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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我們生來入苦海,啼哭在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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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妖族,道脈與生俱來,有強大的修行天賦,且壽命悠長,的確是天眷的種族。

但悠長的壽命亦有儘頭,壽限同樣是橫亙在每一個妖族面前的萬古難題。

妖族天生壽限五百一十八年,在不出意外、無有損傷的情況下,與神同壽。

“妖”之一字,天生而貴。得享此福,亦是應當。

但私心豈有儘頭,誰能笑對生死?

自古而今,對壽限的探索未有休止。

超凡之修行當然是大道正途,有誌之士所奮求。但修行之路,如赤足攀峰,越往高處越險峻……能至頂峰者,千萬妖怪無一二。

天不絕萬物生機,在大道之外,亦有罕見路途。

相傳世上有一座不老泉,泉水永世不竭,三百三十三年落一滴,十滴方可合一口,飲之能長生。

普通妖族,飲之可與真妖同壽。

真妖服之,亦能在真妖壽限之外再延年!

寶泉天地隱,無福之妖不得見。

這妖界的傳說,薑望當然不知曉。

所以對於這衰老妖怪的悲歌,他也不如何在意。

骷髏所演進的形態,雖是越來越強,但也並未超出他的掌控去――他推測這骷髏的實力,應該與豬大力的力量層次有關。

由此可以推導,這骷髏的出現,或者是神霄之地的某種考驗。

因為真正的危險,並不會顧及目標的修為。隻有特定的考驗,纔會有所尺規。

妖族的妖兵層次,相當於人族騰龍修士,妖將層次,相當於人族內府修士。

他薑望作為名字可以篆刻於修行史碑的青史第一內府,在這個層次的力量運用,可以說遍覽古今,亦在絕頂。

若是在他的掌控之下,豬大力都通不過這種對應力量層次的考驗。那神霄之地這種考驗的難度,恐怕遍覽現世與妖界,也沒多少存在能安然通過……考驗也就不成為考驗。

令他驚疑的是,這個骷髏演變到現在,所形成的詭異老者模樣,竟與豬大力如此相似。也不知是本就因豬大力而誕生,還是在戰鬥的過程裡吸收細節、逐漸形成。

不管怎麼說,它的成因奇詭,有太豐富的可能性。

為了不讓豬大力生疑,薑望未有動用三昧真火,但也有意減緩了殺敵速度,給自己更多補充知見的時間。

“道……道主!他剛是不是在說,不老泉!?”豬大力在心中激動地問道。

豬大力修為雖然不行,但常在道上混,形形***的妖怪接觸得多,什麼都知道一些,卻也聽過這不老泉的傳說。

雖然說太平道成員品德高潔,“心中自有太平業,爭權奪利俗事耳”,但長生不老,豈曰俗事?

若有千載壽,何事不可求?

若有千載壽,他何愁不能看到理想實現的那一天?

“不要大驚小怪。不老泉算什麼?”

薑望不知道不老泉是什麼,作為太平道主,也不應該不知道豬大力都知道的傳聞。但是這些並不影響他對不老泉的性質做出判斷,知道它大約是什麼寶貝。

“天材地寶、異物奇珍,世上無所不有,世俗無所能得。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重要。抓到什麼,才重要。@*~~”

伴隨著這樣智慧的話語,豬大力浮躁的心緒漸而平靜下來。

他深深感覺到,自己和道主的境界之間,的確有著鴻溝。非止於修為、力量、眼界,更是一種心境。

面對不老泉這樣的世界瑰寶,即便尊貴如天妖也很難保持鎮定。曆史上為爭奪不老泉,有過多少血雨腥風,其間又不是沒死過天妖!

可就連不老泉,也不能讓道主動容!

何其偉岸。

豬大力還陷在深深的感動之中,來自於太平道主的絕妙刀術,已經再一次將對手斬於刀。

下。

對於這個對手長相類己、似老而衰,豬大力倒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隻當做一種秘藏詭異的外在表現。

他還很年輕,沒到恐懼衰老的時候。

感受著刀勁的釋放,此身緘默,斜提長刀對死屍。須臾,身前那具衰老的屍體如水流去,竟然滲入了地底,無影無蹤。

“這―次徹底被消滅了?”

