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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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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四名黑衣人現身,也隻不過是交手了一合。

而顯現劍仙人之態,揮出觀河台上巔峰一劍的薑望,卻一個照面之下,就已經負傷!

這是四位神通外樓,是訓練有素的軍中精銳。

薑望雖然剛剛享受了幾天難得的安寧,但並未因此放鬆警惕,仍是以最佳狀態做出的反應。

然而,這一起專門針對他的截殺裡,策劃者顯然已經詳細瞭解過他的實力。

四名執行者在戰鬥中也非常有針對性。

一合之下,長劍無功,而身負三創!

若非這四人的目標是生擒他,隻怕還不止如此。

“不愧是天下第一內府,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擊退我,已足堪你自傲。但是……”黑衣人首領目光冷冽,提刀複衝:“最強的一劍都是徒勞,薑望!還不束手就擒嗎!?”

此刻薑望已經被團團圍住。

黑衣人首領的衝鋒便是號角,另外三名黑衣人也第一時間出刀呼應,前後左右,四刀四面,將空間都已鎖住,最大程度上限製了薑望的平步青雲身法,令他無法展現靈活機變。

真是處處針對!

面對這四面而來的刀鋒,薑望卻是猛然一個加速,直接提劍反衝前方。

置左右和身後的敵人於不顧,儼然有一種要與面前這黑衣人首領同分生死的氣勢。任爾等殺我身,我隻殺汝一人!

不周風凝成的霜披在他身後飄揚,三昧真火凸現得他如此耀眼。

“怕隻怕,我有心束手,你們卻無命相擒!”

他的聲音清越如劍鳴,而劍光照眸,劍氣揚眉。長劍左撇而右捺,迎面已出人字劍!

此一劍,是人一生!

或高尚,或勇烈,或潦倒,或傷情。

一生成一劍,必要見生死。

“不過如此!”黑衣人首領絲毫沒有避退的意思,鼓動五府四樓之力,駕馭著手中直刀。

他隻需要格住一瞬,另外三位同伴,就能把薑望削成人彘。

反正隻要擒住就行,身體是否殘缺,並不緊要!

但就在劍與刀即將相撞的時候。

黑白兩色的陰陽魚,在薑望沉靜的眸底遊過。

於此刻,黑衣人首領的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這一劍真的是薑望的意圖所在嗎?明明先前的那一劍都無功,這一劍又能如何?天下第一內府,戰鬥才情豈會如此不堪?這一劍是不是隻是幌子?他是否想要趁機開啟神魂之爭?

薑望在黃河之會上的每一場戰鬥,都已經被反覆研究過。

對於這位天下第一內府可怕的神魂戰力,黑衣人首領非常清楚,他們也早已有了準備。

反正這一次伏擊是全方位地針對了薑望,斷無失敗的可能,他最好還是謹慎一些,不要魚已上了鉤,自己卻被咬了手。

於是刀勢暫緩,暗運秘法,佈於通天宮。

薑望一旦強行開啟神魂之爭,他就要讓此人看看,什麼叫神魂層面的合擊!

人的想法,往往在瞬間發生。

反應在戰鬥之中,則有無窮的變化。

在黑衣人首領暫緩刀勢,投入更多準備在神魂層面之時。

薑望連開秘藏。

第二內府,追風!

第四內府,披鋒!

提升出手速度,提升武器鋒銳度。

炙火骨蓮圖騰閃耀,頃刻搖動了星光。纔在星月原蓄滿的星光,一次性全部加於長劍。

億萬星光加持,薑望此時此刻的這一式人字劍,纔有最巔峰的光輝!

在同一時間,正面相對的兩人,已經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

黑衣人首領心頭大駭,頓知不妙。對方竟真要強決於劍式,而非他所以為的神魂為主戰場!

面對這驟然增強至極限的一劍,加強刀勢已是來不及,或是加強刀勢也未必能擋住。黑衣人首領果斷作出選擇,立即調動合擊之力,通過秘法聚合四人的神魂之力,直接對薑望的通天宮發起衝擊!

此為攻敵之必救也!

但是……

又錯了!!

上千條匿蛇接二連三撞出,一條一條地撞碎在他的神魂之力前。將他的神魂攻勢阻止了一瞬。

而薑望無比煊赫的一劍已經臨身!

