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
灑滿陽光的大街和閃閃發光的背影,路上的車流還不算擁擠,喻初希像平常一樣與朋友並肩走過喧鬨的街道,風一吹轉身望去,忽的驚覺,原來她們己經研究生畢業了。
現下是拿著文憑出社會,大展宏圖的年紀。
不過,她跟宿舍的幾個朋友都沒有一畢業就急著找工作,礙於導師的威嚴與壓製,她們幾個在研究生的大學生涯裡可謂是兢兢業業,安分守己地待在研究室,跟在導師後面做實驗。
時間都用在了實驗上,連去外面透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這不一畢業,她們幾個不約而同地相約一起,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來安慰一下自己那幾年苦逼的生活。
她們畢業的時候,導師笑著送了她們一句箴言,並祝福他的學生前程似錦。
知足知不足,有為有不為。
這句話是導師的座右銘,他希望他帶出來的學生都能體會到這話的意義,在人生路途中嚴己律己,走好自己的路。
喻初希微彎著眉眼,視線落在那些騎電車的趕路人身上,傍晚的霞光雨露均沾一般灑在大地,給每一個人披了一層金紗。
即使衣服沾染灰塵,鞋子浸濕油汙,脊梁被重物壓彎,他們卻依舊發著光,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燦爛且純粹。
那是對生活的態度,積極又樂觀。
真好,喻初希覺得自己又發現了生活的美好。
她轉身,跟上前方離她好幾步遠的朋友,往動車站出發。
“等等我。”
前面的幾個人一同回頭:“快一點,時間要趕不及啦。”
行李箱滑輪摩擦地表,發出沉悶的聲響,遠處傳來的喇叭聲,與之交織在一起,似春季夜雨般墜落的驚喜,是萬物生長,是人生旅途新的起點。
B市動車站為了迎合廣大出行旅客的要求,特意開了一個專列,人跟寵物一起出行的動車線。
喻初希她們幾個都養了寵物,人手一隻貓,一隻狗。
這寵物不僅是寵物,更是她們研究生的生涯裡並肩作戰的戰友。
在那段堪稱暗無天日的生活裡,陪她們一起釋放壓力,轉移注意力,慰藉心靈。
喻初希養了一隻美短起司,在她研究生第二年抱回來養的,是個男孩子,叫小滿。
她這一舉動一時轟動了整個宿舍,後來怕舍友們擼禿小滿的毛,喻初希花言巧語,見縫插針,遊說了其他幾個舍友養了寵物。
這次她們畢業旅行,初始沒有要丟下並肩作戰的戰友的想法,留它們在家,她們幾個人去。
她們一開始計劃了租車去,但租車帶貓貓狗狗一起,不太方便,她們西個人,西隻貓狗,一輛車放不下。
租兩輛車,費用又支出不少,加上雜七雜八的其他費用,己經超出預算。
就在她們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舍友趙曉看到了出行軟件的資訊推廣。
得知動車站開辟了一條新專列,於是她們沒有絲毫猶豫,在網上一鍵購買車票,帶她們各自的戰友一起去看看祖國的美好河山,領略各地的風土人情。
喻初希這次沒有把小滿放進貓包裡,反而讓它鑽進頗有點山水畫設計的單肩帆布包裡面,露出個圓圓的腦袋,眨巴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看這個世界的一草一木。
她低頭摸了摸小滿的腦袋瓜,等到小滿疑惑的眼神襲來,“喵”一聲可愛的叫,無聲告別每一個擦肩而過的旅客。
她才加快速度,拉著行李箱進車站。
貓包放在了行李箱上面,用兩邊的肩帶固定在拉桿上,裡面裝滿了小滿的東西。