豬大力心中剛剛生起這樣的念頭……

咕咕咕,咕咕咕。

如泉眼鼓泡的聲音又再響起。

就在那具衰老屍體消失的地方,在那腐葉枯枝的縫隙裡,鼓起了一個又一個透明的水泡。此生彼滅,起起伏伏。

在視覺之中,它詭異密集。

在聽覺之中,令聽者感到煩惡厭棄。

在某個瞬間,所有的水泡都消失了。

嘈雜在一瞬間歸於寧靜。

隻剩下一個最新誕生的水泡,越來越大,越來越纖薄。其上映照林葉,反折旭光,泡影疊疊……

那層層疊疊的泡影,似是一幕幕故事正在發生,似是正在演化誰的一生。但光影太過精微、太過細小,瞧不清究竟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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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樣的故事、什麼樣的主角。

越是去細瞧,越是不真切。但越是去琢磨,越是感懷莫名。

啪!

這個巨大的泡影破滅了。

使得於此時立於此地者,似在幻夢中驚醒。

恍惚從來是一夢,此身雖在,此心誰明!

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方白石。

腳下這條林蔭小道,延至白石而折轉,不知轉向何處。

白石之上,坐著一個癡肥的身影。

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戴著純白色的面具,揹負……雙直刀。

他沒有回頭。

就這樣背對著從彼路走來的豬大力,沉肅地開了口:“世間有不老泉,飲之能長生。”

相較於那個衰老版豬大力的渾噩痛苦,這一位的聲音是清醒而渾厚的,也更接近於現在的豬大力的聲音。

“在遠古時代的那場大戰裡,妖族遭遇了一場有史以來最大的潰敗,徹底失去了主導現世的能力,不得不倉皇撤離。

作為與現世同存,主導現世萬萬年的偉大種族。妖族離開的過程雖然狼狽,但也在倉促之間,帶走了一些珍貴的事物。

不老泉便是其一。

失去了不老泉的不老山,成為平庸的山。

離開了不老山的不老泉,失去了永恒的活源。”

坐在白石上的這個身影,以一種經曆了許多故事的滄桑語調,如是講述道:“後來撤離的通道被人族截斷,預定的九個大世界也全部被毀掉,巔峰強者接連隕落,我們妖族被趕到了天獄世界……

遠古妖皇定地風水火、重演天地,妖族大賢同心奮力,犧牲無數,終於點亮了混沌世界。帶走不老泉的那位先賢,也在遍尋此界後,以無上神通,給不老泉安了新家,再續活源。

不老泉是世界之寶,它的存在本是天眷。

縱覽妖界曆史,常有壽衰之強者,尋到了不老泉,得以再續輝煌神話。@·無錯首發~~

我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回到現世。就像不老泉一樣,就像不老泉予我們的恩典一樣……迎來新生。”

白石上坐著的身影慢慢說道:“我曾經有過很重要的存在,但後來都失去了。我經曆過太多太多的遺憾,全都不能夠挽回。

很多年以來,我一直在追尋不老泉的傳說。當我曆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到它的時候。卻發現……

“它早已枯竭。”

他轉過身來,揭下那張純白色的面具,露出一張果然和豬大力一般無二、隻是成熟許多的臉。

在這張癡肥的、絕不英俊的大臉上。

有兩行濁淚垂下來。

他就用這雙滾動著濁淚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豬大力,也似看到了主導這具身體的存在——

“你活之何益?”

此情此景此言,豬大力毛骨悚然。

寄念於太平神風印的太平道主,也難去駭意。

或許他之前想的都不對,面前這個骷髏、這個妖怪的來源,還存在另外一種更驚悚的可能——這個骷髏真的就是豬大力!

或許不是什麼幻影,不是什麼造物。

而是真實的豬大力,從未來的某個時刻走來,與現在的豬大力相逢!

