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剛纔他親別人的畫面,我胃裡又是一陣翻湧。
為了不露餡,隻能死死忍住。
「沒吃多少東西,吐得倒是挺實在。」見我不說話,他慢悠悠下了句評語。
我被他的話刺激得眼窩酸澀。
「沈葉舟,我們早就沒關係了,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狠狠推了他一把,卻被他鉗住雙手抵在牆壁上。
「這話該我問你。」他俯身湊近我,「既然消失了,又為什麼要出現?」
他眼中的嫌棄和憎惡不加掩飾。
周身血液寸寸冰冷,我驀地笑開,
「你想聽什麼答案?忘不掉你想跟你舊情複燃,還是後悔了想祈求你原諒?」
他沒有說話。
大概是真的想聽一個理由。
「當然是——」
「陪我來的。」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調侃男聲打斷。
幾步開外,顧驍兩隻手懶懶散散地揣在兜裡,不知在拐角處看了多久。
「兄弟妻不可欺,沈二,你逾越了哦。」
他氣定神閒補了一句。
「你……什麼意思?」沈葉舟聲音忽然有些抖。
「意思是寧瑜現在我是女朋友。」
「說起來我比你還大一歲,怎麼,隻允許你有未婚妻,不允許我談對象?」
顧驍漫不經心地捲起襯衣袖角。
大有沈葉舟再不放手,他就要動手的意思。
「你們真的……在一起了?」沈葉舟的視線重新落在我身上。
儘管光線昏暗,我卻感覺他的目光有如實質。
「需要濕吻證明?」我垂眸冷笑。
「自便……」
沈葉舟鬆開我轉身就走。
顧驍吹了個口哨,唇邊漾起狡猾又得逞的笑。
一身偽裝儘數崩潰,我虛脫地靠在牆上,木然閉上了眼。
「讓你別來你不聽,現在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耳中傳來顧驍沒好氣的哼哼。
我睜開眼看著他,「有些事,不是誰都可以代勞。」
知道我要見的是醫生同學時,他曾提出幫我代問,被我拒絕了。
因為我想親耳聽到真相。
「可感情的事,你能騙得了自己,騙不了別人。」
顧驍走到我面前,單手撐住我身後的牆,低頭俯視我,
「小瑜,我守了你七年,你對我不屑一顧。」
「剛纔他當眾羞辱你,我想揍他你竟然還不讓。」
「他真有那麼好,都分手三年了還值得你念念不忘?」
明明在說著挖苦的話,語氣裡卻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我抬手圈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了他懷裡。
他身子明顯一僵。
「阿驍,有些袒護跟愛情無關,人生也沒有那麼多回頭路可以走。」
「當年他求著見我我都不肯見,今天出現必然礙他的眼。」
「他心裡不爽罵我幾句,我接受,誰讓我有求而來。」
我耐心地跟他解釋。
「想問的問到了嗎?」顧驍歎了口氣。
我點了下頭。
「那回吧。」他揉了揉我頭頂,「我去提車,門口等你。」
「好。」我黯然收手。
餘光之外,有道身影悄然離開……
4
送我回家的路上,顧驍異常平靜。
他不開口,我更沒說話的衝動。
「記住你答應過我的,明天我送你。」
我要下車時,他突然反鎖了車門。
本想拒絕,卻在看到他執拗的眼神時變了口風。
「放心,沒忘。」
我安撫地朝他笑笑,比了個「ok」的手勢。
他這才解了安全鎖。
顧驍的車呼嘯著遠去,我卻站在原地出了神。
他和沈葉舟原本是好兄弟。
從小一起長大,好到穿同一條褲子。
我和沈葉舟在一起前,他就當眾給我塞過情書。
被我拒絕了還大言不慚表示「不到黃河心不死」。
我和沈葉舟戀愛後,他跟著談起了女朋友,隻是一茬茬地換,都不長久。