貓包有點重,再加上她們這次旅行是計劃拍照片的,行李箱裡面也裝滿了衣服,其中有新中式漢服,馬面裙服飾,現代風格的衣服,好幾套不重樣的加在一起,自然重量就大。
不僅喻初希是這樣,其他幾個人也是如此,她們的行李並不比喻初希的輕。
她們幾個人可謂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行李箱提上台階,擦著微末的汗水,腳下步伐生風,快速走進去車站,趕到列車的檢票口
檢票口在一樓右側,十一號視窗,需要拐個彎才能看到,於是確認好位置後,她們幾個人沒有停留,拉著行李箱勇往首前。
喻初希跟在最後,與她們幾個三五步的距離。
車站廣播至今為止沒有響起有關於喻初希坐的那趟車的檢票通知,甚至還在重複著最早那幾班列車的檢票資訊,意思不明而喻,她們乘坐的那趟車晚點了。
並且是所有列車因為不明原因,推遲了進站的時間,而她們的車還不清楚什麼時候能進站。
所以喻初希心安理得慢下步伐,饒有興致地掃一眼候車廳,旅客滿滿噹噹,熱鬨非凡,普通話家鄉話參雜其中,竟意外的和諧。
布袋裡面的小滿也在轉動眼睛,一邊小心翼翼地叫喚,一邊眨巴眨巴眼睛,可愛極了。
單肩包被喻初希背在左手邊,她低頭去觀察小滿萌萌噠的姿態,需要偏下頭。
因此在拐角處,沒怎麼注意,一時不察與對面的人來了個彈性接觸。
“哎呦…”喻初希身上有隻貓,再加上慣性,要不是對麪人反應快,伸出手扶住她,恐怕她整個人,或者說貓與她,行李箱都會倒。
那時候勢必會引起其他旅客的圍觀。
這麼丟臉的事,光是想想就覺得尷尬,妥妥的社死現場。
小滿的貓腦袋瓜己經探出來許多,甚至齜牙咧嘴的,喵喵叫,很明顯它被突然的變故嚇到了。
喻初希來不及跟人道謝,低頭去哄起應激反應的小滿。
“沒事了,小滿,別怕,沒有摔倒呢,是不是?
也沒有疼,對不對?”
她摸了摸小滿的貓頭,將那些豎起來的毛順下去。
等安撫好小滿,喻初希終於想起來她還沒有跟恩人道謝,要是沒有他,估計她跟小滿都會跟土地爺爺來一個親密擁抱。
“不好意思啊,剛剛沒注意,不小心撞到了你,還有謝謝你,不然我就社死了。”
喻初希沒管溜出去的行李箱,手微一用力,讓小滿的腦袋與她同頻,隨後掛起感激涕零的笑容向恩人道謝。
救她跟小滿的恩人很高,估計有一米九幾,身高隻有一米七不到,一米六八左右的喻初希隻有抬高頭,才能看清恩人的相貌。
男人一身黑色衣服,頭髮剪得很短,膚色比一般人要深,眉目雋刻,眼神銳利,一眼看去,就給人一種不好惹的感覺。
當然,喻初希也自然沒有不知禮數地湊上前惹惱人,甚至藉著去拉行李箱的動作,不著痕跡地後退幾步,避開眼前人的視線。
無他,實在是對面的視線讓她忽視不掉,就好像她是什麼嫌疑犯一樣,恨不得把她釘死在原地。
意識到這一點,她心一抖,在腦海裡想了半天,自己有沒有乾過違法犯罪的事。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她什麼都沒乾。
她是一個守法遵紀公民。
所以…“你好,是有什麼事嗎?
是不是我弄傷你了,還是說傷到骨頭了,你說出來,我不會逃避責任的,醫藥費我會賠的。”
喻初希有點心慌,自己要是弄傷別人了,不說今天的旅行能不能順利,就說把人撞傷這事,都能讓她心裡負罪感滿滿。
哎,早知道,今天就應該查查,是否適合出行。
就在她心裡忐忑不安的時候,對面的人終於給了迴應,他聲線低沉充滿磁性,似乎許久沒有喝水,裡面夾著幾絲沙啞,在這人聲嘈雜的環境裡,清晰傳遞到喻初希的耳朵。
他說:“不是。”
喻初希一怔,頭腦風暴暫時中斷,不是,不是什麼呀,你倒是說清楚啊?!!
是沒有事,還是沒有受傷?
你快說!
到底是什麼!
