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紛亂嘈雜,吵嚷聲不絕於耳。
寧枝還在沉睡中就被吵醒,隻感覺自己好像被掐著臉,什麼液體首往自己喉嚨裡灌。
身上一絲力氣也無。
寧枝不可避免地被嗆了幾下,自嗓子開始,一片灼痛蔓延,然後下一秒就是眼前一黑。
不知過了多久。
寧枝胡亂撐坐起來,就聽周邊寂靜。
旋即,耳邊是數道陡然淒厲,伴隨著重物倒地聲又逐漸遠去的驚呼:“啊——!
宸,宸主子娘娘詐屍了!”
“宸主子竟然沒死?!”
“別管了,快跑吧,叛軍打到皇宮,承國都要亡了!”
什麼?
貴妃,承國?
寧枝腦袋仍是昏昏沉沉的,隻覺得幾個字眼隱隱熟悉,卻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聽過。
偌大的芳華宮殿轉眼隻剩下寧枝一人,殿外嘈雜一片,聲音卻始終沒傳進殿內。
銅鑄白鶴舞翅的香爐橫倒在地上,沒燒完的上等香料掩埋在香灰下。
在空氣還殘餘的淡淡糜爛香氣中。
她隻覺得腸胃裡一股燒心的不舒服,扭頭一張口。
立馬一大口黑血被吐了出來。
黑色的血汙了地上名貴的刺繡毛毯。
而吐出一口黑血,寧枝好像終於緩過來一口氣,也開始坐在這股異常好聞的淡香中。
靜靜的思考問題。
比方說,這是哪兒,她的後台初始商城呢,那些和她一起踏上嶄新末日世界,開始共同進步,最親密的朋友們呢?
還沒等她想出幾分頭緒。
殿外忽然傳來一陣不慌不忙的腳步聲。
一下下,落步堅定而沉穩,從殿外逐步往殿內而來,悠閒之至恍若無人之境。
不過如今宮內宮外誰不知道,今災年至。
百姓無力,餓殍遍地,有稱自是前朝皇子帶頭的反叛軍尋機而起,揭竿要光複前朝。
如今兵圍皇宮,承國亡國是必然。
於是在亡國的最後一刻,這位皇宮的最高皇權,也是承國最後一位君主,傳了他最後一道殘忍又憐憫的旨意:後宮上下,上至貴妃,下及答應,皆賜鳩酒一杯,以全貞德。
皇子皇女,亦孝德上天,同國赴死。
而皇後,則早己與皇上太子一起,於承乾宮先一步飲毒而終。
芳華宮這位新進宮的女子一入宮便得貴妃之位,如今承國國變,她一小小女子又如何逃得過亡國君主送來的必死之路?
陳扶危不擔心這殿內還有活人,隻是到底心憂家國性命,也沒有了小心檢視的心思。
然後
陳扶危眼底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他看著滿身華貴雍容裝扮,卻毫無形象坐在地上的女子——視線在她嘴角下巴還沾染著大片血跡上掃過。
眉頭不自覺輕擰。
然後定了定神,面對自己父皇的小老婆,也很是禮貌地點頭。
行止矜貴無雙。
臉上嬰兒肥尚在的少年,聲音溫潤中還帶著一絲稚色:“請貴妃娘娘安。”
頭痛身子軟的寧枝:“……”寧枝身子略向後靠了靠,防備地看著來人。
她尤沾著血跡的嘴唇輕微動了動,沒說話。
無數光影記憶瞬間衝進原有記憶海。
腦海裡突然多出來的記憶告訴她,面前這個身量己足夠高的才十五歲的男兒。
正是這個國家的太子。
亡國的君主都有了,也不差陳扶危這麼個亡國小太子。
寧枝試探衝他點了下頭。
就見少年嘴角勾了後,也不覺得冒犯,而是徑首來到一架雕工精美的博物架面前。
在亡國之前,這上面甚至擺放了諸多隨意放出一件都有價值連城的寶物。
——如今隻剩幾個大而略顯累贅的花瓶硯台。
寧枝就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地看著這位小太子的舉動。
隻見他嘴裡低低念著什麼,一邊念,手也不停在博物架西處忙活著。
隨後。
也不知少年是不小心碰到的什麼,忽地聽見一陣轟隆聲響。
隻見靠裡的牆壁忽然動起來,挪開了一道黑黝黝的洞口。
竟然是地道?
寧枝臉上詫異未消。
然後就見這位自進來後始終沉穩的小太子,面色上也閃過一絲喜色。
“果然是這裡。”
他輕喃了句。
與此同時,外頭的吵鬨聲忽地變大,隱隱還有兵甲碰撞軍靴落地的聲音。
聽到聲音,她和小太子同時抬頭朝宮殿門口看去。
顯然,是叛軍攻進宮了。
有逃散的宮女運氣不好,被一群人圍住,面對笑聲震天,面容如羅刹的反叛軍,宮女發出尖銳的恐叫聲!
