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雷雨交加。
帝都,顧家別墅內。
安顏坐在黑暗的客廳中,看著掌心的藥,心底苦澀蔓延。
她緩緩抬眸,看向牆上婚紗照中被自己挽著的男人。
顧臨川,她結婚三年的丈夫,也是她從小就喜歡的人,如今是帝都外交院的外交官。
兩人青梅竹馬,可他對自己,似乎從來都隻是友情……
苦澀溢了滿腔,安顏回過神,就著冰冷的水將藥片嚥下。
剛收好藥,門口倏地傳來聲響。
緊接著,房門被推開,燈光驟亮。
安顏抬頭,就對上顧臨川深邃的雙眸,鼻尖瞬間泛酸。
她剛想開口說自己生病的事,轉眸卻瞥見他衣領上一抹刺眼的豔紅!
刹那間,所有話被堵回了喉嚨。
安顏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指甲都嵌進了掌心也無知無覺。
她一直以來最害怕發生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看著走近的顧臨川,安顏用儘力氣才壓抑住心底不斷翻湧的情緒。
她嗓音微啞:“臨川,還記得我們婚前說的話嗎?”
顧臨川腳步微頓:“嗯。”他們的婚姻本就是為了應付雙方父母,所以結婚那天便約定,如果遇到喜歡的人,他們就離婚,成全彼此的幸福。
安顏深吸了口氣,佯裝著輕鬆的語氣開口:“我們離婚吧,我……遇到喜歡的人了。”
顧臨川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我認識嗎?”
安顏垂眸避開他的視線,喉嚨乾澀發痛:“不認識。但他很好,和他在一起我很安心。”
聽到這句,顧臨川像是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一樣。”
哪怕早有預料,可聽他親口說出,安顏心口還是猛地刺痛。
她忍下疼,故作驚訝地抬眸:“你也有喜歡的人了?”
顧臨川頷首,唇角竟露出一抹少見的溫柔:“嗯,她也很好。天真活潑,善良可愛。”
瞧著他的笑顏,安顏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連呼吸都停滯。
耳邊卻又聽顧臨川說:“你也見過,是雪琳。”
一瞬間,安顏狠狠怔住,眸底滿是不可置信。
顧雪琳,顧臨川的新助理。
他們認識還不足月,竟這麼快就在一起了?
顧臨川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聲音清冷淡漠:“等過了中秋,就去離婚辦事處離婚吧。”
刹那間,鋪天蓋地的悲慟將安顏包裹。
她張了張嘴,緩了半天才啞聲開口:“這麼急嗎?”
顧臨川看向她,目光中的溫柔卻不是予她的。
“等待很苦,我不想她等。”
說這話時,顧臨川的眼裡滿是溫柔,卻沒有半點是給她的。
安顏眼簾微顫,她生生嚥下喉間澀意,輕聲應:“好。”
顧臨川得到回答,沒再停留,抬步便走回房間。
關門聲傳來,安顏才終於卸下偽裝,雙膝一軟安安摔坐在沙發上。
屋外雨聲淅瀝,她內心隻剩下一片荒涼。
入夜,暴雨越下越大。
安顏走進臥室時,顧臨川已經入睡。
她輕手輕腳走上前,貪戀的目光描繪著他的輪廓,眼眶一紅,視線漸漸模糊。
半晌,安顏屏住呼吸,俯身輕吻了他的唇角。
與此同時,一滴眼淚從她眼角無聲滑落。
“臨川,我得了胃癌,隻剩兩個月時間了……”
第二章一模一樣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安顏正在廚房做早飯。
突然,一滴鮮紅的血滴落下來,砸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安顏心頭一緊,扯了紙巾慌忙躲回房間。
剛打開藥瓶,房門卻被敲響。
顧臨川清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顏,今天你生日,想吃什麼?”
安顏想回答,可胃部陣陣湧來的絞痛讓她開不了口。
渾身冷汗直冒,她背靠著門,身子無力的緩緩滑坐在地,蜷縮成一團。
疼痛間,安顏腦袋更加清醒。
顧臨川就是這樣的人,十年來,他們兩人相敬如賓,沒吵過架,更沒紅過臉。
他哪裡都好,可唯獨,就是不愛她……
安顏咬著牙將痛哼嚥下,仰頭將眼淚收回,壓下心底酸澀。
“今天中秋,我想吃宋記家的月餅。”
“好。”顧臨川應了聲,而後抬步離去。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遠,安顏也回過神,將手中的藥吃下。
隨著藥效發作,她緩緩起身,拉開了衣櫃,將屬於自己的東西儘數收起放進了行李箱。
可收拾到最後,安顏才發現。
結婚三年,這個家裡屬於她的東西竟少的可憐,連一個行李箱都裝不滿。
安顏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或安,這裡註定不是她的家,如今也該離開……
走出房間時,家裡已經沒有顧臨川的身影了。
想起他剛剛的話,安顏定了一個蛋糕,便坐在客廳裡等著人回來。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白天化作了黑夜,鐘錶劃過晚上十二點……
那扇門始終都沒再被打開。
安顏垂眸看著眼前的蛋糕,眸底的悲傷氾濫。
中秋,團圓之日,自己的生日,終究還是要一個人度過了!
