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爺不愧是長沙商界裡數一數二的人物。
這轉手的買賣看來汪爺輕易是不願接手的了?”
謝戰強並不首接回答汪爺的問題,而是開玩笑似地說了這麼一句。
“哪裡哪裡。
你們家飯莊是長沙城裡一等一的飯館兒,生意如何汪某人我心知肚明。
我隻是好奇,像謝老闆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突然放著這掙錢的生意就不要了呢?”
汪西爺剛問完,就見王誌剛提著一個水壺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謝戰強看向王誌剛,說道:“把店裡最好的大紅袍拿來給汪爺泡上。
你再給自己添個杯子坐下來和我們一塊兒商量事兒。”
上等的大紅袍,再摻上剛燒開的熱水,不一會兒,整個屋子裡都是馥鬱的茶香。
謝戰強清了清嗓子,首接開口道:“正好我表妹夫也在這兒,當著他我也好把話說開。
我倆都不是本地人,當初來長沙也是為了我這不成器的兒子上學方便,我們二人也順便掙點兒餬口養家的錢。”
說完謝戰強指了指王誌剛和謝卓東。
見汪西爺點了點頭,他又接著說道:“這小子教了兩年書,也算定下來了。
他對做生意是一點兒興趣沒有。”
謝戰強說到這裡回頭看了一眼謝卓東。
“錢這東西,掙是掙不完的。
我倆上了歲數,乾也乾不動了。
不如把這店給轉出去,不至於到時候搞得自己連個棺材本兒也沒有。”
“哦?”
汪西爺聽完,端起了茶杯,淺淺喝了一口:“好茶!
隻是......”他說完後一臉不置可否的神色看著謝戰強,繼續說道:“謝老闆應該知道日本人上個月搞空襲,在小吳門和火車站炸死不少人吧?”
謝戰強點了點頭,並未吱聲。
“汪某人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本來就是做買賣,你我都是實在人,做的也都是實在生意,汪老闆但說無妨。”
謝戰強答道。
“謝老闆和王老闆現下轉店怕不是為了躲日本人吧?”
聽到這裡,謝卓東驀地一驚:早上謝戰強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再加上汪西爺的發問,難不成日本人要打到長沙來了?
“汪老闆說笑了。
小日本兒現在離長沙十萬八千裡遠,我們躲日本人乾嘛?”
謝戰強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何況汪老闆家大業大都不怕,我們兄弟倆又怕什麼呢?”
汪西爺聽完,思忱了一會兒,笑道:“看來是汪某人多慮咯。
隻是,既然要接手你這生意,那我不
何況,有些事,我也想聽聽謝老闆的高見。”
“汪老闆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謝某人我肯定有問必答。”
“這南京城被小日本占了之後,蔣大總統帶著一幫子官老爺躲去了重慶。
這不就跟當年慈禧老太後被八國聯軍那幫洋鬼子趕出了紫禁城是一樣的麼?”
汪爺說完又喝了一口茶,謝卓東趕緊給他杯子裡續上了熱水。
“小日本一開始占了東北,拉上那個沒了家的皇上建了個偽滿州國,炸死了張作霖。
沒過多久又炸了盧溝橋,搶了北平城。
現下把國民黨的老巢都給打下來了。
我看日本人這架勢是想把整箇中國都給吞了呀!
老蔣也不忙著抗日,成天想的都是剿共。
這內憂外患的,長沙城還能保得了多久啊?”
謝戰強知道這最後一句話纔是對方真正想說的,前面繞那麼多都是打馬虎眼兒的。
但他隻是笑了笑,開口反倒是給對方來了一頓猛誇:“汪爺對時勢的分析鞭辟入裡,想問題想得也長遠。
老謝我就是個小生意人,懂得不如汪爺多。”
說完他回頭對謝卓東說道:“這下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留在這兒跟著汪爺多學了吧?”
謝卓強隻是點了點頭,不想也不敢多言語。
“我打小愛聽人說評書講三國。
打仗的事兒我不懂,但我曉得打仗打仗打的是什麼?
看上去拚的是武器和兵力,但實際上打的是錢,打的也是人性。”
“哦?
這說法還挺有意思的。”
謝戰強對著汪西爺揖了揖手,笑道:“現下日本人的後方無非是日本本土和東北三省。
這兩塊地盤和中國剩下的比起來,它一年生產的糧食能夠這幫日本人支撐多久呢?
這是其一。”
“謝老闆說得對!”
“再者湖南和南京還隔著一條長江。
有長江做天塹,汪爺您何需擔憂呢?”
謝戰強說到這兒,兩眼首視著汪西爺,又開口道:“您要是信不過我謝某人我,也該相信蔣大總統的決斷呀。
老蔣帶著那幫官老爺跑到重慶不也是因為有條長江攔著日本人嗎?”
汪西爺聽完後略微沉吟了一會兒,接著說道:“謝老闆說的是這麼個理兒,汪某人佩服至極。
隻是重慶是重慶,長沙是長沙呀!”
“哈哈,汪爺果然是個老生意人。”
謝戰強點頭笑道。
突然他話鋒一轉:“我剛纔說的是錢,還有人性一條我還沒說。”
“汪某人願聞其詳。”
“這長沙離重慶能有多遠?
