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舍友每天吹牛炫富,瞧不起鄉下人:“昨天我和我爸見了東順公司的孔總,孔總知道嗎?咱們本地數一數二的餐飲大亨……他的飯店,一頓飯就夠你們這窮酸的努力十年。”
被不小心認成“鄉下人”的我,本想著息事寧人,可一看這個富二代舍友簡直傻的可愛,為了炫富,竟把家底資源什麼的,都說的一乾二淨。
剛巧,我們家的商業帝國,就差舍友他們家這小小的一塊兒拚圖。
於是,我一邊捧殺,一邊當狗腿子收集資訊。
半年後,我們家的商業拚圖完成,我因此成了我們家族未來的掌門人,而富二代舍友由於失去本地獨家權而債務連連。
看,大家都有好前程。
1
我是富二代舍友的小狗腿。
富二代舍友每天負責吹牛炫富,而我就是圍在她身邊負責前呼後擁的氣氛組。
一下課,我就麻溜的幫秦嘉欣收拾起東西來。
粉餅香水睫毛膏放她的香奶奶包包裡。
桌上原封不動的書和保持原位的筆就塞我包裡。
大小姐正對著小鏡子塗口紅。
我開始詢問她,哪個菜係符合她老人家今日的胃口。
我一邊接過她遞來的口紅,一邊問道:“嘉欣,今天想吃食堂哪個視窗的飯?”
她擰起眉毛,一臉嫌棄的說:“你腦子短路了?”
“你不知道我從來都不吃食堂的?”
“那都是你們這種沒品的鄉下土包子才吃的。”
行行行好好好。
她皺著眉毛思索了一會,接著丟給了我今日份的難題。
她輕飄飄的說:“我要吃法國菜。”
她頓了頓,又強調了一遍:“必須是法國廚師,不然不夠正宗。”
大白天的她又做起夢來了。
這裡是在郊區的大學,不是在巴黎時裝週。
但合格小狗腿的字典裡沒有‘不能’這兩個字。
身為一個合格的小狗腿,我痛痛快快的應承下來:“沒問題。”
於是,大小姐忙著看她的小男朋友打球的時候,我也忙著在食堂的各個視窗穿梭。
萬幸今天十點到十二點沒課,我纔有功夫給她準備法國菜。
在食堂,碰到了我另外兩個舍友。
黑黑和老毛看了一眼我塑料袋裡打包的爆炒大田螺和大盤雞。
她倆有些驚訝,問道:“今天不用給大小姐帶飯啊?”
我搖搖頭,揚了揚手裡的袋子,說道:“沒啊,這不就是嗎?”
她倆面面相覷。
黑黑指著塑料袋,難以置信的說:“大小姐會吃這個?”
“她變異了還是進化了?”
“她那狗眼看人低的架勢,能瞧得上咱們這種鄉下人的飯?”
大小姐的風評一向不是很好。
我懂。
這都是炫富惹來的羨慕嫉妒恨。
不關大小姐的事。
沒再和她倆搭腔,糊弄了兩句我就著急要走。
不然大小姐吃不上午飯,餓壞了胃,我這個奴才就得操老心了。
剛邁出去幾步,我就聽到黑黑和老毛在背後小聲蛐蛐我。
她倆嘀嘀咕咕:“你瞧蔡蔡那樣。”
“不至於吧,見過貶低自己的,沒見過這麼把自己當奴才使的。”
“為了討好秦嘉欣,她真是什麼都乾啊...”
“她是秦嘉欣的狗嗎?”
聽到她們的蛐蛐,我把手裡的塑料袋拎得更緊了。
無所謂,什麼都不能動搖老奴我伺候大小姐的決心。
回到宿舍,等我把爆炒大田螺和大盤雞吃得七七八八後,我就開始著手給大小姐準備法國菜。
該說不說,我爸怕我不適應,死活都要我帶上的高級餐具,在此時此刻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我吃剩下的爆炒大田螺,扒拉掉辣椒,丟進盤子裡。
我不愛吃大盤雞裡的土豆,丟在盤子裡。
再拿出被我遺忘了一個月,已經風乾成化石的小麪包,隨意切巴切巴,丟進盤子裡。
那小麪包我試過了,砸在桌子上都能砸出一個坑。
能當鋼筋使。
等大小姐和她的小男朋友膩歪完,回到寢室時,迎接她的就是兩盤精緻無比的‘法國菜’。
我爸給我那幾萬塊的高級盤子,連裝盤臭鞋墊都能像是吃不起的樣子。
再加上我之前學過的擺盤,簡直無懈可擊。
所謂的擺盤,也不過是勺子沾老乾媽劃拉一圈。
再放兩根香菜葉子。
我指著盤子,依次給大小姐介紹。
我說:“法式白酒田螺。”
“法式燴土豆。”
“噢,那個是法棍。”
大小姐看到我的法國菜,眼底迸射出驚豔的目光。
她無視我放在一旁的刀叉,轉手把一次性筷子抄了起來。
風乾成化石的小麪包開始在她嘴裡打磨。
使出吃奶的力氣,上下牙一起發力十分鐘,小麪包在她嘴裡被搓了個背。
大小姐卻對我讚不絕口,她抖著嘴唇,咧著岌岌可危的門牙,對我比了個大拇指,說道:“想不到你還真有兩下子啊!”
