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翎抬眼注視著沈如櫻,眼神陰鷙。
沈如櫻哽了一下,聲音弱了不少,但依然堅持道,“吳老師,教室裡的監控都能看見的,蔣翎總欺負我和我同桌。”
吳老師隻好故作嚴肅地問蔣翎,“你真的扔球打同學了?”
蔣翎站著也沒個正形,老師問話,他咧嘴笑笑,“這次真的是意外,抱歉,櫻櫻同學,你去醫院檢查的費用我出,順便多給你點精神損失費,兩萬夠不夠?或者我陪你一起去醫院,畢竟你一個小姑娘獨自出校,我和老師都不放心。”
吳老師鬆了口氣,“既然蔣翎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願意賠償,這件事就過去了,同學之間小打小鬨是常有的事情,別小題大做。”
聽見老師的決斷,沈如櫻止住哭泣,垂下眼睫,她緊緊抿著唇,手指也蜷了起來。
“好,我知道了。”
大家好,我是裴晏初
“如果是我的班主任,不可能被蔣翎隨便糊弄,”周書雅說。
沈如櫻的鼻翼擦著藥,她這兩天還時不時流鼻血,晚上睡覺的時候特別難受。
她們坐在食堂不起眼的小角落,特意躲著蔣翎。
沈如櫻戳著餐盤裡的白菜,整個人都悶悶不樂的。
“你們老師會懲罰他嗎?”
“至少不會什麼都不做,我們班主任可是大名鼎鼎的滅絕師太,孫琴武,她脾氣特別直,而且背景不俗,據說連校長都要給她兩分面子,”周書雅看著多災多難的沈如櫻,不免泛起一絲憐愛,“要不你轉到我們班吧。”
“可是轉班很難的,”沈如櫻沒有信心,事實上,她覺得她轉到十六班,也一樣會被蔣翎欺負。
過了會兒,周書雅突然說。
“其實,你想擺脫蔣翎,需要先搞清楚他為什麼要針對你。”
“難道不是因為他有病嗎?”沈如櫻無精打采地問,表情有那麼幾分認真。
“好吧,你得罪過他不?”
“如果瞪了他一眼也算得罪的話。”
周書雅想了想,“聽說這種稍微神經質的男生,一旦遇見喜歡的人,會故意弄出很大的動靜吸引對方的注意,有時候甚至會忍不住傷害對方。”
“……你在說什麼,怪嚇人的,”沈如櫻搓搓雞皮疙瘩。
“尤其是喜歡的人跟異性在一起,或者喜歡的人不理會他,就會異常暴躁,大概類似於狗狗時時刻刻想要獲得主人的關注。”
沈如櫻戳白菜的手頓住,她緩緩抬頭,一張臉0.75倍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仔細一想,蔣翎經常在她和徐文玥待在一起時發病。
他會踹徐文玥的椅子,還說徐文玥長得像女生。開學那會兒他故意撞掉徐文玥的書本,原來是想引起徐文玥的注意,結果沈如櫻不識好歹,觸怒了他,之後她還讓徐文玥幫她打飯,蔣翎肯定是為了警告她,才逼迫她吃鴨鎖骨!
沈如櫻懂了,她全懂了。
她感激地握住周書雅的手,眼睛重新煥發出光芒。
“書雅,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吳老師對上次的事情心懷愧疚,爽快同意給沈如櫻換位置。
果然,換了位置後,蔣翎終於消停了,沒繼續找沈如櫻麻煩。
但好日子沒維持幾天。
沈如櫻的新同桌是體育委員,一位性格外向的男孩子,兩人很快熟識,閒暇之餘,他們會在格子本上玩五子棋。
某次沈如櫻苦苦思索下一步該走向何方,一團紙就狠狠砸到體委背上。
“……”
喂,小王八,你移情別戀不要太快好吧!
沈如櫻不想再換座位,但是之後也不跟體委玩五子棋了,她畫了條涇渭分明的三八線,連話都很少說。
她要遠離大哥的男人,避免大哥傷及無辜。
學校有開放畫室,專供給美術生,沈如櫻早早地決定了走藝考的道路,週末去校外上美術老師開設的課程,平時在學校畫室練習。
十月中旬,雲城氣溫下降,畫室沒有空調,沈如櫻隻能關閉門窗,保持室內溫度。
一切準備就緒,沈如櫻開始練習素描打形。
她不喜歡刻板地學習畫畫,但是太久沒有接觸畫板,沈如櫻的基本功早就已生疏,為了應付將來的藝考,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學習這些枯燥的內容。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畫室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書雅,你稍等……”沈如櫻回頭,當她看清進來的人時,一顆心霎時如墜冰窖,未說完的話也全堵在嗓子眼。
她的唇顫了顫,僵硬地轉過身,放下手裡的鉛筆,她甚至來不及收拾東西,隨便擦了擦手,沉默地挨著畫室邊緣,想躲著蔣翎先出去。
沈如櫻受驚就容易哭,發達的淚腺根本控製不住。
她眼睜睜看見蔣翎反手關上畫室的門,衝她微笑,向她走來。
男生身量高且壯,一拳一個沈如櫻不在話下。
沈如櫻嚇得瑟瑟發抖,她哭著保證,“我已經沒跟徐文玥和體委說話了。”
蔣翎惡劣地扯了扯嘴角,他微微彎腰,衝沈如櫻的臉吹了口氣,“我知道,所以我來獎勵你。”
一隻陌生的手碰了碰沈如櫻的臉頰,沈如櫻的腦袋空白一瞬,她瞪大眼睛。
男性荷爾蒙籠罩她,蔣翎不斷逼近,注視著沈如櫻濡濕的睫毛,眼神晦暗。
他的呼吸愈來愈重,沈如櫻感到發自體膚的惡寒,她猛地偏開臉,用手臂隔開她和蔣翎,崩潰地喊,“別靠近我!”
沈如櫻的欲擒故縱讓蔣翎感到不耐煩,他罵了句臟話,“你他媽不是早就知道老子喜歡你,難道我是來找你聊天的?”
沈如櫻懵了一瞬,“什麼……”
後知後覺的沈如櫻這才徹底明悟,哭得更大聲了。
幸好周書雅及時推開畫室門闖進來,她按著報警電話,一隻手指放在撥號鍵上,一隻手拽著沈如櫻的手腕,兩人才得以逃跑。
**
倘若不能讓蔣翎退出沈如櫻的世界,沈如櫻能預料到,她的整個高中生活,之後的好幾年,甚至這輩子,都會活在他帶來的陰影中。
很多個夜晚,沈如櫻反覆翻看記錄蔣翎惡行的筆記本,清點她儲存的一些雜七雜八的證據。
偶爾沈如櫻忍不住脆弱地哭泣,拿著手機想跟哥哥發訊息,但她同樣清晰地知道,哥哥除了幫她揍蔣翎一頓,也沒有別的辦法。
就連老師都拿他沒辦法。
“你哥哥能保護你一輩子嗎?”那個人冷漠的語調聲聲迴響在腦海中。
週一早晨,全體同學到操場集合,沈如櫻隨著人流往下走,身後的蔣翎圈著她的肩膀,低聲說,“解散後陪我去食堂。”
沈如櫻點點頭,她往前一步,避開蔣翎的手,不過因為她方纔答應了蔣翎的要求,對於她小小的反抗,蔣翎隻當作**,一笑置之。
晨會一般流程為:升旗儀式,學生做國旗下的講話,值班教師總結上週工作,最後校領導發言。
不過這次有些不一樣,主席檯布置得異常考究。
進行完所有流程,隊伍還不允許解散,主持人神神秘秘地賣了個關子。
“今天我們學校很榮幸請到一位去年畢業的學長,向大家傳授一些學習經驗,我相信在場的莘莘學子們,都能從學長的演講中受益良多,那麼,接下來,請大家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的——裴晏初學長!”
