了上去,將神公請到前方的位置上坐下。

神公的黑色連帽遮住面容,他聲音很低,嗓子好似破壞掉的那般枯乾沙啞,“讓她們一個個過來報上生辰八字。”

村長忙點頭,走到姑娘群前道:“一個個去神公面前報上自己的生辰八字,神公問什麼你們就答什麼,這機會少得很,都珍惜著點!”

站在最前排的姑娘一個個上前,從神公面前走過。

神公一直低著頭,讓人懷疑他究竟看沒看姑娘。偶爾開口留下幾個姑娘站在他的左側之後,也沒再說其他的話。

前面的姑娘很快就走了一遍,江落髮現被留在神公左側的姑娘皆是喜形於色,而未被出口留下的姑娘,已經目中含淚,搖搖欲墜了。

而被留下的姑娘無一例外,給出的生辰八字,都是陰氣極重的生辰八字。

果然有古怪。

江落心中瞭然,等他上前的時候,他低著頭避開村長的視線,壓低聲音報上一個陰氣極重的出生日期。

按照常理,他應該也會被留下來。但神公卻不按常理出牌,嗓子喑啞地問道:“你叫什麼?”

江落頓了頓,選了一個村子裡常見的名字道:“翠花。”

神公道:“剛剛已經有一個叫翠花的姑娘了。”

村長疑惑地看了江落兩眼,這些將自己許給神的姑娘們平日裡並不多外出,也不怎麼和其他男人接觸。他真的不記得村裡有幾個叫翠花的姑娘了,但村長沒有懷疑,替江落解釋道:“神公,我們村的姑娘您也知道,每年都有幾個叫這個名字。”

神公:“是嗎?”

他支著柺杖站起身,緩步走到了江落的面前。

江落低著頭的眼前出現了一雙腳。

黑布鞋,黑袍子,神公全身裹得嚴嚴實實。更為稀奇的是,江落的身高已經有一米八高,但這支著柺杖的神公,竟然比他還高出半個頭。

神公從黑袍內伸出一隻裹著黑布的手,抬起了江落的下巴,似乎端詳了一下,“但我怎麼覺得這個人看起來有些眼生?”

江落心中一跳,眼簾抬起,看到神公黑袍帽下露出的一點蒼白的下頷。

下頷在黑帽的映襯下更顯得沒有生氣的慘白,弧度利落而完美。

隱隱透著讓江落眼熟的感覺。

神公手往下,從下到上的掐住江落的兩頰,聲音難聽嘶啞地道:“你真的是深土村的人嗎?”

江落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神公,我當然是深土村的人。”

“那你會做什麼,”神公的手移到了江落的肩膀上,用力往下按,“會做伺候神明的事情嗎?”

江落的肩膀生疼,好似骨頭都要被捏碎一般的疼。他鼻尖的冷汗冒出,冷靜地道:“我會。”

村長慌張道:“神公放心,我們村的姑娘都學過怎麼伺候神明,她們都會,沒一個不會的人,而且一個做得比一個好。”

“村長辦事,我還是放心的,”神公緩聲道,“畢竟前些年從來沒出錯過。”

村長臉上突然迸發出一股猛烈的喜意,好像如獲新生一般,春風滿面,“今年也一定不會出什麼問題。”

神公點頭,又看了江落一眼,思慮片刻後,道:“就他了,其他人都回去吧。”

此言一出,未被選上的姑娘們面露絕望,甚至有多半人雙眼發白,無力跌倒在地。

江落回頭看了一眼同伴,聞人連同他無聲做著口型:安心。

他平靜地點點頭,跟著神公和村長走進了祠堂之中。

他倒沒有多麼的害怕,主要是好奇,這個村子的祠堂內究竟藏了什麼秘密?

