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父扭過頭不理她,滿臉的憤恨,眼中卻帶著似有若無的愧意。
何思辰站在門口聽到這些話,黑眸一暗,轉身往薑綰病房去了。
此刻薑綰感覺全身骨頭都在慢慢分解,心臟的疼痛像是蔓延到了血肉裡。
“不舒服嗎?”
何思辰一進來就看見薑綰整個臉都繃著,臉上的疤也變得有些猙獰。
薑綰雖然疼,也不能亂動,隻能噎著嗓子嗚咽幾聲:“嗯……”
“先忍一忍。”何思辰將輸液的滴速調慢了些。
他直起身,仔細的看了下薑綰,這幾日看她實在不像那種心狠的人,怎麼就會故意傷人呢?
何思辰忍不住問道:“沈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薑綰痛苦的神色中閃過一絲詫異,但依舊用著平淡的語氣道:“沒有。”
“感覺你不像會傷害別人的人。”
第十六章律師朋友
薑綰一怔,即使疼痛也扯出一個笑容:“謝謝醫生。”
她突然間明白:原來感情是一個和時間沒有關係的東西。
季司寒與她一起長大,十多年的陪伴都換不來他的信任。
而萍水相逢的何醫生僅憑著感覺就認為她不是那種人。
何思辰隻憐她病重,若真的有冤,他可是認識季司寒這個大律師的。
“你要是真有苦衷,不如跟我說說。”何思辰一手插進白大褂兜裡,似乎想要聽薑綰說她的冤屈,“我有個做律師的朋友。”
“……沒事。”薑綰抿了下乾巴巴的唇,輕喘著氣,“我也活不了多久。”
而後她用著調侃的語氣又道:“其實我是死刑,緩刑半年。”
薑綰這樣悲哀的樂觀讓何思辰更為不忍,但她不願說,他也就沒有再勸。
“醫生。”薑綰疲憊的閉上眼緩了一下,語氣帶著些不好意思:“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她不想麻煩何思辰,但是她也沒有辦法。
何思辰倒不願意她太客氣,忙說:“你說。”
“市北……鳳凰巷的,385號是我……奶奶以前住的地方。”
薑綰眼眶漸紅,聲音也哽嚥了,“我走的太急,沒有,沒有帶奶奶的照片……”
何思辰不聞一歎,心裡也明白了:“好的,我知道了。”
“謝謝。”薑綰虛弱而由衷一笑,昏昏睡去。
在安頓好費母以後,季司寒纔開車回了家。
門開了一半時,他停住了。
季司寒星目微暗,退了兩步躬下身掀起地毯。
原本明晃晃單薄的一把鑰匙不知什麼時候被繫上了一根紅繩,還掛著一個木製的費字掛飾。
“真是蠢。”他不禁呢喃了一句,將鑰匙握在手裡緊了緊,心中頓生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按照薑綰給的地址,何思辰在次日找到了奶奶所住的地方。
白色石臼上的血跡讓他眉頭一蹙。
推開破舊的木門,一股潮濕的氣味撲面而來,原本昏暗的房子裡因著門開了才亮了幾分。
何思辰看見桌上一張落了薄灰的遺照,走了過去。
照片中的老人目光慈祥,但是奇怪的是何思辰總覺得有些眼熟。
正當他努力回想之時,手機鈴聲打斷了他。
“喂?”何思辰接了電話,順手將照片放進口袋中,走了出去。
“思辰,我爸他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季司寒的聲音有些沙啞。
“沒什麼大事。”何思辰看了下表,問道:“你今天不上班吧,你來醫院一下吧,我有事兒找你。”
“嗯,我一會兒就過去。”
何思辰掛了電話後趕回醫院,後腳季司寒就到了他的辦公室。
季司寒有些慵懶的坐在椅子上,沒有平日的嚴肅,隻是神情依舊透著冷淡:“有什麼事兒?”