我以為他對我隻是一時興趣。
可他卻漸漸退出了我和沈葉舟的生活,最終跟沈葉舟兄弟陌路。
我曾以為,我這一生都不會再跟他有交集。
可家裡出事後,是他陪我在醫院度過無數個難捱的日日夜夜。
還拿自己當煙霧彈,成功讓葉岑對我放鬆警惕。
除了父母,我前半生有兩個遺憾。
一是辜負了沈葉舟,二是無法迴應顧驍的愛……
寒夜漸漸起了風,刮在外露皮膚上,針紮一樣地疼。
我用圍巾裹住口鼻,轉身往單元門走去。
不遠處一輛車雙閃突兀地閃了幾下。
藉著路燈的光,我看清了駕駛位上的人。
沈葉舟母親的心腹司機,常斌。
我情不自禁冷笑。
還真是陰魂不散。
我快走幾步,拉開副駕的車門坐了進去,「有事?」
「麻煩寧小姐收拾一下,今晚出發。」
他聲音一如既往沉硬。
「不是明早六點的車票嗎?」我扭頭看他,「沈夫人連一夜都等不及了嗎?」
他沒說話,而是將手機放到中央扶手盒上。
上面是通話狀態,擴音。
「寧小姐這是有意見?」蔣湉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
既囂張又跋扈,全無白日裡的端莊賢淑。
「不敢。」我凝眉輕笑,「我想知道這是沈夫人的意思,還是蔣小姐的意思?」
「有區別嗎?」那邊發出一聲哼笑,
「不管是誰的意思,寧小姐隻需要知道,隻有你走了沈伯母才能安心。」
她頓了頓,「我才能心安。」
想起KTV最後看到的那道身影,我嗤笑出聲。
不過一面,就對我設了防。
而我,何德何能。
「我走就是。」我懶得爭論,移步上樓。
東西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極日常的物件。
收拾完,我拉好行李箱拉鍊,最後看了一眼。
這套房子是我父母買的。
我們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處處都是一家人留下的痕跡。
可惜如今物是人非,連房子產權都已變更。
我將鑰匙放在玄關鞋櫃上,鎖好門,拎著行李箱下樓。
車子往高速方向駛去時,我打開手機給新業主發告別訊息。
一眼注意到那條沒來及發送的訊息。
心裡早沒了那股跟葉岑叫陣的衝動勁兒。
我收了手機遙望窗外,跟這一場繁華無聲告別。
燈火將漆黑如墨的夜空點亮,到處高樓林立,霓虹刺眼。
這個城市容納了無數孤獨的靈魂,容納了無數人的喜怒悲歡。
卻再無我安身立命之處……
5
車子越走越偏。
直到看到熟悉庭院我才驚覺,常斌將車開到了沈家。
「夫人想跟寧小姐當面道個別。」
常斌停好車,彬彬有禮打開了車門。
「有這個必要?」我巋然不動。
我來這裡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次次難忘。
也不想再沾。
「我隻是遵命辦事,」他直直望著我,「希望寧小姐不要讓我難做。」
我坐在車裡跟他僵持。
寒風吹散車內暖氣,凍得我瑟瑟發抖。
「少爺早就不住這裡了。」良久,他補了一句。
我這才下車。
一路登堂入室,我見到了坐在會客室看財經新聞的葉岑。
將近五十歲的人,皮膚依舊白嫩細膩。
映著水晶吊燈的熠熠光芒,像是會發光。
「這是身份證,常斌會送你進站。」
我在她對面坐好後,她調低電視聲音,遞給我一張身份證。
上面的女生和我有幾分相像。
「為了掩蓋我行蹤,沈夫人可真是煞費苦心。」
我笑了,「我的證件呢,什麼時候能還我?」
「小舟跟蔣家小姐完婚後。」
她將一個新手機推到我面前,「在此之前,希望寧小姐安守本分。」
我頃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要沒收我手機。
嗓子突然有些發緊。
扣押我的戶口本和身份證不算,現在連我的人脈關係都要奪嗎?
