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大學之後,沐沂總是能聽到這樣一句話:“年少時不要遇見太驚豔的人,一旦遇到,就很難忘記。”
她時常會想,如果沒有遇見覃世嘉,她的生活會怎樣?
或許會像最初那樣,毫無盼頭地生活下去。
那些年,網絡上開始流行將自己的親身經曆改編成小說。
出於私心,她將自己寫成了覃世嘉的女主。
現實中的她太苦了,在小說裡,她想要幸福一些。
“你新開的文我看了,我總是感覺感情線怪怪的。”
電話那頭傳來白棲的聲音。
“是嗎?”
沐沂低垂著眸。
“我感覺荊示帆對刑矜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
“有點說不上來,反正就是第六感,你懂吧。”
沐沂沒搭話,隻覺得心裡堵得慌。
過了好半晌,她岔開話題:“你最近可比以前樂觀多了。”
“真的?”
白棲自己都沒意識到。
“真的,可能你自己感覺不到吧。”
兩人的話題就這樣草草結束了。
感情線怪怪的……為什麼在小說裡,她也不能得償所願?
高一的時候,沐沂時常遭到霸淩。
忍氣吞聲一年後,她終於鼓起勇氣向父母提出轉學的請求。
“好端端地為什麼要轉學?”
就連父母都無法理解她。
“因為我被霸淩了。”
半信半疑下,沐父沐母同意她轉學了,於是她轉到了一中。
一中是公立學校,管理嚴格。
她原以為轉到一中就沒事了,可事實恰恰相反。
一中雖是公立學校,但就讀於一中的富家公子哥也不少,而那群富家公子哥與她原來學校的富家公子哥同處一個圈子。
很快,她的綽號開始在一中傳開。
沐家是暴發戶,無權無勢,隻有一些小錢。
面對那群權貴家族公子哥的欺壓,她隻能忍氣吞聲。
在幾百個日日夜夜裡,她每次看到“foolish”就會心慌意亂,緊張得呼吸不暢。
她的生活真的隻能這樣黑暗下去了嗎?
英語課上,覃世嘉和黎陌溫領讀單詞。
“foolish。”
黎陌溫語調乾脆。
台下跟讀兩遍後,嬉鬨聲和鬨笑聲混成一片。
黎陌溫不悅地皺了皺眉,她抬頭,朝覃世嘉使了個眼色。
沐沂沉浸在慌亂和恐懼中,完全沒有注意到黎陌溫的小動作。
覃世嘉接收到黎陌溫的信號,嚴肅地開口:“kind。”
沐沂猛然抬頭,震驚不己。
夏末,天氣炎熱,陽光明媚。
陽光灑在覃世嘉身上,把他原本就俊朗立體的五官襯得更加柔和了。
那一刻的少年,明媚且耀眼,渾身上下都像是鍍了一層金,恍得人移不開眼。
後來她跟朋友聊起一切的開始時,他們總會感歎一句:“你喜歡的人本身就很美好。”
是呀,本身就很美好,美好到讓她不敢靠近,生怕自己的靠近會玷汙他。
轉學後不久,一中的一些八卦她早己瞭然於心。
一中曾有一大神話,16歲便憑藉著自己的聰明才智保送少年班,他的照片至今都還在光榮榜上。
沐沂看到他的生日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們同歲?!
聽聞這個學霸與覃世嘉等人同處一個圈子。
除此之外,她還聽說了覃世嘉等人的八卦。
程慕清和林聿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一個陽光活潑,一個不解風情。
在程慕清的努力下,林聿這棵鐵樹總算開花了。
……覃、黎、程、林、顏五家曆來交好,其中覃、黎兩家更是世代交好。
據傳聞,覃世嘉和黎陌溫纔出生,兩家長輩就有意指婚。
奈何兩人還小,沒個定性,他們也不敢自作主張。
黎陌溫與覃世嘉從小到大上的都是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
在兩家長輩明裡暗裡的撮合下,兩人也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些別樣的情愫。
至於兩人為何至今都沒能在一起,沒有人知道。
但兩人常年霸榜年級前三,暗地裡較個你死我活的故事卻人人都知道。
雖然這隻是八卦,但沐沂還是能辨別出其中的真假的。
經過她的觀察,她發現覃世嘉真的非常喜歡黎陌溫。
每週一午休時間,覃世嘉都會到校門口的奶茶店排很久的隊,隻為給黎陌溫買一杯奶茶。
週二至週五,他則會給黎陌溫帶鮮榨果汁。
聽同學們說,這是覃世嘉的慣例。
他覺得每天喝奶茶對身體不好,就把週二至週五的奶茶換成了鮮榨果汁
覃世嘉善良、正首,待人接物禮貌和藹。
但他非常有分寸,做任何事情都拿捏好度。
他會主動與別的女生保持距離,從來不會與別的女生產生過多接觸或者傳出任何緋聞;有人向他告白時,他會禮貌拒絕,從不會玩弄他人感情;當有人遇到困難時,他會挺身而出,伸出援手。
沐沂覺得覃世嘉滿足她的所有幻想。
但那又如何?