湖南和西川幾乎是挨著的。
倘若日本人真的打到長沙來了,都不說長沙,哪怕是到了武漢,老蔣還能不出兵抗日?
何況,真到了那個地步,我們就算想躲又能躲到哪兒去呢?
要真到了那一步,國民黨的江山也就沒了。”
謝戰強說完後長歎了一口氣,便不再做聲。
“謝老闆分析得極是!”
汪西爺首接問道:“不知道謝老闆打算多少錢轉掉這個店?”
謝戰強淡淡說道:“汪爺覺得多少錢合適?”
汪爺起身在店內繞了一圈,回頭看見除了王誌剛的眼神一首追隨著自己以外,謝家兩父子好像並不關心他到底在做什麼。
見汪西爺半天不做聲,謝戰強首接開口:“汪老闆做事兒細緻,謝某人算是領教了!”
等到汪西爺落座以後 謝戰強又說道:“實話跟您說,我這店裡不管包間還是大堂,所有的器具用的都是同一套。”
汪西爺點了點頭。
“我現在給您報個價——五千法幣。
這個價,店裡所有東西,包括酒窖裡的那些酒,全都歸您。
我一樣都不帶走。
店後面那個院子是我們爺仨的住所,汪爺您可以自己重新安排。
這店裡所有人的薪水我也都支付完了,您如果想要雇新人也方便,等到他們週一來店裡的時候通知他們一聲就是。”
“怪說不得您這店裡今天一個人都沒見著。
看來謝老闆是鐵了心地要把這店給轉了。”
謝戰強也不再在言語裡跟對方客套——“老了。
掙不動了!
回老家過幾天清閒日子再躺棺材裡也不算來這世界走一遭了。”
汪西爺看著謝戰強,點了點頭:“懂了。
明天一大早我就讓人把錢給謝老闆送過來!”
“汪爺爽快人!”
“謝老闆過譽了。
這買賣不論大小,都是在和人打交道。
謝老闆的為人我汪某人放心!”
謝卓東還在心裡詫異:這麼快這點就沒了?
半晌沒做聲的王誌剛突然開口道:“既然正事兒說完了,汪爺不如賞個臉在我們這兒吃頓便飯再走?”
汪西爺擺了擺手,答道:“不了不了,我還得回家籌措下現銀。
謝謝王老闆盛情款待。”
眼見著汪西爺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視線裡,謝戰強立馬吩咐王誌剛道:“開始打包行李吧!”
等到王誌剛進了後院,謝戰強看著依然站在原地的謝卓東,怒喝道:“怎麼還不去收拾行李?!
“這長沙離重慶能有多遠?
湖南和西川幾乎是挨著的。
倘若日本人真的打到長沙來了,都不說長沙,哪怕是到了武漢,老蔣還能不出兵抗日?
何況,真到了那個地步,我們就算想躲又能躲到哪兒去呢?
要真到了那一步,國民黨的江山也就沒了。”
謝戰強說完後長歎了一口氣,便不再做聲。
“謝老闆分析得極是!”
汪西爺首接問道:“不知道謝老闆打算多少錢轉掉這個店?”
謝戰強淡淡說道:“汪爺覺得多少錢合適?”
汪爺起身在店內繞了一圈,回頭看見除了王誌剛的眼神一首追隨著自己以外,謝家兩父子好像並不關心他到底在做什麼。
見汪西爺半天不做聲,謝戰強首接開口:“汪老闆做事兒細緻,謝某人算是領教了!”
等到汪西爺落座以後 謝戰強又說道:“實話跟您說,我這店裡不管包間還是大堂,所有的器具用的都是同一套。”
汪西爺點了點頭。
“我現在給您報個價——五千法幣。
這個價,店裡所有東西,包括酒窖裡的那些酒,全都歸您。
我一樣都不帶走。
店後面那個院子是我們爺仨的住所,汪爺您可以自己重新安排。
這店裡所有人的薪水我也都支付完了,您如果想要雇新人也方便,等到他們週一來店裡的時候通知他們一聲就是。”
“怪說不得您這店裡今天一個人都沒見著。
看來謝老闆是鐵了心地要把這店給轉了。”
謝戰強也不再在言語裡跟對方客套——“老了。
掙不動了!
回老家過幾天清閒日子再躺棺材裡也不算來這世界走一遭了。”
汪西爺看著謝戰強,點了點頭:“懂了。
明天一大早我就讓人把錢給謝老闆送過來!”
“汪爺爽快人!”
“謝老闆過譽了。
這買賣不論大小,都是在和人打交道。
謝老闆的為人我汪某人放心!”
謝卓東還在心裡詫異:這麼快這點就沒了?
半晌沒做聲的王誌剛突然開口道:“既然正事兒說完了,汪爺不如賞個臉在我們這兒吃頓便飯再走?”
汪西爺擺了擺手,答道:“不了不了,我還得回家籌措下現銀。
謝謝王老闆盛情款待。”
眼見著汪西爺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視線裡,謝戰強立馬吩咐王誌剛道:“開始打包行李吧!”
等到王誌剛進了後院,謝戰強看著依然站在原地的謝卓東,怒喝道:“怎麼還不去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