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這個男人為了面子,在溫從容和顧亦深面前時總表現得自己多麼有家庭地位,但隻要鹿靈攸出現,他便能從一隻威風凜凜的拉布拉多,徹底變成裡氣的純種哈士奇。
鹿靈攸拍了拍他的後背。
“出差回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她雖在埋怨,卻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絲絨盒子。
“這是什麼?”溫時越忍不住問。
“還能是什麼,提前送你的生日禮物呀。”鹿靈攸笑眯眯道,“正巧我一個學設計的朋友從國外趕回來,我便拜托他教我一些簡單的製作工藝,我做了好多遍纔有一個像樣的,你可別嫌棄。”
溫時越打開一看,是一枚無比精緻的黑色胸針。
他愣了愣,想到那個剛剛看到的男人。
“那……你的那位設計師同學……”
鹿靈攸笑容不減:“他臨時有事就先回去了,我想再逛逛,正好就碰見了容容,和她多聊了幾句話,怎麼了嗎?”
溫時越長籲一口氣,連忙笑道:“沒事沒事,我隨便問問。”
搞了半天,她是為了給自己準備驚喜。
攸攸對自己那麼好,自己卻隨意懷疑她,真是該死。
他伸手,把鹿靈攸抱得更緊一些。
鹿靈攸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道:“別抱啦,容容他們正看著呢。”
溫時越卻捨不得放手:“看著就看著,咱們撒狗糧呢。”
“家門不幸啊,他剛剛是不是壓根兒就沒看到我?”溫從容雙手抱胸,和顧亦深站在一邊,默默看著他們秀恩愛。
“你看到我們的時候,也隻是和我打了招呼。”顧亦深的話聽起來似乎是安慰,“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謝謝你。”溫從容沒好氣道。
顧亦深輕笑,冷不丁說:“那個和鹿靈攸走在一起的男人,應該不是她的朋友吧。”
他言之鑿鑿,沒有半分詢問的語氣。
溫從容微微怔住,轉而忍俊不禁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眼神、語氣,和你的態度。”
顧亦深漫不經心地總結。他十年來與成百上千的人打過交道,又讀過國內外的心理學著作,早已練成洞察人心的本領。
“那……”
溫從容側過身,目光緩緩劃過他雪白的耳垂,戲謔道:“你既然這麼厲害,這些年裡我要是故意在你面前撒謊,你豈不是都知道?”
明明周圍一片繁華熱鬨,歡聲笑語卻在刹那消散在耳畔。他們並肩站在路口,一個過於嬌小,一個卻過於高大。
如此不相匹配。
顧亦深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問:“你騙過我嗎?”
溫從容低著頭,沒有說話,也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
剛剛和攸攸姐閒聊,她說自己和顧亦深自打結婚後,倒比不得以前那般肆無忌憚,做什麼事都透著一絲小心翼翼。
長久的靜默後,顧亦深似是妥協一般,聲音輕得彷彿被風吹拂到天際。
“不重要。”
一點也不重要。
02
溫從容咳嗽一聲,拉著顧亦深小聲解釋:“你剛剛猜對了,剛剛和攸攸姐在一起的男人,是她爸媽硬要塞給她的相親對象。
“攸攸姐先是和她爸媽大吵一架,之後便和那人坦白了自己的情況。不過那人倒也好說話,還笑說自己也是被家裡人逼來相親的,心裡其實早有喜歡的女孩。
“後來在父母眼皮子底下,攸攸姐乾脆順水推舟,向那人請教如何製作胸針,好製作禮物送給時越。誰知最後一次見面,竟正好碰上了提早回來的他。”
溫時越自以為躲藏功力天衣無縫,但鹿靈攸與他相處多年,又怎會察覺不出他就跟在自己身後,於是到了超市,就立刻打發走了那人。
溫從容摸摸下巴,惋惜道:“可惜我晚了一步,沒來得及見到。”
顧亦深見她那副可惜模樣,不由得神色一冷,問:“你想見?”
