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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杠精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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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等待了半個多時辰,秦德威才聽到叫自己的號。他趕緊走上縣丞廳門口的月台,然後無可奈何的跪了下去。

  實在沒法子,隻能入鄉隨俗,平民百姓見官哪能不拜?這也是秦德威念念不忘讀書的原因,有了功名在身,至少能少磕幾個頭。

  他偷偷瞄了幾眼前方台基上的公座,這個後世知名的四鐵禦史,居然有點娃娃臉。

  如果是娃娃臉的話,年紀可能就不好猜測了,看著像二十幾,其實也許三十了呢。

  小馮縣丞拿著狀紙,看了看署名裏的“小學生”三個字,又看了看跪在月台上的毛都沒長齊的小少年...

  突然神目如電,大聲喝道:“先有孀婦泣血上告,又有你這麽一個小兒代為上堂,莫非是故示柔弱,誆取同情,以便曲意枉法?”

  秦德威直翻白眼,這都什麽跟什麽?他代理案件,憑藉的是專業素質,而不是其它因素!

  隻能回話說:“二老爺明鑒,其實小的是一個狀師...蒙受苦主信用,特意代為奔走。”

  因為在縣衙排名第二,所以被敬稱為二老爺的馮縣丞冷笑不已:

  “聽聞健訟之人慣會生事,奇門花樣百出不窮!就憑你一黃口小兒,也能做得狀師?

  本官生平最恨哄弄,看背後定有隱情!到底是哪個讓你打前台的,到底意欲何為?可如實招來!”

  秦德威無語,難怪叔父說這個縣丞做事不太行。

  咱這是上公堂做案子,你隻看案情不就行了嗎,總是扯著案子之外的事兒作甚?

  一副生怕別人騙了你的模樣,這是受迫害妄想吧?

  秦德威又偷偷看了看兩側,值堂書吏都在神遊天外,完全沒有幫著不專業縣丞清理案情的意思。

  沒辦法,隻能自己為自己辯解了。

  “二老爺在上,小的真是此案代理狀師,並非冒充生事,狀書也是在下親筆所寫,此外並沒有他人乾係了!”

  馮縣丞狐疑的看了看小少年,對左右皂隸吩咐道:“拿紙筆給他!”

  又對秦德威道:“你將狀書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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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來,若有不對,定然重責!”

  這個對秦德威而言毫無壓力,再寫一遍能有什麽事?

  他趴在石板地面上,筆走龍蛇,沒幾下子又重新寫了一份,然後呈給縣丞大人。這下總沒問題了。

  馮縣丞低頭比照了下,然後又道:“看來狀書確試是你親筆所寫...但焉知不是別人指使口述,隻是由你代寫?”

  秦德威差點一口積年老血噴出三尺,這馮縣丞是杠精本杠吧!

  這個抬杠式質疑,和上輩子時空那個“證明你媽是你媽”的段子有何區別?

  可是受職業限製,他又不能和堂上老爺頂嘴抬杠,縣官不如現管,普通沒身份的小狀師哪能和主審官對著乾?

  要不然,早就舉例甘羅十二拜相啊,駱賓王七歲寫鵝鵝鵝啊,王勃十四歲寫滕王閣啊,張居正十二歲參加鄉試啊——哦,這個事還要過七年才發生,等等神童事跡懟上去了。

  所以卑微的小狀師隻能躺平:“鬥膽懇求二老爺劃下道來,小的如何才能證明自己就是狀師?”

  馮縣丞走位飄忽,忽然又回了正題,不接秦德威的探招:“不與汝輩浪費工夫!還是來說說此案,本官尚有印象(主要是對苦主印象深刻)。

  上次這顧姓孀婦已經來告過,本官念及宗族和睦,駁了回去,請族中及鄰裏調解。為何本次又來上告?

  而且還變本加厲,罪名更重,定然是爾等狀徒訟棍之流,為了些許好處費,背後教唆生事!”

  您後最後一句說的都對,但咱就是不改...

  其實秦德威一直也想搞清楚,馮縣丞上次駁回狀子是為什麽?既然這位主審官居然主動提起,那秦德威當然要趁機問問。

  低情商說法:“你上次怎麽瞎幾把判的?”

