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逸愣了愣:「怎麼會……不會的,她怎麼可能是我的妹妹?」
寧逸瘋了一樣地想要衝進火海裡,卻被一旁的牧民攔下。
火光灼燒屍體會發出響聲,那是皮肉和骨頭斷裂的聲音,徐漾的心如同被一萬顆針紮了進去。
等火熄滅,元寶也趴在草地上流淚,她摸了摸元寶的頭,走上前去,將寧琪的骨灰放進盒子裡。
寧逸在一旁:「把她還給我好嗎?我帶她回家。」
徐漾置若罔聞,她自顧自地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將寧琪的骨灰收攏好,然後看著寧逸:「寧逸,你不配。」
找了一個天氣不錯的時候,日光晴朗,羊群優哉悠哉地吃著草,徐漾將寧琪的一小撮骨灰放進了很小很小的琉璃小瓶,做成了項鍊,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撫摸著小瓶子:「琪琪,我們以後不會分開了。」
她開車來到之前帶寧琪來過的地方,她將寧琪的骨灰小心翼翼地揚在了草原上。
寧逸一直跟著她。
直到看見風將寧琪的骨灰吹得漫天都是的時候,他崩潰了,他跪在徐漾面前:「徐漾,求你讓我帶她回家。」
徐漾突然冷笑:「寧逸,她哪裡還有家啊?她的家不是你們親手一點一點毀掉的嗎?段芝芝纔是你的妹妹,寧琪她根本不想和你扯上一丁點關係。」
寧逸坐在地上。
徐漾說:「琪琪說過,她希望被撒在這片草原,來年的草地一定會更綠。」
寧逸瘋了一樣地搶了一捧骨灰,然後逃走。
徐漾愣了愣,自言自語道:「寧琪,她們都會有報應的,來世,不要再和他們做家人了。
12寧逸番外
寧逸抱著那捧骨灰,小心翼翼地放進他早就準備好的粉色骨灰盒裡。
他自言自語地摩挲著那盒子:「琪琪,你不是最喜歡粉色了嗎,哥哥帶你回家。」
但是他明白,寧琪不會再喊他哥哥了。
他一直都覺得寧琪還是那個懂事的小女孩,她喜歡的東西,即便被媽媽拿來送給段芝芝她仍然一聲不吭,甚至不會掉眼淚。到後來,他甚至都覺得,那些東西,或許寧琪不是真的喜歡,送給段芝芝也沒關係的。
段芝芝嘴甜,會抱著他的脖子撒嬌,也會討母親的歡心。
他親眼見過,顧叔叔的工作辛苦,能夠賺錢養兄妹三人很不容易,他理解母親的卑微和小心翼翼,更理解母親不停地對自己和寧琪說的那句「要懂得感恩」。
剛開始他是心疼寧琪的,但久而久之,看到性子愈加古怪的寧琪,他沒有多餘的耐心去照料一個青春期敏感多疑的妹妹,他想,等她長大了一切都會好的。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和母親一樣。
寧琪考上了名校的時候,他準備了一檯筆記本電腦,想要送給她,在段芝芝說出那句:「哥哥,這是你送給我的上大學的禮物嗎?」
他突然就點了點頭。
他不是沒有看到寧琪失望的眼神,但他覺得沒關係的,以後還會再有。
寧琪
「哥哥,這是送給我的嗎?」
寧逸第一次拒絕段芝芝:「這是送給寧琪的,她保研成功了。」
段芝芝的眼圈紅了,突然大哭起來:「哥哥不愛我了,隻愛姐姐對不對?」
他忽然又軟下聲音:「那送給你吧。」
他明明看到寧琪就站在門後,但他什麼也沒說。
想到這裡,寧逸覺得他自己太不是個東西,他看到自己的手掌,竟然還為了段芝芝掌摑了自己的親妹妹。
他在飛機上淚如雨下。
所有的乘客都在看這個神情悲傷、淚流滿面的男人。
那個滂沱雨夜,家裡的人連同自己都在逼迫寧琪捐腎的那天晚上,她的心該有多痛呢?寧逸不敢想。
在婚禮前,被自己的親生母親跪在地上求把自己未來的丈夫讓出去的時候,她的心該有多痛呢?