“一會你把這家店的地址發給我,晚上我和我男朋友去。”
2
一時間,我一個頭兩個大,汗珠子在地上能摔八瓣。
但是,合格的奴纔不能說‘不能’。
我面色如常,依舊笑容燦爛:“好的。”
我前腳剛出了宿舍,後腳就縮在樓道裡給我爸打電話。
我爸接起來電話的一瞬間,我就馬上說道:“爸爸!”
“快快快,現在立刻馬上在我們學校附近開家法國菜餐廳!”
我想了想,又說道:“廚子要法國人。”
電話那頭的我爸顯然有些不明所以。
他問道:“老兒子想吃法國菜?”
“你直接打個飛的去法國,爸可能沒法陪你,喊你媽去。”
我爸關注問題的重點一向是這麼的獨特。
一時語塞,我試圖解釋:“不是,是秦嘉欣。”
“咱家的集團不是一直拿不到這裡的簽約,沒辦法入駐嗎?”
“是因為秦嘉欣她爸,拿的是這裡的獨家!”
聽完事情的前因後果後,我爸已知全貌,立即執行。
過了三個小時,我爸就把餐廳地址發了過來。
這就是鈔能力。
雖然早已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我,一時間也還是不由得對我爸的鈔能力肅然起敬。
等我回了宿舍,秦嘉欣已經不在了。
倒是留給我的兩個盤子被舔得鋥光瓦亮,堪比去洗碗機裡走了一遭。
我嗬嗬一笑,把我爸用金幣爆改的法國菜餐廳地址給秦嘉欣發了過去。
順便加上了一句小狗腿的親切問候:嘉欣,這個是學校附近新開的店。
開車的話不到五分鐘,路上注意安全哦。
秦嘉欣不理我,我已經習以為常。
保持情緒穩定,是一個小狗腿的基本職業操守。
畢竟我這個小狗腿肩負重任。
我家是做連鎖酒店的。
我家集團旗下的連鎖酒店都開到泰國去了,算得上是遍地開花。
近幾年,入駐下沉市場成了我家集團的戰略發展方向。
我爸很有眼力見,當機立斷就分化了一個子品牌。
和我家主營一晚上三四千的,高階商務星級酒店不太一樣。
子品牌主打一個經濟型,為了打開下沉市場。
很快,因為優惠政策,我家的酒店在三四五線城市裡也陸陸續續入住。
可偏偏就是我們學校這個鳥不拉屎的十八線小城市,死活都拿不下來簽約。
這個城市要是能一直這麼鳥不拉屎下去也不要緊。
可偏偏它這幾年要轉型,往旅遊型城市發展。
藉著新媒體的勁,上個月又小火了一把。
距離成功轉型徹底爆火出圈,也是遲早的事情。
馬上五一小長假,就會迎來近幾年的第一批旅遊熱潮。
這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我爸每天因為這件事情焦頭爛額。
畢竟誰會嫌自己錢多?
但是好巧不巧,偶然間我知道了我的富二代舍友她爸,拿著這個十八線小城市的獨家簽約。
獨家簽約就意味著其他公司要想入駐,必須得先問過她爸的意思。
看人家願不願意分你一口肉渣吃。
我爸約了那個秦總,也就是秦嘉欣她爸數次。
但她爸不僅不給我爸面子,還拿出那副土豪劣紳的樣子,就差指著我爸的鼻子問:“你知道莽村的莽是怎麼來的嗎?”