沈如櫻彷彿幻聽了,霍然抬首。
男人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服,帶著一副金色細框眼鏡,眉眼清冷,淡漠出塵,低沉的嗓音被話筒放大,如同玉石碰撞,溪水潺潺,無比悅耳,引起台下一片尖叫。
“大家好,我是裴晏初。”
那麼,你想要蔣翎怎樣呢
沈如櫻人微言輕,她的話無法引起老師的重視,但裴晏初不一樣,他是學校的驕傲,剛好今天幾位重要的校領導也在場,如果能獲得裴晏初的幫助……
機不可失。
演講結束,台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沈如櫻緊緊盯著裴晏初,隊伍解散後,她逆著人流往前,當她正要往左邊的樓梯上去,卻發現裴晏初從右邊的樓梯下來,兩人剛好錯過。
裴晏初身邊還有呂校長和孫琴武老師。
更糟糕的是,小王八蔣翎在找她。
操場的學生穿著同款校服,沈如櫻的身量不高,淹沒在人群中,不容易被看到,她一路小聲說對不起,一路從間隙從鑽過去,裴晏初他們同樣走得不快,直到教學樓和校門口的分岔口時,學生才分流散開。
到校門口,裴晏初停下腳步,同校長和孫老師交談。
“小哥哥!”
有求於人的時候,叫大名肯定不太好。
可惜周圍太吵,裴晏初沒有聽見。
裴晏初總聽不見她的聲音。
她往裴晏初跑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沈如櫻彷彿看見一束亮光。
直到突然聽到身後的人憤怒地喊她的名字。
“沈如櫻!”
是蔣翎,沈如櫻的心怦怦直跳,緊張到背後發涼,她裝作沒聽見,硬著頭皮繼續往前。
不過蔣翎顯然已經生氣了,像催命的黑無常,又喊一聲,聲音很大,路上的學生都好奇地回頭觀望。
裴晏初聽見熟悉的名字,怔愣一瞬,他側首看去,不遠處,臉色難看的年輕男生想拽住沈如櫻的手,沈如櫻抬手躲開,她撞見他的目光,立刻露出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如櫻?”裴晏初訝然,他沒想到能在省南中見到她,上次她用額頭撞了他一次之後,便一直躲著不敢見他。
不少好奇目光打量,以及老師在場,蔣翎忍住脾氣,沒有繼續糾纏,但他就站在沈如櫻身後不到半米的地方,像一種無聲的威脅。
孫老師、呂校長都看了過來,氣氛變得詭異。
沈如櫻嘴唇顫了顫,一雙眸子盈滿淚水。
似乎看出她的為難,裴晏初面色嚴肅許多,對呂校說了聲抱歉,闊步往沈如櫻走去,將驚慌的沈如櫻護在身後,冷聲道:“她不想跟你走。”
優秀學生受邀返校,卻遇見這種事情,孫琴武和呂校長面子掛不住,厲聲訓斥了蔣翎幾句。
“大庭廣眾,拉拉扯扯像什麼話,你哪個班,還不回去上課!”
對面的男生死死盯著沈如櫻,神情陰翳,他和裴晏初對峙了幾秒,最終留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轉身離開。
沈如櫻心涼涼的,她輕輕揪著裴晏初的衣袖,低聲哀求:“幫幫我,小哥哥。”
裴晏初劍眉微蹙,小姑娘臉色泛白,顯然嚇得不輕。
他姿態親昵地攬著沈如櫻的肩膀,將她帶到呂校面前,微笑著,介紹說是他妹妹,兩人有段時間沒見,希望趁此機會和她聚一聚。
出校之前,沈如櫻回了趟寢室。
此時校外一片寂靜,還未到飯點,隻有兩家奶茶店正在營業。
沈如櫻隨便選了一家,點了杯幽蘭拿鐵。
比起沈如櫻的焦躁,裴晏初則相當淡定從容,結賬之後,不慌不忙入座。
他看著她,語氣溫和。
“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或許被裴晏初的沉穩所感染,沈如櫻也鎮定許多,她打開手提包,拿出棕色封皮的筆記本,遞給裴晏初。
“你看看這個。”
筆記本上清晰地記錄了開學這兩個多月,小姑娘所遭受的一切,從她的文字中能獲取不少關於蔣翎的個人資訊。
看到上週的一條蔣翎試圖強吻她,裴晏初不動聲色地斂了斂眉,她會將這本記載著自己私事的筆記本交給他,說明她已經走投無路,當然,也代表她潛意識裡對他的信任。
走投無路可能並不準確,裴晏初猜測沈如櫻還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沈季舟,否則以沈季舟的性格,絕不可能任由事情發展到沈如櫻需要來求他的地步。
姓蔣,雲城富裕人家,約莫十六七歲,暴力傾向,性格輕微神經質,今年升高中,以及方纔少年那張充滿戾氣的臉。
裴晏初很輕易地在交際圈裡找出百花連鎖的蔣佟,這位小老闆的兒子各方面資訊都與蔣翎吻合。
小姑娘覺得蔣翎家大業大,得罪不得,甚至不敢告訴家人,但百花連鎖早已經是強弩之末,是一隻比馬大不了多少的瘦駱駝,捐五百萬給學校更是謠言,裴晏初預估不超過三百萬。
男人的指尖微叩,表情並無異樣。
看他合上筆記本,沈如櫻匆忙補充道:“我有醫院檢查的驗傷報告,U盤裡儲存了一部分監控記錄,如果需要……”
“不必,”裴晏初柔聲接過她的話,“這些就夠了。”他取下細框眼鏡,眉眼愈發深邃,姿態閒適。
“那麼,你想要蔣翎怎樣呢,向你道歉?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還是,讓他離開省南中?”
沈如櫻愣住,男人波瀾不驚的眸子淡淡注視她,不像在開玩笑,似乎真的在詢問她的意見。
這樣的裴晏初,隱約撕破溫潤如玉的一角,有種陌生又危險的感覺。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他離開省南中。”沈如櫻說。
“你還打算轉班嗎?”
“……啊?”
男人按著筆記本邊緣,推到沈如櫻面前,“寫轉班申請書。”
“現在寫?”