何思辰挪了下椅子,坐到他面前:“南城,我回來之前方穎就跟我說她要跟你結婚,你……”
“你要是說這個,我沒興趣聽。”季司寒倏然起身,眼神冰冷的打斷了他。
何思辰表情一僵,立刻解釋:“哎,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季司寒沒有坐下,隻是等著何思辰把話說完。
“作為你的哥們兒,我並不希望你和方穎在一起。”
第十七章不會愛她
何思辰露出隻有在做手術時的認真表情。
也許季司寒不愛方穎,但他不敢肯定以後季司寒不會愛她。
季司寒目光流露出一起詫異,這是何思辰第一次這麼直白的說他感情的事兒。
何思辰移開視線,沉默的將口袋中的照片拿出來夾在薑綰的病曆本中。
“我不會和她結婚。”
季司寒清冷的聲音迴盪在辦公室中。提到結婚二字,他又想起薑綰曾在大半夜去找他,還讓他不要結婚……
何思辰注意到了季司寒眼神中的情緒變化,拿著病曆本站起身:“她後天就回來了,你要是怕麻煩就趁早斷了她的念想吧。”
說著,鄭重的拍了幾下他的肩才走出去。
季司寒有些不滿,何思辰什麼時候對他感情的事兒這麼上心了,還用那麼擔心的眼神看他。
他煩躁的揉了揉頭髮,自從薑綰入獄後他就覺得自己的心緒總是輕易的陷入淩亂中,甚至幾次做夢都看到一臉蒼白的薑綰不停的叫著他“小叔”。
這種不安的感覺像極了他兒時做了不好的事而感到愧疚的心情。
“小城。”
來找何思辰的費母看見季司寒在這兒,詫異過後便是抱怨:“來了怎麼不去看你爸?”
季司寒放下手,徑直走過費母:“現在去。”
他的態度讓費母頓生怒氣:“小城,你的脾氣怎麼變得這麼臭了?都開始給媽甩臉子了?”
季司寒腳步頓住,卻沒有轉身。
他自小就和費母不親近,不僅僅是因為她的自私自利,更是因為當年親眼看見費母將隻有八歲的薑綰推下樓。
季司寒不懂為什麼她那麼討厭薑綰,那時候的薑綰隻是個孩子,還是個膽怯乖巧的孩子。
費母黑著臉,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薑綰吹了耳邊風,她咬牙切齒:“是不是薑綰跟你說了什麼?我就說她骨子裡就不是什麼安分的東西。”
“夠了!”季司寒厲聲嗬斥了一句,轉過身看著費母,眼眶微紅:“你每次回來除了跟我說她的不好還有別的了嗎?”
費母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語氣卻依舊堅持:“小城,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季司寒冷哼一聲,“厭惡薑綰是為我好?”
“季司寒!”費母怒不可遏的叫著,“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是誰花錢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念大學的?”
季司寒眼神一凜,也不想與她鬥嘴,轉身就走了出去。
費母氣的跺腳,雙拳緊握:“早知道當初就把薑綰和那老太婆一塊兒送走……”
病房。
何思辰將照片遞給薑綰。
薑綰手微微顫抖接過,看著照片裡慈眉善目的奶奶,潸然落淚:“謝謝……謝謝醫生。”
何思辰含笑搖搖頭:“舉手之勞。”
說完,他又給薑綰檢查了一番,一邊記著病情一邊說:“你目前的情況還算穩定,但我的建議還是不要離開醫院。”
薑綰聽著這話也明白,他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回監獄去,否則下一次病情惡化送醫不及時她也許就一命嗚呼了。
但她已經不在乎了,她所愛的所珍惜的都已經離她而去了。
薑綰看著奶奶的照片,聲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我要是死了,不知道有不有人替我收屍……”
第十八章不就是一輩子
手中的動作一頓,何思
她這話透著一股悲涼和孤寂,又有著像是經曆了一輩子的滄桑。
何思辰蹙了眉,對薑綰來說,生命已經將要在二十四歲畫上一個句號,可不就是一輩子了嗎。
“何醫生?”
