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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祭·船屋 日 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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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弟弟死了?!”蒼太腦子了一片混亂,他不可思議地後退了兩步,“但白六大人說要去找你的弟弟!”

小葵側過頭,她躺在地上無意識地悶笑,笑得整個身體都在抖:“找我弟弟?那他隻能去哪個放滿祭品牌位的神社裡去找了。”

“但是現在這個點,白六過去神社可見不到我弟弟,隻能見到我弟弟的……”

蒼太驚恐地抬起頭:“怨靈嗎?!”

“不是我弟弟的怨靈,我弟弟不葬在神社裡。”小葵古怪地微笑起來,“北原家的神社裡可是不準放祭品屍體的。”

蒼太驚呆了:“神社裡不是用來祭祀祭品的地方嗎?為什麼會不準放祭品的屍體?!”

“祭祀祭品怎麼能放祭品呢。”小葵轉動了一下眼珠,望向著蒼太,“當然要放比祭品的屍體可怕得多的東西了啊。”

小葵臉色慘白,捂嘴咯咯咯地笑起來:“你猜神社放了什麼?”

神社外面,白柳靜靜地站在哪裡。

入夜之後,神社緊閉,門縫裡傳出來一股莫名的血腥氣,能看到紙門裡面扭動的,某種怪物的陰影,門前面掛了一根粗壯手搓的注結繩,上面隔著一定間距掛著禦宣紙——傳說可以用這些東西封印住邪惡的妖怪。

而繩子破損,妖怪就會被放出來。

白柳抬手撩開繩子,神色平靜地踏步走進了夜色中的神社。

他周圍盪出一層半透明的水波,水波層層外擴然後消散,注結繩斷裂,禦宣紙上暈染出血跡,白柳周身氣溫頓時降低了好幾度,神社在沒有任何開燈的情況下自動亮了起來。

這光線是一種晦暗的,搖晃的橘黃色火光,不是神社裡的燈的光線,反倒像是某種巨大的動物的瞳孔在黑夜裡散發出來的詭譎熒光,帶有一種危險的窺探意味。

有風從密閉的神社裡就吹出來,就像是呼吸一樣一下外吹,一下內吸,來回地吹拂,蕩起白柳的衣襬,還帶著一股濃烈的,彷彿惡犬口中的腐肉腥氣。

白柳就像是沒聞到一樣,表情淺淡地走到了巨大的木櫃上供奉的神龕面前,雙手合十禮貌地微微欠身鞠了一躬,然後抬起頭,撩開下襬,踩上了神龕。

那呼吸一樣的起伏風彷彿錯愕般的停了一下,然後風猛地變大了,發出呼哧呼哧的響聲,彷彿一隻狗狗在對著冒犯自己主人領地的賊人暴怒地齜牙,撥出鼻息,喉嚨裡發出警示的咕嚕聲,木櫃的背面出現了一隻巨大無比的黃色眼睛,直勾勾地,充滿惡意地盯著白柳。

白柳對所有的異樣熟視無睹,他爬上了第一層木櫃,仰頭看到了放在木櫃最高處的神龕。

神龕裡放著一個年紀不過十二三的小男孩的黑白照片,面容稚嫩,拍照的時候正在傻乎乎地笑著。

——這是北原家整個神社內,唯一一張笑著的祭品遺照。

照片下面放著牌位,上面寫著【北原次郎】。

白柳伸手去拿下那張照片,毫不猶豫地伸手直取神龕下面的黑色罈子,他摸到了濕漉漉又充滿血腥味的一條動物屍體,然後他握住取了出來。

是一條脖子被人為擰斷,浸泡在某種防腐製劑中,一隻小小黑色柴犬屍體。

柴犬手腳軟塌塌地貼著肚皮垂落,不斷有液體滑落滴在地上,眼睛原本應該是明亮的澄黃色,但此刻已經渾濁到隻能看出一層黃濛濛的色澤了。

背後那隻澄黃色巨大眼睛裡的黑色瞳孔在看到北原次郎的遺照被取下來的瞬間驟然一縮,變成一條豎線,瞳孔周圍虹膜的光影流動,神社內的光線頓時暗了下去,有什麼東西從木櫃後面跳了出來,對著站在木櫃上的白柳齜出尖牙,吠叫而去。

在一片漆黑中,某種巨大的獸類咆哮響徹神社。

【係統提示:恭喜玩家白柳啟用《邪神祭·船屋》第一頁怪物書。】

閣樓。

蒼太急得抓耳撓腮:“白六現在過去神社裡,小葵,算我求你了,你能告訴我神社裡放了什麼東西。”

“如果神社裡沒有放祭品屍體,為什麼那個老仆人會說神社那裡有很可怕怨靈,讓我們不要夜裡出來啊?”