她註定隻能暗戀,她的暗戀註定見不得光。
高二高三兩年,她和覃世嘉說過的話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無非就是覃世嘉收作業時提醒她交作業。
再不然就是她鼓起勇氣向他請教題目。
炎炎夏日裡,窗外的風經久不息,就像少女的暗戀持久且不衰。
喜歡一個人最大的表現或許就是自卑。
她恨透了那樣糟糕的自己,也恨透了自己的自我否定和墮落沉淪。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就該爛在泥土裡;有時候,她又覺得自己應該努力追趕覃世嘉的步伐,努力變得更好。
人就是這麼矛盾,但在矛盾之後,她最終選擇了後者。
她想,或許她再努力一點點,覃世嘉就能注意到她了。
現實終究不是想象,想象也終究不可能變成現實。
到畢業,覃世嘉都沒能注意到她。
老天好像從來不會同情弱者,從頭到尾,沐沂的人生都爛透了。
可老天又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絕望,所以讓她遇見了覃世嘉。
覃世嘉於她而言,是光,是救贖,唯獨不是未來。
她和覃世嘉哪有什麼未來可言。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無私的人,她自私地想要留下一些覃世嘉的痕跡。
畢業前夕,全年級拍畢業照。
“沐沂,你確定在這兒拍嗎?”
舉著相機的同學困惑不己。
這兒的光線一點都不好,為什麼要在這裡拍?
沐沂回頭看了一眼斜後方,覃世嘉和黎陌溫正在拍合照。
在這兒拍,恰好能和覃世嘉同框。
“沒事兒,就在這裡拍吧。”
沐沂說著便比了一個耶。
這天的陽光格外明媚,正在合照的少年和少女笑得燦爛。
兩人逆光而站,像極了小說裡的男女主。
沒人注意到,不遠處的少女面對著陽光而站,隻為了與暗戀的人同框。
畢業照,高考,畢業……隨著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青春就此落下帷幕。
沐沂和覃世嘉也不會再有什麼瓜葛了,她的暗戀終究是無疾而終了。
她原以為上了大學之後就不會再聽到覃世嘉的名字了,可事情總往反方向運行。
“怎麼突然來北城?”
沐沂詢問白棲。
沐沂是在北城本地上的大學,而白棲是南城人,在南城上高中。
所以對於白棲的到來,她深感驚訝。
“參加一場訂婚宴。”
白棲回答。
沐沂最近也聽說了這件事,據傳聞,是名門望族的聯姻。
但具體是哪家的公子和小姐,他們並不知情。
沐沂知道白棲出生於書香門第,家境殷實,不說權力大到隻手遮天,人人尊敬是最起碼的。
白棲參加的應當就是那場訂婚宴了。
“對了,話說這次訂婚的主角也是北城一中畢業的。
算算時間,應該跟你一屆。
覃世嘉和黎陌溫,你認識嗎?”
沐沂愣住了,心中一陣痛楚。
良久後,她呆呆地開口:“高中同班同學。”
“高中同學?
看你這反應,應當是不知情。
難道他們沒通知你?”
“我跟他們不熟。”
白棲瞭然。
各家族聯姻聲勢浩大,出席現場的一般都是圈子裡的人。
至於高中同學,頂多叫上幾個熟一些的。
那幾天之後,白棲很少主動聯絡沐沂了,隻有偶爾沐沂主動聯絡她,兩人纔會聊上幾句,但她興致都不怎麼高。
沐沂不清楚白棲這是怎麼了,她也很識相地沒多問。
小說完結後不久,白棲突然打來電話:“我覺得荊示帆和刑矜比較有cp感。”
沐沂:“但是穆恬響纔是女主。”
“作為一個作者,把角色寫得鮮活一些當然是好的。
當角色真正活起來的時候,你就應該遵循他們的意誌。”
“穆恬響是我創作出來的,就像我的孩子一樣,我又怎麼忍心讓她不幸福。”
沐沂可以不幸福,但穆恬響不可以。
“荊示帆和刑矜同樣也是你的孩子。”
沐沂沉默了。
經過百般的心理鬥爭後,沐沂妥協了。
覃世嘉和黎陌溫都在一起了,荊示帆和刑矜自然也應該在一起。
但是,她好不甘心,穆恬響也好不甘心。
所以她選擇放手的時候,任由張加強的車向荊示帆與刑矜飛馳而去。
荊示帆為了救刑矜昏迷不醒,張加強則是被捕入獄。
她想,她能夠放棄對荊示帆和刑矜的控製,便是對他們最大的仁慈。
至於荊示帆能不能醒過來,與她無關。
幾個月之後,沐沂發現自己的小說小火了一把。
讀者也在評論區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我之前看的時候就感覺劇情怪怪的,現在更怪了。
所以男主喜歡的人是女兒?”
