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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一方領袖,坐地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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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滿天下的薑爵爺,此刻頭戴鬥篷,身披麻衣,漫不經心地走在成國的大街上。

看起來像所有不設目的地的旅人那樣,一身風霜,不掩自由。

吃喝亦可,閒聊亦可,走亦可,停亦可。

當然,他不會真有這麼閒適。

此刻他藏在袖子裡的右手,正捏著一支小瓶,瓶內是儲存得極好的鮮血,三昧真火微弱地焚在其間。

這一瓶是鄭肥李瘦的血,而他正在乾的事情,是用三昧真火來把平衡之血提煉出來,以作為仙宮力士的主材。

以他如今對三昧真火的掌控來說,這並不難做到,消耗的主要是時間。

大街上行人匆匆。

薑望頗有一種“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的感覺。

成國在莊國東南方向,是西境諸多小國之一。

即使是相對於崛起之前的莊國,它也是弱小的。

曾經在遲雲山的時候,薑望自鬥勉的手裡贏得了一份基業,就是坐落於成國的小宗靈空殿。

這個宗門早先其實也能算是雲頂仙宮的支脈,與那青雲亭一般無二。曾經也在莊地發展,守望遲雲山,後來被莊太祖打殘了趕出來,勉強在成國安家,已是一個孱弱小宗,隻是因著雲頂仙宮那層飄渺的緣分,還勉強維繫著,沒有被誰徹底抹去。

當然現在雲頂仙宮已有仙主,是所謂因果已斷。

青雲亭一夜覆滅,雲遊翁已經寂滅,白雲童子新生。最沒有延續理由的一個小小靈空殿,反倒是還存在著。

說句實話,薑望當初拿走這裡的仙宮建築後,也就是隨手佈置了一下。看不上的資源丟掉也是浪費,隨著心情就安排了,壓根沒做什麼指望。

事後也幾乎是忘了。

這一次離開楚國,準備去不贖城與祝唯我見一面,才恍然想起來,他在成國還有一份“事業”。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靈空殿現在已經是成國實力排行第一的宗門了……

雖然說成國朝廷壓製宗門壓製得厲害,雖然說成國國衰軍弱,雖然說放眼整個成國,也壓根不存在一個強大的宗門。

但這也毫無疑問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成績!

當初薑某人取走仙宮建築,順手提拔了兩個“心腹”,替他經營靈空殿。

一個是“直臣”,一點也不方正的魏伯方。

一個是“寵臣”,一點也不英俊的諸葛俊。

不得不說,還真是兩個人才!

彼時的他們倆,一個不過是內府修為,因為“忠直”,被他提拔成首席長老。一個甚至隻有騰龍修為,全靠拍他獨孤老爺的馬屁,才被放上長老的位置。

彼時的靈空殿,高手死得差不多了,最大的靠山鬥勉已走,新任的獨孤殿主又一去不回頭。隻不過是臨走前打開了本就寒磣的宗門秘庫,讓魏伯方和諸葛俊任意施為。

薑某人本是做好了這倆老小子卷東西跑路的準備的。

沒想到事隔經年,路過這裡偶然一看,竟然已是成國第一宗了!

真是鳥大了,什麼林子都能飛。

薑爵爺喬裝打扮,在這裡隨意晃悠了幾圈,也就大略摸清了兩大“心腹”這幾年的成長軌跡。

無非是扯虎皮加金錢攻勢,各種拉攏收買,各種收編整合。

扯的是強勢將楚國鬥勉趕走的獨孤大人的虎皮。

那位神秘莫測的獨孤大人,在成國宗門界,已經被傳為了某個強大宗門的真傳弟子,很有可能出身須彌山!

出家人不太適合在他國發展勢力,故而一直隱瞞身份,不肯露面。

而且獨孤大人還能跟淩霄閣扯上關係。當初走的時候獨孤大人可說了,有實在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去淩霄閣找葉青雨!那位可是淩霄閣的少主。

魏伯方和諸葛俊拿著宗門秘庫裡的東西大筆揮灑,各種收買。勾結官府,打壓競爭者……路竟然越走越順暢。慢慢也就在矮山稱了大王。

如今的靈空殿,九大堂口人才濟濟。又有四大供奉,都是內府境的高手。

首席長老魏伯方,和次席長老諸葛俊,在成國宗門界來說,也勉強算得上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了。

真可稱得上是一方領袖,坐地猛虎。

所以他一大把年紀了,找個妙齡少女躺在枕邊,在寂寞的長夜裡傳授一些人生經驗,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院子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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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三班守衛來值夜,亦是應有的排場。

當然,當他大半夜看到床邊站著一個不知來曆的人,他也難免會驚悚、憤怒。

甚至於**著老軀,一躍而起:“你是何人!?”

