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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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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君大人不是針對你。那個,現在跟莊國這個局面,不贖城總要意思一下。”天光大亮的時候,祝唯我坐到了薑望面前,解釋道:“也通緝我了呢。”

薑望假裝壓根看不到他脖頸上的紅印子,非常大度地道:“當然,我完全理解。”

祝唯我扭頭看向窗外:“哈,蕭恕怎麼樣了?”

“沒有新的變化。”薑望道。

“真是一個很穩得住的人。”祝唯我感慨道。

薑望本想說,師兄你也很穩得住。但是想了想,終是沒有這樣說。

四十天說長也長,相對於人的一生來說,又實在太短。

每過去一天,蕭恕就距離那名為死亡的結局更近一點。

這種壓力常人難以想象。

而丹國年輕一輩第一人,神臨境的張巡親自堵在不贖城外,不殺蕭恕絕不罷休……此等決意,此等殺氣,如鍘刀已懸頸。

更是身負高山,高山之上又壘巨石。

足以壓垮任何不夠堅韌的意誌。

此外還有叛國之惡名,盜丹之罪孽……

世皆非之,世皆惡之,人人慾見其死。

可以說,此時的不贖城,九成九的人處在蕭恕的境地,都無法站穩。

而蕭恕仍然在按部就班,進行著自己每一步的修行。

這些壓力,他全都默默承受。

他就用這種觸及極限的壓力來逼迫自己。

甚至於讓觀者恍惚覺得,張巡坐在城門外,四十天的死亡倒計時……本就是這場神臨之旅的一部分。

最後薑望說道:“若是穩不住的人,也不可能和楚煜之在山海境裡,一直守到天傾的時刻。他至少是一個很會把握時機的人。”

“你覺得他會成功嗎?”祝唯我問。

薑望沒有直接回答,隻是道:“我知道曾有人一步神臨。”

“內府一步神臨和內府境用四十天衝擊神臨,這可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雖然後者如果能夠成功也很了不起……那個人是誰?”祝唯我語帶驚訝。

“齊國十一皇子薑無棄。”薑望輕聲說道:“他已經死了。”

祝唯我嘴巴微張,終是隻歎了一口氣:“太可惜了。”

薑望看著不遠處的那個街區裡,盤膝獨坐長街的蕭恕,慢慢說道:“我希望他能成功。”

這世上有太多精彩的人物隕落了。

有太多燦爛的故事不能繼續。

有太多的遺憾,永遠無法填補。

所以奇蹟發生的時候,才如此動人。

……

……

丹國天才人物蕭恕,在不贖城坐到第五天的時候。

圍觀他的人,已經不僅僅侷限於不贖城的居民。

丹國僅次於張巡的天才,在不贖城枯坐,要用四十天的時間,衝擊神臨。

這訊息有巨大的、爆炸般的效果,瞬間在附近三國傳開。

許多人都趕赴不贖城,要親眼見證這挑戰奇蹟般的壯舉。

壓力已經不僅僅在蕭恕一個人身上。

張巡所承載的目光,也已經重如山嶽。

往大了說,蕭恕盜丹逃國,已經是丹國巨大的醜聞。丹國是否會徹底淪為天下笑柄,全看四十天之後,張巡能否將蕭恕明正典刑。

而無論有多少人趕來,無論人們怎樣評論。

張巡對城而坐,也同樣沒有睜眼過一次。

旁的且不說,來自丹國的兩位年輕一輩代表人物,一個坐在城內,一個坐在城外,全都表現出了自我的堅持,和超乎尋常的定力。

從這個層面上來講,他們大概的確稱得上是對手。

……

……

蕭恕來到不贖城的第十二天。

天邊仍然是隻有那一個光點,那團紫氣仍然是籠罩著他的面部。

他盤膝坐在那裡,仍然沒有別的動作。

昨天如此,前天如此,這十二天來,每天都如此。

“搞什麼?說是要用四十天衝擊神臨,這都十多天了,第一座星樓都沒建成?”

“他是不是放棄了啊?”

“散了散了,看他孃的什麼!老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也沒個鳥變化!”

“這個王八犢子到底行不行?聲勢浩大的搞到現在,好歹衝鋒一下吧!?別整得到時候四十天時間過了,外樓四境都沒有圓滿!”

“他是不是想笑死張巡,然後趁機跑路?”