護士輕輕的敲了下門,示意何思辰出去一下。
何思辰收起筆,將筆別在胸前口袋:“你先休息會兒,我一會兒來。”
說完便走了出去,順手將門輕輕帶上。
“什麼事?”
“何醫生,4號重症監護室那個植物人病人家屬說要讓病人出院,還鬨著要退治療費。”護士滿臉為難。
何思辰莫名的看著他:“那你不去找陳醫生找我乾什麼?”
“陳醫生今天沒來,主任叫您去處理。”
何思辰頓時臉就黑了,主任倒是輕鬆,一有病人家屬的麻煩事兒就拉別人頂鍋。
見護士為難的模樣,何思辰也隻好說:“我去看看吧。”
4號重症監護室中,沈父不顧護士的阻攔,抓著病床就要往外推。
“不住院了還不行?你們非要逼著人治好收錢?”
何思辰一進門就看見已經被挪動了的病床,神色慍怒,禮貌的先勸道:“先生,治不治療是你的選擇,但也請先辦理出院手續。”
沈父眼一瞪,氣哄哄的嚷著:“辦可以,但你們醫院把之前交的治療費退給我!”
何思辰墨眉一挑,他頭回聽見這種無禮要求的。
一旁的護士忍不下去了,立刻道:“先生,你也太過分了,你才交了一次治療費,你現在還要……”
“人醒不了,我交錢乾什麼?”沈父絲毫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滿臉理所當然。
護士氣的臉通紅,心想怎麼有這種不要臉的人。
何思辰拉下了臉,語氣也逐漸變冷:“你要是覺得吃虧了,就讓警察來說吧。”
他是懶得去跟這種不講理的家屬糾纏,況且這本就不是他該管的。
“你……小費!”沈父看到突然出現在門外的季司寒,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走了過去:“小費,你來看陳阿姨了,正好,你來評評理!”
何思辰一臉詫異LJ的看著季司寒和沈父,他倆還認識?!
季司寒隻是順道過來看看陳慧的情況,對於眼前的情況還有些疑惑。
“南城,你認識他?”何思辰瞥了一眼沈父,語氣不屑。
“怎麼回事?”季司寒看向沈父,眼神裡帶著不耐,對於沈父,他並不喜歡。
沈父指著何思辰,控訴道:“他不讓陳慧出院!小費,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薑綰不賠錢我真的是拿不出錢來給陳慧治。”
薑綰?
何思辰一愣,他說的薑綰是他手裡的那個病人嗎?
季司寒拉開與沈父的距離,看了眼還在昏迷中的陳慧,冷聲道:“你讓她回去是打算自己照顧她還是請人照顧?”
沈父一時不知怎麼回答,畢竟他隻想著不想在醫院浪費錢,他啐了一句:“呸,早知道薑綰不拿錢,還不如不告她,讓她伺候陳慧,還省的兩個請人的錢。”
聽了這話,何思辰確認了眼前這個滿眼都是利益的男人就是薑綰的父親了,那個把親生女兒告上法庭的人。
第十九章有苦難言
許是因為對薑綰的同情,何思辰的態度更加冷漠,他夾著病曆本走了出去:“南城,既然你和他認識就跟他說說吧。”
季司寒看著何思辰雲淡風輕一般走了,對沈父更沒有什麼耐心:“你要是繼續胡鬨,下一個進去就是你。”
簡單的一句話讓沈父立刻收了心,他還沒有蠢到想跟薑綰一樣吃牢飯。
何思辰站在電梯口,側頭望了眼走廊儘頭重症監護室,不禁諷笑一聲。
縱然他不知道薑綰為什麼會被沈父告,但有這麼一位父親,哪怕再小的事兒都能被他無限放大。
不過他心裡倒是真覺得薑綰是有苦難言了。
另一邊,薑綰倚著床,已經勉強能坐起來。
她低頭看著自己近似枯瘦的手,要不是還有痛覺,她真以為她纔是個植物人。
已經快半個月了吧。薑綰抬起頭看著窗外的陽光,竟又想起季司寒來了。
他還不知道她在醫院吧,又或者等到他再發一點善心想起去監獄裡看她的時候,她卻早已化為一捧灰了。
“小叔……南城。”她低聲叫了幾聲,明明從前那麼熟悉,現在叫著卻是異常的陌生。
“沈小姐。”何思辰手中拿著一杯熱奶走了進來,“喝點牛奶吧,不能光靠營養液。”
他將熱奶放在一旁的桌上,躊躇了片刻才道:“剛剛我看到你爸了。”
薑綰一愣,疑惑何思辰怎麼會認識她爸:“醫生,你,怎麼……”
何思辰拉過身後的椅子坐下來,神情認真:“你真的不打算爭取翻案的機會嗎?”
