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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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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康宮內,太後重重一拍桌面,承放器具的檀木小幾跟著抖了抖。

“豈有此理!”

太後怒火中燒。

“鐘尚食和康公公竟敢如此公然與你作對,這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慕清辭垂著脖頸,方纔稟報時也沒挾了公報私仇的意,在整件事上添油加醋。

即便如此,也足夠讓太後震怒了。

隻是,慕清辭微微蹙緊了眉。

她擔心康公公二人不會坐以待斃,會有其他的動作。

而那動作,顯然會是找到狗皇帝。

她咬緊下唇,洇出一片粉色。

“叫鐘尚食同康乃安過來!本宮還要看看他們能翻了天不成!”

太後平素和睦,看上去就是一副和軟性子,但身為國母的威嚴猶在,被底下人這樣輕忽,自然不能再像從前一般。

倘若這次不整頓一番,這後宮諸事,她怕是都管不下來了,到時候還不是叫外人看皇家笑話?

太後身邊吳嬤嬤應聲退出,去宣那懿旨,才走到影壁牆轉角處,迎面就撞上了皇帝身邊大總管周德忠。

吳嬤嬤心裡驚異,趕緊襝衽下拜。

周德忠扶起了她,面和交代一句,兩人來了壽康殿內。

“聽聞慕尚宮在太後孃娘宮裡,陛下叫奴纔來尋慕尚宮去一趟養心殿呢。”

慕清辭臉色有些發白,攥緊了宮裝衣袖。

這個時候皇帝派人來叫她過去,還能為了什麼事?

她的猜測果真應驗了。

太後臉色也難看起來。

周公公是皇帝身邊第一人,最是親近的。

竟然在此刻勞動他親自大駕,定然是那兩個不長眼的惡人先告狀,告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雖是她肚子裡生出來的,可打小就被送去它宮撫養,從小到大,她不僅儘不到身為母親的職責,甚至連面都見不到幾次。

皇帝埋怨她,也是理所應當。

隻是有些隔閡,放在母子之間便罷了,若是皇帝打算插手此事,維護那兩人。

那不就是坐實了她是個不為皇帝所喜,沒有半分權威的虛名太後嗎?

太後心慌地擰緊帕子,“周公公,陛下叫你來時什麼神色?”

周公公表情遲疑一瞬,滿臉堆笑。

“太後孃娘放心,您畢竟是陛下生母,陛下不會不顧及您的顏面的。”

這話裡的意思是會把太後摘出去,但慕清辭這個告狀的尚宮怎麼樣,就未見分曉了。

太後顯然領會了這層意思,眉頭並未鬆開:“你也知道,辭兒是我的身邊人,她若是被罰,無論有沒有牽涉到哀家,都打的是哀家的臉面。你是皇帝的身邊人,多多看顧她點兒。”

周德忠笑應:“這是自然,老奴能幫的一定幫。”

臨走前,太後拉著慕清辭的手囑咐:“你且去看看,若出了事,還有本宮在,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會隨意動你。”

慕清辭心中苦澀。

陛下陛下,出了事該怎樣最終都要看陛下的意思。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

可那狗皇帝明顯極為厭惡她。

去了他跟前,她就是有理也變沒理。

可這苦水隻能被埋在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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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傾瀉不出。

慕清辭鬱悶得眼睛都紅了一圈。

路上,春衫薄。

春末夏初的日子,天氣沒有轉暖,反而冷風更肆虐了些。

慕清辭兜風一吹,拉緊了胸前的交領上衫。

手指盈白,纖細,若楊柳,同腰一樣。

美人眼眶微紅,好似受了莫大委屈,身段也弱不禁風。

哪怕周公公是斷了根的男子,早已沒了那等念頭,仍舊心底泛起憐惜。

他湊近來溫聲道:“尚宮不用驚慌,陛下會照顧太後孃孃的顏面,定然也是不會動你的。”

