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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祭·船屋 日 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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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被選中的祭品本來被選中還很興奮,驟然看到這一幕人都傻了,白柳倒是波瀾不驚地拉著呆愣的蒼太踏入了房間,向這些死去的北原家的祭品們微微欠身地鞠了個躬。

老仆人神色淡漠地摁著另外兩個沒反應過來的小孩向這些神社內的祭品鞠躬行禮:“向你為北原家玉碎的前輩們致敬吧。”

兩個孩子從神社走出來的時候神色恍惚,肩膀都是顫抖的。

這和他們想象的優渥的人上人生活好像不太一樣。

老仆人好似沒看到這兩個孩子驟變的神色,弓著身子繼續小碎步,邁得極快地向前走:“祭品大人們的居所在北原家最高的地方。”

“那個地方也是最靠近神社的地方,你們每天早上一起來就會看到鹿鳴最大的神社,也是即將獻祭你們的地方。”

“神社裡有邪神大人美麗的軀體,我們不能經常打擾,隻有在每年的冬夏兩季最熱和最冷的時候,縣裡會舉行隆重的邪神祭,神社纔會對外開放。”

“船屋和豢養在各大家族裡的祭品都會去神社裡拜見邪神大人,但邪神大人住在神龕裡,隻有足夠痛苦的祭品的眼淚才能讓他睜開眼睛醒來。”

“平日祭品大人們不要往山上跑,邪神大人在沉睡,不喜被叨嘮,神社的門一向都是鎖著的,不用做日常祈禱。”

白柳眸光微動:“神社被鎖著,那神社的鑰匙在誰的手裡呢?是在北原大人的手裡嗎?”

老仆人的腳步一頓,他斜眼看了一眼白柳:“是的。”

“神社的鑰匙會在每一年納稅最高的人手裡,前年是在禦船家,今年是北原家。”

老仆人將白柳他們帶到了一處較為偏僻高闊的閣樓,彎腰揚手恭敬讓開:“這就是各位祭品大人的居所了。”

“雖然我理解各位祭品大人剛到北原家對這裡很好奇,但現在天色已經晚了,友善建議各位大人不要到處亂跑。”

老仆人微微抬起頭,露出一雙老朽而渾濁的眼睛:“入夜之後的北原家可是很危險的,如果各位祭品大人自己不小心枉死在什麼怨靈手裡,屍體可是連北原家的神社都入不了的。”

白柳注意到蒼太和另外兩個孩子被嚇得臉色一白,立即大聲應道:“是!”

老仆人的眼珠子轉到白柳身上:“白六大人呢?”

白柳緩慢垂眸,語調順從:“我會在這裡好好供奉邪神大人的。”

老仆人略顯滿意地收回視線,彎了彎腰,拉住門躬身離去:“一會兒我們會幫忙把各位大人在船屋的東西送過來,請各位早點休息吧。”

北原家的人行動速度極快,說是一會兒就是一會兒,白柳他們入住這個閣樓不到十分鐘,就猶豫寡言少語的傭人將白柳他們的行李搬了進來。

蒼太看見關在籠子裡的小黑貓眼睛一亮,一打開剛想抱對方一下,結果小黑貓扭著屁股從籠子下面鑽出來,音調高亢地咪了一聲就往坐在閣樓窗邊的白柳那邊跑了。

白柳用兩指的手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聚攏在他腳邊的兩隻貓,視線從推開的窗外,穿過漸漸昏黃漆黑的夜色,落在了叢林深處的鹿鳴神社裡。

蒼太走到白六旁邊,小聲地問:“白六大人的愛人,就是住在那個神社裡邪神嗎?”

“不是住。”白柳收回視線,眼神垂落到自己懷裡的乖巧蹭手的小白貓上,“是被困在那個神社裡。”

“所以我要去把他帶出來。”

“……剛剛你問了神社的鑰匙。”蒼太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白六你是要入夜之後去偷鑰匙嗎?”

白柳平淡地嗯了一聲。

蒼太瞬間緊繃:“但是那個老仆人說北原家晚上會有怨靈,白六你也不知道鑰匙在北原家哪裡,這風險太大了吧!”

“這些都有辦法解決。”白柳抬眸看了蒼太一眼,“隻要蒼太你願意幫我。”

蒼太一呆:“我要怎麼幫你?”