“現在寫。”
沈如櫻一臉懵懵,拿出筆,翻開新的一頁,盯著橫格,不知道寫什麼。
為了維護各班之間優差生的平衡,老師一般不接受轉班生,除非有引薦人。
在此之前,沈如櫻覺得自己肯定轉不了班,因此從未準備過轉班申請,現在突然叫她寫,空空的腦袋試圖
沈如櫻的視線不知不覺飄到男人的俊臉上,裴晏初正在回訊息,睫毛蠻長,鼻子蠻挺,發縫蠻細……
沈如櫻無聊的時候,盯著一杯奶茶發呆也可以品出其中的樂趣。
“隨便編個理由就行,”裴晏初提醒。
筆端戳著少女白皙柔嫩的臉頰,戳得軟肉凹陷,她思考的時候眉頭緊鎖,彷彿空氣都在隨之思考,有種莫名的詼諧。
“嗷……”沈如櫻回過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寫完申請書,沈如櫻糾結片刻,從包裡拿出她帶來的全部身家。
一碼歸一碼,裴晏初和他爸做的倒黴事不可能輕易原諒,但是他答應幫忙沈如櫻也不會什麼好處都不給。
粉白色的瓷質表面折射著暖光,通體圓潤,比上次看見的那個小一個號。
裴晏初看著這隻豬豬存錢罐,眼神暗了暗。
許多事情都變了,但她說“小哥哥不是外人”,彷彿就在昨天。
真的好像,是你妹妹的孿生姐妹嗎
轉班申請書交給孫琴武老師,她同時是教務主任,直接從抽屜檔案裡拿一份《學生確認轉班確認表》,讓沈如櫻填寫。
老師甚至沒有細看沈如櫻的申請書。
課間回教室收拾東西,裴晏初一直陪在左右,沈如櫻瞄了眼暴怒的蔣翎,收拾書本愈發麻利。
裴晏初幫沈如櫻拎著她的收納箱,沈如櫻揹著書包。
想起同學們的議論,沈如櫻說:“估計他們以為我們是親兄妹。”
“這樣也不錯。”
沈如櫻偏頭看了看他,裴晏初並沒有過多解釋,而是叮囑她,“最近幾天不要單獨出行,遇見棘手的問題,就去找孫老師。”
“好。”
等沈如櫻安頓好,裴晏初給沈如櫻留了他的聯絡方式。
事情解決得出乎意料地快,週四傍晚,班上傳來蔣翎轉校的訊息,她跟同學們一起擠在走廊,看著一位四十出頭的助理幫蔣翎推行李箱,他旁邊還站著裴晏初和孫老師,以及可能是蔣翎父親的男人。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氣氛似乎很融洽,除了蔣翎一直黑著臉。
沈如櫻垂著眼,望著操場上的人發呆,思緒放空。
塵埃落定,再細品之前的種種,沈如櫻突然有種微妙的諷刺感。
因為就在剛纔的那一刻,她居然很感激裴晏初,感激他出手相助,感激他拯救了她悲慘的高中生活。
沈如櫻的目光轉向遠方,碧空如洗,豔紅的旗幟隨著風舞動,銀杏樹染了半邊黃。
又是一年冬。
這件事之後,沈如櫻和裴晏初之間彷彿達成某種默契。
K大離省南中五十分鐘的車程,裴晏初經常到這邊接沈如櫻去吃飯,或者帶沈如櫻去她想去的地方。
花市、貓咖、海洋館、動物園、歡樂穀……裴晏初還能拿到許多名家藝術展和畫展的票,如果他沒時間,沈如櫻可以拿著票,自己坐車去。
他甚至能帶沈如櫻出國。
父親出事的這幾年,沈如櫻算是家裡過得最好的,哥哥和媽媽有什麼好東西都緊著她,即使這樣,沈如櫻沒有多餘的錢去買零食,更別說要去稍微好點的場所玩。
初一的時候,沈如櫻完全放棄畫畫,賤賣了自己的畫板、全新的顏料,以及素描本,她不懂價錢,被人坑了,不敢跟沈季舟說;聽說撿塑料瓶能賣錢,沈如櫻也撿過,被沈季舟發現,他發了好大的脾氣,說家裡窮死也不需要她去撿垃圾。
那些日子想起來就像做夢一樣。
沈如櫻和裴晏初相處得不錯,周書雅忍不住好奇地問她,“你原諒裴晏初啦?”
奶茶店播放周傑倫的《告白氣球》,氣氛閒適。
沈如櫻無聊地撐著下頜,晃晃珍珠奶茶裡無論如何都吸不出來的珍珠,眼睫微動,她笑了笑。
怎麼可能原諒呢。
*
高一暑假,周書雅沉迷於打扮成雜誌上的靚女,千方百計哄沈如櫻一起“入坑”。
哥哥空間的第一條動態:人不瘋狂枉少年,配四十五度角憂鬱自拍一張。
沈如櫻成熟地思考一番,覺得很有道理,她的確到了該叛逆的年紀。
尤其是沈如櫻翻到一頭紅髮靚女圖,她瘋狂心動,趁著假期校外理髮店舉行促銷活動,她們風風火火去染了個頭髮,兩個人打了八折。
都說沒有人可以笑著從理髮店出來,沈如櫻抓了抓自己的酒紅色大波浪,鬱悶地抿著唇。
“跟照片不一樣啊。”
其實沈如櫻的新髮型挺好看,顯得她的臉又白又小,隻不過髮色很劣質,沒有圖片上看起來高級;另外染髮傷了她的髮質,原本柔順的黑髮變得毛毛躁躁,像炸毛的紅獅子。
周書雅的銀白髮色,根本不適合她,讓她黑了好幾個度。
她心虛解釋,“我們換套衣服,化個妝就好看了。”
折騰好幾天,沈如櫻勉強湊出一身滿意的搭配。
紅白條紋的泡泡襪,黑色小皮鞋,長及大腿的短裙,白襯衫和暗紅色收腰外套。
沈如櫻還帶著一串五顏六色的鐳射反光蝴蝶項鍊,bulingbuling,特別好看。
挑了個好日子,沈如櫻和周書雅結伴去電玩城遛彎,據說那邊有帥哥。
這是她們第一次穿著這身打扮正兒八經地出門。
不得不說,兩個小姑孃的審美還是蠻超前的,一路上回頭率超高,沈如櫻尷尬地躲著別人的目光,十分拘謹。
出門不到半小時,沈如櫻腸子都悔青了。
現在正值夏季,沈如櫻小腿以下和大腿以上的部分遮得嚴嚴實實,悶著特別難受,而膝蓋卻涼颼颼的,被公交車上的空調凍得發紅。
走在路上,大爺大媽們都穿短袖搖著大蒲扇,沈如櫻卻穿著外套和厚襪子,牆角下歇涼的婆婆問,“姑娘,你穿這麼厚,不熱嗎?”
