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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到苦海翻覆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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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妝鏡來曆神秘。

關於它的背景,薑望所知不多。

意外得自胡少孟之手,但限於實力,胡少孟本人對這件寶貝沒有太多研究,隻開發出了幻身用法。

但目前知道的資訊是,就連釣海樓實權長老海宗明,都十分覬覦此物。

而從紅妝鏡本身來看,自飛雪劫中,薑望沒有得到太多線索。

倒是第二劫覆海劫,隱約透露了不少資訊。但情報缺失,薑望也很難拚湊出完整理解。隻知道大概與一個叫“覆海”的人有關。

在飛雪劫的最後,白雪消退,凍土融解,春風發生。女聲所說,是【紅顏未老】。

在覆海劫的最後,天地陷入永暗。女聲所說,是【太陽熄滅】。

每一劫的開場,都有一句話。

第一劫是“可憐嬌顏鏡前老,紅妝偏殺鏡中人!”

第二劫是“豈曰世間無絕色?紅妝一照殺一人。”

到了第三劫,則是“問世間誰能無愧?到苦海翻覆此身。”

看起來似乎沒什麼聯絡,又好像隱隱能勾連起一個故事。

那個開場的女聲貫穿始終,連接著所有線索。

在飛雪劫,那聲音從頭到尾都是冷漠的。在覆海劫的時候,最初宣告劫難開始時,也是冷漠冰寒,但在那句“覆海,我要殺了你!”中,又充滿了仇恨。

而這一次,一開始就帶著哀傷的情緒。

似乎隨著鏡中世界劫難的經曆,那個女聲慢慢有了變化。

這種變化意味著什麼,薑望也並不知。

恰恰這種未知,正是薑望所要的機會。面對處心積慮這麼久、對他知根知底的莊承乾,將其一起拉入未知,同樣面對變數,這本身即使對差距的抹消。

至於能夠抹消掉多少,那就要看紅妝鏡能做到什麼地步。

從飛雪劫、覆海劫,再到問心劫。

從第一次的猝不及防,到第二次權衡之後的冒險探索,再到這一次的亡命一搏。

薑望不覺得自己現在有足夠的實力度過鏡中世界第三劫,但在當時當刻,已經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莊承乾太可怕,是一種讓人絕望的可怕。牢牢把控局勢,算計所有,無論薑望有什麼反抗,他都能夠輕鬆應對。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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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之間,就鎮壓所有希望。

在諸般手段都嘗試過後,紅妝鏡是他必須動用的暗手。

而在真正動用這記暗手之前,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他們將會面對什麼。

……

……

“你本可以救我。”

在仿若永恒的黑暗中,薑望聽到一個聲音這樣說。

這時候他什麼也看不見,但聽得很清楚。

“你本可以救我。”

這句話在重複,用不同的聲音在重複。

十個不同的人,百個不同的人,千個不同的人……

無數的聲音彙成一聲,混合成一種令人煩惡、痛苦的聲音。

“為什麼你沒有?!”

回首這一路走來所有的經曆,最讓薑望後悔、最讓薑望愧疚的事情,是什麼?

是當初在楓林城域,他本已提前預知到危險,卻輕信董阿。結果在悲劇發生的時候,除了安安和宋清芷之外,沒能救下任何一個人。

他的生死兄弟,老師同窗,街坊鄰居,親友鄉人……全部永淪。

那種悔恨與痛苦,時時刻刻都啃噬著他的心。

“為什麼你沒有?”

在無儘的黑暗之中,有一張面孔逐漸清晰。

那張本來俊美的臉蛋,被利器割得七零八碎,猙獰可怖。

但薑望仍然輕易地認出來,那是趙汝成。

“我……”

薑望伸出手,想要觸摸他,卻又不敢。

隻是囁嚅著,囁嚅著:“我……我……”

他沒有辦法解釋。

他找不到,也不能為自己找任何藉口。

這是他永遠的傷痛!

“為什麼你沒有?”

在千千萬萬的聲音中,薑望仍然聽出來淩河的聲音。

他的聲音寬厚、沉穩,即使是在質問,也帶著包容,帶著親近。彷彿在說,小望,沒有關係,我不怪你。

恰恰是這種淩河一定會有的寬容,讓薑望一下子就崩潰了。

他跪倒在地,痛苦地抱著頭:“對不起……是我的愚蠢和幼稚,害了你們!”