不論我爸下血本開出多麼好的條件,人家就是下巴一抬理都不理。
我和我爸一籌莫展之際,秦嘉欣卻直接‘自爆’,說出了她爸秦總已經和某個總吃了飯,準備再一舉拿下今年獨家的續約。
我瞬間如醍醐灌頂,當即決定打入敵人內部。
給秦嘉欣當小狗腿。
但是經過我日日夜夜的觀察,秦嘉欣和她自詡的‘富二代’三個字差得實在有些多。
她的衣櫃裡清一色全是大LOGO的衣服。
我都懷疑她恨不得像給豬肉蓋檢疫合格章那樣,在自己身上也蓋一個奢侈
她的這種審美,在我的好友圈裡遭到了一致的嘲笑。
當然,被嘲笑最嚴重的還是我。
和我一起光屁股長大的好鐵鐵曾評價過她:“救命,這是什麼絕世大土妞?”
“我奶都不穿這種衣服好吧。”
“我看你是真是餓了,窮瘋了給她當小狗腿啊?”
她反手就給我銀行卡裡轉了二十萬,備註一行:姐施捨給你的。
在秦嘉欣身邊任勞任怨當小狗腿的我,半年來隻從她身上得到過兩塊錢的雪糕。
於是,我當機立斷就眼含熱淚的收下了這二十萬。
3
我爸發給我的法國菜餐廳地址,原來可是沙縣大飯店。
當我還在擔心我爸花三個鐘頭爆改的法國餐廳合不合秦嘉欣胃口的時候。
她先給我發來了訊息。
她惜字如金:晚上不回去了。
查寢你替我扛。
看來大小姐對餐廳很滿意。
不過她一向都很沒見識,也很沒品位。
大概是覺得這樣直白的發號施令可能對我這個小狗腿沒有什麼誘惑力。
片刻後,她又補上一句:我那個香奶奶的包,可以借你背倆小時。
她是懂如何收買人心的。
我謝謝你啊,你人還怪好的。
當時的我並沒有意識到‘查寢’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畢竟我們的宿管阿姨習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晚上黑黑和老毛火急火燎的趕回來時,問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大小姐今天還不回來嗎!”
我沉迷電視劇,敷衍的說:“哦,她不是一直這樣。”
“把衛生間的淋浴頭打開,再整點動次打次的音樂。”
“說她在洗澡不就行了?”
黑黑猛地一拍我腦殼,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不知道今天下午輔導員去開會啊!”
“就是前幾天那個夜不歸宿的男的和女朋友遛彎到隔壁學校湖裡的事...”
這瓜我可是第一時間就吃過了。
當時傳得沸沸揚揚。
那個傳媒係的男生大半夜翻牆去隔壁學校和女朋友約會。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天黑路滑,還是兩人親得難捨難分,一個腳滑雙雙栽進了湖裡。
萬幸不是冬天,萬幸兩人都會遊泳。
萬幸這是個喜劇,沒出什麼不該出的意外。
事情的重點還在後半段。
那個男生家長知道自家孩子掉湖裡之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屎盆子扣在了我們學校的規章製度上。
喊來一幫人,拉了橫幅在學校門口鬨事,堵得大門水泄不通。
就連幾個校領導都出面了,最後甚至還鬨去了派出所。
一想到這裡,我就反應了過來。
頓時如臨大敵。
老毛催促著我打電話喊大小姐回來,她罵罵咧咧的說:“宿管阿姨都換了新的。”
“學校這兩天要嚴查夜不歸宿的,馬上檔案通知就要下來了。”
“查到之後是要記過的,根據實際情況還會考慮要不要開除的...”
眾所周知,每一個離譜的規定背後都會有一個更加離譜的事情。
一牽扯到我的畢業證,瞬間我一個頭兩個大。
雖然我早晚都要回去繼承家業,但是‘被學校開除’這樣的黑鍋我可背不起。
太難聽了。
傳出去是要被他們笑話一輩子。
尤其是我的好鐵鐵陳寧。
我都不敢想,我被記過或者開除之後她得笑的多開心,然後像蒼蠅一樣不停的嗡嗡嗡。
我不敢耽擱,火速掏出手機聯絡秦嘉欣。
一口氣給她打了七八個,終於在第九個電話的時候,她接了起來。
打擾了大小姐你儂我儂的二人世界,電話那頭的大小姐非常生氣。
她衝著我不耐煩地大吼大叫:“你有病啊!”
“催命一樣給我打電話是要乾嘛啊,找死呢?”
接著她又罵了幾句臟話。
可現在我也顧不了那麼多,火急火燎地告訴她今晚查寢必須要到。
我都替她想好了,現在趕回來可能趕不上門禁。
到時候我去喊阿姨求情,編一個她在圖書館學習到忘我境界,記不得時間,所以回來晚了。
我這麼儘職儘責的小狗腿可上哪找啊?
