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番話的,正是姽嫿。
姽嫿從一堆樂署官員中走出,她今日,少見地穿了一身白衣,連覆面的面具也換了銀製。
她走到堂前,跪在了裴行之身旁,深深叩首,高聲道,“臣姓雍,名姽嫿,乃神都雍家長房女,臣以雍氏遺脈的身份,叩求陛下查清當年真相。”
底下的大臣們隻覺得自己今日真是長見識了。
太子牽頭,國師助陣,如今這位新晉的樂丞也出來了。
一個衍天宗的遺脈,一個雍家的遺孤,這是奔著要三皇子和城陽侯的性命來的呀。
聖上深深地盯著姽嫿,怒聲道,“雍家通敵叛國,證據確鑿,還有何好查!難道就因為他雍柏對朕有功,朕就要無限製地容忍他麼,你們如今居然逼到了朕的頭上來,朕纔是皇帝!來人呀,把這個雍家的逆賊給朕拉下去!拉下去!”
說完,便要讓人將姽嫿拖下去。
太子一把擋住上前的內侍,嗬斥道,“我看誰敢?”
裴行之則抬起眼眸,看向上首的皇帝,冷聲道,“陛下,三皇子拉攏雍家不成,所以對雍家痛下殺手,指使江湖俠客韓淮胥將通敵叛國的偽證放入雍府書房,臣有韓淮胥的親筆認罪書為證。若當年通敵叛國的證據為真,那陛下該懷疑的,是三皇子從哪裡,弄來了這樣一份真的偽證!”
三皇子聽到這裡,終於坐不住了,倉皇跪下。
“父皇,兒臣並未做過!何況韓淮胥一個江湖人,且如今已死,隻留下幾張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所謂認罪書,難道國師就要給兒臣安上這樣一樁罪狀麼?”
韓淮胥和澹台皎皎已死,三皇子篤定他們也找不到別的證人,罪證這種東西,隻要自己咬死不認,就不能把罪名定實。
姽嫿冷笑一聲,“韓淮胥是殿下手中的刀,覆滅衍天宗,構陷雍家謀逆,拉攏江湖勢力,一樁樁一件件,殿下若是不認,韓淮胥可上殿,與殿下一一對峙。”
韓淮胥沒死?!
三皇子一時震驚地睜大了眼。
很快,他又迅速埋下頭,鎮定道,“諸位今日組織這麼一張大網要拉我下水,我無話可說,可清者自清,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若是隨隨便便一個江湖人的話都可信,那日後,是不是誰都能跳出來說皇子謀逆,說臣子有不臣
太子歎了口氣,揚起右手一揮手,隻見殿外走進兩道身影。
一道是韓淮胥,另一道,則是澹台皎皎。
兩人居然都未曾死。
一向淡定的元羲,此刻也深吸了一口氣。
好啊,好啊,沒想到,這群自己眼中的土雞瓦狗,居然能做到這一步。
澹台皎皎看著這個曾經最敬佩的師父,心中沒了曾經的畏懼和親近。
她跪在殿前,嫋嫋行禮,而後高聲道,“妾身隴西申氏婦,也是城陽侯所收的唯一弟子,汀蘭水榭的幕後掌事人。城陽侯同三皇子聯合,覆滅衍天宗,構陷雍家,聯絡江南各大官場勢力,私涉鹽鐵走私,以錢色拉攏勢力,這樁樁件件,妾身皆有證據,也可一一指認。”
澹台皎皎抬頭看向場內的諸位大臣,突然粲然一笑。
她極少笑,此刻笑起來,倒是讓偌大的大廳都為之一靜。
但這位絕色佳人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眾人毛骨悚然。
“吳越吳大人,您身為翰林學士,清名在外,汀蘭水榭奉上的秀凝姑娘,可還喜歡?還是更喜歡去歲剛送去的芷蘭姑娘?”
“沈將軍,前歲送到您府上的三萬兩黃金,不知是否解了您兒子街頭行凶,毆打三名百姓致死的罪?”
“安大人?杭州的鹽路生意,你敢對賬簿麼?這五年間,你為三皇子奉上了多少錢銀,我可一樁樁,一件件幫您記著呢?”
澹台皎皎的視線同姽嫿在空氣中短暫相交,而後便適時的停了下來。
再說多了,滿朝文武非撕了她不可。
姽嫿這時則開口了,“三皇子可真是孝心滿滿,這是要替陛下來當家作主了。”
自從知道了陛下對當年雍家受冤之事或許知曉的真相後,姽嫿便知,單說三皇子構陷之罪,很難將他斬落下馬。
那就隻能往陛下的痛處打,他不是最在乎自己的皇位麼?