“神社那裡當然有怨靈了啊。”小葵詭異地勾起嘴角,“哪裡的確沒有放祭品的屍體,但放了和祭品擁有同樣名字的寵物的屍體。”

“動物形成的邪靈可是比人恐怖多了。”

跪坐在地的蒼太一呆,錯愕反問:“寵物的屍體?!怎麼會是寵物的屍體!?”

小葵斜著眼看向蒼太:“當然是寵物的屍體。”

“北原家這群人天天折磨祭品,怎麼會害怕祭品形成的怨靈呢?就算人變成了鬼,也是鬼害怕人纔對吧?”

小葵臉色淡漠地繼續說了下去:“但動物卻不一樣。”

“它們記性不如人好,變成怨靈之後不會記得生前誰折磨過它們,隻會記得誰是它們的主人,那麼它們形成的邪靈會為了護主,瘋狂地攻擊靠近祭品神龕,也就是它們主人的人類。”

蒼太聽得人都恍惚了,癱坐在地:“……為什麼神社裡會是寵物的屍體?”

小葵說:“因為祭品的屍體是不能入神社的。”

蒼太迷茫地反問:“為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小葵笑了起來,她笑到嗆咳,笑到流淚,還在大笑:“因為神社不接受枉死之人。”

“這裡的祭品要麼就是忍受不住痛苦,在邪神祭之前自殺而亡,要麼就是忍受住了痛苦,在邪神祭上成功獻祭,但因為看到了邪神的眼睛發瘋自殺而亡。”

“自殺之人皆為枉死之人,是不潔的,不能進入神社接受供奉。”

小葵的臉色變得猙獰,她錘著地板惡毒地咒罵著:“但北原家這群□□,明明是在享用這些祭品的痛苦,偏偏還要裝模做樣地立個牌坊美化這些祭品的痛苦,美其名曰表彰他們對北原家的貢獻,就好像這樣痛苦就不再是痛苦,而是他們自願的犧牲罷了!”

“而立神社供奉祭品,這些祭品大都都是自殺慘死,又不符合神社聖潔的規矩。”

“所以這群人想了一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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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小葵雙手撐著地板坐了起來,她直勾勾地望著蒼太,臉上一絲情緒也沒有,“他們決定用替代品代替祭品放入神社,接受祭拜。”

小葵說到這裡,顫抖地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了下去:“我本來想把我弟弟的屍體下葬到海邊的,但北原家的人說他們會讓我弟弟入神社,可以一直被祭拜,被感激,這樣的話自殺之後我弟弟的怨靈說不定就能成佛,而不是形成地縛靈一直被困在北原家。”

“我雖然怨恨他們,但我真的很想我弟弟能離開這裡,哪怕是做鬼離開這裡都好。”

“所以我答應了他們,讓他們帶走了我弟弟的遺體。”

小葵扯了一下嘴角:“我弟弟和我一樣,都養了一條和自己名字一樣的柴犬,我的柴犬死了,但他的還活著。”

“在我弟弟之後,那條柴犬趴在我弟弟吊死的那個屋簷下,不吃不喝了三天多,直到我強行地灌它吃東西,讓它活了下來。”

“在那之後,它似乎意識到了我弟弟已經死了,我給它東西它會吃,但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屋簷下發呆。”

小葵臉上緩緩有淚滑落:“它原來是條很溫順的狗,被怎麼打都不傷人,但在我弟弟死後,當我被北原家的人折磨的時候,它會瘋狂地衝過來對那些人齜牙,想要保護我,被打了好幾次也不後退,特別犟。”

“——就像是我弟弟生前做的那樣。”

“它一直會跟在我左右,但在我弟弟的神龕做成被送進神社那天,我卻怎麼都找不到它。”

“我在院子裡找啊找,喊啊喊,喊它的名字——次郎,次郎,次郎你去哪裡了,快出來啊次郎。”

”我從天亮找到天黑喊到天黑,還是沒有找到那條柴犬。”

小葵側過來看向呆滯的蒼太,扭曲猙獰地大笑著,淚如泉湧:“然後我終於找到了它。”

“他們讓我去剛剛落成的神社祭拜我的弟弟,我一邊擔心次郎一邊去了,然後在我弟弟的神龕裡,我看到了被擰斷脖子灌封起來的【次郎】!”