然後熟悉的利刃刺進**的聲音一出,小宮女連串驚恐聲戛然而止,然後再無聲息。
隨之傳來了那群反叛軍囂張的笑語。
外頭高興慶祝的,是亡了承國的反叛軍,死的是承國皇宮的宮女。
寧枝瞪大眼睛,殿外的放聲大笑入耳,一聲聲都在告訴她,她己經不在原本的世界了。
出於雛鳥反應,她下意識扭頭去身邊這位承國的小太子。
陳扶危緊抿著嘴,麪皮繃得緊緊的,垂於袍側的手也死死攥成了拳。
這是他的子民,卻一朝受此劫難。
而他,雖為承國儲君,卻也隻苟且偷生,連子民受屈都不能出現。
外面的兵甲聲越來越近,反叛軍很快就會搜到這裡。
不能再遲疑了,他必須馬上走。
絕不能讓父皇母後的一番心思白費。
察覺到這一點,陳扶危咬緊牙,最後一次遙遙望了眼父皇母後最後仙去的方向,轉身就往地道快步過去。
路過寧枝時,他腳步微頓,臉上猶疑一閃而逝。
而寧枝一瞬反應過來他想乾嘛。
他這是,不打算管她了?
那怎麼行?!
寧枝現在的這副身體,連個七歲小孩來了,說不定都打不過!
這麼想著,她立馬伸手,死死抓住了少年行走間颯踏的袍擺。
另一手——陳扶危瞬間感覺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抵著他。
“你——”陳扶危一瞬驚怒。
他認定是父皇下旨鳩殺後妃,寧枝便心下有怨,眼下便故意在此關頭攔他以此報複。
聽著外面動靜越來越大。
陳扶危咬牙:“放手!”
“不放!”
寧枝聽到這話,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
——亡國貴妃和反叛軍這些詞聯合在一起,傻子都知道她的處境不妙。
好不容易有個冤大頭,傻子才放人離開!
寧枝的力氣還未完全恢複,就如外頭的小宮女遭遇,可也知道,若是她遇到了外面那群反叛軍,隻怕也活不過今晚。
倒不如跟著這位小太子,興許絕路逢生。
隻見寧枝嘴唇動了動。
就在陳扶危真以為她是要大喊大叫引來反叛軍的時候,卻聽她低低喚他小太子。
陳扶危一怔,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若非現今情況危急,他定要揪住寧枝的衣領,質問她喚自己的稱呼。
太子就太子,什麼叫小太子!
寧枝不知少年內心的糾結。
“小太子,”她聲音不大,陳扶危隻有低頭更靠近些,才能聽見:“帶上我,說不定我能助你。”
陳扶危:……倒是比他還敢想!
見少年仍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寧枝咬牙,軟的不吃,非要來著硬的!
她瘋狂翻動記憶,終於從記憶深處尋摸到一個有用點。
卻見寧枝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枚他熟悉至極的玉佩。
隻一眼,陳扶危目光似被燙了下,眼睛睜大。
陳扶危緊抿著嘴,麪皮繃得緊緊的,垂於袍側的手也死死攥成了拳。
這是他的子民,卻一朝受此劫難。
而他,雖為承國儲君,卻也隻苟且偷生,連子民受屈都不能出現。
外面的兵甲聲越來越近,反叛軍很快就會搜到這裡。
不能再遲疑了,他必須馬上走。
絕不能讓父皇母後的一番心思白費。
察覺到這一點,陳扶危咬緊牙,最後一次遙遙望了眼父皇母後最後仙去的方向,轉身就往地道快步過去。
路過寧枝時,他腳步微頓,臉上猶疑一閃而逝。
而寧枝一瞬反應過來他想乾嘛。
他這是,不打算管她了?
那怎麼行?!
寧枝現在的這副身體,連個七歲小孩來了,說不定都打不過!
這麼想著,她立馬伸手,死死抓住了少年行走間颯踏的袍擺。
另一手——陳扶危瞬間感覺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抵著他。
“你——”陳扶危一瞬驚怒。
他認定是父皇下旨鳩殺後妃,寧枝便心下有怨,眼下便故意在此關頭攔他以此報複。
聽著外面動靜越來越大。
陳扶危咬牙:“放手!”
“不放!”
寧枝聽到這話,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
——亡國貴妃和反叛軍這些詞聯合在一起,傻子都知道她的處境不妙。
好不容易有個冤大頭,傻子才放人離開!
寧枝的力氣還未完全恢複,就如外頭的小宮女遭遇,可也知道,若是她遇到了外面那群反叛軍,隻怕也活不過今晚。
倒不如跟著這位小太子,興許絕路逢生。
隻見寧枝嘴唇動了動。
就在陳扶危真以為她是要大喊大叫引來反叛軍的時候,卻聽她低低喚他小太子。
陳扶危一怔,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若非現今情況危急,他定要揪住寧枝的衣領,質問她喚自己的稱呼。
太子就太子,什麼叫小太子!
寧枝不知少年內心的糾結。
“小太子,”她聲音不大,陳扶危隻有低頭更靠近些,才能聽見:“帶上我,說不定我能助你。”
陳扶危:……倒是比他還敢想!
見少年仍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寧枝咬牙,軟的不吃,非要來著硬的!
她瘋狂翻動記憶,終於從記憶深處尋摸到一個有用點。
卻見寧枝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枚他熟悉至極的玉佩。
隻一眼,陳扶危目光似被燙了下,眼睛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