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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夜(魏封你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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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安純穿過江汀別墅的花欄門,沿著石子路走進那棟燈火通明的房子。

  每每望向那棟風格複古的三層別墅,她都感覺它很像張著深淵巨口的怪獸,等待她自投羅網。

  每一次回家,於她而言,都像是走過一段煎熬的死亡之路,然而她永遠無法獲得新生。

  路安純深深地呼吸著,思忖著等會兒的應對措辭。

  當然,寧諾那邊已經對好“口供”了,這傢夥也八卦得很,要她保證,明天到學校之後,必須把她的“秘密”老老實實告訴她,才肯幫她遮掩。

  走上階梯時,路安純迎面遇見了柳如嫣送柳勵寒出門。

  見到路安純時,柳勵寒眼底劃過一抹心虛,快速和她打了招呼,便埋頭匆匆離開了。

  路安純心裏暗道不妙,望向了旁側一身白瓷旗袍的柳如嫣。

  柳如嫣抿了抿唇,用眼神確證了她的想法。

  路安純進了屋,推門走到路霈的書房裏。

  男人穿著沉穩的短袖衫,手裏捧著一本金融雜誌,視線停佇在書頁邊,頭也沒抬——

  “朋友家,之前跟柳…跟媽媽說過,我們班長的生日趴。”

  “但柳勵寒說,宴會八點結束,現在幾點。”

  路安純的視線飄到書櫃牆上的自鳴鍾:“9:30。”

  “所以這一個半小時,去哪兒了?”他嗓音一如既往地平靜,黑沉沉的眸底沒有情緒。

  “同學的生日,還餓著你了?”路霈說這話的時候,眼底竟還勾了些笑,但那笑意,卻讓路安純心頭毛毛的。

  “想吃點辣的。”她繼續準備好的措詞,“街頭串串,你知道我最愛吃辣。”

  路霈終於放下了書,起身走到路安純面前。

  男人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頜,粗礪的指腹抬起她的臉,沉聲警告:“任何時候,都不要對爸爸說謊。”

  下一秒,男人的手叉|入她的髮梢間,猛地一扣,路安純感覺頭皮都繃緊了,腦袋整個被他按在書桌上。

  “不要,說謊。”路霈低沉的嗓音宛如夢魘般在他耳畔響起,“最後再問一遍,到底去哪兒了。”

  柳如嫣站在門口,手裏攪動著蠶絲手絹,哆哆嗦嗦地看著這一切,卻不敢吭聲。

  路安純被他按死在桌上,咬著牙,用一種不屬於她的低啞的嗓音,聲嘶力竭道:“是另一個同學的生日,我和寧諾去那邊趕第二場,真的隻是這樣,沒有說謊!你看我禮物…禮物都買了兩份!”

  “另一個同學的生日?那之前為什麽撒謊。”

  “沒有撒謊,的確是吃的路邊火鍋。”

  路安純眼神瞟向路霈,他竟然連徐思哲都知道了,過不了多久,估計會把她班上每一位同學都記住…

  對,這就是她的父親。

  恐怖如斯。

  “那個男生,是寧諾喜歡的人,我陪她去,但不能被她爸知道,所以一開始沒說。”路安純竭力讓他相信自己,“爸,你必須答應我,不跟她爸說。”

  “我沒那麽閒。”

  終於,路霈放開了她,眼底的陰鷙一散而空。

  他伸手梳理著女孩淩亂的頭髮。

  路安純下意識地躲開,然而立馬糾正了這個動作,任由他給她梳理著散亂的長髮。

  “一開始就對爸爸說實話,爸爸也不會生氣。”

  他嗓音柔和了下來,絲毫不複之前的凶惡之態,“爸爸隻是希望你對我誠實,難道這點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嗎。”

  “我…我錯了,以後不會了,爸。”

  “作為你不說實話的懲罰,今晚你去地下室睡吧。”

  此言一出,路安純的身體猛地一哆嗦,眼神徹底慌亂了,揪住了路霈的袖子:“不,我…我不去地下室睡,我…我錯了,爸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苦苦哀求著,幾乎快要跪下了,但路霈眼神一如既往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情緒,指尖摩挲著女孩的下頜,“安安,做錯了事要接受懲罰,這樣纔會有教訓,知道了嗎。”

  他的指尖也如他的眼神,沒有溫度。

  他不是她爸爸,是惡魔。

  …….