人字劍斬出,在天地間劃出燦爛的一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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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捺,直接將黑衣人首領整個人切成了三塊!

薑望連人帶劍,自這等分的三塊屍體中衝出,長髮飄飄,青衫颯颯。身上猶帶血,劍上已無痕。

面對曾經強勢擊敗項北的薑望,提前防備神魂層面的進攻。

這根本不能算是錯誤。

應該隻能說是相當謹慎的戰鬥選擇。

但在選擇已經被確定了的情況下,這就是錯誤!

黑衣人首領已死,那澎湃恐怖的神魂攻勢,自然也崩碎於半途。

而躍過這具屍體的薑望,卻驟然回身,執劍正面追來的剩下三個黑衣人。

他根本沒有打破包圍圈就趕緊逃遁的意思,整個人反而鼓盪著暴烈的殺氣。

“是什麼讓你們覺得……”在長髮飄飛中,他縱劍而赴:“黃河之會上的我,就是我的極限?”

見我歧途,能否不死?!

首當其衝的,是那個身形稍矮的黑衣人。此人人刀如一,鋒芒畢露。先時與那死去的黑衣人首領,兩人立在對角,刀合一線,最是默契。

薑望左腹處,血肉翻開的巨大創口,便是由他留下。

在薑望殺死黑衣人首領、回身反衝的時候,這群黑衣人裡唯一的女性,接過了指揮:“先散開,等他劍仙人狀態結束!”

然而這位正面對著薑望的、身形稍矮的黑衣人,在這個時候,視線瞥過那分屍成三塊的黑衣人首領,忽然感到一種無法抑製的憤怒!

這一瞬間他想起許多往事。

在戰場上他險些身首異處時,那重重將他扯離敵人刀鋒的粗糙大手……

而代價,卻是背中一刀,幾乎斷了脊柱。

那一次將軍責罰,全隊噤若寒蟬,那挺身而出承擔所有責任的背影。最後被當眾鞭笞,三月不能下地。

一幕一幕,飛快在眼前閃回。

他們一起拚命,一起揮霍,一起練功。

多少年來……多少年了!

那長久以來給他無數支撐、救過他不下十次的戰友,就在這一刻,慘死在他面前,屍身都是分裂的!

他怎麼能退讓?怎麼能讓凶手有機會逃走?

甚至於,他不想再生擒目標,而是要把目標殺死在這裡,以血祭血。

於是反衝。

他放棄了避讓,選擇以攻對攻!

臨時接過指揮權的女性黑衣人心中急怒,可再嗬斥已是來不及!

“上!”

她隻來得及再次發出一個短促的命令,便提刀跟上配合。

畢竟是精銳中的精銳,那體型微胖的黑衣人,先時已急步撤開,此時又迅速貼近,轉換之中,幾乎沒有停頓。

可是他們畢竟已經後退過。

後撤的距離,需要時間來填補。

三人的陣型,無可避免地出現了縫隙。他們有了先後之分!

再怎麼配合默契,也無法立刻彌合。

在薑望聲聞仙態的覺知中,這三個人,已經完全可以說是兩個戰場。

那身形稍矮的黑衣人是一處,另外兩名黑衣人是另一處。

他自往前!

星光已消,人字劍卻仍有煌煌之勢。茫茫人海,千萬種命運糾纏。

每一個人的一生,都有愛恨情仇,都有波瀾壯闊的時刻。

一劍已迎面!

那矮個的、陷於仇恨中的黑衣人,提刀憤怒地撲至近前,他抱著拚死一搏的決心,所看到的……

卻隻有一雙為劍光所照耀的、平靜的眼眸。

靜如古井,冷若寒霜。

暴烈的劍光在他面前炸開。

森冷、銳利,強大!

恍惚之間,他彷彿又看到那黑衣人首領身死的瞬間。

他感受著自己清晰的恨,他緊緊握住自己的直刀,緊緊握住!

在生死關頭,終於斬上對手的脖頸,自右上至左下,斜斜斬入,將要面前這具年輕天驕的身體斬為兩截!

報仇!報仇!

他心裡的仇恨如此怒吼。

但……

恐怖的劍氣在胸腹之間炸開,五座內府接連崩潰,通天宮都被直接攪碎!

