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三天裡,陳媽依舊踩著人群散去的尾巴來到醫院,放下飯菜見過醫生,便來叮囑陳青雲一遍。陳青雲喏喏應下陳媽的關心和叮嚀,他承接了前世的記憶,對這樣的母子親近感到彆扭,心裡帶著幾分疏離,就像前世到了二十來歲,心裡知曉了父母的不容易,也明白他們對自己擁有著無節製的寬懷,但還是無法像其他家庭裡那樣做到父慈子孝母子親昵。
這些日子,父親從未來過醫院,即使是對他感到失望不願意見他,也不至於連句問候也沒有,他心裡有些難受,無論是怎樣的心境,對於血緣裡根深蒂固的連接,陳青雲還是希望父親能夠來看看他,於是他開口問陳媽。
“爸爸去外面了嘛,怎麼這幾天都沒見他人,是有什麼事情來不了嗎?”
“爸爸有事,弟弟還要人做飯,奶奶身體不好,沒人給弟弟做飯。這幾天就隻有我能過來,等你出院不就看到了。”
“哦。”
或許是不願意表現出軟弱,陳青雲並沒有再追問,隻是淡淡地回了句表示自己知道了。
陳媽見他吃完飯不再說話,也鬆了口氣,招呼了聲就匆匆離開了。
他望著母親的背影,心裡生出一股疑惑,但想到母親一直以來都是個風風火火的人,平日裡做事趕趟兒沒有做完不肯停歇半分的印象也讓他疑惑消減了幾分。
不久,他就如同往常一樣睡了過去,在醫院休養,他現在這個樣子除了睡覺也沒有什麼可做的,既沒有手機,也沒有同齡人可以聊天,四個床位的病房僅他一個病人入住,護士也是來去匆匆,醫生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倒是走廊上來來往往許多人,拎著水果禮盒比過年還熱鬨。但這一切都與他這個未成年無關,這些比較和觀感也隻是他為人26年所做出的觀察。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直到他住院的第五天,陳媽又一次來到醫院,這一次陳媽臉上沒有了往日的關慰和平靜。
陳青雲看著
他強忍著怒氣試探地拍了拍陳媽的小臂。
“媽,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你穿下衣服跟我回去一趟,你爺爺今天入土,奶奶說你也要在場。”
陳青雲的腦子一瞬間就像是被人植入了無數顆原子彈,然後被一瞬間引爆。
陳媽看著兒子,眼睛裡一下子失去了精氣神,臉上瞬間沒有了血色。知道他無法接受這麼突然的訊息,一下子後悔沒有早些告訴他,但想起那天入院時,兒子痛得昏迷過去,上夾板都沒有醒過來,覺得不告訴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管怎樣,爺爺已經走了,你也應該送他最後一程,現在我來接你出院,我問過醫生了,他讓你照個CT看看恢複情況,讓你在家休養。你準備一下吧。”
直到陳媽說完這些話,他都沒能從這個爺爺去世的訊息裡走出來,護士將他搬上病床,他也隻是順著護士的力道挪了挪身子。
進入放射室的時候,他望著放射室的天花板,腦海裡全是前世爺爺的影像,從小到大,爺爺都是那個在同輩裡偏愛自己在長輩面前維護自己在鄰居好友面前以自己為驕傲的爺爺,記憶裡爺爺直到他二十五歲纔去世,可如今自己不過十六歲,爺爺就去世了,難道是自己的重生帶來的蝴蝶效應?
可這樣的蝴蝶效應,不是獻祭了爺爺的有效生命返還了自己十年的青春嗎?