溫從容立刻伸出右手舉在臉邊,十分嚴肅地發誓:“那必然是不想見的。”
顧亦深滿意地收回目光,心裡隻覺鹿靈攸聰明
她這人看起來溫暾柔美,實則是說一不二的固執性子,以前上高中時還是遠近聞名的學霸女神,追她的人從班級門口排到了學校外面。
後來他們相熟,四個人經常一起圍在電視機前看恐怖片。溫從容和溫時越鬼哭狼嚎,自己和鹿靈攸波瀾不驚。
溫時越告訴過自己,他喜歡鹿靈攸,非常非常喜歡,非她不娶的那種。
但鹿靈攸的父母控製慾很強,一心隻想讓鹿靈攸出國深造,好嫁一個門當戶對的富家公子。
溫時越說,我得努力啊。
他扔掉所有遊戲卡牌和漫畫書,坐在桌前打開幾乎嶄新的課本,開始沒日沒夜補自己沒有的基礎知識。
“阿彌陀佛,不是我瞎了,就是我哥瘋了。”這是溫從容當年的原話。
誰能想到,那個曾整日好吃、懶惰、得過且過的溫時越,會突然收斂貪玩心性,老實坐在桌前溫書。
他發誓,要考國內最好的大學,要考和鹿靈攸一樣的大學。
“我一直以為他們走不長的。”溫從容感慨,“有一段時間他們很難,無論是學業壓力還是經濟壓力,隨意拋出一件,都能輕易擊垮一段看似真摯熱切的情意。
“可他們到底是咬牙堅持下來了,所以即便現在溫時越還不能取得攸攸姐父母的祝福,我也會一直支援他們。”
溫從容有次忍不住,問溫時越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鹿靈攸,他從書桌前抬起頭,咧嘴笑得很傻:“和你對顧亦深的感情一樣。”
獨屬於一人的喜怒哀樂,都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溫時越不像顧亦深那麼聰明,所以他付出了很多努力,花了很多年,才終於做到了當初的承諾,高考考到了一個誰也想象不到的高分。
填報誌願前一週,溫時越沒出去和狐朋狗友一起吃飯慶祝,他就一個同學一個同學地旁敲側擊無數次,終於在填報截止前一天纔打探到鹿靈攸的誌願學校,接著又連夜對比分數,寫下所有可以身處一座城市一個學校的可能。
“下次要走,記得報備。”
顧亦深冷冰冰的提醒聲將溫從容拉回現實,他這樣的態度就很像規勸夜不歸宿的學生的教導主任,聲音在涼風中顯得格外涼。
天殺的,兩邊的家庭地位真可謂是天差地別。
“溫狐狸,不錯啊,這一期的漫畫讀者反響很棒。”
週一早上,周淼就喜滋滋地將讀者評價的截圖發給她:“排名上升了,評論也一水的誇讚。”
溫從容揉了揉脖子,偏頭盯著電腦螢幕的數據,果然排名十分“感人”。
“感謝列祖列宗保佑,感謝觀世音菩薩大發慈悲。”溫從容雙手合十,彷彿心底正在默默流淚。
嗚嗚嗚……這個月終於可以不用往主編辦公室跑了。
“別感謝菩薩了,凡事還是得靠自己,菩薩可不能幫你提筆畫畫。”周淼拍了拍她的肩,“再接再厲,別驕傲。”
溫從容挑眉,朝他拋了個肯定的眼神。
目送完周淼,溫從容坐在工位上深呼吸,心想怪不得自己今天出門時,感覺連冬日陽光都變得燦爛許多,原來是有喜事從天而降。
溫從容心情大好,工作時效率都快了不少。
下班前,她難得主動給顧亦深發微信:“嘿,boy,晚上回來吃嗎?”
沒過一會兒,對方回了資訊:“忙,不回。”
溫從容繼續問:“公司的飯好吃嗎?”
顧亦深又答:“不好吃。”
她彷彿能想象到,顧亦深在打這幾個字時的表情有多幽怨。
溫從容自己屬於有啥吃啥,隻要是能塞進嘴巴的食物都能面不改色地吞進去。但顧亦深不行,他天生有個嬌慣的胃,特殊情況下,即便可以吃下不喜歡的東西,也會是滿臉不高興逼著自己吃下去。
莊榮說那是他見過的顧亦深表情最豐富的時刻,簡直非常難得,如果不是怕被打,自己早就拿手機拍下來了。
“那我給你送飯好不好?”她腦子一抽,非常豪爽道。
事前一時爽,事後火葬場。溫從容突然醒悟過來,自己面對的雖然是一部手機,但是手機那頭,是不解風情的漂亮“死人臉”。
更何況,他應該不喜歡自己擅自去公司找他。
她急著撤回,可顧亦深已然發來訊息。
“好。”
他答應了。
溫從容揉揉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漂亮“死人臉”今天居然十分痛快地答應了,語句裡似乎還暗藏著些許撒嬌的意思。難不成是公司生意蒸蒸日上,又搭上某個投資項目了?