他並非多管閒事,他隻是覺得薑綰不應該帶著莫須有的罪名離開,這對她來說不公平。
薑綰想證明自己的心早在季司寒放棄她的時候死了。
她最信任的季司寒,也是她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她還有什麼好爭取的。
“醫生。”薑綰再無從前那般痞樣,一雙眼中滿是疲憊,“我沒有必要再翻案,而且沒有人能鬥不過對方的律師。”
何思辰一笑:“可我認識的律師打官司可從來沒輸過。”
薑綰眼眸一閃,也苦笑了一下:“他也是,他從成為律師接手第一個案子到現在從來就沒輸過。”
“是嗎?”何思辰倒是來了興趣,或者季司寒應該更感興趣,他那樣高傲的人怎麼會允許自己輸。
薑綰搖搖頭,甩掉腦中季司寒的身影:“我現在隻是想把最後的日子捱過去,醫生這麼好心,希望你讓我走的時候別太痛苦。”
她蒼白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臉頰上的疤雖有些刺眼,但卻讓何思辰覺得很舒服。
解決了沈父的問題,季司寒也沒在醫院多待,直接去了律師事務所換了班。
事務所外,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方穎徐徐下了車。
原本後天的機票被她改簽到了今天,她實在很想季司寒。
高跟鞋踩地的聲音漸漸靠近季司寒的辦公室。
“叩叩叩——”
“進來。”
“南城。”
方穎推開門,看到多年不見的季司寒多了幾分成熟的俊顏,聲音更加的溫柔:“我回來了。”
第二十章等你
季司寒並沒有像方穎那樣重逢的喜悅,他一如既往地冷漠的應了一聲:“嗯。”
方穎正要關上門,季司寒突然又道:“出去,我現在在上班,要是沒有正事兒就等我下班再說。”
“南城。”方穎捏著門把,臉上表情稍顯難堪。
外面還有人時不時看她,而季司寒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讓自己出去……
方穎關上門,走到季司寒的身邊。
突來的香水味讓季司寒蹙起了眉,他著實討厭這種味道。隱隱的,他好像又想起了薑綰身上那淺淺的馨香。
“我們這麼多年沒見了,我真的很想你。”方穎手覆在季司寒的肩頭,語氣儘是親昵。
季司寒冷冷的瞥了眼肩頭的手,側身站了起來:“你要是不認得出去的的路,我可以叫人帶你出去。”
“你……”方穎咬著下唇,本想再多留一會兒,但也知道季司寒的脾氣,隻能先服軟:“那我先去看叔叔阿姨,我等你。”
聽到門開了又關上的聲音,季司寒臉色才稍稍好些,隻是辦公室內滿是香水味,他打開窗,才得意透了口氣。
窗戶正對著事務所的大門。
就在不到兩月前,大門口或者自行車雨棚下還有著薑綰的身影。
季司寒左肩靠著窗沿,雙手環在胸前,無言的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
心裡空落落的感覺從一開始的微不足道到現在稍稍一想就感不適,季司寒竟不知道他還會有想念薑綰的時候。
他眼簾微垂,心中又多了幾絲懷疑。
即使他從未去真正瞭解薑綰,但他的直覺告訴他,薑綰並不是那種心狠的人。
可她的事兒已經定了,陳慧即使醒了,作為受害者,陳慧肯定不會放過薑綰。
季司寒合上覆雜的目光,捏著緊蹙的眉心。
幾天之後,薑綰的情況稍微好一點。
何思辰將筆別在胸前口袋中後鬆了口氣:“沈小姐,如果你一直保持現在的情況,病情也會有所好轉。”
“醫生。”薑綰還攥著奶奶的照片,聲音倒比之前清亮許多,“我能再麻煩您一件事兒嗎?”