“我,我不熱……”
沈如櫻的襯衫很sexy,她不敢脫外套,就一直忍著,硬著頭皮,被周書雅拉著走。
到電玩城門外,沈如櫻看見有賣冷飲的,她想買杯檸檬水,周書雅忙不迭同意了。
周書雅走拚接風,各種長短不一的衣服疊穿,比沈如櫻還熱。
電玩城對面是一家小網吧,生意冷清。
李子日常抱怨,“我要破產了。”
“誰他媽會在電玩城對面開網吧,當初叫你別開,你還不信邪。”沈季舟一邊操縱遊戲介面,一邊嘲諷他。
周陵附和,“早點關門吧,開個快餐店多好,我還能來蹭飯。”
“你們兩個,我真的服了,從今天開始,老子要收你們錢,一人五十。”
“嗬。”
“嗬。”
“……”
李子坐收銀台,坐得骨頭都退化了,他站起來活動筋骨,骨頭咯吱作響。
枯燥的生活,讓李子煩躁,但他不經意間往門外一瞥,眼睛霎時迸發出閃閃光芒,,那一刻,他的生活重新煥發生機。
“臥槽,好非主流的美女,兩個!一個紅毛,一個白毛,很有哥當年的氣場,”
說到美女,周陵可就來興致了,“等著,小爺馬上結束戰鬥。”
李子哪裡等得了他們,他理了理頭髮,撐著網吧門框,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嘿!兩位美女!過來坐坐唄,我們這裡都是帥哥。”
沈如櫻一直盯著餐車阿姨做檸檬水,她腦袋裡隻有加冰檸檬水,加冰檸檬水,加冰檸檬水,天可憐見的,她快要熱化了,檸檬水當然比帥哥重要。
周書雅則瞪著街對面的小混混,惡狠狠地“呸”了一下。
“呦嗬,有脾氣……”
周陵豎著耳朵聽那邊的動靜,他等不了了,直接翻過桌子,闊步湊到李子旁邊。
街對面的確有兩個女生,她們化著很濃的妝,周陵近視,隱約看見她們鮮豔的紅唇和白得嚇人的粉底。
紅髮女生露出一截白嫩的腿,白髮女生倒三角打扮,各種辣眼睛的衣服疊穿,碎布垂在大腿邊。
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拖把成精了。
周陵眯著眼打量對面女生的模樣,遲疑片刻,“怎麼回事,長得好像我妹,但是她沒有染髮啊。”
待周陵想要細看,白髮女生似乎發現了他,立刻轉過身去。
沈季舟嗤笑,不慌不忙退出遊戲介面,起身,單手插兜,晃了過來。
主角總是最後上場。
“小孩子嘛,染個頭髮算什麼,你……”
“那個女生挺像你妹的,”周陵指了一下穿裙子的紅毛,他使勁虛著眼睛看,越看越像,越看越像,“真的好像,是你妹妹的孿生姐妹嗎。”
沈季舟也看見了,笑容凝固。
艸,還真是他那個缺心眼的妹妹。
沈季舟驀然垮下臉,幾乎咬碎牙,勃然大怒,隔著幾條街都能聽見他的聲音。
“你他媽,沈如櫻!給老子站住!”
兩個小姑娘原本正要偷偷溜走,可惜被逮個正著,表情惶惶不知所措,同時發出一個悲傷的訊號。
今天完蛋了吖。
╥﹏╥...
當然,你哥少說有十個妹妹
李子以為能泡妹,結果啪的一下,兩個都沒了。
周書雅趁著周陵沒看清,跑得飛快,周陵出門追去了;沈如櫻倒黴一點,被沈季舟拎回來,老實巴交地坐在電腦椅,沈季舟氣得腦門疼,走來走去,停在沈如櫻面前,卻拿她沒有辦法。
沈如櫻瞥了沈季舟一眼,試探地喊:“哥……嗷!痛!”
沈如櫻捂住腦門,眼淚汪汪。
沈季舟這一下可不輕,妹妹長大了,打哪兒都不合適,隻能拍腦門。
“你還有沒有高中生的樣子,化妝化得跟鬼一樣,頭髮也亂七八糟的!翅膀硬想飛是吧,再有下次我打斷你的腿!”
沈季舟總這麼說,但隻要沈如櫻裝乖,他就捨不得動手了,頂多罵她幾句。
沈如櫻利索地點點頭,舉手發誓,“我一定改過自新,絕對沒有下次!”
等到下次再發誓。
李子給小妹妹拿了個蘋果,自己也拿了個,靠著電腦桌前當樂子人。
少女粉腮紅唇,瑩瑩淚珠欲墜不墜,身形纖細,天鵝頸,鵝蛋臉,一雙白腿晃得人眼睛疼,雖然長相清純無辜,但上挑的眼尾、飽滿的唇,都自帶濃濃的魅惑感,漂亮得有些過分。
李子去年認識沈季舟,大家出來混的,哥哥妹妹什麼的屢見不鮮,尤其是社會上的去認學校的年輕妹,你以為是兄妹?no,no,no,這是情趣。
他下意識想偏了,忍不住酸溜溜地說:“沈哥好福氣,妹妹一個賽一個漂亮,也不給我介紹兩個。”
聞言,沈如櫻看向李子,好奇問道,“我哥有很多妹妹嗎?”
“當然,你哥少說有十個妹妹。”
沈季舟臉色大變,罵了句臟話,往李子頭上招呼一巴掌,把李子頭都打歪了。
“臭傻逼,這他媽是老子親妹。”
李子愣了愣,肅然起敬,拱手道,“既然是沈哥的親妹,那也就是李某人的親妹,失敬失敬。”
沈如櫻不開心地撇著嘴角,“哥哥你還教訓我,你自己在外面也那啥,亂七八糟的。”
她不想哥哥有很多妹妹。
沈季舟乾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李子亂說的,我沒事去認一堆妹妹做什麼。”
沈季舟下午有事,沒時間送沈如櫻回家,而且沈如櫻還穿短裙,不方便坐摩托車。
他給沈如櫻打了個的士。
“哥哥,你今天回來嗎?”沈如櫻趴在車窗問他。
“回,給你帶宵夜。”
“我想吃孟計酸辣粉。”
“行,到家給我發訊息。”
“嗯。”
沈如櫻關上車窗,裴晏初給她發了條訊息。
櫻櫻,方便見面嗎?
這是兩人之間的默契,見面不會直接去找彼此,而是先約定個時間地點,儘量避開熟人,尤其是避開沈季舟。
好呀。
裴晏初這次隻是路過雲城,順便給沈如櫻帶個禮物。
沈如櫻到了噴泉公園,等了沒幾分鐘,裴晏初便到了。
他將車停在路邊,從車上下來,手裡拎著一個複古棕皮相機包。
沈如櫻看著相機包,若有所思。
她上次故意提到想要一個單反相機,是一款小貴的牌子。
沈如櫻眼睜睜看著裴晏初從她面前走過,他彷彿沒看見她,低頭看了看腕錶時間。
沈如櫻見裴晏初闆闆正正,毫無樂趣的樣子,起了一點逗弄心思。
她故意走到裴晏初身側,壓低聲音耳語,“嘿,帥哥,來搓搓澡不?”
“不用,”裴晏初冷淡拒絕,並且往旁邊挪了兩步。
沈如櫻追了過去,緊緊挨著他,“來嘛來嘛。”
裴晏初這才發現旁邊站著的紅髮女生是沈如櫻。
女生仰著笑吟吟的小臉,一副得意的壞壞的小表情,她的眼線暈染開,眼週一圈都是黑色,臉頰上擦的粉很粗糙,口紅還有點沾牙。
裴晏初眉頭一蹙,欲言又止。
沈如櫻見他這表情,立刻收斂了笑臉,抓抓頭髮,先發製人,“我知道很奇怪,哥哥已經訓過我了!”
既然如此,裴晏初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他把相機包遞給沈如櫻。
沉甸甸的,沈如櫻打開一看,裡面果然是她想要那款的單反。
沈如櫻不會用,她試著按了兩下,相機沒有反應,裴晏初極有耐心地教了她會兒,還簡單說了幾個拍照技巧。
“小哥哥喜歡拍照?”