結果我剛說完,秦嘉欣就像個炸藥桶一樣被點著了。
她突然間扯著嗓子開始破口大罵:“傻x嗎你?你不會說你叫秦嘉欣?”
“新來的宿管認得誰是誰嗎?”
我都沒來得及思考,下意識的說道:“那我怎麼辦?”
“缺寢的人變成了蔡蔡,那我不就是要被記過開除了?”
誰知道秦嘉欣毫不客氣的說:“你被開除就開除啊。”
“一個鄉下來的窮鬼,身上一股子窮酸味,還指望著知識改變命運那一套呢?”
雖然她平常沒少陰陽怪氣的奚落我,但是因為她家的那份獨家簽約。
所以她那些不鹹不淡的嘲諷,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眼下她這番對著我毫不留情、甚至能稱得上是破口大罵的架勢,和她先前的態度比,算得上是大相徑庭。
再加上我從小到大生活環境裡,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難聽的臟話,和毫不隱藏的刻薄譏諷。
我的大腦短暫性地宕機。
秦嘉欣就挑準了我宕機的時間,繼續對著我持續輸出。
直到她終於罵夠了,她停頓了一會又譏笑起來。
她用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對著我說:“得了吧,給你二百塊錢總行了吧?”
她好像是打發乞丐的那種施捨。
“就算你因為給我頂包被開除,我也可以讓我爸把你塞進我家的連鎖酒店裡當前台小妹。”
“就這樣,識相點。”
4
不是,我請問呢?
電話被掛斷之後,我下意識的照起了鏡子。
我是狗腿子,不是真的狗啊。
我是給秦嘉欣造成了什麼誤解,讓她覺得我是什麼很窮酸的人嗎?
是因為我衣櫃裡那些沒LOGO,專門請人定製的衣服,被她當成了二三十的便宜貨?
還是因為專業線全是外國字的護膚品和化妝品,被她當成了雜牌?
我連吃飯的盤子都是兩三萬一個的。
她衣櫃裡那些整天被她當寶貝似的包包和衣服,加起來可是還沒有我一套餐具貴!
剛剛秦嘉欣罵我的聲音像開了擴音器。
即使沒開擴音,我身旁的黑黑和老毛都聽得一清二楚。
黑黑馬上就揪著我的小辮子,咬牙切齒的唸叨起來。
她說:“你說你這是乾嘛呀!”
“軍訓那會我和老毛就說過你了,秦嘉欣不是什麼好人。”
“你用你那不開竅的腦瓜子好好想想,她要能是好人,身上金幣還多,能至於到現在一個朋友都沒有嗎?”
老毛翻了個白眼,一臉無語的說道:“你管她乾嘛?”
“她自己上趕著給別人當狗,是她心甘情願。”
“別你好心當成驢肝肺,人家要是轉頭把你說的話告訴大小姐。”
“到時候大小姐就來算你的賬了!”
老毛的性格其實不差,就是說起話來很直接,習慣有什麼說什麼。
我們的關係其實一直都還不錯。
軍訓剛開始那會,秦嘉欣糟糕的性格就已經初現端倪。
她的東西是金子做的,別人的東西就是垃圾。
明明公用的桌子,全部空間都被她霸占。
每天對著我們三個頤指氣使,當牛馬毛驢騾子使喚。
一切要以大小姐為中心。
打飯接水考勤小組作業,大小姐從不親力親為。
忍無可忍,我和黑黑老毛都已經決定要和她撕破臉徹底攤牌了。
可誰知道,那個時候我卻無意從她嘴裡知道她爸拿著獨家簽約的事情。
我找人問過之後,證實了確有此事。
強龍南壓地頭蛇。
我家的連鎖酒店要想更上一層樓,擴大板塊,就必須要把秦嘉欣她家公司的這塊硬骨頭啃下來。
於是我決定開始給她當小狗腿。
黑黑和老毛對我這樣一反常態的態度和舉止,沒少輪著番的苦口婆心勸我,但最後都以她們失敗而收場。
給秦嘉欣當小狗腿,也是我深思熟路之後的打算。
畢竟這個行業裡,每家都有每家自己的門道,不可能隨便透露給別人知道。
這種事情是關乎到自家公司生死存亡的大問題。
秦嘉欣他們家能拿到這裡的獨家簽約,市場、裝潢和管理,或許還有人脈,這些細節都有待考究。
為了能讓我家集團把這裡的獨家簽約搶過來,我每天絞儘腦汁從秦嘉欣嘴裡套話。
她愛炫耀,她爸的一舉一動都和我彙報。
今天和哪個總吃了飯,明天又和哪個總開了會。
現在我雖然還不能明確的做出結論,但是心裡已經有了七七八八的輪廓。
要是秦嘉欣能像之前那樣稍稍對我保持點禮貌。
我或許還有耐心繼續給她當一陣子小狗腿。
但是她今天都騎在我頭上、指著鼻子罵我了。
這要是能忍,我覺得我都可以去樂山,讓大佛起來,我坐那了!