「如果我不肯呢?」
我手隔著衣服,捂緊了口袋裡的手機。
這個手機是沈葉舟五年前送我的,和他的是情侶款。
用了這些年,已經出現卡頓閃退的情況。
因為存了太多東西,我一直沒捨得換,平時磕一下都心疼……
「我不想有旁人覬覦我選定兒媳的老公。」
她再次將手機往我面前推了推,「寧小姐,別逼我用強。」
一句話,點明人物關係和觀點態度。
知道沒退路,我艱難地掏出手機放在案上。
「小常,處理一下。」她示意。
常斌拿起手機,取出卡槽連同SIM卡一起掰斷,又徒手將手機一折。
我眼睜睜看著手機變得殘破猙獰。
「謝謝寧小姐配合。」葉岑滿意點頭。
「如果謝我這三年的乖順聽話,我接受。」
我的視線掠過那塊廢銅爛鐵,「若是謝我今天的無能反駁,大可不必。」
「人生路長,寧小姐還年輕,要學著往前看。」
她揚著下巴吩咐常斌,「不早了,送寧小姐去車站。」
「是。」常斌應道。
我沉默起身,垂頭往外走。
常斌快走兩步,將新手機塞進我手裡。
我麻木接過。
「寧瑜——」
常斌將要拉開會客室的門時,葉岑再次開口。
我像一個提線木偶般回頭
我收了手機遙望窗外,跟這一場繁華無聲告別。
燈火將漆黑如墨的夜空點亮,到處高樓林立,霓虹刺眼。
這個城市容納了無數孤獨的靈魂,容納了無數人的喜怒悲歡。
卻再無我安身立命之處……
5
車子越走越偏。
直到看到熟悉庭院我才驚覺,常斌將車開到了沈家。
「夫人想跟寧小姐當面道個別。」
常斌停好車,彬彬有禮打開了車門。
「有這個必要?」我巋然不動。
我來這裡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次次難忘。
也不想再沾。
「我隻是遵命辦事,」他直直望著我,「希望寧小姐不要讓我難做。」
我坐在車裡跟他僵持。
寒風吹散車內暖氣,凍得我瑟瑟發抖。
「少爺早就不住這裡了。」良久,他補了一句。
我這才下車。
一路登堂入室,我見到了坐在會客室看財經新聞的葉岑。
將近五十歲的人,皮膚依舊白嫩細膩。
映著水晶吊燈的熠熠光芒,像是會發光。
「這是身份證,常斌會送你進站。」
我在她對面坐好後,她調低電視聲音,遞給我一張身份證。
上面的女生和我有幾分相像。
「為了掩蓋我行蹤,沈夫人可真是煞費苦心。」
我笑了,「我的證件呢,什麼時候能還我?」
「小舟跟蔣家小姐完婚後。」
她將一個新手機推到我面前,「在此之前,希望寧小姐安守本分。」
我頃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要沒收我手機。
嗓子突然有些發緊。
扣押我的戶口本和身份證不算,現在連我的人脈關係都要奪嗎?
「如果我不肯呢?」
我手隔著衣服,捂緊了口袋裡的手機。
這個手機是沈葉舟五年前送我的,和他的是情侶款。
用了這些年,已經出現卡頓閃退的情況。
因為存了太多東西,我一直沒捨得換,平時磕一下都心疼……
「我不想有旁人覬覦我選定兒媳的老公。」
她再次將手機往我面前推了推,「寧小姐,別逼我用強。」
一句話,點明人物關係和觀點態度。
知道沒退路,我艱難地掏出手機放在案上。
「小常,處理一下。」她示意。
常斌拿起手機,取出卡槽連同SIM卡一起掰斷,又徒手將手機一折。
我眼睜睜看著手機變得殘破猙獰。
「謝謝寧小姐配合。」葉岑滿意點頭。
「如果謝我這三年的乖順聽話,我接受。」
我的視線掠過那塊廢銅爛鐵,「若是謝我今天的無能反駁,大可不必。」
「人生路長,寧小姐還年輕,要學著往前看。」
她揚著下巴吩咐常斌,「不早了,送寧小姐去車站。」
「是。」常斌應道。
我沉默起身,垂頭往外走。
常斌快走兩步,將新手機塞進我手裡。
我麻木接過。
「寧瑜——」
常斌將要拉開會客室的門時,葉岑再次開口。
我像一個提線木偶般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