不老泉,不老泉,是怎樣一個不老?

多少萬年以前的那位羽族傳奇,究竟在這神霄之地埋藏了什麼?

思考尚未有一個結果,白石上的癡肥身形已經動了。數十步的距離一個閃身便掠過,雙直刀在空中劃出殘酷的死弧。

太平寶刀錄!

不,是脫胎於此,更精湛、更完美的刀招。

耳聽得鏗鏘連響,眼見得刀光流電。

豬大力完全混淆了觀感,愣愣得感受著五光十色的一切,根本分不清哪招是哪招,哪個占了上風。

倏然!

一泓刀光斜掛長空,

那複雜的光影定止不動,一切嘈雜的聲響全都靜了。

豬大力看到自己的右直刀,已經貫入對面那個更強更成熟的豬大力的心口。

他看到對面那個豬大力,滄桑而痛苦的眼睛,漸漸失去神采。

沒有聽到什麼遺言,沒有什麼其它變故。

啪!

這具癡肥的屍體,像個水泡一樣破滅了。

再沒有重現。

樹林幽幽,枝葉稀疏。冷風不寧,光影明滅。

此時此刻,豬大力感到一種巨大的悲傷,像有一隻從天而降的鐵錘,將他的心……砸了個稀巴爛。 @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悲傷。

“五次。”

於此刻主導這具身體的太平道主,隻是平靜地計了數,毫無波瀾地審視這場戰鬥。

這個與所謂“不老泉”有關的骷髏,像是複刻了某種由死而生的過程,一次次地敗而複現,一共有五次之多。

五,有什麼特殊意義?

五行是五,五官是五,五臟是五,五府是五……

“道主,他真是我的未來嗎?”豬大力在心中問道。

“我不相信什麼命定,但時光的力量確實存在,命運的力量常令我困窘……”太平道主非常真誠地迴應道:“或者可以這樣說,每個妖怪都有無限的可能,而這或許是你其中的一種未來。”

豬大力一時怔然,喃喃出聲:“我殺死了我的未來?”

這時候他才感覺到,道主的意念如潮退去,自己已經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

“你殺死了你的不幸。”一個聲音冷不丁響起。

豬大力驟然回身,便看到了遍身傷痕、血跡斑斑的蛇沽餘。

在確定那個骷髏是神霄之地的某種考驗後,蛇沽餘的去向,就不再成為問題。

蛇沽餘若是通過,自然無事。若是不通過,想來也就像那些水泡一樣,無聲無息的破滅了。

“我殺死了……我的不幸?”豬大力看著突然出現的她,仍然困惑。

此時的蛇沽餘,瞧來虛弱無比。但端坐鏡中世界的太平道主卻深知,這一刻身上赤紋顯現的蛇沽餘,纔是她最危險的時候。

她身上的傷口瞧來密集而猙獰,但都是不會影響廝殺的傷――顯然是在戰鬥的過程中,特意進行了交換。

如果說神霄之地的這種考驗,是依托於目標的某種未來,那麼自身現在的實力越弱,考驗的難度就越低。

豬大力藉助太平道主的力量來度過考驗,在某種程度上,當然是一種取巧的行為。事實上若讓他自。

己來面對,必然已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由豬大力所面對的危險,可以大略推斷出蛇沽餘遭遇到了怎樣的對手。這個蛇女的強大,可能也遠不止於她所表現的那些。

這個神霄之地還真是臥虎藏龍!

“我們生來入苦海,啼哭在囚籠,命定的一切都是苦厄。如果說出現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宿命。那你斬殺了他難道不是斬殺了你的不幸?”蛇沽餘的眼神淡漠無情緒,但肢體語言難掩警惕。

關於不老泉的傳說,她也是在臨霧蛇家的隱秘記載中得知。

相較於懵懵懂懂撞進神霄之地來的太平鬼差,她這個天榜新王多少知道一些隱秘。

清楚適才的考驗,或許是傳說中的“宿命泡影”。

相傳不老泉水飲之可長生,水面能將訪客的一生照映。

重寶必有重劫在。

要靠近不老泉,就必須經曆“宿命泡影”。

這一劫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現在的自己,挑戰未來的自己。當然實力會限製在相應層次,“現在”對“未來”,也多少有些影響――她正是藉助於此,才度過最後的關隘。

她已然經曆,已然度過,已知此劫之艱難。故才深覺度過宿命泡影而毫髮無傷的豬大力,是何等可怕!