“你說。”
“今天是我奶奶的七七……”薑綰有些不自然,畢竟這種事兒讓別人來做可能在有些不太好。
但她身上插滿管子,根本無法動彈,何思辰是她這段時間來接觸最多的人,她隻能拜托他。
何思辰心中瞭然:“我懂了,你放心吧。”
得知奶奶的墓地所在,何思辰次日一大早就買了花去了。
天空飄著細雨,何思辰打著傘走在寂靜的墓園中。
剛一抬眼,便看見薑綰奶奶墓碑前有一穿黑色風衣的男人,他半蹲在地上,將手中的白菊輕輕放在墓前。
“南城?”何思辰驚訝的看著眼前面帶歉意的季司寒,他怎麼會在這兒?
季司寒也是一驚,同樣詫異的看著手捧著白菊站在身邊的何思辰。
“你怎麼會來這兒?”季司寒微微蹙起眉。他可不記得何思辰有什麼親人或朋友在這兒。
何思辰看了眼碑上的名字,李淑梅,是薑綰奶奶的名字,季司寒怎麼會認識薑綰的奶奶?
第二十一章關係不淺
季司寒站起身,衣服上滿是雨水,語氣也透著一股子寒意:“你來看誰?”
何思辰本想如實說,但轉念一想,感覺事情有些蹊蹺,隻能掩飾過去:“我從前一個病人。”
說著,他走到季司寒身邊,故作不在意的問了句:“這人是誰?你親戚?”
季司寒眼眸一暗:“嗯。”
薑綰曾拜托他看望奶奶,而這也是他第一次來,看到旁邊還有個空著的墓,季司寒心中瀰漫著一絲苦澀。
何思辰隻覺季司寒和薑綰的關係不淺,不僅認識沈父,居然還知道薑綰奶奶……
突然,他想起之前自己問季司寒那個“侄女”的事,季司寒說她服刑去了,難不成薑綰就是那個“侄女”?
一時間,何思辰的表情凝固了。
“你怎麼了?”季司寒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沒什麼。”何思辰握著雨傘的手緊了緊,猶豫著問道:“南城,你沒有去看你那……‘侄女’嗎?”
季司寒眼神清冷,語氣卻帶著幾許不真:“沒什麼好看的,讓她在裡面反省一下也好。”
何思辰頓時明白了,季司寒還不知道薑綰的病,可能打從薑綰住院開始,他就從來沒去見過她。
“我還有事兒,先走了。”季司寒似是不願和何思辰提起薑綰,轉身便走了。
何思辰看著他有些匆忙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有些事可能遠比他想象的複雜許多。
醫院中,費母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外,糾著一張臉看身邊的沈父:“陳慧怎麼就成這樣了?怪不得我聯絡不上她。”
沈父心中本就有氣,這下更是火冒三丈:“還不是薑綰那死丫頭!”
費母一愣,她從回來會就一直沒有見過薑綰,季司寒也閉口不談薑綰的事兒,她還以為薑綰跑外地去了。
“薑綰哪兒去了?”