周德忠是合宮稱頌的老好人。

先帝在時,他就已經任職了首領太監,幫扶過的宮女太監無數,頗受人敬重。

慕清辭知道他的開解隻是出於好心,表面應了,實際依舊心緒不寧。

事情到底如何處置,還得看那位的意思。

到了養心殿,從明間轉進書房,是陛下日常批閱奏章,召見大臣的地方。

殿中燃著三足鎏金仙鶴香爐,龍涎香淡淡縈繞屋內。

一張四角龍案雕刻盤龍繞柱,雕工精細,纖毫畢現。

龍目威嚴四溢,從桌角瞪視著來人。

慕清辭視線隻觸及到那龍案後的明黃龍袍,便壓低了腦袋,不敢多看。

心跳宛如擂鼓。

周德忠把人送到後就退了出去。

盛元燁手裡撿著本綢緞奏章,見了人來才放下,矜貴鳳眸瞥她一眼。

女人面對他時膽子一如既往的小,那下巴恨不得焊死在脖頸上。

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連看一眼都不敢。

別人畏懼他,盛元燁從不放在心上,可不知為何,這人如此做派,他心裡就莫名不爽。

奏章啪地一聲摔在了案旁,慕清辭嚇得身體一顫,順著聲音跪了下來。

弱柳似的身段掩藏在靛藍宮裝裡,一張秀美小臉又蒼白幾分,荏弱惹人憐惜。

盛元燁最見不得她這樣子,目光挪開,瞥向身側肅立的特來喊冤做主的二人。

他喊了聲:“康乃安。”

嗓音低沉、質冷。

宛如鐵石嶙峋,經過戰場風沙的鍛造,擦刮耳邊,砭人骨肉。

這顯然是不高興的腔調。

康乃安猛地下跪叩頭:“陛下,替奴才和尚食做主啊。”

康乃安一下跪,鐘若煙也緊跟著跪下。

屋內一下就跪了三個,氣氛嚴肅,令人生畏。

龍案上的五爪雕龍目視堂間,威赫凜凜。

四下裡連一絲風也聽不見,空氣滯流。

盛元燁冷哼一聲,衝著康乃安:“你要朕做主,人朕也給你叫來了,現在開始說辯吧,朕聽著。”

說著,盛元燁撩起衣襬,一條腿踩在了龍椅上,儀態懶散。

他這般輕鬆姿態,四下卻無人敢掉以輕心。

康乃安答應了聲,抬起了額頭,看嚮慕清辭。

“今日尚食局不過是底下人不懂事,飯食上略微怠慢了程貴人。

“慕尚宮便到了尚食局尋事,還說要裁撤掉鐘尚食的職務。

“陛下,底下人犯錯是常有的,該罰就罰,該賞就賞,可同鐘尚食何乾啊?

“慕尚宮分明以公報私,把六尚局當成她的一言堂!”

不愧是副總管太監,言辭足夠犀利切中要害,這般罪名砸下來,便是她慕清辭專權擅勢,是要掉腦袋的。

就算狗皇帝不站她這邊,她也不可能任人定罪。

慕清辭當即反駁。

“康公公這罪名我可不敢認,今日奴婢也並非無故針對。

“今日奴婢恰好在迎春殿見到了午時尚食局送給貴人的飯菜,飯菜腐臭,難以入咽。

“奴婢想著責罰鐘尚食,但鐘尚食卻不思悔改,當眾頂撞,奴婢不罰恐難以服眾,因此纔想裁撤她的職務,以肅宮規。”

鐘若煙跪在地上的膝蓋抖了起來,在尚食局她固然不怕慕清辭,可到了皇帝跟前,卻是心虛膽寒。

康公公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揚起脖頸正要反駁。“陛下——”

盛元燁修長健硬的指節叩了叩奏本,高高在上的嗓音傳來:“讓鐘尚食自己說。”

康公公的話音一下憋在了喉頭裡,隻能心有不甘地退回去,遞給鐘若煙一個眼色,叫她好好回話。

鐘若煙是個欺軟怕硬的,在聖上面前當堂對質,嗓音都抖出了哭腔。

“奴婢……奴婢不認!是尚宮大人誣告!”

慕清辭冷嗤一聲。

這人竟然稱謂後還帶上了大人,裝得倒是一副敬重言辭。

就是她這哭腔聽著,怎麼看怎麼心虛呢。

盛元燁眸中閃過一抹暗色,視線轉到了慕清辭身上。

也許是因為氣憤,慕清辭臉頰泛起兩片玫瑰花瓣似的紅色,也顧不上對他的畏懼。

雖是跪著,倒有幾分氣勢洶洶的嬌態,身姿卻也挺拔起來,如筆挺的玉竹。

跪得是生龍活虎。

“我有沒有誣告,你心裡最明白。”

慕清辭杏眼圓瞪,眼尾因為激動泛起嫣紅,像是被人使壞故意揉的。

“今日午時送來的腐臭飯食奴婢還儲存在房內,依照程貴人的說法,尚食局送這樣的飯食已是連續五天,鐘尚食可認?”

鐘若煙臉色一變,沒想到慕清辭還保留了證據,心裡暗道大意。可當著聖上的面,她怎麼能認?