“偶爾會拍一些。”
沈如櫻看了看自己這身打扮,她好歹精心準備好幾天,珍貴的青春美少女叛逆體驗卡,不留個紀念太可惜了,於是央求裴晏初幫她拍一張。
沈如櫻站在噴泉前,對著鏡頭微笑,比了個經典剪刀手。
照片定格,屬於沈如櫻的十五歲。
拍了照片,裴晏初問要不要去吃飯。
沈如櫻很懂事地推辭,“怎麼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呢,小哥哥放心去做正事,不用管我。”
裴晏初的視線落在沈如櫻臉上,頗有些打量的意味。
沈如櫻抿唇笑了笑,無辜地眨眨眼,“拜拜啦,小哥哥。”
哥哥的女朋友
高二上學期期末考試結束,沈如櫻收拾行李,打算去哥哥家住兩天。
沈季舟和朋友合夥開了家酒吧,自己當小老闆,但是據沈如櫻瞭解,他們對酒吧營業策略產生分歧,經營不當,開業即失業,一直在虧錢。
沈季舟性格使然,沒有錢就算了,隻要有一點錢,肯定先拿來享受。
他在東開區租了間精裝公寓,是沈如櫻很喜歡的那種溫馨小屋。
哥哥忙著做生意,經常不在家,給沈如櫻一個備用鑰匙,讓她想去就去。
沈如櫻一直住校,有段時間沒來,她費勁地拖著行李箱,打開公寓門。
十二月的雲城氣溫低至零度,寒風瑟瑟,沈如櫻凍得手發抖,她關好公寓門,到玄關處換鞋。
指尖在鞋架上頓了頓,除了放在哥哥家的白色棉拖,沈如櫻還看見一雙陌生的粉色棉拖。
是哥哥給她買的嗎?
沈如櫻感到小小的驚喜,她換上粉色棉拖,走了幾步,遺憾地換回自己的棉拖。
哥哥買大鞋碼了,穿著不舒服。
公寓裡十分冷清,沈如櫻打開空調,提著行李箱去臥室。
沈如櫻睡次臥,她沒時間常住,但沈季舟剛租房,把備用鑰匙給她的時候,她還是精心裝扮自己的小臥室。
沈如櫻有濃厚的懷舊心理,給臥室換上藍色窗紗,窗前書桌擺著書本和素描本,筆筒裡放著各種筆,臥室床單被褥也買的跟小時候相似的款式,床頭放著一隻新買的龍貓玩偶。
擁有屬於自己的小屋,是沈如櫻從小破巷出租屋到現在,從未動搖過的夢想。
回到許久不見的臥室,沈如櫻將行李箱擱在牆邊,環顧屋內,原本放在床頭的玩偶被放在了床頭櫃,藍色窗紗被什麼東西刮壞了。
可能是哥哥不小心弄的。
沈如櫻想著。
但哥哥一般不會隨意亂動她的東西。
她沒在意,從行李箱裡拿出衣服洗澡,泡澡之後,沈如櫻整個人都暖融融的,她放著音樂,悠閒地擦身體乳和護髮素。
學校禁止染髮,高二開學,沈如櫻剪了短髮,新長出來的黑髮更替紅髮,總算矇混過關。
她現在格外注重頭髮護養,希望它能長快點。
晚餐點外賣,沈如櫻不會做飯,也懶得學,她討厭廚房的煙火氣,當然,沈季舟更不會,冰箱裡隻有可樂啤酒和速凍水餃。
睡覺之前,沈如櫻打開微信,翻了翻跟裴晏初的聊天記錄。
他們兩個的對話很無聊,沈如櫻想要什麼,裴晏初總能在下一次見面時帶給她,或者裴晏初覺得適合沈如櫻的小玩意,也會給她買。
奇奇怪怪的金錢交易。
想用這種方式彌補她?
沈如櫻沒有要過貴重的東西,除了上次小一萬的單反相機,那個相機她還得藏著,怕被哥哥和媽媽發現。
她原以為裴晏初頂多半年就不耐煩了,結果堅持到現在,時間一長,沈如櫻難免覺得無趣,這些錢對裴晏初而言不痛不癢,要是讓裴晏初給她買房,他會買嗎。
金錢當然不能抹平一切。
看來要換個辦法,讓裴晏初體驗體驗社會的毒打。
沈如櫻心中暗自盤算,他上次帶的小酥芙,味道不錯;聽說春節期間,藍灣有煙花盛會……還未想出切實可行的方法,沈如櫻便美美陷入夢鄉。
次日,沈如櫻睡了個懶覺,天大亮,她迷迷糊糊看向窗外。
積雪堆在窗台,厚厚一層,大雪已經結束,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剷雪車將道路積雪鏟淨,潔白雪地留下幾串腳印,雪地中堆著幾個大小不一的雪人。
沈如櫻抻了個懶腰,新的一天開始了,起床!
不慌不忙地洗漱後,沈如櫻打開電視,盤腿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抱著一袋超大薯片,邊吃邊看,很是享受。
突然,公寓門輕響,接著傳來塑料袋悉悉索索的雜音,一道身影從玄關處走出來。
是一位打扮時髦的漂亮姐姐。
沈如櫻愣了愣,漂亮姐姐看見她,也愣了半響,很快,沈季舟跟了進來,他搭著女生的肩膀,姿態親昵,“看什麼……櫻櫻?”
沈如櫻沒想過會在哥哥家裡遇見陌生女生,她之前都是直接過來,沒有跟哥哥說過,哥哥也不在意。
沈季舟今天依然不在意,他看著沈如櫻,收回搭在女生肩上的手,臉上笑著,大大咧咧介紹道:“馮鏡,這是我妹,櫻櫻,這位是我女朋友,你叫她鏡姐就行。”
馮鏡勉強笑了笑。
她打量著盤腿坐在地上的小女生,姿勢極其不雅,在哥哥家裡,還穿著薄睡衣,露出一截小腿和鎖骨,也沒有禮貌,好像將自己當成這個家的主人,喊了聲“鏡姐”,便自顧自看電視。
而沈如櫻,她瞬間明白,原來門口的新棉拖是鏡姐的,她的臥室,或許鏡姐也睡過。
沈如櫻的心情很複雜。
她覺得自己應該祝福哥哥,理解哥哥,但私心並不想哥哥將自己的臥室拿給別人住,哪怕住一天。
明明當初說好了那間臥室屬於她。
沈如櫻看見馮鏡直接推開了臥室門進去,她在床邊站了片刻,出來問道,“櫻櫻,你昨天睡這裡嗎?”
