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婦現在就想用掉這份殊榮。”
褚煬點了點頭,倒是不意外。
不管是求和離,還是讓自己處置商愉,都算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可姽嫿的回答,出乎意料。
“陛下,時下女子謀生不易,便是有才華者,受困於女子之身,隻能囿困於後宅之中,看夫君婆母眼色討生活。便如丹林部和親一事,為何會犧牲女子?是因為在世人眼中,女子除了嫁人生子,便無第二種可能。臣婦想用這份殊榮,想求陛下,給天下女子一個新的活法,開放科舉門徑,讓女子也能參與文武科舉,隻以本事論高下,不用男女之別甄選人才,男子若有真才乾,自然無懼。女子若有出眾者,也能在內宅之外多一條新的出路。”
這話說完,姽嫿跪伏在地,鄭重行了一個大禮。
明珩的眼中,有欣慰驕傲,也有擔心之色。
而褚煬,則是目光深沉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姽嫿。
“你知道商愉的真實身份?”
姽嫿低聲道,“是。嫁入府的第一日,便知道了。”
“你有無數種方式可以擺脫這種現狀,今日你把這份請求用在這個上,是為了給商愉一個出路麼?”
女子也可科舉做官,就亦可頂起家族門楣,也可傳宗接代。
“不,是給如我一般的女子求一個出路。”
縱使女子心有溝壑,卻依舊隻能在內宅中勾心鬥角,陰謀算計。
那些武功和才華,隻能在女子間小聚的集會上展露,無法得到世人的半句讚譽。
即便高貴如安寧郡主。武功出眾,謀略過人,不遜任何男兒,卻隻能被當做一個高貴些的貨物,在必要之時,用作交易。
姽嫿這個請求,是在充分瞭解過褚煬的為人後,才提出來的。
對於任何一個男性統治者來說,這都是近乎挑釁的請求。
可褚煬不同,少年時的經曆,讓他對皇權和父權並沒有那般敬畏。
他的母親,在遭遇到了汙衊之時,隻能用死,成全世人眼中的清白,保全自己的兩個孩子。
所以登基之後,他一直對女子多寬容。
庇佑安寧能夠肆意舞刀弄槍,給了商愉入朝為
所以,姽嫿篤定,他會答應。
果然。
沉默了許久後,褚煬起身,從姽嫿手中拿過了那枚玉扳指。
“朕,允了。”
離開明府之時,褚煬回頭看了一眼姽嫿,沉聲道,“商愉辜負了朕的期望,你卻給了朕一個驚喜。作為回報,朕也給你一個驚喜。”
很快,在褚凜和明音成婚的前一日,姽嫿得知了這個驚喜。
褚煬頒佈了兩道律令。
一道,是恩科令。
從即日起,科考不再是女子禁步,凡是符合要求之人,無論男女,無論已婚與否,隻要無過往罪史,皆可參與科考,皆可授官封爵。
另一道,是兩願離的婚律。
之前,世人褒獎從一而終的美德。
女子會因七出之條被休棄,而在夫君生前,妻室不能提出離異,即便夫君死後,也要守節,不得再嫁,如此方為賢德。
可如今,若夫妻不相安諧,則可和離,由戶婚律部衙門裁斷,即便其中一方不願和離,隻要另一方能提供其德行有虧或於感情不和的證供,皆可和離,加蓋戶婚律部官印,夫家不得糾纏。
這兩道律令一出,真正的舉世皆驚。
安寧郡主首當響應,放出話來,說金秋的武舉秋闈她將率先參與。
有了帶頭之人,便有第二個,第三個,短短一日,皇都城內竟有六七位閨秀千金意動。
雖然瞧著數目不多,但這僅僅是個開始,隻要有了好的開頭,後面響應之人,隻會越來越多。
安寧郡主特意上門拜訪了姽嫿。
一向驕傲的她,朝姽嫿行了一個大禮。
“安寧姐姐。”
姽嫿忙將她扶起,安寧郡主卻搖了搖頭。
“這個禮,是給我自己行的,也是替天下女子行的。嫿嫿,我從陛下那裡知道了,這道恩科令,是你替我們求來的。你知道麼,今早我在家中聽到這則訊息的時候,竟然一度以為是假的。”
要強的安寧郡主,此刻眼睛裡卻是一片水瑩。
“或許旁人看來,我是郡主,出身高貴,萬事都比旁人強三分,還有什麼好煩腦的。但我也有許多不甘,我自認武功才學遠超我那位才乾平庸的庶兄,可因著我是女兒身,父王寧願將家族交給那樣一個平庸無能之人,也不願給我一個機會。我的母親疼愛我,卻也時常感歎,若我是個男兒該多好。她甚至為了得一個男孩,吃藥吃壞了身子。前些時日朝堂議論和親一事,父王數度勸我,說我早已是桃李年華,便是嫁人也沒什麼好人家了,不如去和親,還能給家族賺得一分籌碼。可我不甘心!憑什麼女子天生就該被犧牲,甚至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嫿嫿,我要謝謝你,你給了天下女子,一個能夠抓到手裡的機會。”