“吃牢飯去了。”沈父滿眼不甘,“把陳慧害成這樣,不僅沒賠一分錢,還進去吃白飯了。”
費母心中詫異,而後突然問了句:“你媽呢?”
“死了。”沈父輕描淡寫,好像死的不是他的母親,而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聽了這回答,費母心中是按捺不住的欣喜,連同語氣都輕鬆了許多:“老沈,你也別太擔心,陳慧福大命大,不會有事兒的。”
沈父心中冷哼,還和陳慧是好朋友呢,沒有半點幫忙的意思,好歹也借點錢給他啊。
季司寒剛進病房,就看見方穎坐在病床邊兒上跟費父說著話,那情景好像他們纔是親人。
“南城,你來了。”方穎眼神一亮,立刻站起身走到他身邊。
費父能感覺到季司寒的抗拒,抬頭對方穎說:“小穎,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南城說兩句話。”
方穎雖不情願,但也不好違背費父,隻能戀戀不捨的看了眼季司寒走了出去。
對於爸爸,季司寒倒還能說上兩句話。
“有什麼事兒?”季司寒站在一旁,也不坐下,不鹹不淡的眼神讓費父隻歎氣。
費父瞅著費母不在才認真的問道:“你老實告訴我,薑綰到底去哪兒了?”
或許是費父少有這麼嚴肅的時候,季司寒雙拳微緊,面色不悅:“服刑。”
第二十二章喜歡她嗎
費父先是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故意傷人,致使陳慧變成植物人,被判了十年。”
費父不由分說就坐起身,揪著被子一臉驚怒:“她怎麼會故意傷人?你不是律師嗎?怎麼不幫幫她?”
季司寒不懂為什麼費父要維護薑綰,他聲音低沉:“我是陳慧的律師。”
費父聞言,臉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將身後的枕頭砸在季司寒臉上:“你,你糊塗!”
費父隻覺心中的愧意又多了十幾分,壓的他喘不過氣:“你,你現在就給我去救薑綰!”
季司寒沒有動,對於費父的話他更為不解,按理說費父對薑綰的瞭解並沒有比他多多少,交集也不多,怎麼就會要求他把薑綰救出來?
“造孽造孽啊!”費父氣的直拍被子,蒼老的眼中積著渾濁的淚水。
“怎麼了這是?”費母在門外就聽見了聲音,趕忙走了進來。
隻見季司寒一臉不解的看著掩面而泣的費父,費母拉開費父的手,沒好氣的問了句:“到底怎麼回事?”
費父用力甩開她,瞪著她和季司寒:“你們……你們……”
好半天,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乾脆扭過了頭,誰也不理。
費母臉色也因著他而不好,看到一旁進來的方穎,瞪了眼費父:“正好,今天人都在這兒,南城,你也老大不小了,該結婚了,挑個日子,把你和小穎的婚事定下來。”
方穎笑意盈盈的望著季司寒。
季司寒雙手環在胸前,彎著的眉眼中滿是寒意:“媽,你忘了我是乾什麼的了嗎?強迫的手段對我不好使。”
方穎的笑立刻僵住,她瞥了眼怒氣沖天的費母,溫聲細語:“南城,我們可是有婚約的。”
季司寒一個眼神也沒有給她:“要我給你講講《婚姻法》嗎?”
方穎被噎了回去,卻依舊不甘的握緊了拳頭:“是不是,因為那個薑綰?”
季司寒身形一怔。
“薑綰都已經蹲大牢去了,還管她做什麼?”費母一時間也口無遮攔起來,“沒人教的瘋丫頭能做什麼好事兒。”
沒等季司寒發作,沉默半天的費父厲聲嗬斥道:“住口!”