“生來入苦海,啼哭在囚籠。”、“命定的一切都是苦厄。”

倘若在場的是羊愈或者鼠伽藍,就能聽出來,蛇沽餘所描述的觀念來自“苦籠派”。

苦籠派並不是一個有著具體組織架構的教派,或者說妖族曆史上曾經有這樣一個教派,但已經被摧毀了。

現在來說,它更多隻是一種理念,在黑暗之中有一些不多的認同。

輝煌時代的破滅,也一併擊碎了許多妖族與生俱來的驕傲。淪落到天獄世界裡,從萬界主宰,淪為諸世囚徒,更是所有妖族都難以接受的痛楚。

在這種痛苦和絕望之中,有妖族奮進,有先賢犧牲,有知恥後勇,有誌在不餒……也自然誕生了一些極哀的思想。

其中的典型,就是苦籠派。

苦籠派的妖族認為,妖界並不是一個真正的世界,在此世誕生的妖族,生來就是囚徒。他們認為生命是無邊苦海,活著是永世煎熬。

唯有死亡,才能夠有真正的解脫。

他們認為毀滅一切,纔是對抗囚籠的方法。他們畢生都在追尋一種璀璨的死亡方式,認為生命隻有在燦爛的死亡中,才能夠得到昇華。囚籠不僅加於此世、加於此身,也落在命途,唯獨在毀滅中尋到意義,才能夠擺脫與生俱來的桎梏。

豬大力當然不懂什麼是苦籠派,聽不懂蛇沽餘的悲觀闡述,不知道她是在傳播理念,還是某種試探……甚至於也完全感受不到蛇沽餘對自己的戒備。

隻是懵懂地收刀入鞘:“我聽不太懂你說的什麼,我隻是覺得好像有什麼難過的事情發生了……但是往前走吧。這一路總會有個結果。”

他仍然是一貫的深沉語氣,但在安然度過宿命泡影的前提下,這種深沉有了被思考的意義。

感覺到豬大力的毫不設防,蛇沽餘稍稍降低了一點警惕,行走之間,雙刀忽隱忽現。在遊過葉隙的光影裡,她莫名想起在那個平平無奇的客棧裡、那個對鏡獨妝的午後。

想起鏡中的那個自己。

語氣莫名地問道:“你覺得未來是什麼樣子?是你剛剛看到的宿命嗎?”

豬大力想了想,非常認真地說道:“如果說一定有一種未來會實現,我相信是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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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時光的力量確實存在,命運的力量常令我困窘……”太平道主非常真誠地迴應道:“或者可以這樣說,每個妖怪都有無限的可能,而這或許是你其中的一種未來。”

豬大力一時怔然,喃喃出聲:“我殺死了我的未來?”

這時候他才感覺到,道主的意念如潮退去,自己已經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

“你殺死了你的不幸。”一個聲音冷不丁響起。

豬大力驟然回身,便看到了遍身傷痕、血跡斑斑的蛇沽餘。

在確定那個骷髏是神霄之地的某種考驗後,蛇沽餘的去向,就不再成為問題。

蛇沽餘若是通過,自然無事。若是不通過,想來也就像那些水泡一樣,無聲無息的破滅了。

“我殺死了……我的不幸?”豬大力看著突然出現的她,仍然困惑。

此時的蛇沽餘,瞧來虛弱無比。但端坐鏡中世界的太平道主卻深知,這一刻身上赤紋顯現的蛇沽餘,纔是她最危險的時候。

她身上的傷口瞧來密集而猙獰,但都是不會影響廝殺的傷――顯然是在戰鬥的過程中,特意進行了交換。

如果說神霄之地的這種考驗,是依托於目標的某種未來,那麼自身現在的實力越弱,考驗的難度就越低。

豬大力藉助太平道主的力量來度過考驗,在某種程度上,當然是一種取巧的行為。事實上若讓他自。

己來面對,必然已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由豬大力所面對的危險,可以大略推斷出蛇沽餘遭遇到了怎樣的對手。這個蛇女的強大,可能也遠不止於她所表現的那些。

這個神霄之地還真是臥虎藏龍!