白柳:“在這裡找出北原小葵。”

入夜之後,北原家的庭院天色漆黑,草木在迴廊上倒映出不詳的暗影,假山石旁的石爐不分晝夜地工作著,閃爍著微弱的,宛如鬼火般的火,空氣中蒸騰著一股粘稠又濕熱的水蒸氣。

趁著夜色跑出來的蒼太低著頭在迴廊上跑得飛快,根本不敢抬頭看周圍的景象,在心裡快速默唸著白柳交代他的事宜——

——北原小葵作為北原家的祭品之一,和她的弟弟都是第一年開展邪神祭的時候被北原家買進來的。

而去年北原小葵的弟弟被獻祭了。

這位弟弟被北原家有意蓄養,身上揹負了一年餘接近兩年份額的痛苦,一次性獻祭換回的願望直接讓北原家發展成了鹿鳴縣第一,足以看出這兩年內小葵的弟弟在北原家過得有多麼痛苦。

那更不用說身上背了三年痛苦的小葵對北原家的價值有多大了,這絕對是北原家最有分量的祭品之一,難怪逃出去都被抓回來了。

白柳撩起眼皮,平視著蒼太:“神社的鑰匙應該就在北原小葵,或者是北原小葵的弟弟身上。”

蒼太一愣,滿是迷惑:“誒?!神社的鑰匙不是很貴重的東西嗎?為什麼北原家會把鑰匙放在祭品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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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是離神最近的人。”白柳望著蒼太,“這是一個妄想自己離神越來越近的家族,他們把宅子修在可以仰視神居所的地方,將我們居住的閣樓修建得可以俯瞰神社,他們對邪神有一種極端的嚮往和崇拜,那麼關住神的鑰匙大概率也會放在離神最近的北原家的人身上,也就是祭品身上。”

蒼太還是有些猶豫:“可就算是放在祭品身上,為什麼白六這麼篤定小葵和他弟弟?北原家的祭品不止這幾個啊……”

“是不止這幾個。”白柳語氣平靜,“但論起對北原家貢獻最大的,最有紀念意義的,就是他們姐弟兩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北原小葵和她的弟弟應該是北原家第一對【侍從】和【祭品】。”

“他們是第一對代表北原家走進神社的祭品。”

蒼太現在都忘不了他當時聽到白六這個判斷的時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感覺。

他如今走在溫暖的夜色裡,右手邊庭院裡的花在開,水在流,他深吸一口氣,儘然是富貴暖和的香氣,蒼太卻覺得這香氣就像是祭品在痛苦嚎叫之時的怨氣養出來的東西,表面暖意融融,實則寒氣刺骨。

白六說,北原小葵作為最高貴,最有價值,擁有三年痛苦熟成期的祭品,一定住在北原家最高,離神最近的閣樓上。

蒼太用各種藉口繞著他們住的地方跑了兩圈,終於看到了在他們所居住的閣樓對面,有一所建造得特別高的閣樓。

這個閣樓上隻有一個房間,就像是烽火台一樣下方都是空的木架,隻有一個長長的階梯從閣樓的大門通往下方,階梯入口處有兩個傭人把守。

蒼太將自己偷偷隱匿在草木裡,望著那兩個侍衛,然後仰頭看著那個門窗緊閉,修建奢華,周圍堆滿鮮花的木製閣樓。

北原小葵就住在那裡。

“簡直像是公主住的地方一樣。”蒼太有些恍惚地輕語,“但其實隻是個祭品而已……”

說完,蒼太在草叢中蹲下,開始耐心地等待。

入夜之後,這些傭人應該會離開把守處,因為庭院裡有怨靈遊蕩,他們應該會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或者是就近住在側室看守小葵。

果然,沒一會兒,這兩個傭人便爬上了閣樓,一左一右地進入側室睡了。

蒼太長舒一口氣,他在草叢中潛心,吊在階梯的背面,咬牙一梯一梯子地爬了上去,然後小心翼翼地抓住窗台的縫隙,輕輕叩響了一下。

“小葵。”蒼太非常輕聲地貼在窗邊詢問,“我是蒼太,你在嗎?”

隔了很久很久,久到蒼太以為小葵不會開窗,窗戶緩緩地從裡面打開了,穿著貼身襯衣,臉色憔悴而慘白的小葵出現在了窗邊,她語氣冷漠:“你來乾什麼?是北原家玩的什麼哄我逃跑又抓回來,然後讓我更痛苦的新把戲嗎?”