等著看戲的人都已經煩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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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直面死亡步步逼近的那個當事人,卻依然如泥雕木塑,沒有半點動作。他彷彿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感受不到。

若不是面部紫氣還在升騰,直如已經坐化了一般。

……

……

黃河之會正賽一輪遊、自以為了不起的蕭某人,坐在大街上修煉的第二十一天。

他衝擊神臨的進度……還在第一座星樓。

這二十一天,也是薑望認真修行、認真背書的二十一天。

與已經成就神臨的祝唯我交流,對他自己的神臨之路,也有很大程度的裨益。

隻是師兄弟兩人偶爾看向樓外的蕭恕,也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誰也不知道,蕭恕這走的是什麼路子。

他可能有他自己的設想,但二十一天沒有進度,本身即是一種殘酷的宣告。

他衝擊神臨的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無限縮小。

他呆坐在那裡,越來越像是一個笑話。

等在附近圍觀蕭恕的人,已經換了好幾撥。

若不是不贖城的罪衛還在附近維持秩序,隻怕早有不耐煩的人上去給他幾腳了。

人來人往,有時也如日升日落。

……

……

盜丹叛逃的蕭姓修行者,傻坐在大街上的第三十天。

他建立第一座星樓,已經建立了整整一個月。

這簡直是一種奇觀!

曆來不曾有誰,需要花這麼長的時間來建立星樓。

那些天資不足、積累不夠的修行者們,要麼就是連第一個星點都無法錨定,早早地迷失了這部分神魂,更嚴重的,直接全部的神魂力量都被牽扯進宇宙深處,就此身死道消。

而但凡是已經錨定了第一個星點,接下來就都是水磨工夫——可也沒誰需要磨這麼久。

從第一個星點的錨定,到星樓骨架的建立,耗個三五天時間就已經很少見了。

如蕭恕這般耗時足一個月,好像仍然沒有任何變化的,簡直聞所未聞。

“其實之前我一直不覺得他有衝擊神臨的積累……”立在窗邊的祝唯我如是說:“但我現在倒是覺得,他有可能成功了。”

薑望放下手裡的書:“為什麼這麼說?”

祝唯我隻問:“你的神魂能夠支援你連續不斷地雕琢星樓多久?”

薑望認真地想了想:“大概三四十天吧。”

“……我是說,你內府境圓滿,剛剛開始建立星穹聖樓的時候。”

薑望眨了眨眼睛:“我說的就是那個時候。”

祝唯我歎了一口氣,伸手搭住了薑望的肩膀:“師弟,對不起。師兄忘了你在內府層次是青史第一。我應該找個普普通通的人來做例子的。比如說連橫,他最多也就連續雕琢個十來天,神魂力量就跟不上了……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薑望也立即反應了過來。

先前他以己度人,並沒有覺得蕭恕持續一個月日夜不息地雕琢星樓,是一件多麼稀奇的事情。他忘了這世上九成九的修行者,都沒有他這樣的神魂強度!

項北能夠做到這一點也就罷了,蕭恕也能夠做到這一點,而且是在山海境失利後,以被削弱了三成的神魂強度來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值得驚歎的!

“的確是我忽視了。”薑望道。

祝唯我繼續道:“他先前吃的那顆丹藥,應該就是用於補充神魂消耗的。他面部的紫氣,應該就是藥力的體現。”

薑望道:“即便是有丹藥支援。他本身對神魂之力的細微掌控,也堪稱傑出了。所以他一直到現在還沒完全建成第一座星樓,絕不是因為辦不到……他究竟有什麼設計?”

蕭恕到底有什麼設計?

他的路在哪裡?

所有的旁觀者,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唯獨是當事人自己,像是已經睡過去了一般,一直沒有別的反應。

“變化發生了!”祝唯我的聲音也稍稍激動了一些,畢竟有一種等待許久終於等到花開的喜悅。

薑望也立即扭頭看向窗外,他看到——

就在那遠處的大街之上,閉目獨坐一整月的蕭恕,面上紫氣忽然散去。

他仍然沒有睜開眼睛,但天邊持續亮了一個月的那個星點,在遙遠星穹呼應他的那處星樓印記,忽然間垂落一束星光。

這束星光並不飄渺,反而堅實得似有實體,像是直接貫穿了天和地,貫穿了遙遠星穹和現世的距離,貫穿空間和時間。

分割了視野。

這星光如索,如虹,如橋梁!

