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之病重?!
這些時日裡,姽嫿有許多事要忙,雍家如今隻剩她和瑤卿二人,即便重新拿回財產和部曲,也是有許多事要操持的,因著事務繁忙,她和裴行之差不多也有半個月未見了。
他們二人,本就是因為複仇而結盟。
如今,仇也報了,大約也是沒什麼理由再見面了。
可姽嫿從未想過裴行之會病重,雖然剛見之時裴行之便吐過血,但後面的時日中,他雖偶爾體弱,卻都不是什麼傷及根基的大病,怎麼會這般突然。
姽嫿去了裴行之的住處,還未進去,便看到元無忌眼眶通紅地站在那裡。
見到自己來,元無忌想張嘴說什麼,最後卻隻默默打開了房門,讓姽嫿進去。
姽嫿從她身邊走過時,他輕輕說了一句,“我求求你,給他一點希望好不好,他沒有多少時日了,騙他也好。”
姽嫿瞳孔微縮,卻未說什麼。
屋內,裴行之躺在床榻之上,那張好看的臉白得如同紙一般,往日順澤的頭髮也失去了光澤,隻蔫蔫地搭在身上。
他正閉目養神,聽到有人進來,強撐著睜開眼眸,見到是姽嫿後,他的臉上先是欣喜,緊接著是倉惶之色。
他不想讓姽嫿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樣。
姽嫿坐在床榻,看著他,低聲問,“為何會這樣?”
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內,你體內的生機幾乎殆儘?
進來的那一瞬間,姽嫿心中便是一涼。她清晰地看到,裴行之身上的生機所剩於無,怕是隻有月餘的時限了。
“我的身體本就留有隱患,如今大仇得報,枷鎖一除,自然如山洪泄流,再也遮掩不住了。”
裴行之隻笑了笑,笑這項動作對他而言他太過陌生,以至於笑意不過綻放了幾瞬便消失了。
元無忌眼眶通紅,看向屋內。
稍說了片刻的話,裴行之便已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
姽嫿替他掖好被角,起身走到了元無忌身旁,“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聊聊吧。”
剛到書房,姽嫿便開口發問了,“他是不是對皇帝下手了?”
元無忌驚訝抬頭,沒想到姽嫿居然會猜到。
片刻沉寂後,元無忌開口了。
“前幾日陛下召見你的事,他也知曉了。陛下對你如今視若眼中釘肉中刺,他怕陛下會偷偷對你下手,於是,動用了一些不該用的手段。衍天宗宗門有訓,凡宗門弟子不可測算
元無忌此刻已是涕淚橫流。
他隻有這一個哥哥了,卻不得不眼睜睜看著他逐漸走向死亡。
“他一生過的艱難,他騙了你,命線根深蒂固,當年換血術並未成功,他這一生都需要服用赤血藥丸來保命,當年衍天宗滅,許多孤品藥材就此絕跡,他身邊,唯有當年帶出的那些赤血藥丸可用,如今,也不過剩了一瓶了。他覺得自己這一生已然夠了,所以,想用這副殘軀,為你換一個光明前路。”
元無忌不想讓自己哥哥所有的付出,在將來隨著他一起長埋於地下。
哪怕愧疚也好,他想讓姽嫿記住,記住裴行之,記住這個男人。
和元無忌交談後,姽嫿在書房坐了一夜。
第二天。
裴行之今日一睜眼,發覺自己雙目已然失明,反噬的第一步,五感儘失已然開始了,接下來,便是七竅流血,直至最終喪失性命。
裴行之倒不害怕,隻是有些遺憾,日後,就再也見不到姽嫿了。
突然,門被打開,幾道腳步聲一起走了進來。
太子尷尬地咳了咳,開口道,“裴大人,我今日是受人之托,向您提親來了。”
裴行之吃驚地“望”向聲音的方向。
太子還在接著說,“雍家現任家主雍姽嫿,想要求您為夫婿,共掌雍家,不知裴大人意下如何?”
太子隻覺得尷尬到爆炸,求娶作甚還要讓自己當“媒婆”?自己又不擅長這些。
姽嫿的聲音響起,“行之,你願意麼?”
願意麼?他當然願意。
隻是,裴行之抓緊了被褥,半晌後才擠出一句話,“你,是真心的麼?”
不是同情?不是可憐?不是對他這個將死之人的施捨?
“裴行之,我不屑做這種事。我從此之後,唯你一個夫君,不管生死。”
姽嫿的聲音,堅定而又溫暖。
太子在一旁隻想捂臉,怎麼會有姑娘求婚直接說到死不死的!
裴行之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好!”