老毛見我對黑黑的苦口婆心始終無動於衷,轉頭就要拽黑黑。
老毛不耐煩的說道:“你管她乾嘛啊!”
“尊重他人命運,行不行?”
黑黑一臉不忍心,歎了口氣剛要再勸我,就聽到一聲敲門的‘咚咚’聲。
下一秒,宿管阿姨就推門而入。
果不其然,黑黑和老毛的小道訊息十分靠譜,今天的宿管阿姨是個新面孔。
小道訊息雖然靠譜,但是現實往往比訊息更加殘酷。
宿管阿姨一隻手拿著我們一層樓所有女生的學生證照片,另一隻手抱著紙和筆。
宿管阿姨開門見山地問道:“人齊了嗎?”
黑黑和老毛有些僵硬,欲言又止,止不住的看向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和宿管阿姨對上視線。
我神情自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嗯,都夠的,阿姨。”
“我們宿舍四個人都在。”
5
很顯然,我這番睜著眼編瞎話的說辭並沒有讓明察秋毫的宿管阿姨所折服。
阿姨偏過頭,看了看床位上都空著的上鋪。
接著她又轉身把衛生間的門拉開,依舊是空空如也。
阿姨始終找不到我所說的第四個人後,不耐煩已經寫在了臉上。
阿姨用筆把紙戳得‘篤篤’響。
剛剛和和顏悅色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凶神惡煞的態度。
阿姨拔高了嗓門說道:“這就是你說的四個人全齊了?”
黑黑和老毛馬上就慌了,不停的給我遞眼色。
可還沒等她們開口,我就摸了摸鼻子,一臉無辜的說:“秦嘉欣去水房打水了阿姨。”
“我們下了晚自習一起回來的。”
阿姨死死的盯著我的臉,然後就是一副瞭然的樣子,嗬嗬一笑:“你們這種藉口、謊話,我都聽爛了。”
“今天學校特地下了紅頭檔案,要嚴查夜不歸宿!”
“你包庇別人,一樣是要被記過的!”
黑黑和老毛一下子就急了,可剛說出來半句‘不是的阿姨’就被我打斷了。
我起身把她倆擠在一邊,毫無畏懼的迎上宿管阿姨的目光。
我斬釘截鐵的說:“她真的是和我一起回來的!”
“是她說她要去接水。”
“阿姨你不信的話,現在我們一起去水房找她!”
阿姨一看我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態度有所緩和。
她說道:“也行。”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阿姨也不是針對你們,主要是學校的規章製度,阿姨也沒辦法。”
我一邊表示自己都明白,一邊就帶著阿姨往水房走。
臨走前,黑黑一臉‘天塌下來’的表情,下意識拽住了我的袖子。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用氣音對我說道:“蔡蔡!你瘋了你!”
我衝她眨眨眼,讓她別擔心。
我帶著阿姨把六層宿舍樓的每一間水房都翻遍了。
就連在樓道裡我也大聲喊秦嘉欣的名字。
當然,秦嘉欣忙著和她小男朋友約會,現在怎麼可能出現在宿舍樓裡。
阿姨稍稍緩和的態度馬上又恢複了比先前還要凶神惡煞十倍的樣子。
阿姨指著我的鼻子就說:“你叫蔡蔡是吧?”
“好,這就是你說的在水房打水?”
“不用演了,浪費我時間,今晚我就把名單報上去,等著學校給處分吧...”
我頓時大驚失色,我連忙拉著阿姨的袖子喊:“阿姨!阿姨我真的不知道啊!”
“秦嘉欣...秦嘉欣剛剛還在的,她真的和我一起回來的呀...”
說著說著,我就情緒激動得就快要哭了。
我著急忙慌的喊道:“除非...除非秦嘉欣她回來之後從一樓的水房翻出去了。”
說完這句,我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看著阿姨已經黑如鍋底的臉,連連搖頭:“不可能的阿姨,不可能吧。”
我們的宿舍樓沒有安防盜窗。
一樓的樓層很低,隻要扒拉開窗戶,稍微使勁就能翻出去。
雖然有監控,但那裡正好是樓側的死角。
這裡可一直都是我們這棟樓在門禁之後能出逃的風水寶地。
阿姨的臉越來越黑,眉毛皺得已經能夾死一隻蒼蠅,嗓門也忍不住拔高了八個度:“怎麼不可能!”