小葵撕心裂肺地哭著:“他們這群畜生,明明有那麼多可以替代的東西,偏偏選了【次郎】!”

“他們就是想讓我們這些活著的侍從繼續痛苦!變成下一輪裡的祭品!”

小葵哭到嗓音嘶啞,發不出聲音,眼淚麻木地流下:“在那之後,我聽到了怨靈的傳聞。”

“我知道是【次郎】的鬼魂化成的怨靈日夜在神社守護著我弟弟的神龕,除了我,隻要任何人在膽敢抬頭看他一眼,【次郎】就會被追著這個不敬我弟弟人,將對方拖進神社撕咬致死。”

小葵突然神經質地大笑起來,她滿臉是淚,眼神恍惚:“白六要是去神社,在見到邪神之前就會被【次郎】當成骨頭給吃掉了!”

”什麼!?我得趕快回去告訴白六大人這件事!”蒼太驚慌地想要從窗戶翻下去。

但他剛一站起來,小葵撲過來死死攥住了蒼太腳腕拉倒在地。

小葵表情淩亂迷離地抬起頭,滿是淚痕的臉上笑容詭異無比:“【次郎】很久沒有被放出來吃人了。”

“與其讓你的白六大人痛苦不堪地給北原家做祭品,為他們的發展做貢獻,不如讓他好好喂喂【次郎】吧。”

白柳隨意地盤坐在神社的地上,左手輕撫摸他旁邊一條巨大無比的黑色柴犬。

這條柴犬眼瞳金黃,身上散發著一股讓人不適的怨氣,脖子上能清晰地看到擰斷凸出來的白骨,但卻很違和地不停頂蹭著白柳的手,還哈吃哈赤地吐舌頭,伸出白骨裸露的脖子給白柳擼。

白柳面不改色地擼了幾下,柴犬瞬間就翻倒露出了肚皮,當這條柴犬倒在白柳外衣上的時候,它就像是嗅聞到了某種陌生的氣息,瞬間就齜起了牙,但當白柳伸手過去的時候,它略微疑惑地嗅聞了兩下白柳的手,又躺下露出了肚皮。

然後繼續重複上述的過程。

它對白柳身上的氣息極為陌生,但它對白柳手上的氣息卻很熟悉。

——那是它主人的姐姐,小葵的氣息。

白柳垂眸看向自己手上的東西——那是一卷柔細的髮絲,這是他從爬上去的蒼太扔下來的窗戶外簾上取下來的。

這是小葵的頭髮,也是這個【黑狗怨靈】怪物的弱點之一。

從北原家門口的兩座柴犬型的石燈籠,上一年的祭品是小葵的弟弟,到神社這裡最頂端的祭品遺照長得和小葵有幾分神似,老仆人說神社不接收枉死之人,但神社這裡的祭品卻有小葵的弟弟,這些資訊結合起來,足夠白柳推斷出鑰匙在哪裡了。

白柳緩緩地用兩指頂開柴犬屍體的牙齒,滑入喉嚨,取出了一柄包裹在塑料膜內,樣式古舊的鑰匙。

【係統提示:恭喜玩家白柳完成支線任務——偷盜北原家的神社鑰匙。】

【兩條溫馨提示:

一,玩家白柳現在可用神社鑰匙開啟神社去見邪神,但會有較大的精神值歸零風險,請慎重選擇遊戲路徑。

二,每天早上五點,北原家主會來神社這裡祭拜並檢查放在黑狗屍體內的鑰匙,請玩家白柳注意在那之前歸還鑰匙。】

白柳把頭髮放在了黑狗怨靈的鼻尖,然後轉身走出了神社,一個人在夜色裡披著薄得幾乎透明的一件白色鬆垮外衣,幾乎沒有任何停頓,臉色平和地向著在北原家之上的神社走去了。

正在窗台上奮力掙紮的蒼太突然看到通往神社的道路上亮起裡一盞很暗的燈,掙紮的動作頓在哪裡,緊接著小葵也看見了。

她猛地撥開蒼太,伸驚愕地望著那盞不斷向神社靠近的燈:“白六居然真的拿到了鑰匙……”

“這傢夥不要命了嗎?拿到鑰匙就直接往神社裡衝。”小葵喃喃自語,“他不怕邪神讓他發瘋嗎?”

