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
桂六剛一出門,就碰見房東吃片劉。
老頭正在門口揹著手和人說話。
聽見門響,一回頭,看見桂六出門,喊了一聲。
轉過臉擺了擺手,叫人先走了。
這纔回過身,看著桂六。
“咋啦大爺?”
聽見說話,桂六答應了一聲。
兩人又是東西主客,又是街坊鄰居。
吃片劉在這一條衚衕裡面有六七所宅子。
現下除了閨女家住著的一套院子,剩下的每個院子每間屋子都掛出來出租。
家裡上邊老兩口子,一兒一女。
兒子有了大出息,被老頭花錢送到了大理寺的衙門口裡,當一名文書房的夥計。
閨女也沒敢往外嫁,在老太太孃家尋了一個乾淨的人家嫁了過去,因為那邊還有大伯哥和妯娌,兩口子就搬出來了,在老頭的一個小院子裡住著。
說是要錢,可每個月都被老太太添補了回去。
桂六也不是別人,就是吃片劉最東邊那口的宅子的接壁子。
現在那院子還住著桂六的大爺一家、二大爺一家。
至於小叔小嬸早去了後面的磚塔衚衕租了一間。
好巧不巧,也是吃片劉的房子。
因為家裡的哥們多,沒辦法都分房子,老爺子就把房子賣給了兩個兒子,把錢分成六份,帶著老太太和兩份錢歸了老兒子。
桂六他爹是排行老三,夫妻兩個沒得早。
人心都是肉長的,老兩口子不能不心疼。
老頭不但給了一份錢,還托人找了一份差事,在粉子衚衕給人家把門。
粉子衚衕在前明的時候就是個胭脂粉巷。
因為順治爺進了關,八旗子弟都歸了內城,內城被李闖王殺剩下的人頭按著間數補貼,拆遷到了南城地界。
本來這內城裡面是不許開什麼瓦舍勾欄的,奈何這鐵桿的莊稼他硬氣不是。
有錢的爺們總得有個消遣的地界啊。
開了多年打磨場的老山東就開始用外債逼著旗人騰退,在明面上自然不敢寫著哪一家哪一戶買賣,可陰陽的契票說了,無償租借。
說的都是正經人家,可
有那個過來尋開心的主顧,看著一排排一列列的房子,怎麼好推門就進?
要是什麼正經的人家往上一告,雖說那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衙門口貼著一張條子,上面寫著“衙門口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
可步軍衙門的老爺家裡都是有鐵桿莊稼的,誰差那三兩五兩的,要是往上那麼一報,提督九門巡捕五營步軍統領的大印往上那麼一蓋,寧古塔是什麼好頑的地方?
不得門口站幾個人,領著爺們進去?
哎,桂六就是乾這個的。
他管當家的忘八叫乾爹,也算一個忘八崽子了。
每月開例五千。
要是得了爺們賞,或是誰家的姑奶奶來解解乏,讓他嚴嚴嘴,都有個三兩五兩的。
一月進項**兩銀子總是有的,要是按大錢說,十三西貫。
“大廟前面搭大棚子,這晚上又是一頓,你小子去是不去啊。”
前面拐過去好幾間的大廟,除了廟會、聖誕、神誕、法事,每家的婚喪嫁娶也愛在門口的空地上操辦。
過去說說笑笑,混一頓飯吃總是有的,可有一節,這個飯不應時候,早晚不趕。
桂六現在手裡是趁點嘛,可他又不是那種混吃等死的,要是沒心沒肺,能去忘八門口乾活?
還乾了一年多都沒進過門見見裡面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這小子高低有點心氣,憋著攢錢買房子呢。
能省就省。
每個月多交一點房錢,為的是就在老兩口子這對付一口。
可他忘了,這老頭也是個隻進不出的主啊,不然能攢下來這麼多的房子?
每天上一頓下一頓的,不是窩頭就鹹菜就是鹹菜就窩頭,好不容易改善改善夥食,還是特麼大廟門口跑大棚的飯菜。
一聽這話,桂六就知道老頭外面對付,可還不死心,本著占一點是一點是心思,問了一句:“家還有剩飯沒啊?”
“沒啦沒啦。”
開玩笑,有也不能說有啊,你小子還是嫩一點。
“那我也去對付一口吧。”
聽到這話,老頭很滿意,滿口笑嗬嗬的說道:“好,我帶你一份。
你哪麼個意思,現在去?”
