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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無舟可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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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族普遍窮酸,一圈清掃下來,還是水鷹嶸身上的東西價值最高。

那是一根尖銳的黑色羽毛,其上隱有流影,瞧著來曆不凡。

說起來這群海族裡,價值最高的東西應該在魚嗣慶身上,可惜薑望一腳把他踹進界河,什麼也撈不著了。

除此之外,那座晶橋也是價值不菲,可惜也同樣毀得乾淨。

薑望把有價值的東西收起來,不管品質怎麼樣,至少把那個用完所有符篆的儲物匣裝得七七八八,怎麼著也能彌補一下債務了。

把那些海族的屍體,一個一個丟進界河。望著那根本沒有被改變絲毫的五彩斑斕,薑望忽然想起他剛入迷界不久,想到的那個問題——此界屍體的最終歸處在哪裡。

想來……就是界河了。

純以本質來看,人族獨據現世的同時,也可以看作現世規則的一部分,海族則屬於滄海規則的一部分,其中修行有成者,對規則的掌控也相對深入,從而更能體現“規則”,無論是現世還是滄海。而這些規則的具象,最後都破碎在界河中,成為無序的一部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族海族在向迷界索取空間、索取迷晶之類的資源,界河亦在向人族海族索要“養分”。

人族與海族在迷界每時每刻發生的廝殺,是為了爭取自己的“有序”,驅逐對方的“有序”,替代迷界的“無序”。廝殺之後的屍體,都在界河中破碎,混於無序中。這是一種奇妙的循環。

大概也隻有在迷界這種規則破碎的地方,有些規律纔會表現在明面上,體現得如此清晰。

儒家說,讀萬卷書,行萬裡路。這正是修行正途。

吸收前人的觀察,總結自己的觀察。對這個世界多一些瞭解,多一點認知,修行之路就能走得更遠。

離開界河,薑望踏空而行。

一場突圍反倒讓洗罪任務提前完成,這是他事先沒有想到的。

不過在洗罪完成、丁未浮島的求援訊息也已經傳給暘穀之後,他在迷界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儘快趕赴決明島據點,藉由棘舟回到近海,去接竹碧瓊。

他已經想好了,接回竹碧瓊之後,可以把她安頓在青羊鎮,與獨孤小作伴。她之前也在青羊鎮待過一陣,不存在不適應的問題。以後雖然不能修行了,但至少在青羊鎮能夠安穩生活、衣食無憂。

在完全為人族所占據的區域,行進時自然不需要有太多顧忌。薑望速度很快,沒用多少世界,就找到了決明島的據點。憑藉他現在的身份,也理所當然得到了尊重。

不過,事情並沒有設想的那麼順利。

“抱歉,薑大人。”

棘舟往來近海與迷界之間,自有專人負責調派。

在浮圖淨土負責此事的,是一名長得很有親和力的微胖修士,

他很誠懇地跟薑望說道:“由於迷界位移剛剛發生,周邊區域的情況尚未探查清楚,之前派出去的棘舟也無法原路返回……暫時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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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以調配的棘舟。”

薑望當然不會跟他為難,隻能問道:“暘穀勢力那邊的情況,你知道嗎?”

既然決明島的棘舟暫時不能蹭到,說不定可以借暘穀的灼日飛舟離開。至於釣海樓那邊,因為這段時間的遭遇,薑望還是下意識的敬而遠之。

“他們的情況也應該差不多。本身浮圖淨土就不怎麼需要增兵,我們分配到的棘舟很少,他們留存的灼日飛舟也不可能多。”這名微胖修士倒是知無不言:“釣海樓同理。”

沒想到還有這種麻煩,薑望有些頭疼。迷界的規則如此混亂,他怎麼也不可能像崇光真人一樣肉身飛渡,隻好轉問道:“我要在最短的時間裡離開迷界回到近海,該怎麼做?”

“兩個辦法。”這修士回答道:“一是等我們的棘舟返回,二是在探查清楚新鄰區域後,去其它區域的人族浮島乘舟離去。”

這兩個方法聽起來都沒有多快,薑望問道:“分別需要多久?”