雖然平時費母張牙舞爪的,但也怕發怒的費父,她語氣緩了一些,卻依舊咄咄逼人:“我說錯了嗎?我聽老沈說還是南城把她告倒的,你兒子可比你……”
季司寒左肩靠著窗沿,雙手環在胸前,無言的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
心裡空落落的感覺從一開始的微不足道到現在稍稍一想就感不適,季司寒竟不知道他還會有想念薑綰的時候。
他眼簾微垂,心中又多了幾絲懷疑。
即使他從未去真正瞭解薑綰,但他的直覺告訴他,薑綰並不是那種心狠的人。
可她的事兒已經定了,陳慧即使醒了,作為受害者,陳慧肯定不會放過薑綰。
季司寒合上覆雜的目光,捏著緊蹙的眉心。
幾天之後,薑綰的情況稍微好一點。
何思辰將筆別在胸前口袋中後鬆了口氣:“沈小姐,如果你一直保持現在的情況,病情也會有所好轉。”
“醫生。”薑綰還攥著奶奶的照片,聲音倒比之前清亮許多,“我能再麻煩您一件事兒嗎?”
“你說。”
“今天是我奶奶的七七……”薑綰有些不自然,畢竟這種事兒讓別人來做可能在有些不太好。
但她身上插滿管子,根本無法動彈,何思辰是她這段時間來接觸最多的人,她隻能拜托他。
何思辰心中瞭然:“我懂了,你放心吧。”
得知奶奶的墓地所在,何思辰次日一大早就買了花去了。
天空飄著細雨,何思辰打著傘走在寂靜的墓園中。
剛一抬眼,便看見薑綰奶奶墓碑前有一穿黑色風衣的男人,他半蹲在地上,將手中的白菊輕輕放在墓前。
“南城?”何思辰驚訝的看著眼前面帶歉意的季司寒,他怎麼會在這兒?
季司寒也是一驚,同樣詫異的看著手捧著白菊站在身邊的何思辰。
“你怎麼會來這兒?”季司寒微微蹙起眉。他可不記得何思辰有什麼親人或朋友在這兒。
何思辰看了眼碑上的名字,李淑梅,是薑綰奶奶的名字,季司寒怎麼會認識薑綰的奶奶?
第二十一章關係不淺
季司寒站起身,衣服上滿是雨水,語氣也透著一股子寒意:“你來看誰?”
何思辰本想如實說,但轉念一想,感覺事情有些蹊蹺,隻能掩飾過去:“我從前一個病人。”
說著,他走到季司寒身邊,故作不在意的問了句:“這人是誰?你親戚?”
季司寒眼眸一暗:“嗯。”
薑綰曾拜托他看望奶奶,而這也是他第一次來,看到旁邊還有個空著的墓,季司寒心中瀰漫著一絲苦澀。
何思辰隻覺季司寒和薑綰的關係不淺,不僅認識沈父,居然還知道薑綰奶奶……
突然,他想起之前自己問季司寒那個“侄女”的事,季司寒說她服刑去了,難不成薑綰就是那個“侄女”?
一時間,何思辰的表情凝固了。
“你怎麼了?”季司寒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沒什麼。”何思辰握著雨傘的手緊了緊,猶豫著問道:“南城,你沒有去看你那……‘侄女’嗎?”
季司寒眼神清冷,語氣卻帶著幾許不真:“沒什麼好看的,讓她在裡面反省一下也好。”
何思辰頓時明白了,季司寒還不知道薑綰的病,可能打從薑綰住院開始,他就從來沒去見過她。
“我還有事兒,先走了。”季司寒似是不願和何思辰提起薑綰,轉身便走了。
何思辰看著他有些匆忙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有些事可能遠比他想象的複雜許多。
醫院中,費母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外,糾著一張臉看身邊的沈父:“陳慧怎麼就成這樣了?怪不得我聯絡不上她。”
沈父心中本就有氣,這下更是火冒三丈:“還不是薑綰那死丫頭!”
費母一愣,她從回來會就一直沒有見過薑綰,季司寒也閉口不談薑綰的事兒,她還以為薑綰跑外地去了。
“薑綰哪兒去了?”