  地下室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房間,無窗,全封閉,有一張單人小床,彷彿是特意為她準備的囚牢。

  柳如嫣給她床上加厚的被單,地下室潮濕,避免她著涼了。

  “柳勵寒說的。”路安純臉色慘白地靠牆站著,“他跟我爸爸說的。”

  “勵寒不是故意的,你爸爸問,他也不敢說謊。”柳如嫣拉著她的手,“你別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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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安純誰都不想怪了,她隻是不希望柳如嫣離開,懇求道:“柳姐姐,你今晚陪、陪我好不好,我害怕,不敢一個人。”

  她自小便有幽閉恐懼症,所以關小黑屋對於她來說是無比嚴酷的“刑罰”。

  路霈知道她最害怕什麽,他就是要用她最害怕的事…來折磨她、馴服她。

  “我不能陪你太久,不然你爸…”柳如嫣按了按她的手背,“沒關係,別怕,快睡吧,就跟房間裏一樣的,明天就可以出來了。”

  “那可不可以別關燈。”

  “你爸爸他不會同意...”柳如嫣歎了口氣,“你快睡吧,睡著就好了。”

  柳如嫣拉下了門外的電閘,關上了房門,看著女孩絕望的臉龐消失在最後一抹門縫的光影之中,最後沉入無邊黑暗。

  路安純用薄毯緊緊將自己裹在被窩裏,哆嗦著。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黑夜裏彷彿潛藏著凶猛未知的異獸,一旦她閉上了眼,它們就會出現,就會將她吞噬。

  手機被路霈沒收了,她一絲一毫的光源都沒有,隻能睜大眼睛,迫使自己看著黑暗,草木皆兵,神經繃得緊緊的。

  今晚是不可能睡覺的,在漫長的黑夜裏,她隻能數著著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結束這嚴酷恐怖的刑罰。

  她怕黑,真的好怕黑...

  媽媽…

  小姑娘眼底滲滿了淚花,捧著胸口的心形小像。

  想著媽媽,似乎就不會那麽害怕,媽媽會驅散黑暗中的魔鬼,會保護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後半夜了,她疲倦地抱著膝蓋,忽然想到剛剛柳如嫣離開時,沒有帶走她的書包。

  書包裏,還有另一部手機。

  念及至此,她陡然亢奮,跌跌撞撞爬下床,在黑暗裏四處摩挲著,終於摸到了桌子上的書包,從夾層裏取出了魏封賣給她的那一部白色手機。

  手機螢幕亮了起來,是一張金毛狗微笑的圖片,不知道是係統自帶的還是魏封設置的。

  地下室隔絕一切信號,自然不可能有無線網或者蜂窩網絡,但…

  魏封賣給她的組裝國產機,手機信號強得驚人,在一般蘋果機絕對不可能有信號的地下室,這手機竟有兩格信號。

  她哆哆嗦嗦地戳開了通訊錄。

  通訊錄裏唯一留存的號碼,就是“二手機售後”。

  路安純什麽都顧不得了,按下了這個號碼,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居然還有很長的一段彩鈴前奏,放的是王心淩的《愛你》。

  他風格這麽少女嗎?!

  聽著歡快的歌曲,路安純濕潤的眼角經不住彎了起來。

  《愛你》持續了半分鍾,終於接通了,少年帶著睏倦的懶淡嗓音傳來——

  “大小姐,現在是2點43。”

  “魏封!”女孩連忙叫住他,嗓音帶著顫栗,“不要掛!”

  斷斷續續的電流雜音裏,她聽到他輕呼了一口氣,窸窸窣窣地似乎坐起來了:“有事?”

  “沒、沒事,我就是睡不著,想找人聊聊天。”她竭力穩住自己緊張的情緒,“你睡了嗎?”

  “……”

  “對不起啊,我…我打擾你休息了,我看你平時黑眼圈挺重的,以為你喜歡熬夜。”路安純語無倫次地說著一些零零碎碎的話,“你要不躺下來吧,我跟你聊會兒。”

  那邊的男人似乎真的躺下了,呼吸變得冗長,還打了個嗬欠:“你到底什麽毛病?”

  “我睡不著,有點怕黑。”

  “那就開燈。”他眯著眼睛,又要陷入沉沉的睡眠了,連嗓音都變的慵懶了,“我的工作時間從早上9點開始,現在售後不在服務區,拜拜。”

  “你千萬別掛,按小時收費也行啊!”

