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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萊爾的夢境和其他人的完全不一樣。
蘇在剛剛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
他的潛意識深處全部都是伊歐弗。
還有很多黑色的，無法看到的畫面。
這其實很奇怪，這代表他潛意識中的有些畫面，無法出現在蘇的視線裡。
這…或許是埋得最深的秘密？
萊爾站在自己的夢境中，臉色有些感慨。
四周路過的人，都是身高超過兩米的巨人，沒有眼睛和耳朵，五官隻留下了巨大的鼻子和巨大的嘴巴，
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遠處，一個長相與萊爾酷似的小孩子，頗有些緊張的站在人流中，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萊爾很詫異：“為什麼…會是個小孩？”
“當一個人缺乏安全感的時候。”
蘇頓了頓：“孩童是最脆弱的時期，成人在感到無助和慌張的時候，潛意識就會浮現小時候的自己，這個夢境說明…你很不安。”
聽了她的解釋，萊爾稍稍理解了一些。
莉莉絲下意識的說：“老師小時候好可愛…”
艾米莉亞沉默。
接下來，是萊爾在伊歐弗獨自生活的畫面。
沒有冒險團會要他，這是一早就知道的事情。
而更重要的是，也沒有其他可以賺錢的地方。
畢竟一開始的時候，他確實什麼都不會。
甚至，連對這個冒險家社會最基本的概念都沒有，
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周邊的一切人物形象，都是基於潛意識中的印象演變出來的。
很顯然…
萊爾的潛意識，畫面十分詭異。
小孩似乎想張嘴說話，但四周充斥著隻有嘴巴、沒有眼睛和耳朵的巨人，根本就看不到、也聽不著他。
他周圍所有人，長得都一樣。
像一部默片。
這大概也是他在面對整個冒險家社會的時候，最直觀的感受。
正經工作自然是找不到的。
沒有身份、也沒有能力的情況下，想要活下去不被餓到，顯然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整個夢境，處處充滿了詭異。
那些巨人面對萊爾的時候隻會張嘴，重複著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這種聲音聽起來很刺耳、而且急躁。
在夢境的伊歐弗街道上，
某個巨人用力的推了他一把，隨後滑稽的揮舞著雙手，從他的指尖開始掉下一枚金幣，在地上滴溜溜的打著轉。
遠處的萊爾，面無表情的看著這荒誕的一幕。
莉莉絲咬著嘴唇。
“所以我說…不願意讓你們看啊。”
萊爾沉默了一會：“最開始想活下去的話，多少要做一些很難堪的事情，最主要的…其實就是沒身份。”
萊爾笑了笑：“伊歐弗這個地方，是純粹的冒險家社會，確實…把這個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很正常的事情。”
畢竟地處遙遠的彼岸，這個神遺地，當然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從下船到出港，都有完整、嚴格的把控。
這個在凡世算是極其重要的戰略地，每年當然有無數夢想著在伊修加德一步登天、跨越凡人和神明界限的投機者。
蘇：“那麼，你是從哪裡來的呢？”
萊爾笑了笑，沒有回答。
“算不上流浪。”
萊爾沉默了一會：“一個人想家的時候纔算在流浪，我充其量是個艱難生活在冒險家社會的窮人而已，沒必要往我身上貼這種品質。”
艾米莉亞始終默不作聲。
“伊歐弗這個城市，是不存在流浪漢的，當一個人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街道上的時候，會被遣返。”
萊爾感慨的說：“不過，剛開始真的是幾乎要走投無路。”
“老師…你沒有撿那枚金幣。”
莉莉絲看著夢境中的畫面，聲音低沉：“是…不願意嗎？”
“不一樣的，一旦真的接受了別人的某種施捨。”
萊爾歎了口氣：“我可能就走不到今天了。”
他自尊心其實挺強的。
或者說，因為某些原因，他一開始，對這個冒險家社會充滿了疏離感。
即使真的要餓死了，他也從來沒有接受過別人的施捨。
但著實算不上什麼幸運。
直到現在開始，整個夢境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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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比起她們幾個的夢境，萊爾潛意識深處對這些事情的記憶，顯得非常排斥。
畢竟...