寧逸不敢再想下去。
他閉上眼睛,就是病房外寧琪那雙滿眼蓄滿淚水的眼睛,他不是沒看見寧琪眼底的失望。
在寧琪說「你放心,陸昂是你的段芝芝的了」那句話的時候,他不是不想追上去。
隻是他覺得,以後好好補償寧琪就好。
但是他不知道,寧琪離開那天,就沒有以後了。
13番外
寧逸回家之後,母親和段叔叔仍然在醫院陪護段芝芝。
他開車去了醫院,陸昂坐在病房外還在給寧琪的手機打電話。
他頓了頓,啞著嗓子:「不用打了,寧琪死了。」
陸昂:「你說什麼?」
陸昂執拗地打了寧逸一拳又罵道:「你他媽說什麼?」
寧逸擦了擦唇角的血說:「寧琪死了。」
陸昂還想打架,門突然被拉開。
母親一臉不高興:「寧逸,你說你去找寧琪了,寧琪人呢,讓她回來給段叔叔道歉,那些錢段叔叔會退給她的,她也不用躲著我們,說到底我們是一家人。」
寧逸看著怒意沖沖的母親,突然心裡產生了一陣惡意,如果母親知道寧琪死了,會不會和自己一樣崩潰呢?
他冷冷開口:「寧琪已經回來了,但是她沒辦法一個人過來。」
母親果然更加怒火朝天,段芝芝這時候跑過來攙扶著母親:「媽媽,你別生氣,姐姐可能隻是生我的氣吧。」
寧逸突然露出一個極為古怪的笑容:「她的確不會來了,因為她死了。」
母親皺了皺眉:「你瘋了?你怎麼詛咒你自己的親生妹妹?」
一旁的陸昂突然慌亂起來,他給徐漾打通了電話。
徐漾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寧琪死後,保險受益人填了幾個人的名字,過幾天我會回去,幫著處理。」
她掛掉電話。
母親還是不相信:「別逗我了。」
段芝芝在一旁尖著嗓子:「哥哥,你是和姐姐聯合起來嚇唬媽媽嗎?」
寧逸的目光落在段芝芝臉上,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芝芝,你要好好保養身體,你的身體裡還有寧琪的一顆腎,你別忘了。」
寧逸隻是來通知母親寧琪的死訊。
雖然母親半信半疑,但還是跟著他回了家,看到那粉色的骨灰盒的時候,突然自言自語:「怎麼會呢,琪琪一直很懂事,很聽話的,她的身體也一直都很健康,捐腎的時候體檢過的,沒問題的,不會的,不會的。」
14番外
徐漾開車帶著元寶回到了熟悉的城市。
她進了寧琪的家門。
她的房間狹小又陰暗,是用廚房隔出來的,反觀段芝芝的房間,朝南溫暖,有粉色的公主床和白色的帷幔,真像是公主的房間啊。
徐漾對寧琪的母親的鄙視更加多了。
寧琪的母親,仍然不肯相信寧琪已經去世。
直到保險工作人員,還有徐漾掏出遺書和死亡證明的時候,她才呆呆地蹲坐在地上。
而她所謂的繼父,倒是神情淡漠。
陸昂紅著眼睛,連元寶都不願意湊到他身邊去。
保險員緩緩開口:「寧琪女士兩年前購買了這份保險,受益人填寫了母親和哥哥還有徐漾女士以及陸昂先生,現在寧琪女士已經去世,賠償金額會按照合同來如期打到各位的賬戶上。」
寧琪的母親在看到遺書的時候,突然崩潰大哭。
畢竟遺書寥寥數筆,卻字字誅心。
遺書中一句也沒有提起她和寧逸。
徐漾離開前,陸昂求她將遺書留給他。
徐漾答應了。
如果每日能夠讓他們受到剜心之痛,也不枉寧琪臨終前那麼淒苦。
徐漾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便又帶著元寶回了草原,她在陪元寶玩飛盤的時候,突然想起那些日子,寧琪蹲在蒙古包邊,一遍又一遍地教元寶不要回頭。
她終於控製不住,發出震天的哭喊。
寧琪,你讓所有人都不要回頭看你,不要想起你。
可怎麼能不想起你?