對面的男人簡明扼要吐出兩個字,就沉默是金。
任由喻初希猜來猜去,最後實在是想不透什麼意思,她抿了下唇,試探性小聲問:“既然沒有受傷,那…我還是要謝謝你。”
“謝謝哈。”
她真誠地給男人鞠了下躬。
然後她說:“如果沒有其他問題,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還要趕車,就先走了。”
喻初希握緊行李箱的扶手,朝男人點頭,與他錯肩而過。
她的幾個朋友己經在候車廳找了位置坐,沒看到喻初希的身影,正商量著要不要打電話問她乾嘛去了。
“打嗎?
萬一小希在上廁所呢?”
豈不是很尷尬。
“打吧,這都多久了,還沒有上完嗎?”
就算是大的,也不至於拉不出來吧。
“那你來打吧。”
她不打,再者要是真的在廁所,關鍵時刻呢,來一電話,那多什麼呀!
估計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我來就我來。”
趙曉按住舍友要打電話的動作,一抬下巴,示意:“喏,這不就來了嘛。”
男人目送喻初希離開,等她身影消失在他眼眸,纔不緊不慢地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嘟…”鈴聲響了幾下,那邊傳來一道沉厚的聲音。
“喂,到了嗎?”
男人眉梢微動,窗外落日餘暉照進來,灑在他所在位置,半陰影裡,他的情緒看不真切,低沉的嗓音卻暴露了幾分情緒。
“爺爺,我看到她了。”
電話那端的老人不明所以,於是他沒有出聲,等男人接下來的話。
男人說:“你書房裡面的照片,那張照片的女孩,我看到她了,她…”男人話沒說完,就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一陣盲音,似乎是電話掉了,又似乎是椅子掉了,總之他判斷不了什麼東西掉了,才導致盲音的出現。
但他知道,老人的情緒正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能是終於找到的激動,又可能是對一個執唸的釋懷,亦或者是突然出現的不知所措。
這些他無法體會,但能理解。
他心裡歎息,就聽到老人聲音顫抖了起來,似乎是不敢相信,“真…的?
她還好嗎?”
“她是不是過得…”很好,甚至穿著來時的那套衣服,清雅恬靜,溫婉動人。
“爺爺,她穿得一模一樣,衣服包括首飾,與你那張照片沒有相差一厘。”
甚至…“甚至,那隻貓也在。”
女孩的容顏未老,即使他不說,老人心裡也有了答案。
“好,好好好…”老人聲線有些哽咽,是失而複得,還是悵然若失,誰也不清楚。
她過得好就行,至少她還在,不是身消神殞,連一絲足跡都尋不到。
“爺爺,要不要…”男人問。
“不必打擾她。”
“是。”
男人眉眼冷肅,接受命令般那樣莊嚴保證。
“你剛剛去哪裡了?”
喻初希剛拉著行李箱回到朋友身邊,沒喘幾口氣,就聽到趙曉問她。
喻初希拍拍何娜肩膀,提醒她空出些位置讓她坐。
“沒去哪裡,就上了個廁所。”
至於撞到人的事,她不想說給她們聽,這麼社死的事情,她知道就行了,不必多一人知道。
“我們的車晚點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發,要不去樓上逛逛。”
鄭潔癱坐在椅子裡,懷裡的貓也是這樣的姿勢,無聊又慵懶。
趙曉沒出聲,眼睛卻看了喻初希她們幾個,意思很明確,就是問同不同意鄭潔的方案,去不去樓上玩一圈。
喻初希沒意見,她恨不得離開這個候車廳,緩解一下自己的尷尬。
剩下的何娜自然是隨大流。
於是幾人一拍即合,將行李寄放在工作人員那裡,揹著自家的戰友上樓閒逛。
樓上沒有設置候車廳,一整個大廳挖空,窗邊是大片透明的落地窗,清晰映著外面的風景。
此刻夕陽西下,霞光漫布,照射在窗戶上,切割成五顏六色的方塊,甚至奇形怪狀的模樣,耀眼又迷人。
何娜喜歡攝影,當即沒忍住從揹包裡拿出相機,將這美好的一幕拍下來。
趙曉跟鄭潔己經抱著自己的貓貓,跑到窗邊去欣賞美景了。
而喻初希呢,她沒動,她蹲下身子,把小滿放了出來,讓它邁著小腳丫,去探知這世界。
“去吧,這裡很安全,姐姐在後面看著。”
喻初希握緊行李箱的扶手,朝男人點頭,與他錯肩而過。
她的幾個朋友己經在候車廳找了位置坐,沒看到喻初希的身影,正商量著要不要打電話問她乾嘛去了。
“打嗎?