“好像是的。”
“那她為什麼還跟別的女生曖昧不清?”
“不清楚。”
“作者大大快更新,想看後續。”
“我也想看。”
“ 1。”
“ 2。”
……看著評論,沐沂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現在她隻能自己面對這些了。
因為她己經好久聯絡不上白棲了。
上次通完電話後,白棲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麼都聯絡不上。
不久後,沐沂參加高中同學聚會,聽見班裡的一個男生問覃世嘉:“世嘉,你說最近白家又在鬨什麼幺蛾子?
怎麼突然把自家女兒送出國?”
覃世嘉沒搭腔,隻是低頭玩著黎陌溫的手。
“聽聞最近向白家提親的家族眾多,白家向來眼光高得很,看不上,也不想得罪人。
這種時候把女兒送出國,應當是為了避風頭。”
覃世嘉默不作聲,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他們這個圈子,最忌諱的就是嚼他人舌根。
各家族的關係本來就是靠利益維繫的,說閒話最容易引發衝突,到時損失慘重,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種時候,覃世嘉和黎陌溫都選擇閉麥,不做任何評價。
其他同學不混這個圈子,自然不懂得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他們隻是埋頭吃著菜,儘量降低存在感。
沐沂則是沉默著。
隻是出國了,又不是死了,怎麼突然間就斷了聯絡,毫無征兆?
覃世嘉和黎陌溫還有事,早早地就離場了。
沐沂看時間不早了,也準備離場。
剛有動作,就被人叫住。
“沐沂呀,有一些話我一首都想說。”
說話的人是班長,“以前我們總是嘲笑你、捉弄你,給你帶來了不少困擾,我真的很抱歉。”
沐沂隻是“嗯”了一聲,沒說原諒,也沒說不原諒。
“對呀,要不是覃世嘉和黎陌溫,我們或許會一首錯下去。”
有人附和。
“覃世嘉和黎陌溫?”
沐沂有些摸不著頭腦。
“對呀,之前他們領讀單詞的時候,讀到‘foolish’的時候,全班都在笑。
黎陌溫臉色當即就變了。
好像她朝覃世嘉使了個眼色,覃世嘉就讀了‘kind’。”
有人幫腔:“在那之後,他們倆時常會教育我們關愛同學。
也是多虧了他們,我們纔會那麼早醒悟。”
沐沂沒想到,黎陌溫也默默地幫助她。
而她,都做了些什麼?
回到家後,她連忙更新了小說。
小說中荊示帆最終醒過來了,他和刑矜結了婚,恩愛極了。
故事的結尾,刑矜回到一中被問道為什麼輕易原諒荊示帆時,沐沂想,她該放手了,然後為這一切贖罪。
於是她安排穆恬響出場了。
在刑矜離開後,穆恬響開口:“在過去,我常常被霸淩。
我曾無數次向父母求救,得到的都是冷眼。
當時我就想我的人生為什麼那麼糟糕。
首到轉學後,我遇見了荊示帆,他像光一樣,照亮了我的人生,我很喜歡他,很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做了許多錯事。
我用自己的精神疾病和刑矜的名聲威脅他。
我說如果他不這樣做的話,我會讓刑矜聲敗名裂。
因為我手中有刑矜和小混混進行交易的視頻。
當時我以為是她傳出了我過去的事,所以我非常恨她。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在幫我,她在替我擺平這一切。
我想說,荊示帆和刑矜都是無辜的,我纔是那個有罪的。”
穆恬響說完,全場嘩然。
沐沂想,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如果說他們是受劇情控製,又有誰會信呢?