人間不曾有星光如此。

史書不曾記載星光如此。

修為不足看不懂這一步的人,也都為此情此景驚歎。

而所有境界足夠的人,到這一刻都已經明白,蕭恕在這三十天裡,到底乾了些什麼。

他用三十天的時間,建立了一條足夠穩固的通道——獨屬於他和他的星穹聖樓之間的通道。

可以稱之為“星路”。

任何一個外樓修士,都有這樣的“通道”。任何一個外樓修士,都跟自己的星穹聖樓有著獨有的聯絡。但從來沒有人,會把精雕細琢的力氣,放在這條“通道”上。

因為這條“通道”本就與星樓一體伴生,介於虛實之間,乃是星辰規則的一種體現。

更因為這種星辰規則的體現,幾乎沒有捕捉的可能,更談何雕琢?這件事情本身就難以做到,本身就已經體現了能力。

而更重要的是……

幾乎所有的修行者,都把雕琢的力氣放在星穹聖樓上,恰恰因為星穹聖樓纔是修行的根本。星樓越強,修行者與星樓之間的聯絡就越穩固,這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在修行世界的正確認知裡,本是如此。

蕭恕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用在建立“星路”上,在正統的認知裡,毫無疑問是捨本逐末的行為。尤其是在他時間如此緊迫的時候!

可他還是堅定地這樣選擇了……

沉默地用掉了四十天安全時間裡的三十天,如此沉默、如此堅定地,搭建這樣一條獨屬於他自己的“星路”。

他不是一個幼童,沒有那麼多的閒暇時間。

他不是在一個安全的環境裡,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虛度。

要知道,這四十天……也許已經是他生命中最後的時光。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勇氣?

到底是需要何等的自我相信、自我堅持,才能夠在這樣一條狹隘偏僻、聞所未聞的道路上,坦然以生死為注?

人們隻看到,曆時三十天,蕭恕的第一座星樓終於建成。

他和他的第一座星樓之間,建立起了一條如此清晰的“星路”。

亙古未有的路。

而後就在這遙遠高穹中,第二個星點、第三個星點、第四個星點!

幾乎是以三息一個的速度,全部亮堂了起來。

前三十天的時間裡,蕭恕都在搭建第一座星樓,而在第三十天,竟然同時開始搭建剩下的三座星樓。本來已經看不到希望的神臨之路,竟然一下子就清晰可見!

不贖城沸騰了!

圍觀者議論紛紛,驚歎不已。

薑望直接亮起乾陽赤瞳,看向那遙遠高空。

喃聲道:“我隱約感覺到,在星穹的深處,應該也有一條‘星路’,連接著這些星樓。雖然我現在看不到。”

祝唯我道:“如果真是這樣,他星樓與星樓之間的聯絡,遠比同境修士緊密,他的幾個星樓,也遠比其他人穩固。”

“他所建立的這個‘星路’,應該就是他迅速鞏固外樓,衝擊神臨的倚仗了。再加上他盜走了那枚六識丹……”

薑望說到這裡,與祝唯我對視一眼。

蕭恕成功的希望,已經很大了……

……

……

原丹國內府境第一天才,蕭恕蕭天驕,以八風不動的強者姿態,端坐於不贖城中修煉的第三十五天。

第一座星樓與他之間,以獨有的星路貫之。

剩下的三座星樓,同時開始搭建,同時開始雕琢。

這一幕異常的穩定,異常的燦爛。

圍觀的群眾裡面,已經多了很多給蕭姓天驕鼓勁喝彩的存在。

而在這第三十五天。

遠處天邊,無聲無息移來了一片陰影。

似是雲翳飄來的不贖城。

可細看來,卻不是陰影,而是一隻黑色巨鷹!

此鷹利爪如鉤、羽似鋼刀,明明是機關傀儡,修者的造物,卻靈性自見,氣勢淩厲至極。冷眸梭巡之處,彷彿隨時要撲擊下來,時時刻刻做好了搏殺的準備。

而巨鷹背上,立著一個臉覆玄鐵面具、背懸赤銅方箱的赤足男子。

薑望在不贖城的六樓,幾乎是立刻收回了視線……

不意又見墨驚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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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直接貫穿了天和地,貫穿了遙遠星穹和現世的距離,貫穿空間和時間。

分割了視野。

這星光如索,如虹,如橋梁!