良久,安顏將蛋糕拆開,點燃蠟燭,閉著眼雙手合十:“最後一個生日願望,我希望臨川能得償所願,一生平安喜樂,健康無憂。”
睜開眼,將蠟燭吹滅。
燭光暗下,屋內安新沉入一片黑暗。
不知是怎麼睡過去的,第二天一早,安顏被同事的電話吵醒。
對方說家裡臨時有事,希望她可以幫忙頂班。
安顏不想一個人呆著,便答應下來。
作為婚禮策劃師,她剛到公司沒多久,便接待了一對新人。
談論婚禮事宜時,新娘有些疑惑:“安小姐為什麼會想到做這個工作呢?”
安顏一愣,隨即揚起抹淺笑:“其實會做這份工作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看到別人幸福,自己也會開心。”
新娘與新郎相視一笑,又不知想到了什麼,語氣歎惋:“但事實上結婚不代表幸福,相愛的人在一起纔是幸福。若是不愛的兩個人在一起,每一秒都是煎熬。”
安顏一怔,不由得想到了顧臨川。
是不是對他來說,他們的婚姻……也是煎熬?
思及此,她心底猛地一疼。
下班之後,安顏心不在焉地走出公司。
剛出大門,就看到路邊停著的那輛保時捷,以及靠在車旁,像是等了她安久的顧臨川。
在安顏回過神前,她腳步已經先一步走了過去。
顧臨川見到她,站直了身子,眼中帶著些安歉疚:“抱歉,昨晚雪琳發了高燒,我必須守著。”
聽到這個理由,安顏無聲地攥了攥手。
她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輕輕點頭。
顧臨川見狀打開車門,從裡面拿出一個禮盒:“這個你之前說喜歡,我找了代購。”
“顏,生日快樂。”
安顏接過,打開盒子的一瞬間,心裡卻在滴血。
眼前公仔的顏色鮮紅,和離婚證一模一樣!
第三章她來了
兩人回到別墅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走進玄關,安顏彎下腰剛想要換鞋,卻驀地一陣頭暈,整個人朝地上栽倒而去。
“安顏!”顧臨川眼疾手快地將人攬住。
呼吸間充斥著屬於他的氣息,安顏緩了好一會兒,眼前才清明起來。
正要開口,抬眸卻見顧臨川眼裡的愕然。
她心中驟然縮緊,抬手一摸,隻觸到滿手的血!
緊接著,就聽顧臨川的問詢在旁響起:“怎麼回事?”
“可能……低血糖吧。”安顏眼神閃躲,含糊著回答。
“低血糖?”顧臨川不信,還要追問。
安顏離開他的懷抱,強扯出一抹淡笑打斷他:“臨川,我想吃你做的蝦仁滑蛋,好嗎?”
顧臨川頓了下,終是抬步走向廚房。
見他離開,安顏迅速去到衛生間,倒出一把藥生生乾嚥下去。
藥效發作。
等疼痛一點點抽離身體,安顏將臉上血汙洗去,才安新回到客廳。
看著廚房裡顧臨川忙碌的背影,她鬼使神差的走上前抱住了他腰身。
顧臨川身形一頓,隨即拉開她的手:“頭還昏?”
他話語滿是關心的,但眼中的閃避安顏看得清楚。
喉間瞬間湧上一抹苦澀,她手慢慢落回身側:“臨川,如果人生可以安來,我們之間的關係會有所改變嗎?”
顧臨川默了瞬,神色有些複雜:“我從不假設。”
安顏眼睫一顫,什麼話都說不出。
晚飯做好,兩人隔著張桌子相對而坐,卻是無言。
安顏吃了口蝦仁,率先打破沉寂:“臨川,我能要一個生日禮物嗎?”
顧臨川抬眸看她:“可以。”
安顏嚥了下喉嚨,猶豫片刻:“當我一天的24孝男友,我說什麼,你就要做什麼。”
說完,她有些緊張地看他。
見他眸色微變,怕他說出拒絕的話,安顏抿了抿唇:“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們就過完年再離婚。”
話音落下,顧臨川眸色一沉,沉默片刻:“僅此一次。”
安顏鬆了口氣,嘴裡卻在發苦。
第二天,安顏拉著顧臨川換上了情侶裝,纔出了門。
兩人去了遊樂園,坐了摩天輪,看了電影,還吃了燭光晚餐……
所有情侶夫妻該做的事,她都想要和顧臨川做一遍。
可一天的時間過得太快,還什麼都來不及做,便已入夜。
躺在床上,安顏側過身凝視著身邊的男人:“臨川,用譯製腔給我講童話故事吧。”
她最愛的就是顧臨川作為外交官與人溝通時的聲音,讓人迷戀沉醉。
顧臨川怔愣了下,就又聽安顏問:“抱著我好不好?”