沈如櫻點點頭。
馮鏡盯著她看會兒,女生對彼此的情緒很敏感,沈如櫻似乎感到哥哥這位女朋友對她的不滿。
“起床後還是收拾一下吧,”馮鏡淡淡地說,“這麼亂,晚上怎麼睡。”
莫名其妙,沈如櫻想說那本來就是她的臥室,她想怎樣就怎樣。
沈季舟先上前按了按馮鏡的肩膀,安撫著,“我妹沒有這個習慣,我也沒有,白天收拾晚上不是又睡亂了,怪麻煩的。”
他帶著馮鏡到茶幾前坐下,兩人親密地說著情侶間的小話。
沈如櫻沉默地看螢幕上的劇情,手裡的薯片食之無味。
看著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眼眶忽然泛起一陣熱意。
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沈季舟難得清閒一天,原本計劃跟女朋友看電影,既然沈如櫻來了,恰好今天的雪景不錯,三人便結伴去公園閒逛。
沈如櫻跟在哥哥和他女朋友身後,看著他們攜手的背影,記憶中桀驁不馴的哥哥,在喜歡的人面前也會變得紳士穩重。
路上結冰,沈如櫻的鞋底很滑,所以走得慢,沈季舟偶爾回頭催促她,期間馮鏡跟沈如櫻極少交流。
沈季舟神經再大條,也回過味來,察覺到兩位祖宗不對付,他竭力調節氣氛,可惜無濟於事,要麼馮鏡說些有的沒的,要麼沈如櫻啞巴不搭腔,總之弄得三個人都尷尬。
馮鏡是家裡的獨生女,寵著長大的大小姐,她的無理取鬨有時還能作為小情趣,但此刻顯然需要她放下姿態,和如櫻好好相處。
沈季舟絲毫不懂如何調節女生之間的矛盾,更何況他根本不知道她們的矛盾從何而來,他讓馮鏡主動找如櫻聊天,馮鏡卻說要沈如櫻主動。
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沈季舟頭疼,比酒吧虧錢還疼。
傍晚,沈季舟打算去超市買些食材,他們三個煮火鍋吃,天大的事情,吃頓火鍋就好了。
沈如櫻想喝羊肉湯,馮鏡笑吟吟地塗著指甲,“我們不會做,外面太冷了,出去吃也不方便,總不能你一個人想吃,我們都陪著你去吧。”
聽到馮鏡的話,沈季舟蹙了蹙眉,警告地瞥她一眼,馮鏡這纔不情不願地閉了嘴。
穿上外套,拿了車鑰匙,沈季舟從沈如櫻旁邊經過時,順手揉揉她一頭蓬鬆的短髮,“過敏就別吃羊肉了,對身體不好。”
如果要帶出門肯定兩個都帶,為了節省時間和精力,沈季舟獨自去超市,快去快回。
沈季舟一走,公寓裡頓時安靜無聲,沈如櫻靠著沙發玩植物大戰殭屍,過了會兒,突然聽到盥洗室的一聲驚叫。
她側頭看去,馮鏡從盥洗室出來,手裡拿著一瓶面霜,不悅地質問沈如櫻,“你是不是偷偷用了我的東西?”
沈如櫻看了看那瓶面霜,遲疑道:“我是用了……但我以為是哥哥買的。”
“喂,不是自己的東西別私自亂用,好歹先問一句啊,你一個讀書的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馮鏡的聲音越來越大,漸漸有些咄咄逼人。
的確是自己不對,沈如櫻沒有爭辯,另外她也不想跟哥哥的女朋友吵架。
“抱歉,我買新的還給你。”沈如櫻打開淘寶,“我現在就買。”
馮鏡被沈如櫻的敷衍態度氣到了,她嗤笑,“識不識牌子,這瓶蘭蔻面霜三千八,你買得起嗎?”
沈如櫻買不起,總有買得起的人,不過被馮鏡這麼一說,她放下手機,淡淡地注視著她,“那我讓哥哥給你買一瓶新的,他買得起。”
馮鏡愈發不屑,面霜重重地放在桌上,抱臂審視著沈如櫻,姿態很高。
“哥哥哥哥,你真的沒有自知之明嗎,打算在這裡過夜?看你這樣子,也該讀高中了吧,不懂跟哥哥避嫌?你見過哪對情侶約會,妹妹還在旁邊守著的?”
沈如櫻氣悶,“外面化雪呢,路很難走的。”
“什麼意思,我又沒趕你,不過我不習慣和別人睡,更不會睡沙發,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馮鏡拿著面霜回到盥洗室,“砰”地關上門。
屋內重歸安靜。
沈如櫻捧著手機,心裡堵得慌,又無處發泄,很難受。
手機震動一下,她點開訊息。
櫻櫻,考完試了嗎
沈如櫻咬了咬下唇,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回覆道。
小哥哥,你現在方便到東開區接我嗎?
那邊靜了靜,沈如櫻緊張地盯著手機介面,終於,裴晏初發來一個定位。
可以,你打車過來,我在這裡等你。
沈如櫻去臥室換衣服,將睡衣塞回行李箱,五分鐘收拾完畢,她又看了看擱在床頭的龍貓玩偶。
灰藍色,咧著個大嘴笑,小眼睛圓圓的,頭上頂著一片綠葉。
放在這裡也不會被珍惜,沈如櫻已經放棄了一次她的喜歡。
於是沈如櫻一手推著行李箱,一手抱著龍貓,她將備用鑰匙放在茶幾上,獨自離開了公寓。
馮鏡靠著門口看她,悠閒地擦著護手霜,什麼也沒說。
沈季舟回來的時候,拎著許多東西,除了買火鍋食材,他還買了草莓和一把仙女棒。
沈如櫻喜歡玩仙女棒,尤其是下雪天,她說雪天玩仙女棒真的有當小仙女的感覺。
可他進門之後,隻看見馮鏡在泡咖啡。
視線落在茶幾上的備用鑰匙,沈季舟瞳孔緊縮,有種不妙的預感。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環顧周圍,“櫻櫻呢?”
馮鏡漫不經心地說,“走了。”
“走了?”
沈季舟臉色沉了沉,他闊步上前推開臥室門,放在牆邊的行李箱已經不見了,還有沈如櫻最喜歡的龍貓玩偶,肯定是她拿走了。
沈季舟下頜緊繃,霎時感到無比煩躁。
“櫻櫻去哪兒了?”
偏偏馮鏡喝著她的咖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腿長在她身上,我怎麼知道。”
沈季舟撥沈如櫻的電話,連續撥了兩次,無人接聽。
馮鏡看沈季舟著急就來氣,譏諷道:“她又不是不認路,自己會回去的。”
說好一起吃火鍋,如櫻不可能一聲不吭、無緣無故離開,並且她還帶走一直放在這裡的玩偶,那個龍貓玩偶,沈季舟送她的八歲生日禮物,搬家時沒有精力管,但沈如櫻一直記著,沈季舟才又給她買了個新的。
他抓了抓頭髮,愈發暴躁,攥著拳頭猛地錘在臥室門。
伴隨巨響,木門被砸出窟窿,馮鏡嚇得身體一抖,手裡的咖啡也灑了出來,傾倒在腿上,燙得她蹭的跳開。
“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沈季舟壓著脾氣,一字一句質問。
小爺我不打女生,但也不樂意給女生打
沈季舟成年之後,性格並沒有好多少,但出門在外混的,該裝還得裝,顧客面前巧舌如簧,招待周到,偶爾幫顧客解決些小問題,互相成為朋友也是常事。
也不知道怎麼得了馮鏡的青睞,她長得漂亮,家裡有點小錢,又是高材生,經常來酒吧捧場,找機會和沈季舟說些閒話。
沈季舟交過的女朋友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一眼看穿馮鏡的心思,起初沈季舟不打算跟馮鏡談朋友,他覺得他們之間沒什麼共同話題,架不住馮鏡窮追不捨一個月,沈季舟就同意了。
在馮鏡看來,雖然沈季舟有時候說話做事很粗俗,但人還是挺不錯的,尤其是對待身邊的人,沈季舟能拿出十二分真心,是一位值得托付的男生。
她知道男生們都喜歡那檔子事情,沈季舟卻跟她之前交過的男朋友不一樣,外表看起來桀驁不馴,實際上對於男女私事格外保守,即使她主動要求住在公寓,他也隻是讓她睡次臥,沒有絲毫過分的舉動。
馮鏡愈發覺得沈季舟是喜歡她的,要不然他怎麼可能這麼隱忍
沈如櫻站在噴泉前,對著鏡頭微笑,比了個經典剪刀手。
照片定格,屬於沈如櫻的十五歲。
拍了照片,裴晏初問要不要去吃飯。
沈如櫻很懂事地推辭,“怎麼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呢,小哥哥放心去做正事,不用管我。”
裴晏初的視線落在沈如櫻臉上,頗有些打量的意味。
沈如櫻抿唇笑了笑,無辜地眨眨眼,“拜拜啦,小哥哥。”
哥哥的女朋友
高二上學期期末考試結束,沈如櫻收拾行李,打算去哥哥家住兩天。
沈季舟和朋友合夥開了家酒吧,自己當小老闆,但是據沈如櫻瞭解,他們對酒吧營業策略產生分歧,經營不當,開業即失業,一直在虧錢。
沈季舟性格使然,沒有錢就算了,隻要有一點錢,肯定先拿來享受。
他在東開區租了間精裝公寓,是沈如櫻很喜歡的那種溫馨小屋。
哥哥忙著做生意,經常不在家,給沈如櫻一個備用鑰匙,讓她想去就去。
沈如櫻一直住校,有段時間沒來,她費勁地拖著行李箱,打開公寓門。
十二月的雲城氣溫低至零度,寒風瑟瑟,沈如櫻凍得手發抖,她關好公寓門,到玄關處換鞋。
指尖在鞋架上頓了頓,除了放在哥哥家的白色棉拖,沈如櫻還看見一雙陌生的粉色棉拖。
是哥哥給她買的嗎?