人間不曾有星光如此。

史書不曾記載星光如此。

修為不足看不懂這一步的人,也都為此情此景驚歎。

而所有境界足夠的人,到這一刻都已經明白,蕭恕在這三十天裡,到底乾了些什麼。

他用三十天的時間,建立了一條足夠穩固的通道——獨屬於他和他的星穹聖樓之間的通道。

可以稱之為“星路”。

任何一個外樓修士,都有這樣的“通道”。任何一個外樓修士,都跟自己的星穹聖樓有著獨有的聯絡。但從來沒有人,會把精雕細琢的力氣,放在這條“通道”上。

因為這條“通道”本就與星樓一體伴生,介於虛實之間,乃是星辰規則的一種體現。

更因為這種星辰規則的體現,幾乎沒有捕捉的可能,更談何雕琢?這件事情本身就難以做到,本身就已經體現了能力。

而更重要的是……

幾乎所有的修行者,都把雕琢的力氣放在星穹聖樓上,恰恰因為星穹聖樓纔是修行的根本。星樓越強,修行者與星樓之間的聯絡就越穩固,這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在修行世界的正確認知裡,本是如此。

蕭恕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用在建立“星路”上,在正統的認知裡,毫無疑問是捨本逐末的行為。尤其是在他時間如此緊迫的時候!

可他還是堅定地這樣選擇了……

沉默地用掉了四十天安全時間裡的三十天,如此沉默、如此堅定地,搭建這樣一條獨屬於他自己的“星路”。

他不是一個幼童,沒有那麼多的閒暇時間。

他不是在一個安全的環境裡,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虛度。

要知道,這四十天……也許已經是他生命中最後的時光。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勇氣?

到底是需要何等的自我相信、自我堅持,才能夠在這樣一條狹隘偏僻、聞所未聞的道路上,坦然以生死為注?

人們隻看到,曆時三十天,蕭恕的第一座星樓終於建成。

他和他的第一座星樓之間,建立起了一條如此清晰的“星路”。

亙古未有的路。

而後就在這遙遠高穹中,第二個星點、第三個星點、第四個星點!

幾乎是以三息一個的速度,全部亮堂了起來。

前三十天的時間裡,蕭恕都在搭建第一座星樓,而在第三十天,竟然同時開始搭建剩下的三座星樓。本來已經看不到希望的神臨之路,竟然一下子就清晰可見!

不贖城沸騰了!

圍觀者議論紛紛,驚歎不已。

薑望直接亮起乾陽赤瞳,看向那遙遠高空。

喃聲道:“我隱約感覺到,在星穹的深處,應該也有一條‘星路’,連接著這些星樓。雖然我現在看不到。”

祝唯我道:“如果真是這樣,他星樓與星樓之間的聯絡,遠比同境修士緊密,他的幾個星樓,也遠比其他人穩固。”

“他所建立的這個‘星路’,應該就是他迅速鞏固外樓,衝擊神臨的倚仗了。再加上他盜走了那枚六識丹……”

薑望說到這裡,與祝唯我對視一眼。

蕭恕成功的希望,已經很大了……

……

……

原丹國內府境第一天才,蕭恕蕭天驕,以八風不動的強者姿態,端坐於不贖城中修煉的第三十五天。

第一座星樓與他之間,以獨有的星路貫之。

剩下的三座星樓,同時開始搭建,同時開始雕琢。

這一幕異常的穩定,異常的燦爛。

圍觀的群眾裡面,已經多了很多給蕭姓天驕鼓勁喝彩的存在。

而在這第三十五天。

遠處天邊,無聲無息移來了一片陰影。

似是雲翳飄來的不贖城。

可細看來,卻不是陰影,而是一隻黑色巨鷹!

此鷹利爪如鉤、羽似鋼刀,明明是機關傀儡,修者的造物,卻靈性自見,氣勢淩厲至極。冷眸梭巡之處,彷彿隨時要撲擊下來,時時刻刻做好了搏殺的準備。

而巨鷹背上,立著一個臉覆玄鐵面具、背懸赤銅方箱的赤足男子。

薑望在不贖城的六樓,幾乎是立刻收回了視線……

不意又見墨驚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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