好傢夥,溫從容冷不丁醒悟過來,仔細想想,晚上去公司送餐,似乎還有些故意查崗的調調啊。
按照韓劇的一般狗血劇情發展,她就該端著高檔食材做的晚餐,穿著前凸後翹的低領連衣裙,風姿綽約地走進大樓,在各級別員工注視下走到頂樓專用電梯門口。這時前台小姐一臉冷漠攔下自己,並告知沒有預約無法進入,自己冷哼一聲,把顧亦深給的通行卡往她面前晃一晃,在她面色大變時瀟灑關上電梯門。
而且她之前還和顧亦深因為某個目的不純的女員工吵了一架,假如顧亦深沒讓她捲鋪蓋走人,自己去了正好碰見對方豈不是很尷尬。
這麼想想很有道理啊,“死人臉”招來的員工肯定和他一樣,平日都拉長著一張臉。
她看著電腦裡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漫畫女主角,連貫劇情在腦海中一氣嗬成。作為一名畫手的基本素養,溫從容睜眼,長籲一口氣,大呼刺激。
她掐著點打卡下班,跑去以前經常光顧的餐館買了不少顧亦深愛吃的飯菜,樂嗬嗬地維持好妻子人設去了。
路上,溫從容盯著打包盒,心裡莫名有些忐忑。
她很少去“溫汀”。
上一次是去看恐怖電影,看到一半還停電了,上上一次好像是剛結婚的時候,顧亦深參加了一檔不知道叫什麼的節目訪談,她那時週末雙休,乾脆就跟著他混進電視台,妄圖能碰到自己喜歡的明星要簽名。
溫從容身著卡通連帽衫,踩著一雙回力鞋踏進大廳。她杵在中間,身旁走走停停,都是一群蹬著恨天高、妝容精緻的時尚精英。
“溫汀”雖不算百年品牌,但因為經營模式新穎,公司這兩年的發展不錯,給予員工的薪酬福利又十分可觀,近幾年擠破了頭想進來的優秀畢業生不在少數。就連多年前看都懶得看一眼自己的舅媽都特意打來電話,一通虛情假意的寒暄之後,便將話題引到她那畢業兩年還沒找到正經工作的混賬兒子。
溫從容知恩圖報,卻也懶得管這些諂媚小人,隨意應付幾句也就掛了電話,而舅媽不知為何,鍥而不捨連打一週電話後突然就銷聲匿跡。
“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嗎?”
溫從容抬頭,發現面前多了位長相陽光帥氣的帥氣小哥,西裝革履,皮鞋鋥亮,此刻正笑著詢問道。
和他一對比,打扮樸素、滿臉油光的自己氣勢瞬間消減不少。
“我找你們顧總,顧亦深。”溫從容也笑,“他的辦公室在二十三樓還是二十四樓來著,我有些不記得了。”
小哥目光閃動,表情瞬間嚴肅起來。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看螢幕,又仔細看了眼溫從容,像是確定了什麼一般,語氣變得十分恭敬:“原來是溫小姐,請跟我來吧。”
溫從容眨眨眼,驚訝道:“你認識我呀?”
小哥隻是笑,將溫從容領到直達總裁辦公室的專用電梯前,交給她一張純黑色卡片。
“這張卡是‘溫汀’的萬能密碼卡,溫小姐想去哪裡刷一下卡就行。另外,顧總的辦公室在二十四樓,溫小姐不要走錯了。”
溫從容新奇地摸摸那張薄卡,點頭道謝:“知道啦,謝謝你。”
“客氣。”小哥臉上帶著不淺的標準微笑,“祝溫小姐玩得愉快。”
直到電梯關上,旁邊一個實習生就忍不住上前問他:“經理,我記得那個電梯好像不對一般員工開放,剛剛那女孩怎麼直接上去了?”
小哥掃了眼她,不冷不熱地詢問:“上一次采訪我們顧總的雜誌看了嗎?