沈如櫻感到小小的驚喜,她換上粉色棉拖,走了幾步,遺憾地換回自己的棉拖。
哥哥買大鞋碼了,穿著不舒服。
公寓裡十分冷清,沈如櫻打開空調,提著行李箱去臥室。
沈如櫻睡次臥,她沒時間常住,但沈季舟剛租房,把備用鑰匙給她的時候,她還是精心裝扮自己的小臥室。
沈如櫻有濃厚的懷舊心理,給臥室換上藍色窗紗,窗前書桌擺著書本和素描本,筆筒裡放著各種筆,臥室床單被褥也買的跟小時候相似的款式,床頭放著一隻新買的龍貓玩偶。
擁有屬於自己的小屋,是沈如櫻從小破巷出租屋到現在,從未動搖過的夢想。
回到許久不見的臥室,沈如櫻將行李箱擱在牆邊,環顧屋內,原本放在床頭的玩偶被放在了床頭櫃,藍色窗紗被什麼東西刮壞了。
可能是哥哥不小心弄的。
沈如櫻想著。
但哥哥一般不會隨意亂動她的東西。
她沒在意,從行李箱裡拿出衣服洗澡,泡澡之後,沈如櫻整個人都暖融融的,她放著音樂,悠閒地擦身體乳和護髮素。
學校禁止染髮,高二開學,沈如櫻剪了短髮,新長出來的黑髮更替紅髮,總算矇混過關。
她現在格外注重頭髮護養,希望它能長快點。
晚餐點外賣,沈如櫻不會做飯,也懶得學,她討厭廚房的煙火氣,當然,沈季舟更不會,冰箱裡隻有可樂啤酒和速凍水餃。
睡覺之前,沈如櫻打開微信,翻了翻跟裴晏初的聊天記錄。
他們兩個的對話很無聊,沈如櫻想要什麼,裴晏初總能在下一次見面時帶給她,或者裴晏初覺得適合沈如櫻的小玩意,也會給她買。
奇奇怪怪的金錢交易。
想用這種方式彌補她?
沈如櫻沒有要過貴重的東西,除了上次小一萬的單反相機,那個相機她還得藏著,怕被哥哥和媽媽發現。
她原以為裴晏初頂多半年就不耐煩了,結果堅持到現在,時間一長,沈如櫻難免覺得無趣,這些錢對裴晏初而言不痛不癢,要是讓裴晏初給她買房,他會買嗎。
金錢當然不能抹平一切。
看來要換個辦法,讓裴晏初體驗體驗社會的毒打。
沈如櫻心中暗自盤算,他上次帶的小酥芙,味道不錯;聽說春節期間,藍灣有煙花盛會……還未想出切實可行的方法,沈如櫻便美美陷入夢鄉。
次日,沈如櫻睡了個懶覺,天大亮,她迷迷糊糊看向窗外。
積雪堆在窗台,厚厚一層,大雪已經結束,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剷雪車將道路積雪鏟淨,潔白雪地留下幾串腳印,雪地中堆著幾個大小不一的雪人。
沈如櫻抻了個懶腰,新的一天開始了,起床!
不慌不忙地洗漱後,沈如櫻打開電視,盤腿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抱著一袋超大薯片,邊吃邊看,很是享受。
突然,公寓門輕響,接著傳來塑料袋悉悉索索的雜音,一道身影從玄關處走出來。
是一位打扮時髦的漂亮姐姐。
沈如櫻愣了愣,漂亮姐姐看見她,也愣了半響,很快,沈季舟跟了進來,他搭著女生的肩膀,姿態親昵,“看什麼……櫻櫻?”
沈如櫻沒想過會在哥哥家裡遇見陌生女生,她之前都是直接過來,沒有跟哥哥說過,哥哥也不在意。
沈季舟今天依然不在意,他看著沈如櫻,收回搭在女生肩上的手,臉上笑著,大大咧咧介紹道:“馮鏡,這是我妹,櫻櫻,這位是我女朋友,你叫她鏡姐就行。”
馮鏡勉強笑了笑。
她打量著盤腿坐在地上的小女生,姿勢極其不雅,在哥哥家裡,還穿著薄睡衣,露出一截小腿和鎖骨,也沒有禮貌,好像將自己當成這個家的主人,喊了聲“鏡姐”,便自顧自看電視。
而沈如櫻,她瞬間明白,原來門口的新棉拖是鏡姐的,她的臥室,或許鏡姐也睡過。
沈如櫻的心情很複雜。
她覺得自己應該祝福哥哥,理解哥哥,但私心並不想哥哥將自己的臥室拿給別人住,哪怕住一天。
明明當初說好了那間臥室屬於她。
沈如櫻看見馮鏡直接推開了臥室門進去,她在床邊站了片刻,出來問道,“櫻櫻,你昨天睡這裡嗎?”