蒼太一怔,還沒等他開口,北原小葵就又要漠然地把窗戶關上了,他一急,強行地翻身闖入了小葵的居室內,一邊解釋一邊搖頭:“不是,我是被北原家選中的侍從。”

“我來這裡是因為我的祭品大人,也就是白六,他想要神社的鑰匙。”

蒼太急切地望著小葵,雙手合十地拜托:“他說你會幫我的,鑰匙在你身上嗎?”

小葵一靜:“白六,他讓你來找我要神社的鑰匙乾什麼?”

蒼太撓撓頭,思前想去還是選擇如實以高:“他說神社裡的邪神大人是他的愛人,他要帶對方私奔。”

雖然白柳沒有說得這麼直接,但在蒼太這裡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

小葵臉色一變又一怔,她彷彿像是真的聽到了很好笑的話一樣拍著地面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帶邪神私奔……哈哈,哈哈哈!”

這可把蒼太嚇得不輕,跪著上前捂住小葵的嘴:“別笑了!要是等下把傭人招過來就完蛋了!”

“不會的。”小葵懶懶地仰天躺在地面,雙目失去焦距地望著閣樓的天花板,喃喃自語,“我經常半夜這樣神經病地笑,他們不會管的。”

“他們隻需要確保我活著,我痛苦著,就可以了。”

蒼太又是神色複雜,又是滿心疑惑:“你剛剛在笑什麼?”

“笑白六隨便編了一個謊話你就信了。”小葵懶散地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眼淚,“他和邪神不可能是戀人的,更不用說帶邪神私奔了。”

蒼太不服,他反駁:“但是白六大人說起邪神的時候,我覺得他很認真!”

“認真嘛……”小葵恍然輕語,“我弟弟也是個很認真的人,他曾經也說要帶我逃離這個地方。”

蒼太一頓,他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口:“你和你弟弟,也是一對祭品和侍從嗎?”

小葵閉了閉眼:“嗯。”

“我是祭品,他是侍從。”

“我弟弟小我三歲,對這些事情懵懵懂懂的,無法理解很多事情所涵蓋的意義,所以也很難痛苦起來,就算被北原家的人折磨了,毆打得渾身是血,但過一會兒見到我又破涕為笑,抱著我喊姐姐,和我撒嬌了。”

“他隻懂痛,不懂苦的。”

眼淚從小葵緊閉的眼角滑落,她的聲音變得嘶啞:“但我看他那樣,我很害怕,我一直很痛苦。”

“就算被同樣的折磨,我的痛苦也遠勝於他,就好像他不懂的那份痛苦也轉移到了我身上,所以我一直是祭品。”

“我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然後等到有一天我被獻祭,他就會被北原家放逐,可能會回到船屋過籠養的生活,那就算那樣,我也覺得比留在北原家做祭品要好。”

“因為他一直都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我知道就算籠養,他也能過得很幸福快樂,不會痛苦,因為這就是他從一個小孩子開始到現在就認識到的世界,他什麼都不懂。”

“他以為這就是世界本來的樣子,世界本來就是這麼殘酷的。”

“但有一天。”小葵睜開了空洞的眼睛,“北原家派了老師給我弟弟和我。”

“他們開始教導我們真實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每一天每一天,我們都要看很多過得比我們幸福很多的人,成千上萬,上億,他們從出生開始就會有一對愛自己的父母,會有很好的朋友,正常的學習,長大,擁有愛自己的人,和對方結婚,生小孩,然後在這個世界裡繼續這麼幸福地生活著。”

“那些老師會告訴我們這纔是正常的生活,大多數人過的生活,我們是異類,我們過的是一種不正常的,低賤的,要被折磨才能生存的生活。”

“然後北原家的人一邊這樣教導我們,一邊變本加厲地折磨我們。”

“比如今天告訴了我們爸爸媽媽都會愛自己的孩子,明天就邀請我們的父母來看我們被折磨,然後給他們很多很多錢。”

“今天告訴了我們大家都可以和自己喜歡的小動物一起玩耍,明天早上我一起來,我就看到了窗外掛著的晴天娃娃從娃娃變成了我的小狗。”

“太陽那麼大,我的小狗就掛在屋簷下,舌頭吐出來,脖子戴著的項圈有我給他縫製的小花,蒼蠅圍繞著他。”