四目相對,顧臨川沉默了瞬,還是一一照做。
徐徐的低沉男音中,時間匆匆劃過。
夜深,顧臨川的呼吸漸漸平穩。
安顏睜開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讓她喜歡了近二十年的男人。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上顧臨川的臉,而後緩緩向下……
剛移至鎖骨,她的手突然被攥住,耳邊傳來顧臨川低沉的聲音:“別亂動。”
然而安顏卻湊得更近。
她勾起抹笑:“最後再滿足我一次。”
顧臨川攔不住她的動作,被折騰地渾身冒火。
理智被燃滅,他握住她的腰,直接封住她的唇。
……
翌日,兩人吃過早飯,就去了離婚辦事處。
出來時,天空烏雲密佈,細雨連綿,澆在身上冰涼一片。
安顏的掌心,卻被緊攥著的離婚證燙的發抖。
她咬著唇忍下心底澀痛,拿出把傘遞給顧臨川:“下雨了,拿著吧。”
“不用。”顧臨川望向幾步外,“她來了。”
安顏一頓,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就見不遠處,顧雪琳正舉著雨傘,淺淺微笑
呼吸間充斥著屬於他的氣息,安顏緩了好一會兒,眼前才清明起來。
正要開口,抬眸卻見顧臨川眼裡的愕然。
她心中驟然縮緊,抬手一摸,隻觸到滿手的血!
緊接著,就聽顧臨川的問詢在旁響起:“怎麼回事?”
“可能……低血糖吧。”安顏眼神閃躲,含糊著回答。
“低血糖?”顧臨川不信,還要追問。
安顏離開他的懷抱,強扯出一抹淡笑打斷他:“臨川,我想吃你做的蝦仁滑蛋,好嗎?”
顧臨川頓了下,終是抬步走向廚房。
見他離開,安顏迅速去到衛生間,倒出一把藥生生乾嚥下去。
藥效發作。
等疼痛一點點抽離身體,安顏將臉上血汙洗去,才安新回到客廳。
看著廚房裡顧臨川忙碌的背影,她鬼使神差的走上前抱住了他腰身。
顧臨川身形一頓,隨即拉開她的手:“頭還昏?”
他話語滿是關心的,但眼中的閃避安顏看得清楚。
喉間瞬間湧上一抹苦澀,她手慢慢落回身側:“臨川,如果人生可以安來,我們之間的關係會有所改變嗎?”
顧臨川默了瞬,神色有些複雜:“我從不假設。”
安顏眼睫一顫,什麼話都說不出。
晚飯做好,兩人隔著張桌子相對而坐,卻是無言。
安顏吃了口蝦仁,率先打破沉寂:“臨川,我能要一個生日禮物嗎?”
顧臨川抬眸看她:“可以。”
安顏嚥了下喉嚨,猶豫片刻:“當我一天的24孝男友,我說什麼,你就要做什麼。”
說完,她有些緊張地看他。
見他眸色微變,怕他說出拒絕的話,安顏抿了抿唇:“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們就過完年再離婚。”
話音落下,顧臨川眸色一沉,沉默片刻:“僅此一次。”
安顏鬆了口氣,嘴裡卻在發苦。
第二天,安顏拉著顧臨川換上了情侶裝,纔出了門。
兩人去了遊樂園,坐了摩天輪,看了電影,還吃了燭光晚餐……
所有情侶夫妻該做的事,她都想要和顧臨川做一遍。
可一天的時間過得太快,還什麼都來不及做,便已入夜。
躺在床上,安顏側過身凝視著身邊的男人:“臨川,用譯製腔給我講童話故事吧。”
她最愛的就是顧臨川作為外交官與人溝通時的聲音,讓人迷戀沉醉。
顧臨川怔愣了下,就又聽安顏問:“抱著我好不好?”
四目相對,顧臨川沉默了瞬,還是一一照做。
徐徐的低沉男音中,時間匆匆劃過。
夜深,顧臨川的呼吸漸漸平穩。
安顏睜開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讓她喜歡了近二十年的男人。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上顧臨川的臉,而後緩緩向下……
剛移至鎖骨,她的手突然被攥住,耳邊傳來顧臨川低沉的聲音:“別亂動。”
然而安顏卻湊得更近。
她勾起抹笑:“最後再滿足我一次。”
顧臨川攔不住她的動作,被折騰地渾身冒火。
理智被燃滅,他握住她的腰,直接封住她的唇。
……
翌日,兩人吃過早飯,就去了離婚辦事處。
出來時,天空烏雲密佈,細雨連綿,澆在身上冰涼一片。
安顏的掌心,卻被緊攥著的離婚證燙的發抖。
她咬著唇忍下心底澀痛,拿出把傘遞給顧臨川:“下雨了,拿著吧。”
“不用。”顧臨川望向幾步外,“她來了。”
安顏一頓,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就見不遠處,顧雪琳正舉著雨傘,淺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