不管是真是假,是同情可憐還是真心實意,他都想最後自私一把。
七日後,國師裴行之下嫁雍家家主雍姽嫿。
十一月末,雍宅。
裴行之躺在姽嫿的懷抱中,面帶笑容去了。
那天,日頭很好,姽嫿抱著他,仿若懷中之人隻是睡了過去。
雖然做夫妻的日子很短暫,但裴行之覺得,這是他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臨死時,他已五感儘失,感受不到姽嫿了。
但是,他在心中悄悄祈求,宗師在上,弟子願用此後所有輪迴機會,換得姽嫿日後生生世世的平安喜樂。
若真有下一世,那她要高高在上,要受萬民擁戴,要擁有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她本就最好的姑娘,從來都是。
十年後,姽嫿將家主之位傳於瑤卿。
這些年的教導下,瑤卿已然脫胎換骨,成了一位合格的家主繼承人。
老皇帝沒熬過十年前的秋天,如今太子繼位,國泰民安,雍家也重新成為了朝堂新貴,姽嫿如今更是官拜尚書一職,極得今上信任。
瑤卿幾年前也娶了一房入贅的夫婿,如今一兒一女,隻要悉心培養,不過幾代,雍家會重現當年的風姿。
卸去家主之位後,姽嫿也向聖上請辭了。聖上一開始不允,但當聽到姽嫿說她想去尋行之後,沉默了許久,還是批了那封辭官奏摺。
而後,那位傳奇的雍家家主,便消失於眾人眼前了。
有人說,她從此歸隱,不問世事了。
也有人說,她去追尋她那僅有一月夫妻之緣的夫婿去了。
姽嫿最後是自絕於衍天宗的宗門深山中,她不知為何,明明有千百種脫離世界的地方可以選擇,最終還是來到了裴行之從小長大的宗門,在這裡,結束了這一個世界。
或許,是有那麼點喜歡吧。
而漫長的亂流穿梭後,姽嫿再睜開眼,卻見自己正站於銅鏡前。
鏡中人一身紅黑金三色搭配而成的吉服,紅色打底,黑色在外,金色鳳凰的刺繡覆蓋全身,頭帶鑲珠九龍九鳳冠,映著那無雙豔色,整個人仿若牡丹花神在世。
原主的身份,是皇後?這般華貴的打扮,莫不是要冊封?
而此刻,身後一個打扮老成的嬤嬤匆匆趕了進來,語氣怨憤,“皇後孃娘,陛下說,讓皇貴妃與您今日同行冊封禮,如今旨意馬上就要到了!這是哪裡來的規矩,這不是把您的臉丟在地上踩麼!”
原來,還真是皇後冊封。
不過,姽嫿饒有興趣地笑了笑,這是有人想給自己一個立威的機會麼?
同行冊封禮,這皇帝是腦子裡進水了麼?
那天,日頭很好,姽嫿抱著他,仿若懷中之人隻是睡了過去。
雖然做夫妻的日子很短暫,但裴行之覺得,這是他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臨死時,他已五感儘失,感受不到姽嫿了。
但是,他在心中悄悄祈求,宗師在上,弟子願用此後所有輪迴機會,換得姽嫿日後生生世世的平安喜樂。
若真有下一世,那她要高高在上,要受萬民擁戴,要擁有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她本就最好的姑娘,從來都是。
十年後,姽嫿將家主之位傳於瑤卿。
這些年的教導下,瑤卿已然脫胎換骨,成了一位合格的家主繼承人。
老皇帝沒熬過十年前的秋天,如今太子繼位,國泰民安,雍家也重新成為了朝堂新貴,姽嫿如今更是官拜尚書一職,極得今上信任。
瑤卿幾年前也娶了一房入贅的夫婿,如今一兒一女,隻要悉心培養,不過幾代,雍家會重現當年的風姿。
卸去家主之位後,姽嫿也向聖上請辭了。聖上一開始不允,但當聽到姽嫿說她想去尋行之後,沉默了許久,還是批了那封辭官奏摺。
而後,那位傳奇的雍家家主,便消失於眾人眼前了。
有人說,她從此歸隱,不問世事了。
也有人說,她去追尋她那僅有一月夫妻之緣的夫婿去了。
姽嫿最後是自絕於衍天宗的宗門深山中,她不知為何,明明有千百種脫離世界的地方可以選擇,最終還是來到了裴行之從小長大的宗門,在這裡,結束了這一個世界。
或許,是有那麼點喜歡吧。
而漫長的亂流穿梭後,姽嫿再睜開眼,卻見自己正站於銅鏡前。
鏡中人一身紅黑金三色搭配而成的吉服,紅色打底,黑色在外,金色鳳凰的刺繡覆蓋全身,頭帶鑲珠九龍九鳳冠,映著那無雙豔色,整個人仿若牡丹花神在世。
原主的身份,是皇後?這般華貴的打扮,莫不是要冊封?
而此刻,身後一個打扮老成的嬤嬤匆匆趕了進來,語氣怨憤,“皇後孃娘,陛下說,讓皇貴妃與您今日同行冊封禮,如今旨意馬上就要到了!這是哪裡來的規矩,這不是把您的臉丟在地上踩麼!”
原來,還真是皇後冊封。
不過,姽嫿饒有興趣地笑了笑,這是有人想給自己一個立威的機會麼?
同行冊封禮,這皇帝是腦子裡進水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