祠堂開了一條門縫,門內黑黝黝,江落三人依次走進去後,厚重的關門聲響起,最後一絲光亮被擋在了門外。

神公走在最前頭帶路,江落在中間,後方則跟著村長。步入黑暗之後,江落的眼睛經過了一會兒的適應,已經能在黑暗之中看清這間祠堂的樣子。

祠堂分為內外兩部分,外部空曠,除了一個供台之外什麼也沒有。奇怪的是,供台上隻有香爐和香燭,沒有一個神像雕塑或者是神像畫紙。

他們從外部走到了內部,內部放著幾根黯淡的蠟燭。神公拿起一個燭台,拉起了地面上的一個密道門,側過頭幽幽地道:“跟我來。”

燭光在他臉上打下明明暗暗的影子,房間內陰森可怖,村長回答的聲音都顫了起來,“好。”

密道是一條長長的,不斷向下的石頭階梯。

江落不知道自己往下走了多久,隻知道神公手中的蠟燭已經燃了三分之一。腳步聲在空曠的密道裡產生了迴響,明明是三個人的腳步聲,聽起來卻有十幾個人一般吵鬨。

終於,他們踏上了平地。

踏上了平地之後,牆壁兩側總算是有了光亮。神公將手裡的燭火吹滅放在一旁,支著柺杖不急不緩地繼續向前走去。

江落懷疑的眼神放在了他的身上。

黑袍遮掩住了神公的樣貌,如果神公一直都是這樣的裝扮,那是不是代表著深土村內的所有人都沒見過神公真正的模樣?

是不是隻要披上這樣的黑袍,就能冒充神公?

思索間,江落聽到了隱隱水流聲,這底下竟然還藏著一道地下河。隨著他們越走越深,地下河也露出了真實面貌。

昏暗的燈光下,照清楚了足足兩米寬的地下河道。河道之中水流湍急,水勢洶湧,一些翻滾的水流打濕了兩側岸邊的泥沉,成了濕漉漉的沼澤質感。

河道不知道有多深,這裡也沒有橋。走在前面的神公忽然側身讓開了道路,低聲道:“神的新娘,請先走吧。”

這個稱呼讓江落眼皮跳了跳,他忽略這點不愉快的小細節,問道:“怎麼走?”

但他好像是說了什麼傻話一樣,讓神公頓時笑出了聲,這笑聲乾啞而詭譎,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當然是用你的腳走了。”

江落的牙頓時癢了起來。

這樣陰陽怪氣的,隻用一個笑聲就能把他的怒火全部挑起來的人,全世界就他媽一個。

——池尤。

自從池尤上次在酒店中莫名其妙的發瘋之後,這還是江落第一次遇見池尤。

上次的仇,他還沒有報完。

江落短促地冷冷笑了一聲,“你是神公,就是神身邊的仆人吧。”

村長震怒道:“翠花,你怎麼能這麼說!”

“難道不是嗎?”江落抬眸看向池尤,刁鑽惡意傾巢而出,他淡淡地道,“你要否認你是神的仆人嗎?”

神公轉了轉柺杖,慢吞吞道:“我是。”

“既然如此,你還讓我直接下水走?”江落皺眉,毫不客氣,“這就是你一個仆人該做的事?”

更重要的是,江落在這條河裡發現了許多鬼影。

接二連三的鬼影被水流沖走,又衝來了新的一批。黑壓壓的河底下,這些鬼魂形狀各異,奮力地伸出手想要往上爬,卻被河水困著,隻能絕望地重新跌落水裡。

這些都是淹死鬼,又叫水鬼。

溺死的鬼和上吊的鬼無法轉世投胎,必須要拉人做替死鬼才能解放自己。如果江落一隻腳踏下去,恐怕會被這成十上百個水鬼拉入水裡成為他們的替身。

神公面向著他,被黑帽遮住的面孔好像能透過袍子看到江落一般,“你想怎麼樣?”