這本質上來說，是他自己想起來，都會覺得很難堪的事情。
當萊爾的潛意識，以一個小孩子的姿態展現在幾人面前的時候，帶來的衝擊感，顯然要更加的強烈。
萊爾哈的一笑，然後表情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冒險家社會到底是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就連撿到的東西，大部分也是些用過的水晶殘骸、或者邊角料素材，很乾淨，心理上也好接受一些。”
“一般要攢很多天才能賣一次，但一次效能賣好幾天的飯錢。”
萊爾拍了拍臉頰：“省點用的話，吃不上太好的東西，但也不會餓著，起碼…我不偷、不搶、也沒有去乞討。”
“當然，旅社依舊沒得住，也不捨得住，別人吃剩下的東西也自然是不會吃，畢竟生病遠比饑餓來的可怕，這點我分得清楚。”
這些事情…
說起來確實無趣。
萊爾沉默了一會，然後笑起來：“就像開寶箱，什麼地段好東西多，開出來的東西多，我知道的。”
莉莉絲用力的扣著自己的手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實際上，自老師來到破曉起，幾乎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姿態，
就好像...什麼事情到了他手裡都算不上難題，
但...
而接下來，隨著夢境中的時間流逝，眼前的景象，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整個伊歐弗的街道上，突然變得空無一人。
隨後，明明太陽刺眼的要命，大片大片的雪花卻突然從空中落了下來。
艾米莉亞低下頭，似乎不忍再看遠處那個抖得不停的小孩子，
這應該纔是...他刻骨銘心的記憶。
“夏天還好，伊歐弗的夏天雖然熱，但是不會熱死人。”
萊爾頓了很久：“最難捱的是冬天，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莉莉絲臉色煞白：“那...是怎麼過來的呢？”
“沒辦法。”
萊爾看著他自己潛意識中的畫面：“當時實在是要熬不過去了，冬天的冒險家集市本來人就少，僅有收入來源也幾乎要斷掉，想找個地方乾活，我幾乎都說要給他們白乾，給點吃的就行，就差明著說求求你收了我吧，但人家也依舊不願意聽我多說話。”
在伊歐弗，身份不明本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這樣的情況，隻有兩種，
偷渡的，和夜港潛入的刺客。
夢境裡的畫面，一直都在緩慢的浮動，
看似模糊且詭異的夢境，直到此刻，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萊爾潛意識裡的自己，似乎是真的熬不下去了。
看著那個小男孩一邊哭、一邊凍的發抖的往前走的時候，艾米莉亞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真的就沒有一個人...願意給你個機會？”
“有的...”
萊爾柔和的笑了笑：“冒險家中，其實好心人也有，但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帶著很濃很濃的施捨意思，隨意讓我掃掃地、看看集市的鋪子、或者挑一桶水，就想把金幣直接塞給我。”
“我當時想著...與其這樣，真的不如死了算數。”
“...你！”
艾米莉亞顫抖著手：“你和希雅簡直是絕配...”
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即使已經想象過，但依舊無法直視這些畫面，
一直孤生行走的蘇，也未曾體會過這種感覺。
起碼...
她還有莉莉絲。
艾米莉亞斷斷續續地說：“然後你就碰到了希雅？”
萊爾沉默了一會：“嗯。”
在他的夢境深處，無數高大的巨人中，唯有一個金髮的小姑娘，有著極其清晰的面容、她的腰間，還掛著一把小小的木劍。
這也是...他潛意識裡和希雅相遇的畫面。
大概也是因為太過失望的緣故，反而襯托的夢境中的畫面越發的美好。
那個持著小木劍、並沒有比萊爾高多少的金髮小姑娘，叉著腰洋洋得意的樣子，確實跟希雅一模一樣。
這也是夢境中唯一有些許色彩的畫面。
萊爾面無表情：“人和人都是剛相遇的時候最好，熱情又新鮮。”
兩個人的相遇確實充滿了一定的童話色彩，一開始其實希雅也沒想著把萊爾拉進自己的冒險團。
“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萊爾抿了抿嘴：“看到她明顯是一個剛剛來到伊歐弗的愣頭青，就...”