“當我和我弟弟一邊崩潰地大哭一邊把小狗的屍體放下來的時候。”小葵麻木地流著淚,“我弟弟他終於明白了。”

“這個世界不是那麼殘酷,隻是對我們殘酷而已。”

“他對我說,姐姐,我一定要帶你逃離這個地方。”

“他開始變本加厲地折磨自己,一定要變得比我更痛苦,他想成為祭品,他在被折磨得快瘋了的時候就會來找我,一邊哭一邊說,姐姐,隻要我獻祭一次,我們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邪神大人一定能看到我們的痛苦。”

“隻要我將痛苦獻祭給祂,完成一次獻祭之後,我們就跑吧,逃離這個地方。”

“他哭著和我說,我們逃去我們在書本和電視裡看到的那些地方,我們可以養很多的小狗不被吊死,也不用被爸爸媽媽每天看著我們被摁在狗盆裡一邊鞭打一邊吃狗食。”

“姐姐,一定會有很愛我們的人存在的,我們遭受這麼多的痛苦,就是為了未來能遇到那些幸福的事情,一定要有希望。”

小葵顫抖地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那些老師教導我們這些就是為了能讓我們心懷希望。”

“隻有有希望,折磨帶來的痛苦才能長久,我們纔不會輕易地自殺,我們會為了那個希望的存在一直,一直地忍耐下去,直到祭祀那天。”

“我的弟弟他真的成了祭品,而我變成了他的侍從。”

“在他被送去神社祭祀那天,我反覆地向北原家的人確認了,隻需要為北原家獻祭一次痛苦,我弟弟就能拿到很大一筆錢,他們也不會限製我弟弟的行動,他的確可以隨時離開鹿鳴縣。”

“我看著他走進神社,然後裡面傳來了神社鬆動的聲音,周圍的人都很激動,說邪神大人睜眼了,從神龕上走下來了,我當時也很激動。”

“然後我弟弟從神社低著頭抖著手走了出來。”

小葵轉頭,用一雙流著淚的,死寂的眼睛望著蒼太,但是她嘴角卻在笑,笑得肆意,聲音嘶啞:

“北原家其他人都在往神社裡衝去許願,隻有我上前扶住了我快要跌倒的弟弟,他抬起頭,用一種完全空白的眼神望著我,雙手冰冷得就像是一具屍體,說話完全就是前言不搭後語,一張口口水就往下滴,但我還是靠著多年和他的默契,拚湊出了他想告訴我的東西。”

“他說,姐姐,這是一個騙局,一個謊言。”

“如果祭品的痛苦不能打動邪神大人,邪神大人就不會睜開眼睛從神龕上走下來實現人的願望,祭品就不能離開這裡。”

“如果祭品的痛苦能打動邪神大人,邪神大人睜開了眼睛,祭品隻要看了一眼邪神大人的銀藍色眼睛,我們就會發瘋,就會自殺。”

“我們跑不掉了。”

小葵癲狂地笑了出來,她淚如泉湧:“然後我的弟弟,在回來之後就掛在了我的屋簷外面吊死了。”

“——就像是一個晴天娃娃。”

“你告訴我。”小葵扭動著從地面上爬了起來,她撐著雙臂,淩亂的頭髮從她毫無血色的側臉旁滑落,她神經質地笑了兩聲,“連看都不能看一眼的邪神——”

“白六是怎麼愛上祂,和祂成為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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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看他那樣,我很害怕,我一直很痛苦。”

“就算被同樣的折磨,我的痛苦也遠勝於他,就好像他不懂的那份痛苦也轉移到了我身上,所以我一直是祭品。”

“我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然後等到有一天我被獻祭,他就會被北原家放逐,可能會回到船屋過籠養的生活,那就算那樣,我也覺得比留在北原家做祭品要好。”

“因為他一直都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我知道就算籠養,他也能過得很幸福快樂,不會痛苦,因為這就是他從一個小孩子開始到現在就認識到的世界,他什麼都不懂。”

“他以為這就是世界本來的樣子,世界本來就是這麼殘酷的。”

“但有一天。”小葵睜開了空洞的眼睛,“北原家派了老師給我弟弟和我。”