鐘若煙一個勁兒地否認此事,又是磕頭,一下一下極為用力,額頭皮膚都滲出了細細的血珠。

盛元燁微微皺眉。

他不愛看人一言不合躬腰磕頭。

好似任是天大的事,膝蓋往地上一跪,腦袋一磕,就能靠著掰碎的脊梁骨躲過該有的責罰似的。

皇帝淺按在奏本上的手指悠悠然抬了抬,拇指上的古扳指轉過一抹潤滑的脂白,緩緩落回奏本。

不用言明,隨侍的內侍躬身退出,依言去取那證物去了。

皇帝身邊的人辦事就是快,不過一炷香時間,那頓沒有動筷的飯食就已經呈上了禦前。

看著那發黴腐朽的飯食,散發著濃濃的惡臭,盛元燁眉頭一皺,內侍識趣地把東西端得遠離了。

這東西的確不是人該吃的。

哪怕是豬食都比這盤菜色要好!

盛元燁原本還是看戲的心思,這會兒是真生出了些火氣。

這群奴才底下鬨鬨也就罷了,明面上的差事也敢這般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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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報私,把六尚局當成她的一言堂!”

不愧是副總管太監,言辭足夠犀利切中要害,這般罪名砸下來,便是她慕清辭專權擅勢,是要掉腦袋的。

就算狗皇帝不站她這邊,她也不可能任人定罪。

慕清辭當即反駁。

“康公公這罪名我可不敢認,今日奴婢也並非無故針對。

“今日奴婢恰好在迎春殿見到了午時尚食局送給貴人的飯菜,飯菜腐臭,難以入咽。

“奴婢想著責罰鐘尚食,但鐘尚食卻不思悔改,當眾頂撞,奴婢不罰恐難以服眾,因此纔想裁撤她的職務,以肅宮規。”

鐘若煙跪在地上的膝蓋抖了起來,在尚食局她固然不怕慕清辭,可到了皇帝跟前,卻是心虛膽寒。

康公公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揚起脖頸正要反駁。“陛下——”

盛元燁修長健硬的指節叩了叩奏本,高高在上的嗓音傳來:“讓鐘尚食自己說。”

康公公的話音一下憋在了喉頭裡,隻能心有不甘地退回去,遞給鐘若煙一個眼色,叫她好好回話。

鐘若煙是個欺軟怕硬的,在聖上面前當堂對質,嗓音都抖出了哭腔。

“奴婢……奴婢不認!是尚宮大人誣告!”

慕清辭冷嗤一聲。

這人竟然稱謂後還帶上了大人,裝得倒是一副敬重言辭。

就是她這哭腔聽著,怎麼看怎麼心虛呢。

盛元燁眸中閃過一抹暗色,視線轉到了慕清辭身上。

也許是因為氣憤,慕清辭臉頰泛起兩片玫瑰花瓣似的紅色,也顧不上對他的畏懼。

雖是跪著,倒有幾分氣勢洶洶的嬌態,身姿卻也挺拔起來,如筆挺的玉竹。

跪得是生龍活虎。

“我有沒有誣告,你心裡最明白。”

慕清辭杏眼圓瞪,眼尾因為激動泛起嫣紅,像是被人使壞故意揉的。

“今日午時送來的腐臭飯食奴婢還儲存在房內,依照程貴人的說法,尚食局送這樣的飯食已是連續五天,鐘尚食可認?”

鐘若煙臉色一變,沒想到慕清辭還保留了證據,心裡暗道大意。可當著聖上的面,她怎麼能認?

鐘若煙一個勁兒地否認此事,又是磕頭,一下一下極為用力,額頭皮膚都滲出了細細的血珠。

盛元燁微微皺眉。

他不愛看人一言不合躬腰磕頭。

好似任是天大的事,膝蓋往地上一跪,腦袋一磕,就能靠著掰碎的脊梁骨躲過該有的責罰似的。

皇帝淺按在奏本上的手指悠悠然抬了抬,拇指上的古扳指轉過一抹潤滑的脂白,緩緩落回奏本。

不用言明,隨侍的內侍躬身退出,依言去取那證物去了。

皇帝身邊的人辦事就是快,不過一炷香時間,那頓沒有動筷的飯食就已經呈上了禦前。

看著那發黴腐朽的飯食,散發著濃濃的惡臭,盛元燁眉頭一皺,內侍識趣地把東西端得遠離了。

這東西的確不是人該吃的。

哪怕是豬食都比這盤菜色要好!

盛元燁原本還是看戲的心思,這會兒是真生出了些火氣。

這群奴才底下鬨鬨也就罷了,明面上的差事也敢這般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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