他那乾瘦而難看的老朽肉身,在空中擺出一個戰鬥的姿態。而掀開的大被之下,好眠被驚醒,一具性感的年輕**尖叫起來——

魏伯方反倒平靜了。

他完全能夠想得清楚,如此無聲無息站在他床邊的難度,以及他製造的動靜,為什麼完無法傳出房間去。

在同樣的一個夜晚,同樣的一張床上。

豐滿性感與老朽乾癟。

尖叫的女人與平靜的老者。

如此鮮明的對比,帶來強烈的反差。

薑望隨手一揮,已經隔空按下被子,將那個驚慌失措的女人蓋住。

轉過身往前走,離開這張奢華的床榻,自顧自坐在了茶桌旁,淡聲道:“穿好衣服。”

自古以來的修行者,能成神臨者萬中無一。

那條路是那麼艱難,那麼崎嶇。

天人之隔,對絕大部分人來說,都是不可能跨越的天塹。

為什麼還是有那麼多修行者前赴後繼,要拚了命地向神臨邁進?

或許眼前這一具老朽的身體,就是原因所在。

不成神臨,萬法皆空。

曾經年輕的身體,終究會老去。蓬勃的生命力如花枯萎,曾經移山倒海的力量,一點一點在歲月裡風化,消散。超凡的強者,慢慢會失去超凡的一切……

這是一個注視著自己腐朽的過程。

這個過程太殘忍。

魏伯方現在還能保持一定的戰鬥力,但是從他的肉身情況來看,最多再過三年,就會失去內府層次的力量。

他開始耽於享受,大概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那鬥篷麻衣的神秘人,背對著床榻的方向,自顧自坐下了,從容、淡漠,有一種掌控一切的強大。

魏伯方利索地穿好衣服,看也不看那已經不敢吭聲的女人一眼,也完全沒有趁機偷襲的愚蠢念頭。隻是安靜地走到了茶桌的另一邊,很有姿態地坐了下來。

甚至主動翻轉茶杯,給面前這位突兀的訪客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

“閣下深夜到訪,事先沒有準備,隻能以涼茶相待,還請不要見怪。”

足夠豐富的閱曆,讓魏伯方很快調整好了情緒。

他並不體現憤怒,也絕不表達怨恨。

隻是很有誠意地看著薑望,哪怕薑望好像並不搭理他。

他又道:“閣下是無生教的人?李城主七天前才主持我們講和,你們在成國發展,就如此不給朝廷面子,實在是不太合適……”

薑望淡聲道:“我不是無生教的人。”

魏伯方鬆了一口氣,然後道:“不管無生教是從哪裡請來的閣下,付出了多少道元石,我都願出雙倍的價錢。便是本殿秘庫不湊手,賣了法器也要叫閣下滿意!不知能不能談?”

“你讓我很失望啊,魏伯方。”薑望扭過頭來看向魏伯方,把鬥篷摘下來,放在桌上,笑道:“我忠心耿耿的首席長老,竟然聽不出我的聲音。”

出現在魏伯方眼中的,是一張已經很久不見的臉。

他以與年紀絕不相稱的敏捷離開凳子撲倒在地,跪在薑望的面前,老淚瞬間橫流:“殿主大人!屬下是日思夜想,日盼夜盼,總是是把您給盼回來了!”

他抹著眼淚,十分動情:“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日子裡,殿裡的弟兄們……過得苦哇!”

這一個“哇”的尾音,一詠三歎,餘韻悠長,甚是感人。

若要如實來說。

他和諸葛俊本來也隻是想先裝模作樣地支撐一陣,然後大撈一筆散夥走人。沒想到隨便發展了一下宗門,竟然發展起來了……

索性短期轉為長期,搶劫變成納貢。畢竟撈一次不如天天撈。

至於那勞什子獨孤大人……

這麼久了,連封信都沒有,鬼還記得!

沒想到那個複姓獨孤的名門子弟,竟然還記得他們這偏僻小國裡的弱小宗門。這種事情,荒謬得就好像一個註定要遠上都城飛黃騰達的天之驕子,竟對隔壁村裡攢的幾個雞蛋念念不忘一樣。

這得多持家?