“棘舟返回的時間難以測度,因為現在位移的情況還不明朗,不知道要繞行多遠。探查清楚周邊區域的情況,隻需要一天的時間。大概等到明天的這個時候,咱們的山河圖就能完成資訊收集。”

他所說的“山河圖”,就是決明島專門針對迷界所創造的輿圖法器。

指輿上記錄的資訊,其實就是自山河圖而來。

“要那麼久?”一天的時間實在有些長,薑望問道:“不是在此之前,你們已經派人去探查界河了嗎?”

“三家勢力都有派人去調查,之後互通有無,這是浮圖淨土的常例。不過這些調查者,通常隻確認界河所在地,同時做一些必要的警戒。具體過河事宜,我們都是等得到了足夠的資訊之後再開展。畢竟迷界戰爭不是兒戲,在不知道界河對面資訊的情況下貿然過河,很容易出現不必要的損失。”

在浮圖淨土白等一天,是薑望絕對不能接受的。

他想了想,又說道:“丁未浮島的情況我很清楚,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能不能幫忙架橋過河?”

他不願就在這裡苦等訊息,畢竟他可以等,天涯台上的竹碧瓊未必能等。

那麼去其它區域乘舟離開,就是更好的選擇。

之前那兩個暘穀修士也說過,丁景山並未出事。那麼跟其它的未知區域比起來,反倒是回丁未浮島更合適。

畢竟那個區域,現在也算是知根知底。而且,想來靠近浮圖淨土這件事,會讓丁未區域的海族勢力收斂很多。現在的丁未區域,大概率會比之前安全許多。

“是否進軍丁未區域,要看上頭的命令,我哪裡能做主?再說,渡橋也很珍貴,不可能輕易取用……”這修士很是為難,但措辭儘量委婉,畢竟現在的薑望,已是一個有資格讓人端正態度的存在。

“我明白了。”薑望沒有多做糾纏,直接轉身離開。

如果是薑無憂或者重玄勝在此,借用一座渡橋絕非問題。甚至對薑無憂而言,都用不到“借”這個字,可以直接取用。哪怕他們並無什麼任務在身,隻是單純要去另一個區域看看。

但薑望則不行。

說來說去,他雖然是齊國有名的天驕,在齊國的分量卻是比不上那些名門之子的。

這處決明島駐點,也未必就是一艘棘舟都沒有了,但那些壓在庫底的棘舟,一般是最後的保障。這裡的修士一定會尊重薑望,但肯定不會輕易為薑望掏空家底。

這是非常現實的問題,怨不得任何人。

薑望決定轉道暘穀據點,不管怎麼說,其它勢力或許要有更多的觀望和判斷,暘穀方面肯定是要增援丁未區域的。

雖然丁景山並未出事,但一場大戰下來,丁未浮島不可能毫髮無損。增援絕不可少,隻看浮圖淨土的暘穀勢力,有多大的決心。

以他這幾天的奔波經曆,跟著蹭上渡橋,應該不會太讓人為難。

薑望走後。

一個修士從裡間走出來,問先前那人:“咱們之前不是有一艘棘舟正要出發嗎?你怎麼跟他說沒有?”

那人苦笑道:“你現在去看看還有沒有?也不知怎麼回事,忽然就散架了。我不說這事,就是怕他誤會,到時候逼著我去修……這東西不送回決明島,誰修得好?”

“這倒是奇怪。這等重器怎會無故散架?是不是有人中飽私囊,故意作為報廢處理……”

“想死啊你!這種話也敢亂講!”