蘇：“騙她的錢？”
“沒有，她當時剛剛準備建立冒險團，但是什麼也不懂，確實一頭霧水的茫然。”
萊爾蹲下來，眯著眼睛：“我畢竟在伊歐弗待了很久，看都看了很多，對這裡很熟悉，問她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不過是有償，她居然也沒懷疑我。”
“後來...就感覺到這妹子挺缺心眼的。”
不過當時還不知道她是銀月的公主。
看似簡單，但細節真的深究起來的話...
這份錢賺的應該是不容易的。
“後來幫她在集市買賣素材、收集要的資料，幫忙再冒險家協會收集新隊員資訊什麼的...”
萊爾緩緩地笑起來：“總之，希雅給錢挺大方的，那段時間應該是我來到伊歐弗過的最舒心的日子。”
小公主花錢大手大腳，從銀月帶出來的金幣其實不多，但她基本上看到什麼喜歡的就買下來了。
所以說...
月下確實是他和希雅一手建立起來的。
不過最開始，這隻是他找到的一份工作而已，頂多算給希雅帶路和辦一些瑣碎的事情。
艾米莉亞輕輕地說：“後面呢，你又是為什麼，加入了月下？”
“最後的時候，她的冒險團，也就是月下的前身，各方面準備的也差不多了，就隻差隊員了。”
說到這裡，萊爾苦笑了一聲：“本來也是我的工作結束的時候了，但...”
夢境裡的畫面，似乎也變得詭異起來，
金髮的小姑娘站在冬日的陽光下。
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尷尬起來。
艾米莉亞很詫異：“...她沒錢了？”
萊爾苦笑道：“希雅其實變化不大，性子就是這樣，想做什麼、想說什麼，都不太經過大腦，一衝動就做了，她…把當時身上的金幣全部花完了。”
希雅其實一開始來到伊歐弗的時候，也並不算富裕。
銀月畢竟是有考驗後代的意思在裡面。
太豬鼻了。
是的，希雅其實一直都挺豬的。
現在想起來，萊爾也有些感慨：“你說她到底得蠢到什麼程度，纔會豬鼻到沒錢吃飯的時候，又大半夜凍得鼻涕直流的跑過來，找我要回去一點錢吃飯？”
三個人錯愕的看著夢境中那個一臉委屈的金髮小姑娘。
同時愣住的，
還有夢境裡那個端著盒飯在吃的小孩萊爾。
下一刻…
金髮小姑娘就衝上去把他的盒飯搶走了。
艾米莉亞她們面面相覷。
豬是真的豬。
但確實...
像是希雅會做出來的事情。
但反而是這樣，這個畫面一直都是萊爾記憶最深處，最令他難以忘記的。
艾米莉亞歎了口氣：“她…確實傻，解散月下的時候也是。”
“是這樣。”
萊爾點點頭：“希雅本性不壞，但缺點很多，而且衝動，所以…她其實不是很適合與人太親近，這會讓她顯得有些無所顧忌，容易害人害己。”
他其實能察覺到，自己對小公主，算是很寬容的。
萊爾笑起來。
遠處的夢境中，兩個很可愛的小孩子，
在天寒地凍的大冬天，兩個都沒什麼朋友的人，雙手籠袖取暖，一起堆著雪人，
這也是一種意向，
那個雪人，或許就是萊爾心中，未來的月下。
兩個小孩一起打哆嗦，然後哈哈大笑，相互嘲笑。
金髮小姑娘揹著劍，顯得刁蠻可愛。
萊爾緩緩蹲下來，看著遠處的兩人：“真的就像下了一場大雪。”
積雪再厚，雪人也總是有化掉的一天。
艾米莉亞抿了抿嘴，
她知道，這兩個人本質上都很倔。
但…
“萊爾，你這麼多年，有沒有真的喜歡過希雅？”
艾米莉亞緩緩的說：“我不是說現在，而是以前的日子，你能跟我說實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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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相遇確實充滿了一定的童話色彩，一開始其實希雅也沒想著把萊爾拉進自己的冒險團。
“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萊爾抿了抿嘴：“看到她明顯是一個剛剛來到伊歐弗的愣頭青，就...”