“你別為她開脫了!”
“現在立刻馬上,把她給我喊回來!”
“居然有膽子在鎖了門之後翻出去,眼裡還把這當學校嗎?”
“情節惡劣!”
說著說著,宿管阿姨就在那張有秦嘉欣學生證照片的紙上,對著她的臉重重的畫了個圈。
阿姨氣得不輕,差點沒把那張紙戳破。
她馬上就掏出手機打電話,開始給領導彙報。
在她背後的我,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秦嘉欣,說你情節惡劣嘞。
踢到我以為真的是踢到棉花了嗎?
別說是監控真的能拍到你。
我一晚上就能讓我爸把學校所有的監控都卸了!
6
我當著阿姨的面給秦嘉欣打了兩個電話。
可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阿姨讓我先回宿舍,還告訴我校領導那邊已經通知輔導員去聯絡秦嘉欣了。
黑黑和老毛一見我回來,馬上就圍了上來。
黑黑的臉皺皺巴巴擰成了一團,她焦急的說道:“蔡蔡!你是真不害怕被開除嗎!”
“都這個節骨眼了,你還敢給她擔保呢?”
老毛的反應比黑黑快,老毛盯著我笑嘻嘻的臉,大著膽子猜測道:“你不會是...”
“你不會是要演她吧?”
黑黑愣了一下:“啥意思?”
老毛說:“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簡單的夜不歸宿還算不上是情節惡劣。”
“如果門禁之後再翻窗出去夜不歸宿,這可就是真的惡劣了。”
我嬉皮笑臉:“bingo。”
黑黑徹底愣在了當場。
老毛又摸著下巴構思起來:“人證無所謂,但是有監控啊。”
“就算說她翻窗之後從學校後面的鐵皮圍擋鑽出去跑了。”
“可是下午她就出去了,監控應該會拍得到。”
我冷冷地說:“那就把監控都卸了。”
老毛很明顯沒有把我的話當真,她睨了我一眼:“顛婆。”
她又拍了下我的肩膀,露出一個‘自家崽終於長大了’的表情,十分欣慰的說:“蔡蔡同誌,你終於想明白了。”
“你再這麼給她當狗腿子下去,我和黑黑都準備要給你開顱了。”
就當我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我爸讓他卸監控的時候,秦嘉欣就給我回了電話。
我不想接。
但她一個勁地打,沒完沒了。
此時此刻火燒到了自己身上,她的耐心又好得不得了。
我不接,她就給黑黑和老毛打,結果黑黑和老毛也不接。
我如法炮製,在她給我打來第九次的時候,我懶洋洋地接了起來。
我剛說:“喂...”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就傳來他怒不可遏的咆哮聲。
她破口大罵:“你#@&*!”
我已經感受過一波她這般毫無道德素質可言的罵街功底。
現在我的心已經像在大潤髮殺了十年的魚一樣冰冷。
她親切地問候了我全家。
我壓低了聲音:“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別把媽不媽的掛嘴邊。”
“能好好說話就跟我好好說。”
“別讓我把你的小嘴巴給你撕爛!”
我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態度,讓她的大腦稍稍找回了點理智。
她沒功夫仔細思考我說了點啥,火急火燎地開始批鬥我。
她罵道:“蔡蔡!我不是說了讓你給我頂包!”
“輔導員怎麼會知道我夜不歸宿,而且你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我以為是騷擾電話,我把輔導員還罵了一通。”
說著說著,電話裡隱隱傳來她的小聲的啜泣。
她要哭不哭的哀嚎:“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我現在趕回去來得及嗎。”
“我真是要瘋了,不是說好的你幫我扛嗎?”
“你怎麼說話不算話啊!”
可我都沒來得及對她動惻隱之心。
電話掛斷沒多久,她就一踹開了宿舍門。
還沒等我反應,她就猝不及防的一把抓住了我的頭髮。
她的眼眶通紅一片,眼妝已經被眼淚暈開,黑黑的眼影和睫毛膏糊在眼角。
“傻x!都是因為你,老子現在要被開除了!”
“你和宿管說什麼,敢說老子翻窗跑出去的?”
“你的嘴巴怎麼就那麼賤啊...”