  “一小時多少錢。”

  “你提,多少都行。”

  他又打了個長長的嗬欠:“1023。”

  居然還有零有整。

  路安純嘟噥:“好貴!”

  “你的派對服務生不也這價。”

  “那不一樣,我爸的錢是我爸的錢,我的是我的。”路安純東拉西扯地找著話題,生怕他掛了電話,又留她一個人,“我其實是很摳門的,也沒攢多少錢。”

  “是嗎。”魏封懶散的嗓音聽著都要睡著了,“多摳。”

  “我每次買冰淇淋,都要買那種一送一的,跟閨蜜分著吃。”她絮絮叨叨地說,“我買東西還會砍價呢。”

  “哦,您真厲害,不愧是大小姐。”

  她也不管他的敷衍和諷刺了,隻要能吭聲就行:“魏封,也給我講講你吧。”

  “我什麽。”

  “你的興趣,還有你的夢想這些,將來想做什麽,都可以說啊。”

  “相親啊?”

  “纔不是,就隨便聊聊,像朋友一樣增進瞭解啊,說說嘛,你將來想做什麽?”

  “想上天。”

  “沒開玩笑,我說真的。”

  “我也沒開玩笑。”

  男人嗓音懶洋洋的,她甚至能想象他要醒不醒的模樣,“想去天上看看星星。”

  “你想當飛行員嗎?”

  “不夠,想去更高的地方。”

  “你想去太空?”路安純驚詫道,“宇航員啊?這夢想太遙遠了吧,好難好難哦,需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我這人,一貫癡心妄想。”

  他不是安分的男人,永遠肖想著那些不屬於他的,得不到的,遙不可及的星星。

  “我小時候也喜歡看星星,因為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說,那些離開我們的人,也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我們。”

  男人呼吸深沉,沒有應她這句話。

  路安純也不想在這樣寂靜的良夜裏,去觸及心底最深的傷痛,她轉移了話題:“魏封,你會一直帶著弟弟嗎?”

  “我會給他找個家。”他毫不猶豫道。

  “你想給他找什麽樣的領養父母啊?”

  “家裏沒孩子的。”魏封說出了首要條件,“沒孩子,生育障礙,以後也不會有那種,富裕當然更好,小康也行。”

  “我也讚同,但其實…如果父母品行好,很疼他,有錢沒錢沒那麽重要。”

  “很重要。”魏封沉沉地說,“你不可能懂。”

  “魏奶奶領養了你們,你們也很幸福,不是嗎?”

  魏封沉默了,睡意似乎也清醒了,心灰意冷道:“不能長久,算他媽什麽幸福。”

  這個世界上,窮人的幸福是最留不住的。

  路安純側身躺了下來,扣著睡裙上的蕾絲結:“魏封,我也暫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我很關心小學生。”

  他放鬆了調子,懶洋洋地玩笑道:“愛屋及烏啊?”

  “算是吧,你可以這樣想。”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算。”

  “你不是不信我喜歡你嗎,還說我是撒謊精。”

  他冷嗤:“你本來就是。”

  “那你就不要信唄。”

  “困了,睡了,明天早課。”

  “哎哎哎,別!一個小時1023呢!”

  男人嗓音有點不耐煩了:“大小姐,你到底想怎樣?”

  “我一個人在家,我做噩夢了,害怕,不敢睡,開著燈也不敢。”

  “又撒謊。”他立刻拆穿了她,“你家不可能隻有你一個人。”

  “魏封,求你了,別掛。”

  “你有多少積蓄能跟我耗?”

  “不多,我之前的獎學金,還有和朋友兌的一些現金…”小姑娘掐指算了算,“夠你陪我…18分鍾。

  “你隻有306.9塊。”他幾乎不需要任何計算,片刻便得出了這個數字,“我還以為大小姐隨便一揮手就是幾百萬。”

  “我沒你想的那樣手頭寬裕,所以喜歡攢現金。”

  “我有個朋友,他得了絕症,急需用錢。”

  “嚴重嗎?300夠不夠,我可以借你。”

  “……”

  魏封一時竟不知說什麽纔好,“你get不到我的幽默,我們果然不合適。”

  路安純也有點無語:“魏封!不興拿這種事開玩笑。”

  “大小姐,再不睡,我明天又要爆痘了。”

  路安純想了想:“那你睡,但別掛電話,我一叫你,你就必須應聲。”

  “電話費你報銷。”

  “沒問題,但300封頂。”

  男人終於閉上了眼,呼吸漸漸沉穩。

  她側身躺了下來,試探地喚了聲:“魏封。”

  “嗯。”他嗓音如陳舊泛黃的故事那般遙遠。

  “你在不在?”