黑暗之中,隱隱的幽影在竄動,在靠近,越來越近了……

薑望跪倒在黑暗的中心,被黑暗所包裹,好像也將要,融入這黑暗。

“哥!”

他聽到一個銀鈴般的童聲。

“哥!你不要我了嗎?”

薑望猛地一下站起,圓睜著流淚的雙眼:“安安,安安!”

所有的質詢聲都散去。

一千個、一萬個、幾十萬個聲音,都消失。

在無儘的黑暗裡,他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到了。

但他沉默。

沉默持續了一陣。

他伸出手來,在黑暗中,拭去自己的眼淚。

“淩河吾兄,汝成吾弟,阿湛吾友,蕭師吾長,吾之摯愛親朋,同窗鄉鄰。對於你們,我問心有愧。”

他說道:“我所行人世,如在苦海中。”

“但我仍然要走下去,不僅僅是要照顧安安,更是要帶著你們的所有走下去。”

他的聲音平靜,堅定。

“我來肩負所有的悲傷,我來承擔所有的痛苦。你們的仇恨,我來還報,你們的夢想,我來完成。”

黑暗深處的幽影,無聲無息地散開了。

砰!砰!砰!

黑暗中忽然響起心跳聲,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薑望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似乎在膨脹、在鼓盪、在呐喊,好像要爆掉!要連帶著整個身體一起炸成飛灰。

而他聽到,在那心跳聲裡,有一個男女莫辨也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在問——

“面對珍寶,你是否生起過貪慾?”

“面對美色,你是否產生過淫念?”

“你是否妄動過殺念?是否想過破壞美好?”

“你是否奢想過權力?”

“你是否嫉妒過他人?”

這些問題,直抵內心最深處。彷彿要將所有的黑暗面,從那最深的黑暗中拉扯出來。讓人面對,讓人懺悔。

那個聲音說:“最深的黑暗,是面對自己的心。生靈內心深處的肮臟惡毒,比宇宙的永暗更深沉。”

“你看到了嗎?你怎麼面對?你如何選擇?”

薑望不知何時,已盤膝而坐。

他獨自坐在永恒黑暗中,五心朝天。

他的確看到了內心深處,的確承認自己也有過惡念。

但面對這最後的問題,他隻說了四個字。

他說——

“一念花開。”

天堂地獄,就在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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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聽到一個銀鈴般的童聲。

“哥!你不要我了嗎?”

薑望猛地一下站起,圓睜著流淚的雙眼:“安安,安安!”

所有的質詢聲都散去。

一千個、一萬個、幾十萬個聲音,都消失。

在無儘的黑暗裡,他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到了。

但他沉默。

沉默持續了一陣。

他伸出手來,在黑暗中,拭去自己的眼淚。

“淩河吾兄,汝成吾弟,阿湛吾友,蕭師吾長,吾之摯愛親朋,同窗鄉鄰。對於你們,我問心有愧。”

他說道:“我所行人世,如在苦海中。”

“但我仍然要走下去,不僅僅是要照顧安安,更是要帶著你們的所有走下去。”

他的聲音平靜,堅定。

“我來肩負所有的悲傷,我來承擔所有的痛苦。你們的仇恨,我來還報,你們的夢想,我來完成。”

黑暗深處的幽影,無聲無息地散開了。

砰!砰!砰!

黑暗中忽然響起心跳聲,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薑望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似乎在膨脹、在鼓盪、在呐喊,好像要爆掉!要連帶著整個身體一起炸成飛灰。

而他聽到,在那心跳聲裡,有一個男女莫辨也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在問——

“面對珍寶,你是否生起過貪慾?”

“面對美色,你是否產生過淫念?”

“你是否妄動過殺念?是否想過破壞美好?”

“你是否奢想過權力?”

“你是否嫉妒過他人?”

這些問題,直抵內心最深處。彷彿要將所有的黑暗面,從那最深的黑暗中拉扯出來。讓人面對,讓人懺悔。

那個聲音說:“最深的黑暗,是面對自己的心。生靈內心深處的肮臟惡毒,比宇宙的永暗更深沉。”

“你看到了嗎?你怎麼面對?你如何選擇?”

薑望不知何時,已盤膝而坐。

他獨自坐在永恒黑暗中,五心朝天。

他的確看到了內心深處,的確承認自己也有過惡念。

但面對這最後的問題,他隻說了四個字。

他說——

“一念花開。”

天堂地獄,就在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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