“吃牢飯去了。”沈父滿眼不甘,“把陳慧害成這樣,不僅沒賠一分錢,還進去吃白飯了。”
費母心中詫異,而後突然問了句:“你媽呢?”
“死了。”沈父輕描淡寫,好像死的不是他的母親,而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聽了這回答,費母心中是按捺不住的欣喜,連同語氣都輕鬆了許多:“老沈,你也別太擔心,陳慧福大命大,不會有事兒的。”
沈父心中冷哼,還和陳慧是好朋友呢,沒有半點幫忙的意思,好歹也借點錢給他啊。
季司寒剛進病房,就看見方穎坐在病床邊兒上跟費父說著話,那情景好像他們纔是親人。
“南城,你來了。”方穎眼神一亮,立刻站起身走到他身邊。
費父能感覺到季司寒的抗拒,抬頭對方穎說:“小穎,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南城說兩句話。”
方穎雖不情願,但也不好違背費父,隻能戀戀不捨的看了眼季司寒走了出去。
對於爸爸,季司寒倒還能說上兩句話。
“有什麼事兒?”季司寒站在一旁,也不坐下,不鹹不淡的眼神讓費父隻歎氣。
費父瞅著費母不在才認真的問道:“你老實告訴我,薑綰到底去哪兒了?”
或許是費父少有這麼嚴肅的時候,季司寒雙拳微緊,面色不悅:“服刑。”
第二十二章喜歡她嗎
費父先是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故意傷人,致使陳慧變成植物人,被判了十年。”
費父不由分說就坐起身,揪著被子一臉驚怒:“她怎麼會故意傷人?你不是律師嗎?怎麼不幫幫她?”
季司寒不懂為什麼費父要維護薑綰,他聲音低沉:“我是陳慧的律師。”
費父聞言,臉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將身後的枕頭砸在季司寒臉上:“你,你糊塗!”
費父隻覺心中的愧意又多了十幾分,壓的他喘不過氣:“你,你現在就給我去救薑綰!”
季司寒沒有動,對於費父的話他更為不解,按理說費父對薑綰的瞭解並沒有比他多多少,交集也不多,怎麼就會要求他把薑綰救出來?
“造孽造孽啊!”費父氣的直拍被子,蒼老的眼中積著渾濁的淚水。
“怎麼了這是?”費母在門外就聽見了聲音,趕忙走了進來。
隻見季司寒一臉不解的看著掩面而泣的費父,費母拉開費父的手,沒好氣的問了句:“到底怎麼回事?”
費父用力甩開她,瞪著她和季司寒:“你們……你們……”
好半天,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乾脆扭過了頭,誰也不理。
費母臉色也因著他而不好,看到一旁進來的方穎,瞪了眼費父:“正好,今天人都在這兒,南城,你也老大不小了,該結婚了,挑個日子,把你和小穎的婚事定下來。”
方穎笑意盈盈的望著季司寒。
季司寒雙手環在胸前,彎著的眉眼中滿是寒意:“媽,你忘了我是乾什麼的了嗎?強迫的手段對我不好使。”
方穎的笑立刻僵住,她瞥了眼怒氣沖天的費母,溫聲細語:“南城,我們可是有婚約的。”
季司寒一個眼神也沒有給她:“要我給你講講《婚姻法》嗎?”
方穎被噎了回去,卻依舊不甘的握緊了拳頭:“是不是,因為那個薑綰?”
季司寒身形一怔。
“薑綰都已經蹲大牢去了,還管她做什麼?”費母一時間也口無遮攔起來,“沒人教的瘋丫頭能做什麼好事兒。”
沒等季司寒發作,沉默半天的費父厲聲嗬斥道:“住口!”
雖然平時費母張牙舞爪的,但也怕發怒的費父,她語氣緩了一些,卻依舊咄咄逼人:“我說錯了嗎?我聽老沈說還是南城把她告倒的,你兒子可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