  高情商說法:“二老爺明鑒,上次苦主告狀被駁回,小的百思不得其解。想必二老爺定有深意,隻是小的學識淺薄,愚昧不明。

  今日上堂,鬥膽請二老爺發下慈悲,不吝傳道解惑之心,好叫小的撥雲見日茅塞頓開。”

  馮縣丞咳嗽了一聲,朗聲道:“小子聽好了,叫你知道本官導人向善之心意!正所謂,親族訴訟宜緩而不宜急,宜寬而不宜猛。

  親族訴訟一旦對簿公堂,便失卻迴旋餘地,毀傷親族情分不可修複。

  何況親族訴訟多是一時氣頭,故而為官者可以有意拖延緩決,人為製造一個釋放怒氣的過程。

  或家族內部自行調節,或當事人自行氣消,以達為官者息訟之意。”

  明清司法製度史博士秦德威皺著眉頭想了想,這個司法思想似乎挺耳熟,下意識又問道:“這原文是哪一本書裏寫的?”

  馮縣丞下意識的隨口答道:“公案輯要,第三卷第一篇,嘉靖五年版的。”

  ...

  ...

  雨一直下,氣氛有點尷尬。

  縣丞和小狀師大眼對小眼,突然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相比之下,馮縣丞更尷尬一點,畢竟他是背誦參考書被拆穿的那個。

  秦德威想了半天應該怎麽彌補氣氛,不如吟詩。

  他若無其事,緩緩開口道:“聽聞二老爺德政之音,在下感動莫名,不由偶得一首小詩,就此獻上!”

  馮縣丞愣了愣,就你還能寫詩?而且還是頂著尷尬氣氛,即興而作?

  不是說他想聽別人歌功頌德,就是很純粹的想看看,這個十二歲少年到底能寫出什麽東西。

  秦德威急急忙忙吟道:“使君馮南江,出宰帝王州。鄉老話甘棠,一官江水頭。”

  這詩沒別的,就是尬吹!不得不用尬吹來以毒攻毒,緩解尷尬氣氛。

  南江,是馮縣丞的號;甘棠,一個典故,比喻地方官之賢德愛民也。

  秦德威發誓,他看過的所有網文中,吟詩場面都沒有自己這次親身經曆尷尬。

  馮縣丞很意外,這個少年居然真的即興吟出一首體裁合格的詩!

  信口點評道:“你這首詩...聽起來是離任送別之意,你現在拿出來給本官,是何用心?”

  秦德威感覺體內的洪荒之力快壓不住了。真踏馬的杠精!難怪幾年後嘉靖皇帝一度想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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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正所謂,親族訴訟宜緩而不宜急,宜寬而不宜猛。

  親族訴訟一旦對簿公堂,便失卻迴旋餘地,毀傷親族情分不可修複。

  何況親族訴訟多是一時氣頭,故而為官者可以有意拖延緩決,人為製造一個釋放怒氣的過程。

  或家族內部自行調節,或當事人自行氣消,以達為官者息訟之意。”

  明清司法製度史博士秦德威皺著眉頭想了想,這個司法思想似乎挺耳熟,下意識又問道:“這原文是哪一本書裏寫的?”

  馮縣丞下意識的隨口答道:“公案輯要,第三卷第一篇,嘉靖五年版的。”

  ...

  ...

  雨一直下,氣氛有點尷尬。

  縣丞和小狀師大眼對小眼,突然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相比之下,馮縣丞更尷尬一點,畢竟他是背誦參考書被拆穿的那個。

  秦德威想了半天應該怎麽彌補氣氛,不如吟詩。

  他若無其事,緩緩開口道:“聽聞二老爺德政之音,在下感動莫名,不由偶得一首小詩,就此獻上!”

  馮縣丞愣了愣,就你還能寫詩?而且還是頂著尷尬氣氛,即興而作?

  不是說他想聽別人歌功頌德,就是很純粹的想看看,這個十二歲少年到底能寫出什麽東西。

  秦德威急急忙忙吟道:“使君馮南江,出宰帝王州。鄉老話甘棠,一官江水頭。”

  這詩沒別的,就是尬吹!不得不用尬吹來以毒攻毒,緩解尷尬氣氛。

  南江,是馮縣丞的號;甘棠,一個典故,比喻地方官之賢德愛民也。

  秦德威發誓,他看過的所有網文中,吟詩場面都沒有自己這次親身經曆尷尬。

  馮縣丞很意外,這個少年居然真的即興吟出一首體裁合格的詩!

  信口點評道:“你這首詩...聽起來是離任送別之意,你現在拿出來給本官,是何用心?”

  秦德威感覺體內的洪荒之力快壓不住了。真踏馬的杠精!難怪幾年後嘉靖皇帝一度想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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