沈如櫻點點頭。
馮鏡盯著她看會兒,女生對彼此的情緒很敏感,沈如櫻似乎感到哥哥這位女朋友對她的不滿。
“起床後還是收拾一下吧,”馮鏡淡淡地說,“這麼亂,晚上怎麼睡。”
莫名其妙,沈如櫻想說那本來就是她的臥室,她想怎樣就怎樣。
沈季舟先上前按了按馮鏡的肩膀,安撫著,“我妹沒有這個習慣,我也沒有,白天收拾晚上不是又睡亂了,怪麻煩的。”
他帶著馮鏡到茶幾前坐下,兩人親密地說著情侶間的小話。
沈如櫻沉默地看螢幕上的劇情,手裡的薯片食之無味。
看著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眼眶忽然泛起一陣熱意。
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沈季舟難得清閒一天,原本計劃跟女朋友看電影,既然沈如櫻來了,恰好今天的雪景不錯,三人便結伴去公園閒逛。
沈如櫻跟在哥哥和他女朋友身後,看著他們攜手的背影,記憶中桀驁不馴的哥哥,在喜歡的人面前也會變得紳士穩重。
路上結冰,沈如櫻的鞋底很滑,所以走得慢,沈季舟偶爾回頭催促她,期間馮鏡跟沈如櫻極少交流。
沈季舟神經再大條,也回過味來,察覺到兩位祖宗不對付,他竭力調節氣氛,可惜無濟於事,要麼馮鏡說些有的沒的,要麼沈如櫻啞巴不搭腔,總之弄得三個人都尷尬。
馮鏡是家裡的獨生女,寵著長大的大小姐,她的無理取鬨有時還能作為小情趣,但此刻顯然需要她放下姿態,和如櫻好好相處。
沈季舟絲毫不懂如何調節女生之間的矛盾,更何況他根本不知道她們的矛盾從何而來,他讓馮鏡主動找如櫻聊天,馮鏡卻說要沈如櫻主動。
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沈季舟頭疼,比酒吧虧錢還疼。
傍晚,沈季舟打算去超市買些食材,他們三個煮火鍋吃,天大的事情,吃頓火鍋就好了。
沈如櫻想喝羊肉湯,馮鏡笑吟吟地塗著指甲,“我們不會做,外面太冷了,出去吃也不方便,總不能你一個人想吃,我們都陪著你去吧。”
聽到馮鏡的話,沈季舟蹙了蹙眉,警告地瞥她一眼,馮鏡這纔不情不願地閉了嘴。
穿上外套,拿了車鑰匙,沈季舟從沈如櫻旁邊經過時,順手揉揉她一頭蓬鬆的短髮,“過敏就別吃羊肉了,對身體不好。”
如果要帶出門肯定兩個都帶,為了節省時間和精力,沈季舟獨自去超市,快去快回。
沈季舟一走,公寓裡頓時安靜無聲,沈如櫻靠著沙發玩植物大戰殭屍,過了會兒,突然聽到盥洗室的一聲驚叫。
她側頭看去,馮鏡從盥洗室出來,手裡拿著一瓶面霜,不悅地質問沈如櫻,“你是不是偷偷用了我的東西?”
沈如櫻看了看那瓶面霜,遲疑道:“我是用了……但我以為是哥哥買的。”
“喂,不是自己的東西別私自亂用,好歹先問一句啊,你一個讀書的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馮鏡的聲音越來越大,漸漸有些咄咄逼人。
的確是自己不對,沈如櫻沒有爭辯,另外她也不想跟哥哥的女朋友吵架。
“抱歉,我買新的還給你。”沈如櫻打開淘寶,“我現在就買。”
馮鏡被沈如櫻的敷衍態度氣到了,她嗤笑,“識不識牌子,這瓶蘭蔻面霜三千八,你買得起嗎?”
沈如櫻買不起,總有買得起的人,不過被馮鏡這麼一說,她放下手機,淡淡地注視著她,“那我讓哥哥給你買一瓶新的,他買得起。”
馮鏡愈發不屑,面霜重重地放在桌上,抱臂審視著沈如櫻,姿態很高。
“哥哥哥哥,你真的沒有自知之明嗎,打算在這裡過夜?看你這樣子,也該讀高中了吧,不懂跟哥哥避嫌?你見過哪對情侶約會,妹妹還在旁邊守著的?”
沈如櫻氣悶,“外面化雪呢,路很難走的。”
“什麼意思,我又沒趕你,不過我不習慣和別人睡,更不會睡沙發,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馮鏡拿著面霜回到盥洗室,“砰”地關上門。
屋內重歸安靜。
沈如櫻捧著手機,心裡堵得慌,又無處發泄,很難受。
手機震動一下,她點開訊息。
櫻櫻,考完試了嗎
沈如櫻咬了咬下唇,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回覆道。
小哥哥,你現在方便到東開區接我嗎?
那邊靜了靜,沈如櫻緊張地盯著手機介面,終於,裴晏初發來一個定位。
可以,你打車過來,我在這裡等你。
沈如櫻去臥室換衣服,將睡衣塞回行李箱,五分鐘收拾完畢,她又看了看擱在床頭的龍貓玩偶。
灰藍色,咧著個大嘴笑,小眼睛圓圓的,頭上頂著一片綠葉。
放在這裡也不會被珍惜,沈如櫻已經放棄了一次她的喜歡。
於是沈如櫻一手推著行李箱,一手抱著龍貓,她將備用鑰匙放在茶幾上,獨自離開了公寓。
馮鏡靠著門口看她,悠閒地擦著護手霜,什麼也沒說。
沈季舟回來的時候,拎著許多東西,除了買火鍋食材,他還買了草莓和一把仙女棒。
沈如櫻喜歡玩仙女棒,尤其是下雪天,她說雪天玩仙女棒真的有當小仙女的感覺。
可他進門之後,隻看見馮鏡在泡咖啡。
視線落在茶幾上的備用鑰匙,沈季舟瞳孔緊縮,有種不妙的預感。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環顧周圍,“櫻櫻呢?”
馮鏡漫不經心地說,“走了。”
“走了?”
沈季舟臉色沉了沉,他闊步上前推開臥室門,放在牆邊的行李箱已經不見了,還有沈如櫻最喜歡的龍貓玩偶,肯定是她拿走了。
沈季舟下頜緊繃,霎時感到無比煩躁。
“櫻櫻去哪兒了?”
偏偏馮鏡喝著她的咖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腿長在她身上,我怎麼知道。”
沈季舟撥沈如櫻的電話,連續撥了兩次,無人接聽。
馮鏡看沈季舟著急就來氣,譏諷道:“她又不是不認路,自己會回去的。”
說好一起吃火鍋,如櫻不可能一聲不吭、無緣無故離開,並且她還帶走一直放在這裡的玩偶,那個龍貓玩偶,沈季舟送她的八歲生日禮物,搬家時沒有精力管,但沈如櫻一直記著,沈季舟才又給她買了個新的。
他抓了抓頭髮,愈發暴躁,攥著拳頭猛地錘在臥室門。
伴隨巨響,木門被砸出窟窿,馮鏡嚇得身體一抖,手裡的咖啡也灑了出來,傾倒在腿上,燙得她蹭的跳開。
“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沈季舟壓著脾氣,一字一句質問。
小爺我不打女生,但也不樂意給女生打
沈季舟成年之後,性格並沒有好多少,但出門在外混的,該裝還得裝,顧客面前巧舌如簧,招待周到,偶爾幫顧客解決些小問題,互相成為朋友也是常事。
也不知道怎麼得了馮鏡的青睞,她長得漂亮,家裡有點小錢,又是高材生,經常來酒吧捧場,找機會和沈季舟說些閒話。
沈季舟交過的女朋友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一眼看穿馮鏡的心思,起初沈季舟不打算跟馮鏡談朋友,他覺得他們之間沒什麼共同話題,架不住馮鏡窮追不捨一個月,沈季舟就同意了。
在馮鏡看來,雖然沈季舟有時候說話做事很粗俗,但人還是挺不錯的,尤其是對待身邊的人,沈季舟能拿出十二分真心,是一位值得托付的男生。
她知道男生們都喜歡那檔子事情,沈季舟卻跟她之前交過的男朋友不一樣,外表看起來桀驁不馴,實際上對於男女私事格外保守,即使她主動要求住在公寓,他也隻是讓她睡次臥,沒有絲毫過分的舉動。
馮鏡愈發覺得沈季舟是喜歡她的,要不然他怎麼可能這麼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