“或者說,你一直都在為邪神發瘋呢,白六……”

小葵恍然地望著那盞頃刻就靠近了神社大門的燈:

“……該不會真的是戀人吧?”

蒼太小聲辯駁了一句:“都和你說了啊,邪神大人是白六大人的愛人。”

小葵神色瞬間冷靜下來:“是愛人又怎麼樣?他打開了神社一樣見不到邪神的。”

蒼太不可思議地反問:“為什麼?!”

小葵冷笑一聲:“這個邪神隻有在感受到足夠痛苦的人的時候纔會睜開眼睛,其他時間都是一具屍體,這具屍體被封印在一個巨大的神龕裡,沒有任何人,能用任何方式能將祂喚醒。”

“北原家拿到鑰匙之後也曾經想用各種辦法把邪神逼醒,但除了讓他們派去靠近邪神的人被異化,變成怪物自殺或者是被殺,沒有任何進展。”

小葵的目光落在山頂的那盞微光上,語調極冷:“那是一個很殘忍的邪神。”

“和這樣的人□□人,可不是什麼好事,和神□□人這種事情,是他一廂情願的吧。”

蒼太氣得臉都紅了,用力揮舞拳頭:“纔不是!白六大人說他們是一對愛人!一對!”

小葵用餘光掃了一眼蒼太,又轉回山頂,她望著那盞燈光,語氣和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好似恍惚,又好似詢問:

“以人類痛苦為食的邪神,也會懂什麼是愛,怎麼去愛一個人嗎?”

白柳仰頭看了一眼封閉起來的大門,提著燈照了一下,沒有一絲猶豫地將鑰匙插入了鑰匙孔,然後轉動。

“吱呀——!”

伴隨著細微的塵土和枯葉落下,門被白柳推開了,他提著一盞搖晃的煤氣燈往裡走去,推開一扇又一扇,一扇又一扇的和室門,來到了一個屋簷飛翹的神社木屋前。

飛翹的屋簷上綁著用來許願用的搖撞鈴,鈴鐺下面懸掛著一根粗大的繩索,木屋前面放著賽錢箱,透過賽錢箱最上面一層的隔層,能看到裡面散落的零錢,這些是人們用來向邪神許願的寄托物——硬幣。

白柳垂眸,他看向掛在自己心口上的遊戲管理器——一個硬幣。

原來是這樣,硬幣,人向神許願的寄托物,所以纔是他們這些玩家進入邪神的遊戲之後係統管理器的樣子。

——因為這就是你向邪神許願的媒介。

白柳抬起頭,他繞過撞鈴,跨過賽錢箱,推開最後一扇木門,終於來到了神社的室內。

室內很大,地面上鋪了一些榻榻米,正對的地方是兩扇隔地有一段距離,安置在中央的木門,在中央合著,看製式應該是一個巨大的神龕。

如果沒有意外,謝塔就在裡面了。

白柳停在這個神龕前,他伸出手想要拉開這個神龕的門,但卻不知道為什麼,伸出的手在觸碰到神龕門閥的一瞬間,就像是被摁下了暫停鍵般,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地靜了好幾分鐘。

他很少做事情猶豫,因為這個世界上能讓他猶豫的事情很少。

——但這個時候推開木門一定是其中一件。

白柳垂下眼眸,他看著自己停頓在木門前的手。

這條遊戲世界線裡的謝塔,應該是在遇見他以前其他世界線的裡謝塔,換句話來說,也就是從前的謝塔。

無論白柳之前怎麼探究和追問,謝塔從來沒有和他說過自己的從前,而這個就像是謎底一樣的東西,現在終於在白柳面前展開了。

……從前的謝塔,一個被【他】殺死過後的謝塔,在見到他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

……會殺了他嗎?會恨他嗎?還是會乾脆就是當做他不存在,就像是對這條世界線裡的【白六】做的那樣?