陳青雲陷入深深的痛苦中,由於他還無法走動,陳媽隻能扶著他單腳往前挪動,上了車,兩個人都保持著沉默。陳青雲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宣泄自己的痛苦,陳媽想要寬慰兒子,卻隻看到陳青雲臉上掛滿了眼淚,嘴巴沒有發出一點哭聲,陳媽隻能轉頭催促出租車司機開得快一點。
“師傅,開快點,屋裡有急事,要趕緊回老家,麻煩你了。”
出租車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瞧見此情此景,沒觸黴頭,默默給了腳油。
一路上無話,陳青雲眼淚流了又乾,乾了又流,望著窗外他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直到眼前的景色與前世爺爺老家一點點吻合,他才從茫然中拿回了些許精神。
車子停在熟悉的十字路口,沒等陳媽叫他,他率先打開車門,正要下車,才發現自己的左腳沒有辦法使上力道。
“你慢點,等我來扶著你。”
陳媽看著急忙開口,開門下車去扶他。
他倚著陳媽的肩膀,問她爺爺靈堂設在哪?陳媽說在祖屋邊的祠堂。
他望著祠堂的方向,果然看到那裡一片縞素,前世爺爺去世時祠堂已經被村裡長輩們廢棄推倒,後來的老人們去世,子孫輩都在家門口舉辦葬禮,如今重生回溯十年,祠堂還在,爺爺卻不在了,這可能就是詩裡說的:春秋十載終又過,慈面祥容端複來。輕風拂柳均戴孝,寒霜壓葚儘悲哀。自己和前世還是一樣,即使重生回溯十年,卻依舊連爺爺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著。前世的自己在外面工作漂泊逆旅,事業坎坷無成,未能在他臨終之際使他老懷大慰,給爺爺留下的是遺憾和不甘。如今重回十六歲,有機會也有時間從頭來過,爺爺卻走了,想到這裡,陳青雲感覺被命運捉弄愚昧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揪著母親的胳膊低頭瘋了一般地嘶吼,卻終究沒能將心裡的那口鬱氣排出。
陳媽看見兒子如此模樣,也不由跟著哭了出來,這幾天裡來回奔勞,好像兒時逃難幼時趕羊一樣,本就充滿了痛苦和辛勞,卻強撐著醫院學校老家三線地跑。陳媽輕輕拍著他的背給他擦掉臉上的眼淚。低聲勸說他先去靈堂拜祭爺爺,不要哭了人死不能複生。
陳青雲抬頭看了眼陳媽,無力地點了點頭,陳媽摻著他一步一步往祠堂走去
出租車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瞧見此情此景,沒觸黴頭,默默給了腳油。
一路上無話,陳青雲眼淚流了又乾,乾了又流,望著窗外他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直到眼前的景色與前世爺爺老家一點點吻合,他才從茫然中拿回了些許精神。
車子停在熟悉的十字路口,沒等陳媽叫他,他率先打開車門,正要下車,才發現自己的左腳沒有辦法使上力道。
“你慢點,等我來扶著你。”
陳媽看著急忙開口,開門下車去扶他。
他倚著陳媽的肩膀,問她爺爺靈堂設在哪?陳媽說在祖屋邊的祠堂。
他望著祠堂的方向,果然看到那裡一片縞素,前世爺爺去世時祠堂已經被村裡長輩們廢棄推倒,後來的老人們去世,子孫輩都在家門口舉辦葬禮,如今重生回溯十年,祠堂還在,爺爺卻不在了,這可能就是詩裡說的:春秋十載終又過,慈面祥容端複來。輕風拂柳均戴孝,寒霜壓葚儘悲哀。自己和前世還是一樣,即使重生回溯十年,卻依舊連爺爺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著。前世的自己在外面工作漂泊逆旅,事業坎坷無成,未能在他臨終之際使他老懷大慰,給爺爺留下的是遺憾和不甘。如今重回十六歲,有機會也有時間從頭來過,爺爺卻走了,想到這裡,陳青雲感覺被命運捉弄愚昧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揪著母親的胳膊低頭瘋了一般地嘶吼,卻終究沒能將心裡的那口鬱氣排出。
陳媽看見兒子如此模樣,也不由跟著哭了出來,這幾天裡來回奔勞,好像兒時逃難幼時趕羊一樣,本就充滿了痛苦和辛勞,卻強撐著醫院學校老家三線地跑。陳媽輕輕拍著他的背給他擦掉臉上的眼淚。低聲勸說他先去靈堂拜祭爺爺,不要哭了人死不能複生。
陳青雲抬頭看了眼陳媽,無力地點了點頭,陳媽摻著他一步一步往祠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