蘇：“騙她的錢？”
“沒有，她當時剛剛準備建立冒險團，但是什麼也不懂，確實一頭霧水的茫然。”
萊爾蹲下來，眯著眼睛：“我畢竟在伊歐弗待了很久，看都看了很多，對這裡很熟悉，問她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不過是有償，她居然也沒懷疑我。”
“後來...就感覺到這妹子挺缺心眼的。”
不過當時還不知道她是銀月的公主。
看似簡單，但細節真的深究起來的話...
這份錢賺的應該是不容易的。
“後來幫她在集市買賣素材、收集要的資料，幫忙再冒險家協會收集新隊員資訊什麼的...”
萊爾緩緩地笑起來：“總之，希雅給錢挺大方的，那段時間應該是我來到伊歐弗過的最舒心的日子。”
小公主花錢大手大腳，從銀月帶出來的金幣其實不多，但她基本上看到什麼喜歡的就買下來了。
所以說...
月下確實是他和希雅一手建立起來的。
不過最開始，這隻是他找到的一份工作而已，頂多算給希雅帶路和辦一些瑣碎的事情。
艾米莉亞輕輕地說：“後面呢，你又是為什麼，加入了月下？”
“最後的時候，她的冒險團，也就是月下的前身，各方面準備的也差不多了，就隻差隊員了。”
說到這裡，萊爾苦笑了一聲：“本來也是我的工作結束的時候了，但...”
夢境裡的畫面，似乎也變得詭異起來，
金髮的小姑娘站在冬日的陽光下。
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尷尬起來。
艾米莉亞很詫異：“...她沒錢了？”
萊爾苦笑道：“希雅其實變化不大，性子就是這樣，想做什麼、想說什麼，都不太經過大腦，一衝動就做了，她…把當時身上的金幣全部花完了。”
希雅其實一開始來到伊歐弗的時候，也並不算富裕。
銀月畢竟是有考驗後代的意思在裡面。
太豬鼻了。
是的，希雅其實一直都挺豬的。
現在想起來，萊爾也有些感慨：“你說她到底得蠢到什麼程度，纔會豬鼻到沒錢吃飯的時候，又大半夜凍得鼻涕直流的跑過來，找我要回去一點錢吃飯？”
三個人錯愕的看著夢境中那個一臉委屈的金髮小姑娘。
同時愣住的，
還有夢境裡那個端著盒飯在吃的小孩萊爾。
下一刻…
金髮小姑娘就衝上去把他的盒飯搶走了。
艾米莉亞她們面面相覷。
豬是真的豬。
但確實...
像是希雅會做出來的事情。
但反而是這樣，這個畫面一直都是萊爾記憶最深處，最令他難以忘記的。
艾米莉亞歎了口氣：“她…確實傻，解散月下的時候也是。”
“是這樣。”
萊爾點點頭：“希雅本性不壞，但缺點很多，而且衝動，所以…她其實不是很適合與人太親近，這會讓她顯得有些無所顧忌，容易害人害己。”
他其實能察覺到，自己對小公主，算是很寬容的。
萊爾笑起來。
遠處的夢境中，兩個很可愛的小孩子，
在天寒地凍的大冬天，兩個都沒什麼朋友的人，雙手籠袖取暖，一起堆著雪人，
這也是一種意向，
那個雪人，或許就是萊爾心中，未來的月下。
兩個小孩一起打哆嗦，然後哈哈大笑，相互嘲笑。
金髮小姑娘揹著劍，顯得刁蠻可愛。
萊爾緩緩蹲下來，看著遠處的兩人：“真的就像下了一場大雪。”
積雪再厚，雪人也總是有化掉的一天。
艾米莉亞抿了抿嘴，
她知道，這兩個人本質上都很倔。
但…
“萊爾，你這麼多年，有沒有真的喜歡過希雅？”
艾米莉亞緩緩的說：“我不是說現在，而是以前的日子，你能跟我說實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