那就把三皇子早就盯上皇位,並一步步正在蠶食他的皇權的真相捅出來。
隻有自己痛了,才能放下那可笑的皇家自尊。
上首的陛下果然大怒,甚至走到了三皇子身前,重重地一腳踹到了他的胸口上。
三皇子被踹了一個仰翻,狼狽地摔在了後排的桌案上。
“逆子!逆子!你竟敢覬覦朕的江山!好啊,如今朕的大臣全都是你的人了,日後,朕是不是還要仰仗你的鼻息過日子!要不要朕在這裡,喊你千秋萬歲啊!”
精美的菜肴,如今化作了錦袍上的汙漬。
三皇子掙紮著爬了起來,看著自己父皇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
他突然不想再求饒了。
他是偽君子,可太子是真仁孝吧?不照樣是不合他的心意便要被申斥。
原以為那些年的防備,是父皇偏心太子,怕自己太過出色威脅到太子的儲君之位。
如今來看,他擔心的,其實隻有自己。
他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他的皇權。
太優秀了不可以,太有野心了也不可以,隻能像個傀儡一樣,活在他的陰影下。
“是,我狼子野心,那你呢,父皇?元羲是你的心腹近臣,卻二話不說投入兒臣麾下,因為他知道,父皇你根本靠不住!雍柏倒是對你忠心耿耿,可不還是被你硃批一揮,直接全家老小都葬了性命。是,元羲瞞下了雍柏的奏呈,但若父皇你當真對他信任有加,又豈會僅憑書信便為他全族定罪!兒臣是謀劃了這一切,可最後揮刀的,不是您麼?還有兒臣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有些事您難道是真的不知情麼?啊?”
三皇子撕開了一向溫和的面具。此刻,他什麼也不顧了,句句直戳皇帝的心頭而去。
皇帝氣得面色鐵青,更覺得心口絞痛得厲害。
是,他知道他有僭越太子之心,也知道他暗中籌謀勢力,隻是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居然做得這麼好,竟是快把自己都要拉下皇位了。
而這時,元羲不緊不慢地從席中起身,恭敬行禮道,“三皇子殿下莫不是失心瘋了?臣是與殿下交好一些,但從未參與過什麼衍天宗滅門和構陷謀逆之事。陛下,臣因著貪圖享受,確實收受了一些金銀器物,臣願領責罰,至於其他的,臣萬不敢認,還請陛下聖裁!”
目前最致命的幾樣證據,都是指向三皇子,關聯到元羲身上的那些,都是一些結黨營私之類較輕的罪名。
元羲竟是準備咬死不認了!
而殿外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城陽侯以為如今還逃脫得了麼?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進來的,正是元羲的親生兒子,元無忌。
精美的菜肴,如今化作了錦袍上的汙漬。
三皇子掙紮著爬了起來,看著自己父皇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
他突然不想再求饒了。
他是偽君子,可太子是真仁孝吧?不照樣是不合他的心意便要被申斥。
原以為那些年的防備,是父皇偏心太子,怕自己太過出色威脅到太子的儲君之位。
如今來看,他擔心的,其實隻有自己。
他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他的皇權。
太優秀了不可以,太有野心了也不可以,隻能像個傀儡一樣,活在他的陰影下。
“是,我狼子野心,那你呢,父皇?元羲是你的心腹近臣,卻二話不說投入兒臣麾下,因為他知道,父皇你根本靠不住!雍柏倒是對你忠心耿耿,可不還是被你硃批一揮,直接全家老小都葬了性命。是,元羲瞞下了雍柏的奏呈,但若父皇你當真對他信任有加,又豈會僅憑書信便為他全族定罪!兒臣是謀劃了這一切,可最後揮刀的,不是您麼?還有兒臣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有些事您難道是真的不知情麼?啊?”
三皇子撕開了一向溫和的面具。此刻,他什麼也不顧了,句句直戳皇帝的心頭而去。
皇帝氣得面色鐵青,更覺得心口絞痛得厲害。
是,他知道他有僭越太子之心,也知道他暗中籌謀勢力,隻是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居然做得這麼好,竟是快把自己都要拉下皇位了。
而這時,元羲不緊不慢地從席中起身,恭敬行禮道,“三皇子殿下莫不是失心瘋了?臣是與殿下交好一些,但從未參與過什麼衍天宗滅門和構陷謀逆之事。陛下,臣因著貪圖享受,確實收受了一些金銀器物,臣願領責罰,至於其他的,臣萬不敢認,還請陛下聖裁!”
目前最致命的幾樣證據,都是指向三皇子,關聯到元羲身上的那些,都是一些結黨營私之類較輕的罪名。
元羲竟是準備咬死不認了!
而殿外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城陽侯以為如今還逃脫得了麼?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進來的,正是元羲的親生兒子,元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