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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齊漆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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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白衣少年報出姓名那一瞬間,葉撫是錯愕的,好似回到了那個特殊的時光裡。

而他這一份關於回憶的錯愕,在少年看來卻別有一番意味。少年此刻心中立意,“知道周水國,看來應當是那個年代的人物了。”

然而,葉撫隻是錯愕他的名字聽上去像某個豬廠廠長。

稍稍一想,葉撫差不多便知道,這齊漆七是為曲紅綃而來。他看了一眼曲紅綃,後者眼神裡含有歉意。

葉撫輕輕搖頭,向前走去。曲紅綃起身讓出位置來。

坐下後,葉撫伸手示意,“不必客氣,坐吧。”

“先生好意。”齊漆七點頭坐下。

葉撫輕輕鬆了鬆身體,向後面仰了仰,然後說:“書屋寒貧,招待不週。”

“一杯清水足矣。”言罷,齊漆七伸手拂袖,端起面前杯水,輕抿一口。

不論是氣質還是談吐,這少年都相當不錯,出自大家。資質也是極佳。葉撫對一個人的資質沒什麼概念,畢竟來這世界還沒多久,就像這少年,以及自己的學生曲紅綃,他都隻能用“好”來形容。

隻是,縈繞在齊漆七紫府大門上那一縷黑氣相較於他的資質格外顯眼。那是一道死氣。死氣攀紫府,意味著他命不久矣。而他眉心那一點看似用來裝飾的血紅硃砂,不過是吊命所用。待到硃砂消解之時,黑氣腐蝕紫府,便是他魂飛魄散之時。

不過,看齊漆七心態挺好的,不像是命不久矣之人。

葉撫問:“來這邊兒,有什麼事嗎?”

齊漆七岔開話題說:“聽先生口音,似乎不是東土之人。”

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隻見站在葉撫身旁的曲紅綃忽然橫眉冷言:“齊漆七,先生問你來這裡有什麼事。”

葉撫嘴角抽了抽,差點笑了出來。他一聽到有人念出“齊漆七”這個名字,就不由得想笑。

齊漆七展眉一笑,“曲姐姐教育得是,我不該答所非問。”

曲紅綃眼神深沉,看著齊漆七的露齒笑臉,沒有作何反應。

葉撫心想兩人平時裡關係應該不太好。

齊漆七忽然站了起來,對著葉撫長揖一禮,然後說:“齊漆七此次前來,是求學而來,想要跟著先生唸書。”

葉撫沉默了,沒有回答。

齊漆七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齊漆七此次前來——”

葉撫打斷了他,“你不用重複,我聽到了。隻是,三味書屋這學期招生已經結束了,你可以等下學期。”

這次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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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齊漆七發愣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問:“下學期是什麼時候開始?”

“九月一號。”

齊漆七頓了頓,忽然笑著說:“先生是在開玩笑吧,先生是書屋的主人,願不願意還不是先生做主。”

葉撫退了一步問:“三味書屋從來不講究常規那一套有教無類,隻教有所學,那麼我問你,你想學什麼?”

這個問題齊漆七好一會兒都沒有回答,他深深陷進那一句“三味書屋從來不講究常規那一套有教無類”。

齊漆七讀過書,甚至還讀了很久,因此深知,“有教無類”是儒家的解惑教義,是天下讀書人無不奉為本心的,即便有人不願做這,也不敢當眾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因為這意味著批駁了整個儒家,乃至是整個天下讀書人。

一旁的曲紅綃也愣了愣,不過片刻之後她又恢複清明,在她看來,這樣的先生做出些與眾不同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而這並不是葉撫所知道的,他來自地球,秉承著地球的教學理念,有所學,便有所教。學生為了考試,為了豐富自己而讀書,便教他考試,教他豐富自己。纔不會把“有教無類”放在前頭說。

齊漆七偏頭看了一眼曲紅綃,想從她的眼神之中尋求一絲印證,卻看到的是一雙平淡如水,不曾有半點漣漪的眸子。

他忽然有些不想說什麼想在這兒讀書了,本來來這裡的目的也不是為此,就隻是想看一看曲紅綃在這書屋到底做些什麼。

但是,現在葉撫一個問題把他逼到了難以抉擇的地步。

心裡掙紮半天,實際上不過短短一個呼吸,最後齊漆七還是想著既然曲紅綃甘願在這兒做學生,那麼這兒一定有特殊之處,他呼了口氣答:“齊漆七欲登高臨下,以觀四海茫茫。”

他回答得很含糊,從某種程度上也不過是為了試探一下葉撫。

但是葉撫的回答讓他有些沉默。

葉撫伸手接住一朵梨花,擺放在兩人之間的桌子上,輕聲說:“登高,便須知高處不勝寒。”

“站得高,便看得遠,齊漆七想看遠一些。”齊漆七緩聲說。

葉撫再問:“除此之外,你心有何所求?”

“無所求。”

“你觀天下道理,或許會有那麼一刹那認為某些道理是錯的?”

“有。”

“你認為自己在諸多歲月之中,做了個怎樣的角色?”

“不過一躡步前行,跌跌撞撞之人。”

“人間諸多事,十有**事與願違,你作何感想?”