就像是謝塔在福利院,對其他小孩做的那樣。

謝塔好像一直都無法理解人類,他忽略小孩,忽略投資人,忽略周身的一切,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樣在世間存在著,眼裡從來沒有裝下過任何靠近過他的人類。

白柳是從謝塔這裡開始明白,神的眼裡,好像是容不下人類的,不是因為傲慢,隻是單純地因為……

無法產生感情。

所以白柳不懂,為什麼那麼多人類當中,那麼多小孩當中,那麼多【白六】當中,謝塔隻會看他。

他問過謝塔,謝塔想了想,回答他:“問題其實不出在我的身上,是出在白六你的身上。”

白柳當時覺得非常好笑:“問題還能出在我的身上?”

謝塔認真地望著他:“是的。”

“因為你望著我的眼神,無論是什麼時候的我,都一定會回頭的。”

“眼神這種東西無法說服我。”白柳撐著下巴懶懶地笑著,“你是怎麼區分我看你的眼神和其他人看你的眼神的?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望著你,你也能區別出來嗎?”

“我能。”謝塔用那雙銀藍色的眼睛注視著白柳,“因為你是不一樣的。”

“無論有多少個【白六】,這些人當中隻有你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當你用那種眼神看我的一瞬間,我就被你賦予了靈魂,產生了感情。”

“我是因為你,纔有了靈魂的。”

白柳推開了神龕的門,神龕內巨大的光線落下。

神龕推開之後是後院,夜深了,能看到有個人坐在迴廊上的輪廓,走進了,能看到月光下這人一頭柔順銀藍色的長捲髮垂落腰間,泛出一層柔和的微光。

他穿著寬大的狩衣,看著大概有十**歲,身形欣長而流暢,腳上帶著金色的鎖鏈蜿蜒到身後,這人似乎正低頭看著一本書。

後院中央是一個巨大的金魚池子,裡面有漂亮的橘紅色金魚遊來遊去,花一樣的尾鰭在水面上打出粼粼波光,折射到書頁和這人的安靜的側臉上,長睫上就像是落滿碎雪一樣,落滿了水光和月光。

白柳停在了他的身後,一個差不多能看到書的位置。

夜風吹來,樹林沙沙作響,兩個人寬大透薄的紗織外衣皆在風中舒展,就像是翩躚的葉片一樣交疊在一起飛動。

這個人放下了書,回過了頭,他抬眸,露出那雙白柳熟悉不已的銀藍色眼睛。

夜風在兩個人之間吹拂,謝塔隔著被吹起的紗衣望著白柳,神色輕淡地揚了揚手上那本破碎之後又黏合的書:

“我沒見過你,你是第一次來神社嗎?”

“要一起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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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小葵神色瞬間冷靜下來:“是愛人又怎麼樣?他打開了神社一樣見不到邪神的。”

蒼太不可思議地反問:“為什麼?!”

小葵冷笑一聲:“這個邪神隻有在感受到足夠痛苦的人的時候纔會睜開眼睛,其他時間都是一具屍體,這具屍體被封印在一個巨大的神龕裡,沒有任何人,能用任何方式能將祂喚醒。”

“北原家拿到鑰匙之後也曾經想用各種辦法把邪神逼醒,但除了讓他們派去靠近邪神的人被異化,變成怪物自殺或者是被殺,沒有任何進展。”

小葵的目光落在山頂的那盞微光上,語調極冷:“那是一個很殘忍的邪神。”

“和這樣的人□□人,可不是什麼好事,和神□□人這種事情,是他一廂情願的吧。”

蒼太氣得臉都紅了,用力揮舞拳頭:“纔不是!白六大人說他們是一對愛人!一對!”

小葵用餘光掃了一眼蒼太,又轉回山頂,她望著那盞燈光,語氣和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好似恍惚,又好似詢問:

“以人類痛苦為食的邪神,也會懂什麼是愛,怎麼去愛一個人嗎?”

白柳仰頭看了一眼封閉起來的大門,提著燈照了一下,沒有一絲猶豫地將鑰匙插入了鑰匙孔,然後轉動。

“吱呀——!”