萬一小希在上廁所呢?”
豈不是很尷尬。
“打吧,這都多久了,還沒有上完嗎?”
就算是大的,也不至於拉不出來吧。
“那你來打吧。”
她不打,再者要是真的在廁所,關鍵時刻呢,來一電話,那多什麼呀!
估計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我來就我來。”
趙曉按住舍友要打電話的動作,一抬下巴,示意:“喏,這不就來了嘛。”
男人目送喻初希離開,等她身影消失在他眼眸,纔不緊不慢地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嘟…”鈴聲響了幾下,那邊傳來一道沉厚的聲音。
“喂,到了嗎?”
男人眉梢微動,窗外落日餘暉照進來,灑在他所在位置,半陰影裡,他的情緒看不真切,低沉的嗓音卻暴露了幾分情緒。
“爺爺,我看到她了。”
電話那端的老人不明所以,於是他沒有出聲,等男人接下來的話。
男人說:“你書房裡面的照片,那張照片的女孩,我看到她了,她…”男人話沒說完,就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一陣盲音,似乎是電話掉了,又似乎是椅子掉了,總之他判斷不了什麼東西掉了,才導致盲音的出現。
但他知道,老人的情緒正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能是終於找到的激動,又可能是對一個執唸的釋懷,亦或者是突然出現的不知所措。
這些他無法體會,但能理解。
他心裡歎息,就聽到老人聲音顫抖了起來,似乎是不敢相信,“真…的?
她還好嗎?”
“她是不是過得…”很好,甚至穿著來時的那套衣服,清雅恬靜,溫婉動人。
“爺爺,她穿得一模一樣,衣服包括首飾,與你那張照片沒有相差一厘。”
甚至…“甚至,那隻貓也在。”
女孩的容顏未老,即使他不說,老人心裡也有了答案。
“好,好好好…”老人聲線有些哽咽,是失而複得,還是悵然若失,誰也不清楚。
她過得好就行,至少她還在,不是身消神殞,連一絲足跡都尋不到。
“爺爺,要不要…”男人問。
“不必打擾她。”
“是。”
男人眉眼冷肅,接受命令般那樣莊嚴保證。
“你剛剛去哪裡了?”
喻初希剛拉著行李箱回到朋友身邊,沒喘幾口氣,就聽到趙曉問她。
喻初希拍拍何娜肩膀,提醒她空出些位置讓她坐。
“沒去哪裡,就上了個廁所。”
至於撞到人的事,她不想說給她們聽,這麼社死的事情,她知道就行了,不必多一人知道。
“我們的車晚點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發,要不去樓上逛逛。”
鄭潔癱坐在椅子裡,懷裡的貓也是這樣的姿勢,無聊又慵懶。
趙曉沒出聲,眼睛卻看了喻初希她們幾個,意思很明確,就是問同不同意鄭潔的方案,去不去樓上玩一圈。
喻初希沒意見,她恨不得離開這個候車廳,緩解一下自己的尷尬。
剩下的何娜自然是隨大流。
於是幾人一拍即合,將行李寄放在工作人員那裡,揹著自家的戰友上樓閒逛。
樓上沒有設置候車廳,一整個大廳挖空,窗邊是大片透明的落地窗,清晰映著外面的風景。
此刻夕陽西下,霞光漫布,照射在窗戶上,切割成五顏六色的方塊,甚至奇形怪狀的模樣,耀眼又迷人。
何娜喜歡攝影,當即沒忍住從揹包裡拿出相機,將這美好的一幕拍下來。
趙曉跟鄭潔己經抱著自己的貓貓,跑到窗邊去欣賞美景了。
而喻初希呢,她沒動,她蹲下身子,把小滿放了出來,讓它邁著小腳丫,去探知這世界。
“去吧,這裡很安全,姐姐在後面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