因為我坐在凳子上,足足比她低了半個身體,雖然不好反抗,但我瞄準了她的下盤。
我猛地抬腿,一腳就踹在她的膝蓋上。
她吃痛,當下就停了用包砸我的動作。
於是我瞅準了這個空當,對著她又是兩腳。
她剛一撒開揪著我頭髮的手,我就馬上起身,掄圓了胳膊送了她一個大嘴巴。
老毛見我對黑黑的苦口婆心始終無動於衷,轉頭就要拽黑黑。
老毛不耐煩的說道:“你管她乾嘛啊!”
“尊重他人命運,行不行?”
黑黑一臉不忍心,歎了口氣剛要再勸我,就聽到一聲敲門的‘咚咚’聲。
下一秒,宿管阿姨就推門而入。
果不其然,黑黑和老毛的小道訊息十分靠譜,今天的宿管阿姨是個新面孔。
小道訊息雖然靠譜,但是現實往往比訊息更加殘酷。
宿管阿姨一隻手拿著我們一層樓所有女生的學生證照片,另一隻手抱著紙和筆。
宿管阿姨開門見山地問道:“人齊了嗎?”
黑黑和老毛有些僵硬,欲言又止,止不住的看向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和宿管阿姨對上視線。
我神情自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嗯,都夠的,阿姨。”
“我們宿舍四個人都在。”
5
很顯然,我這番睜著眼編瞎話的說辭並沒有讓明察秋毫的宿管阿姨所折服。
阿姨偏過頭,看了看床位上都空著的上鋪。
接著她又轉身把衛生間的門拉開,依舊是空空如也。
阿姨始終找不到我所說的第四個人後,不耐煩已經寫在了臉上。
阿姨用筆把紙戳得‘篤篤’響。
剛剛和和顏悅色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凶神惡煞的態度。
阿姨拔高了嗓門說道:“這就是你說的四個人全齊了?”
黑黑和老毛馬上就慌了,不停的給我遞眼色。
可還沒等她們開口,我就摸了摸鼻子,一臉無辜的說:“秦嘉欣去水房打水了阿姨。”
“我們下了晚自習一起回來的。”
阿姨死死的盯著我的臉,然後就是一副瞭然的樣子,嗬嗬一笑:“你們這種藉口、謊話,我都聽爛了。”
“今天學校特地下了紅頭檔案,要嚴查夜不歸宿!”
“你包庇別人,一樣是要被記過的!”
黑黑和老毛一下子就急了,可剛說出來半句‘不是的阿姨’就被我打斷了。
我起身把她倆擠在一邊,毫無畏懼的迎上宿管阿姨的目光。
我斬釘截鐵的說:“她真的是和我一起回來的!”
“是她說她要去接水。”
“阿姨你不信的話,現在我們一起去水房找她!”
阿姨一看我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態度有所緩和。
她說道:“也行。”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阿姨也不是針對你們,主要是學校的規章製度,阿姨也沒辦法。”
我一邊表示自己都明白,一邊就帶著阿姨往水房走。
臨走前,黑黑一臉‘天塌下來’的表情,下意識拽住了我的袖子。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用氣音對我說道:“蔡蔡!你瘋了你!”
我衝她眨眨眼,讓她別擔心。
我帶著阿姨把六層宿舍樓的每一間水房都翻遍了。
就連在樓道裡我也大聲喊秦嘉欣的名字。
當然,秦嘉欣忙著和她小男朋友約會,現在怎麼可能出現在宿舍樓裡。
阿姨稍稍緩和的態度馬上又恢複了比先前還要凶神惡煞十倍的樣子。
阿姨指著我的鼻子就說:“你叫蔡蔡是吧?”
“好,這就是你說的在水房打水?”
“不用演了,浪費我時間,今晚我就把名單報上去,等著學校給處分吧...”
我頓時大驚失色,我連忙拉著阿姨的袖子喊:“阿姨!阿姨我真的不知道啊!”
“秦嘉欣...秦嘉欣剛剛還在的,她真的和我一起回來的呀...”
說著說著,我就情緒激動得就快要哭了。
我著急忙慌的喊道:“除非...除非秦嘉欣她回來之後從一樓的水房翻出去了。”
說完這句,我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看著阿姨已經黑如鍋底的臉,連連搖頭:“不可能的阿姨,不可能吧。”
我們的宿舍樓沒有安防盜窗。
一樓的樓層很低,隻要扒拉開窗戶,稍微使勁就能翻出去。
雖然有監控,但那裡正好是樓側的死角。
這裡可一直都是我們這棟樓在門禁之後能出逃的風水寶地。
阿姨的臉越來越黑,眉毛皺得已經能夾死一隻蒼蠅,嗓門也忍不住拔高了八個度:“怎麼不可能!”