伴隨著細微的塵土和枯葉落下,門被白柳推開了,他提著一盞搖晃的煤氣燈往裡走去,推開一扇又一扇,一扇又一扇的和室門,來到了一個屋簷飛翹的神社木屋前。

飛翹的屋簷上綁著用來許願用的搖撞鈴,鈴鐺下面懸掛著一根粗大的繩索,木屋前面放著賽錢箱,透過賽錢箱最上面一層的隔層,能看到裡面散落的零錢,這些是人們用來向邪神許願的寄托物——硬幣。

白柳垂眸,他看向掛在自己心口上的遊戲管理器——一個硬幣。

原來是這樣,硬幣,人向神許願的寄托物,所以纔是他們這些玩家進入邪神的遊戲之後係統管理器的樣子。

——因為這就是你向邪神許願的媒介。

白柳抬起頭,他繞過撞鈴,跨過賽錢箱,推開最後一扇木門,終於來到了神社的室內。

室內很大,地面上鋪了一些榻榻米,正對的地方是兩扇隔地有一段距離,安置在中央的木門,在中央合著,看製式應該是一個巨大的神龕。

如果沒有意外,謝塔就在裡面了。

白柳停在這個神龕前,他伸出手想要拉開這個神龕的門,但卻不知道為什麼,伸出的手在觸碰到神龕門閥的一瞬間,就像是被摁下了暫停鍵般,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地靜了好幾分鐘。

他很少做事情猶豫,因為這個世界上能讓他猶豫的事情很少。

——但這個時候推開木門一定是其中一件。

白柳垂下眼眸,他看著自己停頓在木門前的手。

這條遊戲世界線裡的謝塔,應該是在遇見他以前其他世界線的裡謝塔,換句話來說,也就是從前的謝塔。

無論白柳之前怎麼探究和追問,謝塔從來沒有和他說過自己的從前,而這個就像是謎底一樣的東西,現在終於在白柳面前展開了。

……從前的謝塔,一個被【他】殺死過後的謝塔,在見到他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

……會殺了他嗎?會恨他嗎?還是會乾脆就是當做他不存在,就像是對這條世界線裡的【白六】做的那樣?

就像是謝塔在福利院,對其他小孩做的那樣。

謝塔好像一直都無法理解人類,他忽略小孩,忽略投資人,忽略周身的一切,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樣在世間存在著,眼裡從來沒有裝下過任何靠近過他的人類。

白柳是從謝塔這裡開始明白,神的眼裡,好像是容不下人類的,不是因為傲慢,隻是單純地因為……

無法產生感情。

所以白柳不懂,為什麼那麼多人類當中,那麼多小孩當中,那麼多【白六】當中,謝塔隻會看他。

他問過謝塔,謝塔想了想,回答他:“問題其實不出在我的身上,是出在白六你的身上。”

白柳當時覺得非常好笑:“問題還能出在我的身上?”

謝塔認真地望著他:“是的。”

“因為你望著我的眼神,無論是什麼時候的我,都一定會回頭的。”

“眼神這種東西無法說服我。”白柳撐著下巴懶懶地笑著,“你是怎麼區分我看你的眼神和其他人看你的眼神的?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望著你,你也能區別出來嗎?”

“我能。”謝塔用那雙銀藍色的眼睛注視著白柳,“因為你是不一樣的。”

“無論有多少個【白六】,這些人當中隻有你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當你用那種眼神看我的一瞬間,我就被你賦予了靈魂,產生了感情。”

“我是因為你,纔有了靈魂的。”

白柳推開了神龕的門,神龕內巨大的光線落下。

神龕推開之後是後院,夜深了,能看到有個人坐在迴廊上的輪廓,走進了,能看到月光下這人一頭柔順銀藍色的長捲髮垂落腰間,泛出一層柔和的微光。

他穿著寬大的狩衣,看著大概有十**歲,身形欣長而流暢,腳上帶著金色的鎖鏈蜿蜒到身後,這人似乎正低頭看著一本書。

後院中央是一個巨大的金魚池子,裡面有漂亮的橘紅色金魚遊來遊去,花一樣的尾鰭在水面上打出粼粼波光,折射到書頁和這人的安靜的側臉上,長睫上就像是落滿碎雪一樣,落滿了水光和月光。

白柳停在了他的身後,一個差不多能看到書的位置。

夜風吹來,樹林沙沙作響,兩個人寬大透薄的紗織外衣皆在風中舒展,就像是翩躚的葉片一樣交疊在一起飛動。

這個人放下了書,回過了頭,他抬眸,露出那雙白柳熟悉不已的銀藍色眼睛。

夜風在兩個人之間吹拂,謝塔隔著被吹起的紗衣望著白柳,神色輕淡地揚了揚手上那本破碎之後又黏合的書:

“我沒見過你,你是第一次來神社嗎?”

“要一起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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