聽說寧琪的母親精神恍惚了一陣子後,終究還是選擇與顧叔叔離婚。
而段芝芝並不覺得自己搶走了屬於寧琪的東西,甚至在寧琪的母親搬走前,她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們:「我爸爸娶你,不就是來照顧我的嗎?現在你女兒死了,你更能全心全意照顧我了,我的好媽媽?」
寧琪的母親終於幡然醒悟,這些年被她數落的白眼狼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自己如珠如寶捧了二十年的繼女,她不敢去想在女兒臨死前,她都做了一些什麼。
她開始睡不著覺,變得愈發蒼老,每天都在呢喃:「琪琪,琪琪,來看看媽媽好不好?媽媽給你買你最愛的娃娃,媽媽給你裝扮公主房間,好不好?」
而陸昂去了鄉村支教,不見蹤影。
寧逸成了三甲醫院的醫生,他每天都會去盯著段芝芝。
直到段芝芝忍無可忍:「你已經不是我哥哥了,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
寧逸冷冷地盯著她:「因為你身體裡,還有我妹妹的一顆腎啊。」
但這些贖罪,都來得太晚了。
太晚了。
寧逸隻是來通知母親寧琪的死訊。
雖然母親半信半疑,但還是跟著他回了家,看到那粉色的骨灰盒的時候,突然自言自語:「怎麼會呢,琪琪一直很懂事,很聽話的,她的身體也一直都很健康,捐腎的時候體檢過的,沒問題的,不會的,不會的。」
14番外
徐漾開車帶著元寶回到了熟悉的城市。
她進了寧琪的家門。
她的房間狹小又陰暗,是用廚房隔出來的,反觀段芝芝的房間,朝南溫暖,有粉色的公主床和白色的帷幔,真像是公主的房間啊。
徐漾對寧琪的母親的鄙視更加多了。
寧琪的母親,仍然不肯相信寧琪已經去世。
直到保險工作人員,還有徐漾掏出遺書和死亡證明的時候,她才呆呆地蹲坐在地上。
而她所謂的繼父,倒是神情淡漠。
陸昂紅著眼睛,連元寶都不願意湊到他身邊去。
保險員緩緩開口:「寧琪女士兩年前購買了這份保險,受益人填寫了母親和哥哥還有徐漾女士以及陸昂先生,現在寧琪女士已經去世,賠償金額會按照合同來如期打到各位的賬戶上。」
寧琪的母親在看到遺書的時候,突然崩潰大哭。
畢竟遺書寥寥數筆,卻字字誅心。
遺書中一句也沒有提起她和寧逸。
徐漾離開前,陸昂求她將遺書留給他。
徐漾答應了。
如果每日能夠讓他們受到剜心之痛,也不枉寧琪臨終前那麼淒苦。
徐漾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便又帶著元寶回了草原,她在陪元寶玩飛盤的時候,突然想起那些日子,寧琪蹲在蒙古包邊,一遍又一遍地教元寶不要回頭。
她終於控製不住,發出震天的哭喊。
寧琪,你讓所有人都不要回頭看你,不要想起你。
可怎麼能不想起你?
聽說寧琪的母親精神恍惚了一陣子後,終究還是選擇與顧叔叔離婚。
而段芝芝並不覺得自己搶走了屬於寧琪的東西,甚至在寧琪的母親搬走前,她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們:「我爸爸娶你,不就是來照顧我的嗎?現在你女兒死了,你更能全心全意照顧我了,我的好媽媽?」
寧琪的母親終於幡然醒悟,這些年被她數落的白眼狼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自己如珠如寶捧了二十年的繼女,她不敢去想在女兒臨死前,她都做了一些什麼。
她開始睡不著覺,變得愈發蒼老,每天都在呢喃:「琪琪,琪琪,來看看媽媽好不好?媽媽給你買你最愛的娃娃,媽媽給你裝扮公主房間,好不好?」
而陸昂去了鄉村支教,不見蹤影。
寧逸成了三甲醫院的醫生,他每天都會去盯著段芝芝。
直到段芝芝忍無可忍:「你已經不是我哥哥了,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
寧逸冷冷地盯著她:「因為你身體裡,還有我妹妹的一顆腎啊。」
但這些贖罪,都來得太晚了。
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