她敲下“全文完”,看向窗外。
窗外陽光明媚,像是她突然明亮的內心。
覃世嘉本身就是個很好的人,黎陌溫亦是如此。
他們就該幸福地在一起。
荊示帆和刑矜也該如此…
但是,她好不甘心,穆恬響也好不甘心。
所以她選擇放手的時候,任由張加強的車向荊示帆與刑矜飛馳而去。
荊示帆為了救刑矜昏迷不醒,張加強則是被捕入獄。
她想,她能夠放棄對荊示帆和刑矜的控製,便是對他們最大的仁慈。
至於荊示帆能不能醒過來,與她無關。
幾個月之後,沐沂發現自己的小說小火了一把。
讀者也在評論區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我之前看的時候就感覺劇情怪怪的,現在更怪了。
所以男主喜歡的人是女兒?”
“好像是的。”
“那她為什麼還跟別的女生曖昧不清?”
“不清楚。”
“作者大大快更新,想看後續。”
“我也想看。”
“ 1。”
“ 2。”
……看著評論,沐沂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現在她隻能自己面對這些了。
因為她己經好久聯絡不上白棲了。
上次通完電話後,白棲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麼都聯絡不上。
不久後,沐沂參加高中同學聚會,聽見班裡的一個男生問覃世嘉:“世嘉,你說最近白家又在鬨什麼幺蛾子?
怎麼突然把自家女兒送出國?”
覃世嘉沒搭腔,隻是低頭玩著黎陌溫的手。
“聽聞最近向白家提親的家族眾多,白家向來眼光高得很,看不上,也不想得罪人。
這種時候把女兒送出國,應當是為了避風頭。”
覃世嘉默不作聲,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他們這個圈子,最忌諱的就是嚼他人舌根。
各家族的關係本來就是靠利益維繫的,說閒話最容易引發衝突,到時損失慘重,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種時候,覃世嘉和黎陌溫都選擇閉麥,不做任何評價。
其他同學不混這個圈子,自然不懂得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他們隻是埋頭吃著菜,儘量降低存在感。
沐沂則是沉默著。
隻是出國了,又不是死了,怎麼突然間就斷了聯絡,毫無征兆?
覃世嘉和黎陌溫還有事,早早地就離場了。
沐沂看時間不早了,也準備離場。
剛有動作,就被人叫住。
“沐沂呀,有一些話我一首都想說。”
說話的人是班長,“以前我們總是嘲笑你、捉弄你,給你帶來了不少困擾,我真的很抱歉。”
沐沂隻是“嗯”了一聲,沒說原諒,也沒說不原諒。
“對呀,要不是覃世嘉和黎陌溫,我們或許會一首錯下去。”
有人附和。
“覃世嘉和黎陌溫?”
沐沂有些摸不著頭腦。
“對呀,之前他們領讀單詞的時候,讀到‘foolish’的時候,全班都在笑。
黎陌溫臉色當即就變了。
好像她朝覃世嘉使了個眼色,覃世嘉就讀了‘kind’。”
有人幫腔:“在那之後,他們倆時常會教育我們關愛同學。
也是多虧了他們,我們纔會那麼早醒悟。”
沐沂沒想到,黎陌溫也默默地幫助她。
而她,都做了些什麼?
回到家後,她連忙更新了小說。
小說中荊示帆最終醒過來了,他和刑矜結了婚,恩愛極了。
故事的結尾,刑矜回到一中被問道為什麼輕易原諒荊示帆時,沐沂想,她該放手了,然後為這一切贖罪。
於是她安排穆恬響出場了。
在刑矜離開後,穆恬響開口:“在過去,我常常被霸淩。
我曾無數次向父母求救,得到的都是冷眼。
當時我就想我的人生為什麼那麼糟糕。
首到轉學後,我遇見了荊示帆,他像光一樣,照亮了我的人生,我很喜歡他,很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做了許多錯事。
我用自己的精神疾病和刑矜的名聲威脅他。
我說如果他不這樣做的話,我會讓刑矜聲敗名裂。
因為我手中有刑矜和小混混進行交易的視頻。
當時我以為是她傳出了我過去的事,所以我非常恨她。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在幫我,她在替我擺平這一切。
我想說,荊示帆和刑矜都是無辜的,我纔是那個有罪的。”
穆恬響說完,全場嘩然。
沐沂想,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如果說他們是受劇情控製,又有誰會信呢?
她敲下“全文完”,看向窗外。
窗外陽光明媚,像是她突然明亮的內心。
覃世嘉本身就是個很好的人,黎陌溫亦是如此。
他們就該幸福地在一起。
荊示帆和刑矜也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