他的刀入脖頸半寸,終於不能再進。

遙遠星穹的星光聖樓,已無法再聯絡了。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隻盯著自己長刀斬開的創口……

如此遺憾!

半空之中,兩道轟然相撞的人影,一合即分。

薑望身前身後,又添三道刀口。

其中兩道,是後來追上戰團的兩名黑衣人所留。一道在後背,一道在左腰。

這兩道都不算嚴重,最嚴重的是脖頸處的刀口,隻要再快或再重一分,腦袋便要搬家——是已死的這名黑衣人所留。

而這個黑衣人,已經變成了屍體,頹然墜落。

生死,往往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死亡的確公平,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如此。

面前的屍體尚未落地,遍身是血的薑望已經再次回身。

他永遠面向敵人!

對今時今日的他來說,生死搏殺,尋常事耳。

哪怕剛剛他也遊走在生死邊緣,但活下來的他,卻連一點後怕的情緒也沒有。

“下一個是誰?”他問!

他的傷彷彿不為自有,身上流的血好像也與他無關。

他的眼睛如此寧定,他握劍的手穩如磐石。

僅僅是兩合之後,四位戰力非凡的神通外樓,就已經死掉了兩個!

這根本不可理解!

明明是紙面上占據絕對優勢的戰力,怎麼在生死的檢驗中如此脆弱?

體型微胖的黑衣人,心中生起一種巨大的恐懼。

恐懼來於未知,恐懼來於不理解。

戰友已經清清楚楚地死在他面前,他也看得出來他們是如何被殺死的。他必須承認,薑望的劍足夠殺人,薑望的劍術足夠驚豔。

但他仍然想不明白,他的兩個戰友,為何會死得這般輕易!

簡直……就像是自己往劍刃上撞。

這麼多年並肩奮戰,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戰友們有多可靠,他非常清楚他們的實力。

正是因為清楚,才如此難以理解。

本來必勝的戰局,何以如此慘烈?

這種“想不通”的恐懼,令他險些無法正視這場戰鬥,想要轉身就逃。

隻是長久以來的訓練和責任,已經深入骨髓,讓他定住了自身。

而那位天下第一內府之稱的天驕,正縱劍而來。

其人鮮血滿身,其人殺氣盈眸!

幾乎要割破耳膜的劍嘯之聲,須臾而近。

隨之迫近的,是那青衫殘破的身影。

他身上的傷難道不是傷?

他難道不知痛?

他難道有無儘的道元可以揮霍,他難道真的不知死?

體型微胖的這名黑衣人,努力定住身形,斬去恐懼,全神貫注地面對著敵人。

什麼聲音?

好像是僅剩的那名戰友,指揮的聲音。

但這聲音立即就被湮滅了,他根本沒能聽清楚。

薑望對聲音竟然還有如此獨到的掌控能力,這亦是觀河台上未現、此前情報未知的!

這人太可怕,他到底藏了多少手段?

被壓製的恐懼,在此時被引爆出來。

以至於他明明看到了戰友的唇形,讀出了“切玉”二字——這是他們軍中秘傳的指令,意為分割戰場,互相掩護進擊。

他明明讀出了這兩個字,也回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但驟然引爆的恐懼。令他無法自持,淩空一轉,已經外逃!

就讓戰友在這裡暫時頂住,他回去必要將今日一戰完整彙報,讓上頭重新審視薑望的實力,剖析這一戰中無法理解的部分。

下次……

下次他定要親手為戰友複仇!

“可以逃走的!”他想。

他很清楚最後這名戰友的實力,能夠在首領身死後接過指揮權,本就是隊伍次強的高手。隻要稍稍擋住幾個回合,他便能遠遁。

薑望已經負傷,擋住其人幾個回合不難!

他承認自己的選擇很是卑劣,但不到生死關頭,誰又能知道自己真正的選擇會是什麼?

他轉身疾飛。

但忽然後心一痛,脖頸一涼!

為什麼沒有聽到劍嘯聲?