但是想不到歸想不到,忘了歸忘了。

此刻他的眼淚說來就來,可沒有半點含糊。

“屬下始終牢記您的指示,廢寢忘食,捨生忘死,終於把靈空殿發展成了成國第一大宗!過程雖然非常艱難,但是每次撐不下去的時候,隻要想一想殿主大人的音容笑貌,屬下就備受鼓舞,重新生出力量!如今這般成績,也總算是沒有辜負您的期望。”

“殿主,我的殿主大人!”他哭得悲愴而誠摯:“您回來了,老朽就真的可以瞑目了!”

薑望:……

魏伯方所謂的廢寢忘食,捨生忘死,他確然隻看出來一個“廢寢”。

但此刻也隻是道:“魏長老的辛苦,本座很明白。這樣,你先讓人把諸葛俊叫過來,有什麼話我們一起說,也免得多費工夫。”

他這次來成國隻是路過,並不打算浪費太多的時間。

魏伯方立即抹掉眼淚:“好,我親自去請諸葛長老!”

薑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讓我和尊夫人獨處一室,恐怕不合適。”

“殿主大人能如此為屬下顧慮,屬下便是立時死了,又有什麼好遺憾的呢?”魏伯方剛抹掉的眼淚又要盈眶,然後道:“那我命人去請諸葛長老。”

原先準備隨手滅口的念頭,卻是掐滅了。

他快步走到門口,拉開房門,發現院中的護衛仍然儘職儘責地守在那裡,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隻是對屋裡的動靜渾然無覺,見得他開門,纔過來行禮。

魏伯方心中更是凜然,卻也不說別的,隻輕聲吩咐道:“去請諸葛俊長老來我房間,就說我有要緊的事情與他相商。”

護衛匆匆便去了。

魏伯方關上房門,回身走來,殷切地看著薑望:“殿主大人這次回來得正好,剛好喝屬下一杯喜酒。我與這個……小紅,情投意合,正準備擇日成婚。您可要做個見證啊!”

饒是薑望已經見多識廣,還是一時有些接不上話來。

他本隻是順帶手的保這女人一命。沒想到這姓魏的竟然順杆往上爬地來了一出“成親”!

也太是個人才了!

床上的女人裹在被子裡,小聲地道:“我是小紫……”

“是,我有時候也叫她小紫。”魏伯方面不改色心不跳:“閨房之樂,讓殿主大人見笑了。”

難為他能如此平靜地說出這些。

薑望想了想,摸出一顆元石來,放到魏伯方面前:“來得匆忙,便以此為賀禮,預賀魏長老新婚。還請不要見怪。”

作為一個在生死關頭要收買刺客,都隻能以道元石為計量單位的老朽修士,魏伯方捧過這塊元石,這回是真的老淚橫流了。

依稀記得當初這位殿主,可是一接位就去搜秘庫,把最貴重的東西全都篩了一遍。這一次竟然還能見著回頭錢了!

而且還是元石……

“殿主大人的心意,屬下怎麼敢拒絕?”魏伯方哽咽起來:“隻是您的深情厚誼,屬下也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還清……”

也不知他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是怎麼做到還能有永不枯竭的眼淚的。

當然,就算他今天哭死在這裡,獨孤大人也是萬萬不可能掏出第二塊元石的。

就在靈空殿首席長老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到他去年是如何力挽狂瀾,血戰敵對宗門時……

諸葛俊終於姍姍來遲。

與門外的護衛對話時,還很有幾分上位者的架子:“魏長老這麼三更半夜的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當初獨孤大人隨便佈置了一下就離去。

隻留下各懷鬼胎的兩大“心腹”。

諸葛俊彼時能以騰龍境修為坐穩長老之位,與魏伯方分庭抗禮,全靠搭上了本城城主的線。

甚至於這一次跟無生教相爭,也全靠他出面,請動成國官面上的力量,阻止爭端擴大。

現今時刻,他在靈空殿內的勢力,也並不比魏伯方弱多少。故而這麼大半夜的被叫來議事,是很有些怨氣的。要不是最近與無生教關係緊張,擔心真有什麼大事發生,他才懶得來這一趟。

聽得動靜,魏伯方立即肅容整衣,以剛直不阿的姿態,親自去拉開了房門。

三角眼吊梢眉的諸葛長老,驚訝的目光從魏伯方身上掠過,落在了房間裡端坐的薑望身上。

他幾乎是以行刺的速度衝了上來,當場撲在薑望身前,一把抱住薑望的小腿,開始了三段式詠唱:“我的!殿主!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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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

“屬下始終牢記您的指示,廢寢忘食,捨生忘死,終於把靈空殿發展成了成國第一大宗!過程雖然非常艱難,但是每次撐不下去的時候,隻要想一想殿主大人的音容笑貌,屬下就備受鼓舞,重新生出力量!如今這般成績,也總算是沒有辜負您的期望。”

“殿主,我的殿主大人!”他哭得悲愴而誠摯:“您回來了,老朽就真的可以瞑目了!”