“呃,你就當沒聽到。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

……

暘穀在浮圖淨土的駐地,完全是一座軍營。

營帳綿延,威嚴肅殺。

演武場上都是揮汗如雨的人。雖然獨自立宗已經這麼多年,當年那支軍隊的風格氣質,卻還是延續了下來。

或許他們從未遺忘暘國。

那個光芒萬丈如旭日橫空的強大帝國,從未在輝煌的曆史中逝去。永遠有人記得,永遠有人懷念。

薑望通報姓名,很快就見到了陳艮。

不巧的是,暘穀勢力將要出發回近海的幾艘灼日飛舟都出了問題。

巧合的是,暘穀即將去支援丁未浮島的力量,就是由閻伽帶隊。他再晚來一步,恐怕閻伽就已經過河了。

能夠先前代表暘穀探索界河,又在現在領軍跨河,薑望在界河邊遇到的這兩個修士,顯然在暘穀內部都有著不輕的分量。不止是他們口中所說的“探子”那麼簡單。

陳艮知曉來意後,直接把薑望帶到了行軍的閻伽面前。

整個過程十分輕鬆,陳艮和閻伽都很爽利。

他沒費什麼口舌,很簡單的,就蹭上了暘穀的渡橋。

在踏上渡橋的時候,薑望有一種荒唐感——要早知繞這麼大一圈,最終還是要跨回這條界河,那麼還不如一開始就等在這裡不動。

這種苦做無用工夫的荒唐感,讓薑望甚至覺得,他像是一個被困在狹窄通道裡的老鼠,隻能沿著一個方向走。

當然,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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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借”這個字,可以直接取用。哪怕他們並無什麼任務在身,隻是單純要去另一個區域看看。

但薑望則不行。

說來說去,他雖然是齊國有名的天驕,在齊國的分量卻是比不上那些名門之子的。

這處決明島駐點,也未必就是一艘棘舟都沒有了,但那些壓在庫底的棘舟,一般是最後的保障。這裡的修士一定會尊重薑望,但肯定不會輕易為薑望掏空家底。

這是非常現實的問題,怨不得任何人。

薑望決定轉道暘穀據點,不管怎麼說,其它勢力或許要有更多的觀望和判斷,暘穀方面肯定是要增援丁未區域的。

雖然丁景山並未出事,但一場大戰下來,丁未浮島不可能毫髮無損。增援絕不可少,隻看浮圖淨土的暘穀勢力,有多大的決心。

以他這幾天的奔波經曆,跟著蹭上渡橋,應該不會太讓人為難。

薑望走後。

一個修士從裡間走出來,問先前那人:“咱們之前不是有一艘棘舟正要出發嗎?你怎麼跟他說沒有?”

那人苦笑道:“你現在去看看還有沒有?也不知怎麼回事,忽然就散架了。我不說這事,就是怕他誤會,到時候逼著我去修……這東西不送回決明島,誰修得好?”

“這倒是奇怪。這等重器怎會無故散架?是不是有人中飽私囊,故意作為報廢處理……”

“想死啊你!這種話也敢亂講!”

“呃,你就當沒聽到。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

……

暘穀在浮圖淨土的駐地,完全是一座軍營。

營帳綿延,威嚴肅殺。

演武場上都是揮汗如雨的人。雖然獨自立宗已經這麼多年,當年那支軍隊的風格氣質,卻還是延續了下來。

或許他們從未遺忘暘國。

那個光芒萬丈如旭日橫空的強大帝國,從未在輝煌的曆史中逝去。永遠有人記得,永遠有人懷念。

薑望通報姓名,很快就見到了陳艮。

不巧的是,暘穀勢力將要出發回近海的幾艘灼日飛舟都出了問題。

巧合的是,暘穀即將去支援丁未浮島的力量,就是由閻伽帶隊。他再晚來一步,恐怕閻伽就已經過河了。

能夠先前代表暘穀探索界河,又在現在領軍跨河,薑望在界河邊遇到的這兩個修士,顯然在暘穀內部都有著不輕的分量。不止是他們口中所說的“探子”那麼簡單。

陳艮知曉來意後,直接把薑望帶到了行軍的閻伽面前。

整個過程十分輕鬆,陳艮和閻伽都很爽利。

他沒費什麼口舌,很簡單的,就蹭上了暘穀的渡橋。

在踏上渡橋的時候,薑望有一種荒唐感——要早知繞這麼大一圈,最終還是要跨回這條界河,那麼還不如一開始就等在這裡不動。

這種苦做無用工夫的荒唐感,讓薑望甚至覺得,他像是一個被困在狹窄通道裡的老鼠,隻能沿著一個方向走。

當然,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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