“我們生來入苦海,啼哭在囚籠,命定的一切都是苦厄。如果說出現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宿命。那你斬殺了他難道不是斬殺了你的不幸?”蛇沽餘的眼神淡漠無情緒,但肢體語言難掩警惕。

關於不老泉的傳說,她也是在臨霧蛇家的隱秘記載中得知。

相較於懵懵懂懂撞進神霄之地來的太平鬼差,她這個天榜新王多少知道一些隱秘。

清楚適才的考驗,或許是傳說中的“宿命泡影”。

相傳不老泉水飲之可長生,水面能將訪客的一生照映。

重寶必有重劫在。

要靠近不老泉,就必須經曆“宿命泡影”。

這一劫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現在的自己,挑戰未來的自己。當然實力會限製在相應層次,“現在”對“未來”,也多少有些影響――她正是藉助於此,才度過最後的關隘。

她已然經曆,已然度過,已知此劫之艱難。故才深覺度過宿命泡影而毫髮無傷的豬大力,是何等可怕!

“生來入苦海,啼哭在囚籠。”、“命定的一切都是苦厄。”

倘若在場的是羊愈或者鼠伽藍,就能聽出來,蛇沽餘所描述的觀念來自“苦籠派”。

苦籠派並不是一個有著具體組織架構的教派,或者說妖族曆史上曾經有這樣一個教派,但已經被摧毀了。

現在來說,它更多隻是一種理念,在黑暗之中有一些不多的認同。

輝煌時代的破滅,也一併擊碎了許多妖族與生俱來的驕傲。淪落到天獄世界裡,從萬界主宰,淪為諸世囚徒,更是所有妖族都難以接受的痛楚。

在這種痛苦和絕望之中,有妖族奮進,有先賢犧牲,有知恥後勇,有誌在不餒……也自然誕生了一些極哀的思想。

其中的典型,就是苦籠派。

苦籠派的妖族認為,妖界並不是一個真正的世界,在此世誕生的妖族,生來就是囚徒。他們認為生命是無邊苦海,活著是永世煎熬。

唯有死亡,才能夠有真正的解脫。

他們認為毀滅一切,纔是對抗囚籠的方法。他們畢生都在追尋一種璀璨的死亡方式,認為生命隻有在燦爛的死亡中,才能夠得到昇華。囚籠不僅加於此世、加於此身,也落在命途,唯獨在毀滅中尋到意義,才能夠擺脫與生俱來的桎梏。

豬大力當然不懂什麼是苦籠派,聽不懂蛇沽餘的悲觀闡述,不知道她是在傳播理念,還是某種試探……甚至於也完全感受不到蛇沽餘對自己的戒備。

隻是懵懂地收刀入鞘:“我聽不太懂你說的什麼,我隻是覺得好像有什麼難過的事情發生了……但是往前走吧。這一路總會有個結果。”

他仍然是一貫的深沉語氣,但在安然度過宿命泡影的前提下,這種深沉有了被思考的意義。

感覺到豬大力的毫不設防,蛇沽餘稍稍降低了一點警惕,行走之間,雙刀忽隱忽現。在遊過葉隙的光影裡,她莫名想起在那個平平無奇的客棧裡、那個對鏡獨妝的午後。

想起鏡中的那個自己。

語氣莫名地問道:“你覺得未來是什麼樣子?是你剛剛看到的宿命嗎?”

豬大力想了想,非常認真地說道:“如果說一定有一種未來會實現,我相信是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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