“你跳下去,”江落微揚下巴,面色冷厲,“做我過河的墊腳石。”

村長倒吸一口冷氣,他什麼話都忘了個一乾二淨,近乎驚駭地看著江落。

神公緩緩握了握權杖,又輕輕地鬆開。細長的權杖成了他手中的一件玩物,雖然他的手被黑布包裹著,但一舉一動之間,卻漫不經心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您說的對,”良久,神公用上了尊稱,他好像笑了一下,“您這樣的身份,確實不應該親自下水。”

語畢,神公在村長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腳踩入了河道之中。

江落看得清清楚楚,在神公踏下水中的一瞬間,那些水鬼好似常年饑餓終於聞到腥肉的野獸,餓虎撲食地衝向神公。但在數雙鬼手碰到神公的那一刻,突然潮水般迅速退開。他們像是看到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一樣,靠神公最近的水鬼,甚至發瘋一般拚命往後鑽去。

刹那間,神公周身的水就變得乾乾淨淨了。

神公伸直手臂,用柺杖插入另一側的土地之中,他謙遜地道:“您請。”

江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大步邁開,一腳踩在神公的肩膀之上。

神公站得筆直,沒有一絲晃動,這個“橋梁”倒比一些吊橋還要穩固得多。

江落就要繼續踩著他往前走去,但他的腳踝上,卻突然搭上來了數雙慘白的鬼手。

剛剛還懼怕萬分的水鬼們竟然在這時又圍了過來,他們無視著江落腳下的神公,貪婪而熱切地想要將江落拽到水中。

江落被拽得動不了半步。

他瞥了眼神公,嗤笑一聲,硬生生從眾多鬼爪之中拔出了腿,一步跳到了對岸上。

神公和村長接連上岸,江落髮現村長下水時,那些水鬼也沒有去動村長。但並非是害怕神公一般的不敢動,而是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村長已經……是個死人一樣。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會,到達了一座祠堂之中。

地下的祠堂,要比地上大上兩三倍。

祠堂內燭火搖曳,在地面上拉出長短不一的影子,照亮了牆上的一些壁畫。但比壁畫更引人注意的,是祠堂內一尊盤腿坐著的神像。

不,與其說是神像,倒更像是一尊邪神鵰像。

神像用石頭雕刻,粗糙的面容上帶著和口罩上如出一轍的刻板微笑。他左手盤著蓮花豎在身前,眼睛閉著,如同笑著一般彎起。五官粗看慈眉善目,卻總有種詭異感如影隨形,唇上如含血一般往下拉出了數道已經乾涸的血痕。

神像身上的顏色也怪異極了,整體好像是個彩繪神像,但雙腳處卻偏偏是黑白的色澤。彩色與黑白的交接處,也有一道血色的痕跡。

但村長卻像是沒有感覺到怪異一般,他雙目火熱地看著神像,當即就跪下三叩頭,嘴中不斷喃喃自語。

“神啊……”

神公無視他的舉動,徑自上前給神像上了三炷香,香菸縹緲上升,他淡淡道:“把他綁起來吧。”

把誰?

江落挑眉,心有所感地側頭一看,村長已經從懷裡掏出了一圈麻繩,眼神陰狠地朝他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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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水流聲,這底下竟然還藏著一道地下河。隨著他們越走越深,地下河也露出了真實面貌。

昏暗的燈光下,照清楚了足足兩米寬的地下河道。河道之中水流湍急,水勢洶湧,一些翻滾的水流打濕了兩側岸邊的泥沉,成了濕漉漉的沼澤質感。

河道不知道有多深,這裡也沒有橋。走在前面的神公忽然側身讓開了道路,低聲道:“神的新娘,請先走吧。”

這個稱呼讓江落眼皮跳了跳,他忽略這點不愉快的小細節,問道:“怎麼走?”

但他好像是說了什麼傻話一樣,讓神公頓時笑出了聲,這笑聲乾啞而詭譎,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當然是用你的腳走了。”

江落的牙頓時癢了起來。

這樣陰陽怪氣的,隻用一個笑聲就能把他的怒火全部挑起來的人,全世界就他媽一個。

——池尤。

自從池尤上次在酒店中莫名其妙的發瘋之後,這還是江落第一次遇見池尤。

上次的仇,他還沒有報完。

江落短促地冷冷笑了一聲,“你是神公,就是神身邊的仆人吧。”

村長震怒道:“翠花,你怎麼能這麼說!”

“難道不是嗎?”江落抬眸看向池尤,刁鑽惡意傾巢而出,他淡淡地道,“你要否認你是神的仆人嗎?”