這個問題,齊漆七思考了很久。葉撫不催他,安心等待著。一旁的曲紅綃也有所教一般,凝眉思索。

過後,齊漆七抬起頭回答:“我心之所想,就有身之所往。”

葉撫不由得露出讚賞。這是站在他的角度,對一個人的讚賞。葉撫知道齊漆七是個正兒八經的修仙之人,也知道他修的是坦途,有完整的心境,一言一語引起身周氣機飄蕩,便是言出於心。也就是說,他的確如他回答的這般想。

修坦途的修仙之人最忌諱身心不一,那是對心境的極大考驗。若是心境承受得住,即便撒謊也無事,但是對於命不久矣的齊漆七來說,心境有任何損傷都可能讓他一命嗚呼,所以不敢冒險。

葉撫也正是這般,站在他的心境面前問出了這般回答。

葉撫不急不緩說:“現在的你有自己的路走,並不需要跟著我唸書。”

齊漆七本意為曲紅綃而來,但是跟葉撫說了那麼多,他感覺在和葉撫說話時,有微風縈繞身周,很是舒心。他低眉細言:“路不長,怎麼辦?”淺淡的傷感還是傳了出來。

葉撫知道他的意思是說自己命不久矣。

逆天改命這種事,葉撫做過一次,感覺不好,就不想再做了,也自然不會憑空添一把手進去。

以一個教書先生的身份,葉撫說:“有些路,不走的確是不知道長不長的。總不能停下來吧。”

齊漆七眼神複雜,抬頭看了一眼曲紅綃。他坐了一會兒後,站起來,越過曲紅綃輕聲說:“或許,你師父臨終前的遺願,你已經實現了。”

曲紅綃沒有回答。

齊漆七偏過頭,笑著說:“先生,雖然你不願收我做學生,但是我把你當先生看了,不過幾句言語,我學會了很多,改日再登門拜訪可好?”

葉撫輕輕點頭。

走到院門口,齊漆七再次駐足,他忽然回過頭,露出個天真的笑臉,問:“先生,為何你家的梨樹三月開花?”

葉撫抬頭望著梨樹,回答:“有一句詩寫了的嘛,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齊漆七愣神許久,行了一個拜師之力,留下一句“學生還會來的”,大步離去。

葉撫望著曲徑裡,漸漸消失的齊漆七,不由得在心裡感歎:

“或許再也來不了了。”

就在齊漆七轉身離去那一瞬間,葉撫依稀看到,他眉心那一點濃鬱如血的硃砂淡了幾分。

齊漆七他,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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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違,你作何感想?”

這個問題,齊漆七思考了很久。葉撫不催他,安心等待著。一旁的曲紅綃也有所教一般,凝眉思索。

過後,齊漆七抬起頭回答:“我心之所想,就有身之所往。”

葉撫不由得露出讚賞。這是站在他的角度,對一個人的讚賞。葉撫知道齊漆七是個正兒八經的修仙之人,也知道他修的是坦途,有完整的心境,一言一語引起身周氣機飄蕩,便是言出於心。也就是說,他的確如他回答的這般想。

修坦途的修仙之人最忌諱身心不一,那是對心境的極大考驗。若是心境承受得住,即便撒謊也無事,但是對於命不久矣的齊漆七來說,心境有任何損傷都可能讓他一命嗚呼,所以不敢冒險。

葉撫也正是這般,站在他的心境面前問出了這般回答。

葉撫不急不緩說:“現在的你有自己的路走,並不需要跟著我唸書。”

齊漆七本意為曲紅綃而來,但是跟葉撫說了那麼多,他感覺在和葉撫說話時,有微風縈繞身周,很是舒心。他低眉細言:“路不長,怎麼辦?”淺淡的傷感還是傳了出來。

葉撫知道他的意思是說自己命不久矣。

逆天改命這種事,葉撫做過一次,感覺不好,就不想再做了,也自然不會憑空添一把手進去。

以一個教書先生的身份,葉撫說:“有些路,不走的確是不知道長不長的。總不能停下來吧。”

齊漆七眼神複雜,抬頭看了一眼曲紅綃。他坐了一會兒後,站起來,越過曲紅綃輕聲說:“或許,你師父臨終前的遺願,你已經實現了。”

曲紅綃沒有回答。

齊漆七偏過頭,笑著說:“先生,雖然你不願收我做學生,但是我把你當先生看了,不過幾句言語,我學會了很多,改日再登門拜訪可好?”

葉撫輕輕點頭。

走到院門口,齊漆七再次駐足,他忽然回過頭,露出個天真的笑臉,問:“先生,為何你家的梨樹三月開花?”

葉撫抬頭望著梨樹,回答:“有一句詩寫了的嘛,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齊漆七愣神許久,行了一個拜師之力,留下一句“學生還會來的”,大步離去。

葉撫望著曲徑裡,漸漸消失的齊漆七,不由得在心裡感歎:

“或許再也來不了了。”

就在齊漆七轉身離去那一瞬間,葉撫依稀看到,他眉心那一點濃鬱如血的硃砂淡了幾分。

齊漆七他,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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