“他們開始教導我們真實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每一天每一天,我們都要看很多過得比我們幸福很多的人,成千上萬,上億,他們從出生開始就會有一對愛自己的父母,會有很好的朋友,正常的學習,長大,擁有愛自己的人,和對方結婚,生小孩,然後在這個世界裡繼續這麼幸福地生活著。”

“那些老師會告訴我們這纔是正常的生活,大多數人過的生活,我們是異類,我們過的是一種不正常的,低賤的,要被折磨才能生存的生活。”

“然後北原家的人一邊這樣教導我們,一邊變本加厲地折磨我們。”

“比如今天告訴了我們爸爸媽媽都會愛自己的孩子,明天就邀請我們的父母來看我們被折磨,然後給他們很多很多錢。”

“今天告訴了我們大家都可以和自己喜歡的小動物一起玩耍,明天早上我一起來,我就看到了窗外掛著的晴天娃娃從娃娃變成了我的小狗。”

“太陽那麼大,我的小狗就掛在屋簷下,舌頭吐出來,脖子戴著的項圈有我給他縫製的小花,蒼蠅圍繞著他。”

“當我和我弟弟一邊崩潰地大哭一邊把小狗的屍體放下來的時候。”小葵麻木地流著淚,“我弟弟他終於明白了。”

“這個世界不是那麼殘酷,隻是對我們殘酷而已。”

“他對我說,姐姐,我一定要帶你逃離這個地方。”

“他開始變本加厲地折磨自己,一定要變得比我更痛苦,他想成為祭品,他在被折磨得快瘋了的時候就會來找我,一邊哭一邊說,姐姐,隻要我獻祭一次,我們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邪神大人一定能看到我們的痛苦。”

“隻要我將痛苦獻祭給祂,完成一次獻祭之後,我們就跑吧,逃離這個地方。”

“他哭著和我說,我們逃去我們在書本和電視裡看到的那些地方,我們可以養很多的小狗不被吊死,也不用被爸爸媽媽每天看著我們被摁在狗盆裡一邊鞭打一邊吃狗食。”

“姐姐,一定會有很愛我們的人存在的,我們遭受這麼多的痛苦,就是為了未來能遇到那些幸福的事情,一定要有希望。”

小葵顫抖地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那些老師教導我們這些就是為了能讓我們心懷希望。”

“隻有有希望,折磨帶來的痛苦才能長久,我們纔不會輕易地自殺,我們會為了那個希望的存在一直,一直地忍耐下去,直到祭祀那天。”

“我的弟弟他真的成了祭品,而我變成了他的侍從。”

“在他被送去神社祭祀那天,我反覆地向北原家的人確認了,隻需要為北原家獻祭一次痛苦,我弟弟就能拿到很大一筆錢,他們也不會限製我弟弟的行動,他的確可以隨時離開鹿鳴縣。”

“我看著他走進神社,然後裡面傳來了神社鬆動的聲音,周圍的人都很激動,說邪神大人睜眼了,從神龕上走下來了,我當時也很激動。”

“然後我弟弟從神社低著頭抖著手走了出來。”

小葵轉頭,用一雙流著淚的,死寂的眼睛望著蒼太,但是她嘴角卻在笑,笑得肆意,聲音嘶啞:

“北原家其他人都在往神社裡衝去許願,隻有我上前扶住了我快要跌倒的弟弟,他抬起頭,用一種完全空白的眼神望著我,雙手冰冷得就像是一具屍體,說話完全就是前言不搭後語,一張口口水就往下滴,但我還是靠著多年和他的默契,拚湊出了他想告訴我的東西。”

“他說,姐姐,這是一個騙局,一個謊言。”

“如果祭品的痛苦不能打動邪神大人,邪神大人就不會睜開眼睛從神龕上走下來實現人的願望,祭品就不能離開這裡。”

“如果祭品的痛苦能打動邪神大人,邪神大人睜開了眼睛,祭品隻要看了一眼邪神大人的銀藍色眼睛,我們就會發瘋,就會自殺。”

“我們跑不掉了。”

小葵癲狂地笑了出來,她淚如泉湧:“然後我的弟弟,在回來之後就掛在了我的屋簷外面吊死了。”

“——就像是一個晴天娃娃。”

“你告訴我。”小葵扭動著從地面上爬了起來,她撐著雙臂,淩亂的頭髮從她毫無血色的側臉旁滑落,她神經質地笑了兩聲,“連看都不能看一眼的邪神——”

“白六是怎麼愛上祂,和祂成為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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