神公轉了轉柺杖,慢吞吞道:“我是。”

“既然如此,你還讓我直接下水走?”江落皺眉,毫不客氣,“這就是你一個仆人該做的事?”

更重要的是,江落在這條河裡發現了許多鬼影。

接二連三的鬼影被水流沖走,又衝來了新的一批。黑壓壓的河底下,這些鬼魂形狀各異,奮力地伸出手想要往上爬,卻被河水困著,隻能絕望地重新跌落水裡。

這些都是淹死鬼,又叫水鬼。

溺死的鬼和上吊的鬼無法轉世投胎,必須要拉人做替死鬼才能解放自己。如果江落一隻腳踏下去,恐怕會被這成十上百個水鬼拉入水裡成為他們的替身。

神公面向著他,被黑帽遮住的面孔好像能透過袍子看到江落一般,“你想怎麼樣?”

“你跳下去,”江落微揚下巴,面色冷厲,“做我過河的墊腳石。”

村長倒吸一口冷氣,他什麼話都忘了個一乾二淨,近乎驚駭地看著江落。

神公緩緩握了握權杖,又輕輕地鬆開。細長的權杖成了他手中的一件玩物,雖然他的手被黑布包裹著,但一舉一動之間,卻漫不經心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您說的對,”良久,神公用上了尊稱,他好像笑了一下,“您這樣的身份,確實不應該親自下水。”

語畢,神公在村長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腳踩入了河道之中。

江落看得清清楚楚,在神公踏下水中的一瞬間,那些水鬼好似常年饑餓終於聞到腥肉的野獸,餓虎撲食地衝向神公。但在數雙鬼手碰到神公的那一刻,突然潮水般迅速退開。他們像是看到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一樣,靠神公最近的水鬼,甚至發瘋一般拚命往後鑽去。

刹那間,神公周身的水就變得乾乾淨淨了。

神公伸直手臂,用柺杖插入另一側的土地之中,他謙遜地道:“您請。”

江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大步邁開,一腳踩在神公的肩膀之上。

神公站得筆直,沒有一絲晃動,這個“橋梁”倒比一些吊橋還要穩固得多。

江落就要繼續踩著他往前走去,但他的腳踝上,卻突然搭上來了數雙慘白的鬼手。

剛剛還懼怕萬分的水鬼們竟然在這時又圍了過來,他們無視著江落腳下的神公,貪婪而熱切地想要將江落拽到水中。

江落被拽得動不了半步。

他瞥了眼神公,嗤笑一聲,硬生生從眾多鬼爪之中拔出了腿,一步跳到了對岸上。

神公和村長接連上岸,江落髮現村長下水時,那些水鬼也沒有去動村長。但並非是害怕神公一般的不敢動,而是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村長已經……是個死人一樣。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會,到達了一座祠堂之中。

地下的祠堂,要比地上大上兩三倍。

祠堂內燭火搖曳,在地面上拉出長短不一的影子,照亮了牆上的一些壁畫。但比壁畫更引人注意的,是祠堂內一尊盤腿坐著的神像。

不,與其說是神像,倒更像是一尊邪神鵰像。

神像用石頭雕刻,粗糙的面容上帶著和口罩上如出一轍的刻板微笑。他左手盤著蓮花豎在身前,眼睛閉著,如同笑著一般彎起。五官粗看慈眉善目,卻總有種詭異感如影隨形,唇上如含血一般往下拉出了數道已經乾涸的血痕。

神像身上的顏色也怪異極了,整體好像是個彩繪神像,但雙腳處卻偏偏是黑白的色澤。彩色與黑白的交接處,也有一道血色的痕跡。

但村長卻像是沒有感覺到怪異一般,他雙目火熱地看著神像,當即就跪下三叩頭,嘴中不斷喃喃自語。

“神啊……”

神公無視他的舉動,徑自上前給神像上了三炷香,香菸縹緲上升,他淡淡道:“把他綁起來吧。”

把誰?

江落挑眉,心有所感地側頭一看,村長已經從懷裡掏出了一圈麻繩,眼神陰狠地朝他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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