這是他腦海中最後的問題。

答案其實非常明顯,聲音都在薑望的掌控中。想讓他聽到的時候自然能聽到,不想讓他聽到的時候,他就什麼也聽不到。

但即使是這麼簡單的答案,他也想不起來了。

因為他好像看到一具無頭的身體,還在慣性的作用下前衝。

那好像……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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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轟然相撞的人影,一合即分。

薑望身前身後,又添三道刀口。

其中兩道,是後來追上戰團的兩名黑衣人所留。一道在後背,一道在左腰。

這兩道都不算嚴重,最嚴重的是脖頸處的刀口,隻要再快或再重一分,腦袋便要搬家——是已死的這名黑衣人所留。

而這個黑衣人,已經變成了屍體,頹然墜落。

生死,往往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死亡的確公平,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如此。

面前的屍體尚未落地,遍身是血的薑望已經再次回身。

他永遠面向敵人!

對今時今日的他來說,生死搏殺,尋常事耳。

哪怕剛剛他也遊走在生死邊緣,但活下來的他,卻連一點後怕的情緒也沒有。

“下一個是誰?”他問!

他的傷彷彿不為自有,身上流的血好像也與他無關。

他的眼睛如此寧定,他握劍的手穩如磐石。

僅僅是兩合之後,四位戰力非凡的神通外樓,就已經死掉了兩個!

這根本不可理解!

明明是紙面上占據絕對優勢的戰力,怎麼在生死的檢驗中如此脆弱?

體型微胖的黑衣人,心中生起一種巨大的恐懼。

恐懼來於未知,恐懼來於不理解。

戰友已經清清楚楚地死在他面前,他也看得出來他們是如何被殺死的。他必須承認,薑望的劍足夠殺人,薑望的劍術足夠驚豔。

但他仍然想不明白,他的兩個戰友,為何會死得這般輕易!

簡直……就像是自己往劍刃上撞。

這麼多年並肩奮戰,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戰友們有多可靠,他非常清楚他們的實力。

正是因為清楚,才如此難以理解。

本來必勝的戰局,何以如此慘烈?

這種“想不通”的恐懼,令他險些無法正視這場戰鬥,想要轉身就逃。

隻是長久以來的訓練和責任,已經深入骨髓,讓他定住了自身。

而那位天下第一內府之稱的天驕,正縱劍而來。

其人鮮血滿身,其人殺氣盈眸!

幾乎要割破耳膜的劍嘯之聲,須臾而近。

隨之迫近的,是那青衫殘破的身影。

他身上的傷難道不是傷?

他難道不知痛?

他難道有無儘的道元可以揮霍,他難道真的不知死?

體型微胖的這名黑衣人,努力定住身形,斬去恐懼,全神貫注地面對著敵人。

什麼聲音?

好像是僅剩的那名戰友,指揮的聲音。

但這聲音立即就被湮滅了,他根本沒能聽清楚。

薑望對聲音竟然還有如此獨到的掌控能力,這亦是觀河台上未現、此前情報未知的!

這人太可怕,他到底藏了多少手段?

被壓製的恐懼,在此時被引爆出來。

以至於他明明看到了戰友的唇形,讀出了“切玉”二字——這是他們軍中秘傳的指令,意為分割戰場,互相掩護進擊。

他明明讀出了這兩個字,也回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但驟然引爆的恐懼。令他無法自持,淩空一轉,已經外逃!

就讓戰友在這裡暫時頂住,他回去必要將今日一戰完整彙報,讓上頭重新審視薑望的實力,剖析這一戰中無法理解的部分。

下次……

下次他定要親手為戰友複仇!

“可以逃走的!”他想。

他很清楚最後這名戰友的實力,能夠在首領身死後接過指揮權,本就是隊伍次強的高手。隻要稍稍擋住幾個回合,他便能遠遁。

薑望已經負傷,擋住其人幾個回合不難!

他承認自己的選擇很是卑劣,但不到生死關頭,誰又能知道自己真正的選擇會是什麼?

他轉身疾飛。

但忽然後心一痛,脖頸一涼!

為什麼沒有聽到劍嘯聲?

這是他腦海中最後的問題。

答案其實非常明顯,聲音都在薑望的掌控中。想讓他聽到的時候自然能聽到,不想讓他聽到的時候,他就什麼也聽不到。

但即使是這麼簡單的答案,他也想不起來了。

因為他好像看到一具無頭的身體,還在慣性的作用下前衝。

那好像……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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