姽嫿將她扶起,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安寧姐姐,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給我們女子謀一條生路。聽說你已經準備參加武舉,那我在這裡,祝你仕途坦蕩,希望以後,能有機會稱呼你一聲褚大人。”
“這份希冀,吾,必不相負。”
另一邊。
商愉也得知了恩科令一事。她的第一反應,便是自己有機會能和褚凜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自從她被遣回翰林院後,褚凜待她冷淡了許多。
商愉依稀能猜出是什麼原因,可是她不願相信。
她為了褚凜,已經付出了太多,她不能接受褚凜對她隻是利用。
四皇子府內,明日就要做新郎官的褚凜,此刻面上一片平靜。
“商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恩科令女子能入仕途是不假,可是你不同。你是在恩科令未出之時便已經科考入仕,你若此刻爆出是女子之身,那便是欺君罔上,是抄家滅族的罪名,你昏頭了麼?”
商愉如何不知道。
隻是,她太渴望做回女子了,能正大光明出現在褚凜身邊。而不是如今,隻能偷摸以知己之名與褚凜相見。
“那我換個身份呢?我有能力考中一次探花,自然也能考中第二次,第三次。我可以改頭換面,重新參與科舉,等我再入仕途,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商愉暢想著兩人的美好未來,卻沒發現對面的褚凜神色愈發深沉了。
“商愉,我的正妃之位已經定了,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褚凜的這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讓商愉徹底懵了。
姽嫿將她扶起,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安寧姐姐,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給我們女子謀一條生路。聽說你已經準備參加武舉,那我在這裡,祝你仕途坦蕩,希望以後,能有機會稱呼你一聲褚大人。”
“這份希冀,吾,必不相負。”
另一邊。
商愉也得知了恩科令一事。她的第一反應,便是自己有機會能和褚凜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自從她被遣回翰林院後,褚凜待她冷淡了許多。
商愉依稀能猜出是什麼原因,可是她不願相信。
她為了褚凜,已經付出了太多,她不能接受褚凜對她隻是利用。
四皇子府內,明日就要做新郎官的褚凜,此刻面上一片平靜。
“商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恩科令女子能入仕途是不假,可是你不同。你是在恩科令未出之時便已經科考入仕,你若此刻爆出是女子之身,那便是欺君罔上,是抄家滅族的罪名,你昏頭了麼?”
商愉如何不知道。
隻是,她太渴望做回女子了,能正大光明出現在褚凜身邊。而不是如今,隻能偷摸以知己之名與褚凜相見。
“那我換個身份呢?我有能力考中一次探花,自然也能考中第二次,第三次。我可以改頭換面,重新參與科舉,等我再入仕途,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商愉暢想著兩人的美好未來,卻沒發現對面的褚凜神色愈發深沉了。
“商愉,我的正妃之位已經定了,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褚凜的這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讓商愉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