薑望:……

魏伯方所謂的廢寢忘食,捨生忘死,他確然隻看出來一個“廢寢”。

但此刻也隻是道:“魏長老的辛苦,本座很明白。這樣,你先讓人把諸葛俊叫過來,有什麼話我們一起說,也免得多費工夫。”

他這次來成國隻是路過,並不打算浪費太多的時間。

魏伯方立即抹掉眼淚:“好,我親自去請諸葛長老!”

薑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讓我和尊夫人獨處一室,恐怕不合適。”

“殿主大人能如此為屬下顧慮,屬下便是立時死了,又有什麼好遺憾的呢?”魏伯方剛抹掉的眼淚又要盈眶,然後道:“那我命人去請諸葛長老。”

原先準備隨手滅口的念頭,卻是掐滅了。

他快步走到門口,拉開房門,發現院中的護衛仍然儘職儘責地守在那裡,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隻是對屋裡的動靜渾然無覺,見得他開門,纔過來行禮。

魏伯方心中更是凜然,卻也不說別的,隻輕聲吩咐道:“去請諸葛俊長老來我房間,就說我有要緊的事情與他相商。”

護衛匆匆便去了。

魏伯方關上房門,回身走來,殷切地看著薑望:“殿主大人這次回來得正好,剛好喝屬下一杯喜酒。我與這個……小紅,情投意合,正準備擇日成婚。您可要做個見證啊!”

饒是薑望已經見多識廣,還是一時有些接不上話來。

他本隻是順帶手的保這女人一命。沒想到這姓魏的竟然順杆往上爬地來了一出“成親”!

也太是個人才了!

床上的女人裹在被子裡,小聲地道:“我是小紫……”

“是,我有時候也叫她小紫。”魏伯方面不改色心不跳:“閨房之樂,讓殿主大人見笑了。”

難為他能如此平靜地說出這些。

薑望想了想,摸出一顆元石來,放到魏伯方面前:“來得匆忙,便以此為賀禮,預賀魏長老新婚。還請不要見怪。”

作為一個在生死關頭要收買刺客,都隻能以道元石為計量單位的老朽修士,魏伯方捧過這塊元石,這回是真的老淚橫流了。

依稀記得當初這位殿主,可是一接位就去搜秘庫,把最貴重的東西全都篩了一遍。這一次竟然還能見著回頭錢了!

而且還是元石……

“殿主大人的心意,屬下怎麼敢拒絕?”魏伯方哽咽起來:“隻是您的深情厚誼,屬下也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還清……”

也不知他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是怎麼做到還能有永不枯竭的眼淚的。

當然,就算他今天哭死在這裡,獨孤大人也是萬萬不可能掏出第二塊元石的。

就在靈空殿首席長老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到他去年是如何力挽狂瀾,血戰敵對宗門時……

諸葛俊終於姍姍來遲。

與門外的護衛對話時,還很有幾分上位者的架子:“魏長老這麼三更半夜的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當初獨孤大人隨便佈置了一下就離去。

隻留下各懷鬼胎的兩大“心腹”。

諸葛俊彼時能以騰龍境修為坐穩長老之位,與魏伯方分庭抗禮,全靠搭上了本城城主的線。

甚至於這一次跟無生教相爭,也全靠他出面,請動成國官面上的力量,阻止爭端擴大。

現今時刻,他在靈空殿內的勢力,也並不比魏伯方弱多少。故而這麼大半夜的被叫來議事,是很有些怨氣的。要不是最近與無生教關係緊張,擔心真有什麼大事發生,他才懶得來這一趟。

聽得動靜,魏伯方立即肅容整衣,以剛直不阿的姿態,親自去拉開了房門。

三角眼吊梢眉的諸葛長老,驚訝的目光從魏伯方身上掠過,落在了房間裡端坐的薑望身上。

他幾乎是以行刺的速度衝了上來,當場撲在薑望身前,一把抱住薑望的小腿,開始了三段式詠唱:“我的!殿主!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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