“不是,我到羊市看看有沒有氈子,我前兩天那個送禮啦。”
“快去快回。
回來要沒見著我,就找管事的悶二。”
“誰哪?”
好傢夥,老頭是真不含糊,怪不得老去蹭飯吃,連管事的都認識。
不過這悶二,可是頑笑話。
誰不知道罈子衚衕悶二爺,襪子衚衕卜二爺,膏藥衚衕鐵二爺。
“悶二。”
桂六憋著想笑沒敢笑,又問說道:“好傢夥,這位爺住哪啊?”
“罈子衚衕。”
“大爺你拿我們開涮了不是。
這哪有罈子衚衕。”
老頭一聽火就上來了,好小子,正經的人話不會說,當你大爺拿你頑笑呢。
“你小子褲襠裡的傢夥事不夠斤兩,看見不穿衣服的小媳婦架不起來行貨,眼毛皮子短,偏說你大爺拿你開涮。
那這北京城裡大衚衕三千,小衚衕多如牛毛,你小子不知道倒說你大爺的不是。
我問問你。”
“您說。”
“西江米巷大理寺那邊有個前細瓦廠衚衕,你知不知道。”
沒錯,老頭三句話不離大理寺,生怕他兒子不出名。
“那我知道。”
“前細瓦廠南口進來首接懟進去那個衚衕繞一圈又出到前細瓦廠衚衕,那小衚衕叫啥,我問問你。”
桂六思量了一下,倒是好像聽說過這麼一個地方。
連忙賠笑說道:“啊,那就是罈子衚衕啊。
嘿,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聽見,還得是大爺您老人家。
見多識廣的,讓咱們小輩的長長見識。”
老頭撇著個大嘴咧的跟八萬似的,鼻子哼了一聲。
“那是。”
“那,大爺,我先去一趟。”
“去著去著。”
老頭連連擺手打發走了桂六。
“哼,到底是特麼給人家看門的小王八,連個地名都不知道。
啊呸。”
老頭倒是將就,等人走了罵人。
哼著小曲去了廟門口。
聽到這話,老頭很滿意,滿口笑嗬嗬的說道:“好,我帶你一份。
你哪麼個意思,現在去?”
“不是,我到羊市看看有沒有氈子,我前兩天那個送禮啦。”
“快去快回。
回來要沒見著我,就找管事的悶二。”
“誰哪?”
好傢夥,老頭是真不含糊,怪不得老去蹭飯吃,連管事的都認識。
不過這悶二,可是頑笑話。
誰不知道罈子衚衕悶二爺,襪子衚衕卜二爺,膏藥衚衕鐵二爺。
“悶二。”
桂六憋著想笑沒敢笑,又問說道:“好傢夥,這位爺住哪啊?”
“罈子衚衕。”
“大爺你拿我們開涮了不是。
這哪有罈子衚衕。”
老頭一聽火就上來了,好小子,正經的人話不會說,當你大爺拿你頑笑呢。
“你小子褲襠裡的傢夥事不夠斤兩,看見不穿衣服的小媳婦架不起來行貨,眼毛皮子短,偏說你大爺拿你開涮。
那這北京城裡大衚衕三千,小衚衕多如牛毛,你小子不知道倒說你大爺的不是。
我問問你。”
“您說。”
“西江米巷大理寺那邊有個前細瓦廠衚衕,你知不知道。”
沒錯,老頭三句話不離大理寺,生怕他兒子不出名。
“那我知道。”
“前細瓦廠南口進來首接懟進去那個衚衕繞一圈又出到前細瓦廠衚衕,那小衚衕叫啥,我問問你。”
桂六思量了一下,倒是好像聽說過這麼一個地方。
連忙賠笑說道:“啊,那就是罈子衚衕啊。
嘿,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聽見,還得是大爺您老人家。
見多識廣的,讓咱們小輩的長長見識。”
老頭撇著個大嘴咧的跟八萬似的,鼻子哼了一聲。
“那是。”
“那,大爺,我先去一趟。”
“去著去著。”
老頭連連擺手打發走了桂六。
“哼,到底是特麼給人家看門的小王八,連個地名都不知道。
啊呸。”
老頭倒是將就,等人走了罵人。
哼著小曲去了廟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