  “在。”

  路安純閉上了眼睛,伴著他冗長的呼吸,忽然變得安心,不再畏懼黑暗中的未知野獸。

  她也陷入了沉沉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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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麽。”

  “你的興趣,還有你的夢想這些,將來想做什麽,都可以說啊。”

  “相親啊?”

  “纔不是,就隨便聊聊,像朋友一樣增進瞭解啊,說說嘛,你將來想做什麽?”

  “想上天。”

  “沒開玩笑,我說真的。”

  “我也沒開玩笑。”

  男人嗓音懶洋洋的,她甚至能想象他要醒不醒的模樣,“想去天上看看星星。”

  “你想當飛行員嗎?”

  “不夠,想去更高的地方。”

  “你想去太空?”路安純驚詫道,“宇航員啊?這夢想太遙遠了吧,好難好難哦,需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我這人,一貫癡心妄想。”

  他不是安分的男人,永遠肖想著那些不屬於他的,得不到的,遙不可及的星星。

  “我小時候也喜歡看星星,因為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說,那些離開我們的人,也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我們。”

  男人呼吸深沉,沒有應她這句話。

  路安純也不想在這樣寂靜的良夜裏,去觸及心底最深的傷痛,她轉移了話題:“魏封,你會一直帶著弟弟嗎?”

  “我會給他找個家。”他毫不猶豫道。

  “你想給他找什麽樣的領養父母啊?”

  “家裏沒孩子的。”魏封說出了首要條件,“沒孩子,生育障礙,以後也不會有那種,富裕當然更好,小康也行。”

  “我也讚同,但其實…如果父母品行好,很疼他,有錢沒錢沒那麽重要。”

  “很重要。”魏封沉沉地說,“你不可能懂。”

  “魏奶奶領養了你們,你們也很幸福,不是嗎?”

  魏封沉默了,睡意似乎也清醒了,心灰意冷道:“不能長久,算他媽什麽幸福。”

  這個世界上,窮人的幸福是最留不住的。

  路安純側身躺了下來,扣著睡裙上的蕾絲結:“魏封,我也暫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我很關心小學生。”

  他放鬆了調子,懶洋洋地玩笑道:“愛屋及烏啊?”

  “算是吧,你可以這樣想。”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算。”

  “你不是不信我喜歡你嗎,還說我是撒謊精。”

  他冷嗤:“你本來就是。”

  “那你就不要信唄。”

  “困了,睡了,明天早課。”

  “哎哎哎,別!一個小時1023呢!”

  男人嗓音有點不耐煩了:“大小姐,你到底想怎樣?”

  “我一個人在家,我做噩夢了,害怕,不敢睡,開著燈也不敢。”

  “又撒謊。”他立刻拆穿了她,“你家不可能隻有你一個人。”

  “魏封,求你了,別掛。”

  “你有多少積蓄能跟我耗?”

  “不多,我之前的獎學金,還有和朋友兌的一些現金…”小姑娘掐指算了算,“夠你陪我…18分鍾。

  “你隻有306.9塊。”他幾乎不需要任何計算,片刻便得出了這個數字,“我還以為大小姐隨便一揮手就是幾百萬。”

  “我沒你想的那樣手頭寬裕,所以喜歡攢現金。”

  “我有個朋友,他得了絕症,急需用錢。”

  “嚴重嗎?300夠不夠,我可以借你。”

  “……”

  魏封一時竟不知說什麽纔好,“你get不到我的幽默,我們果然不合適。”

  路安純也有點無語:“魏封!不興拿這種事開玩笑。”

  “大小姐,再不睡,我明天又要爆痘了。”

  路安純想了想:“那你睡,但別掛電話,我一叫你,你就必須應聲。”

  “電話費你報銷。”

  “沒問題,但300封頂。”

  男人終於閉上了眼,呼吸漸漸沉穩。

  她側身躺了下來,試探地喚了聲:“魏封。”

  “嗯。”他嗓音如陳舊泛黃的故事那般遙遠。

  “你在不在?”

  “在。”

  路安純閉上了眼睛,伴著他冗長的呼吸,忽然變得安心,不再畏懼黑暗中的未知野獸。

  她也陷入了沉沉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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