更何況,他應該不喜歡自己擅自去公司找他。
她急著撤回,可顧亦深已然發來訊息。
“好。”
他答應了。
溫從容揉揉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漂亮“死人臉”今天居然十分痛快地答應了,語句裡似乎還暗藏著些許撒嬌的意思。難不成是公司生意蒸蒸日上,又搭上某個投資項目了?
好傢夥,溫從容冷不丁醒悟過來,仔細想想,晚上去公司送餐,似乎還有些故意查崗的調調啊。
按照韓劇的一般狗血劇情發展,她就該端著高檔食材做的晚餐,穿著前凸後翹的低領連衣裙,風姿綽約地走進大樓,在各級別員工注視下走到頂樓專用電梯門口。這時前台小姐一臉冷漠攔下自己,並告知沒有預約無法進入,自己冷哼一聲,把顧亦深給的通行卡往她面前晃一晃,在她面色大變時瀟灑關上電梯門。
而且她之前還和顧亦深因為某個目的不純的女員工吵了一架,假如顧亦深沒讓她捲鋪蓋走人,自己去了正好碰見對方豈不是很尷尬。
這麼想想很有道理啊,“死人臉”招來的員工肯定和他一樣,平日都拉長著一張臉。
她看著電腦裡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漫畫女主角,連貫劇情在腦海中一氣嗬成。作為一名畫手的基本素養,溫從容睜眼,長籲一口氣,大呼刺激。
她掐著點打卡下班,跑去以前經常光顧的餐館買了不少顧亦深愛吃的飯菜,樂嗬嗬地維持好妻子人設去了。
路上,溫從容盯著打包盒,心裡莫名有些忐忑。
她很少去“溫汀”。
上一次是去看恐怖電影,看到一半還停電了,上上一次好像是剛結婚的時候,顧亦深參加了一檔不知道叫什麼的節目訪談,她那時週末雙休,乾脆就跟著他混進電視台,妄圖能碰到自己喜歡的明星要簽名。
溫從容身著卡通連帽衫,踩著一雙回力鞋踏進大廳。她杵在中間,身旁走走停停,都是一群蹬著恨天高、妝容精緻的時尚精英。
“溫汀”雖不算百年品牌,但因為經營模式新穎,公司這兩年的發展不錯,給予員工的薪酬福利又十分可觀,近幾年擠破了頭想進來的優秀畢業生不在少數。就連多年前看都懶得看一眼自己的舅媽都特意打來電話,一通虛情假意的寒暄之後,便將話題引到她那畢業兩年還沒找到正經工作的混賬兒子。
溫從容知恩圖報,卻也懶得管這些諂媚小人,隨意應付幾句也就掛了電話,而舅媽不知為何,鍥而不捨連打一週電話後突然就銷聲匿跡。
“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嗎?”
溫從容抬頭,發現面前多了位長相陽光帥氣的帥氣小哥,西裝革履,皮鞋鋥亮,此刻正笑著詢問道。
和他一對比,打扮樸素、滿臉油光的自己氣勢瞬間消減不少。
“我找你們顧總,顧亦深。”溫從容也笑,“他的辦公室在二十三樓還是二十四樓來著,我有些不記得了。”
小哥目光閃動,表情瞬間嚴肅起來。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看螢幕,又仔細看了眼溫從容,像是確定了什麼一般,語氣變得十分恭敬:“原來是溫小姐,請跟我來吧。”
溫從容眨眨眼,驚訝道:“你認識我呀?”
小哥隻是笑,將溫從容領到直達總裁辦公室的專用電梯前,交給她一張純黑色卡片。
“這張卡是‘溫汀’的萬能密碼卡,溫小姐想去哪裡刷一下卡就行。另外,顧總的辦公室在二十四樓,溫小姐不要走錯了。”
溫從容新奇地摸摸那張薄卡,點頭道謝:“知道啦,謝謝你。”
“客氣。”小哥臉上帶著不淺的標準微笑,“祝溫小姐玩得愉快。”
直到電梯關上,旁邊一個實習生就忍不住上前問他:“經理,我記得那個電梯好像不對一般員工開放,剛剛那女孩怎麼直接上去了?”
小哥掃了眼她,不冷不熱地詢問:“上一次采訪我們顧總的雜誌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