“你別為她開脫了!”
“現在立刻馬上,把她給我喊回來!”
“居然有膽子在鎖了門之後翻出去,眼裡還把這當學校嗎?”
“情節惡劣!”
說著說著,宿管阿姨就在那張有秦嘉欣學生證照片的紙上,對著她的臉重重的畫了個圈。
阿姨氣得不輕,差點沒把那張紙戳破。
她馬上就掏出手機打電話,開始給領導彙報。
在她背後的我,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秦嘉欣,說你情節惡劣嘞。
踢到我以為真的是踢到棉花了嗎?
別說是監控真的能拍到你。
我一晚上就能讓我爸把學校所有的監控都卸了!
6
我當著阿姨的面給秦嘉欣打了兩個電話。
可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阿姨讓我先回宿舍,還告訴我校領導那邊已經通知輔導員去聯絡秦嘉欣了。
黑黑和老毛一見我回來,馬上就圍了上來。
黑黑的臉皺皺巴巴擰成了一團,她焦急的說道:“蔡蔡!你是真不害怕被開除嗎!”
“都這個節骨眼了,你還敢給她擔保呢?”
老毛的反應比黑黑快,老毛盯著我笑嘻嘻的臉,大著膽子猜測道:“你不會是...”
“你不會是要演她吧?”
黑黑愣了一下:“啥意思?”
老毛說:“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簡單的夜不歸宿還算不上是情節惡劣。”
“如果門禁之後再翻窗出去夜不歸宿,這可就是真的惡劣了。”
我嬉皮笑臉:“bingo。”
黑黑徹底愣在了當場。
老毛又摸著下巴構思起來:“人證無所謂,但是有監控啊。”
“就算說她翻窗之後從學校後面的鐵皮圍擋鑽出去跑了。”
“可是下午她就出去了,監控應該會拍得到。”
我冷冷地說:“那就把監控都卸了。”
老毛很明顯沒有把我的話當真,她睨了我一眼:“顛婆。”
她又拍了下我的肩膀,露出一個‘自家崽終於長大了’的表情,十分欣慰的說:“蔡蔡同誌,你終於想明白了。”
“你再這麼給她當狗腿子下去,我和黑黑都準備要給你開顱了。”
就當我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我爸讓他卸監控的時候,秦嘉欣就給我回了電話。
我不想接。
但她一個勁地打,沒完沒了。
此時此刻火燒到了自己身上,她的耐心又好得不得了。
我不接,她就給黑黑和老毛打,結果黑黑和老毛也不接。
我如法炮製,在她給我打來第九次的時候,我懶洋洋地接了起來。
我剛說:“喂...”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就傳來他怒不可遏的咆哮聲。
她破口大罵:“你#@&*!”
我已經感受過一波她這般毫無道德素質可言的罵街功底。
現在我的心已經像在大潤髮殺了十年的魚一樣冰冷。
她親切地問候了我全家。
我壓低了聲音:“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別把媽不媽的掛嘴邊。”
“能好好說話就跟我好好說。”
“別讓我把你的小嘴巴給你撕爛!”
我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態度,讓她的大腦稍稍找回了點理智。
她沒功夫仔細思考我說了點啥,火急火燎地開始批鬥我。
她罵道:“蔡蔡!我不是說了讓你給我頂包!”
“輔導員怎麼會知道我夜不歸宿,而且你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我以為是騷擾電話,我把輔導員還罵了一通。”
說著說著,電話裡隱隱傳來她的小聲的啜泣。
她要哭不哭的哀嚎:“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我現在趕回去來得及嗎。”
“我真是要瘋了,不是說好的你幫我扛嗎?”
“你怎麼說話不算話啊!”
可我都沒來得及對她動惻隱之心。
電話掛斷沒多久,她就一踹開了宿舍門。
還沒等我反應,她就猝不及防的一把抓住了我的頭髮。
她的眼眶通紅一片,眼妝已經被眼淚暈開,黑黑的眼影和睫毛膏糊在眼角。
“傻x!都是因為你,老子現在要被開除了!”
“你和宿管說什麼,敢說老子翻窗跑出去的?”
“你的嘴巴怎麼就那麼賤啊...”
因為我坐在凳子上,足足比她低了半個身體,雖然不好反抗,但我瞄準了她的下盤。
我猛地抬腿,一腳就踹在她的膝蓋上。
她吃痛,當下就停了用包砸我的動作。
於是我瞅準了這個空當,對著她又是兩腳。
她剛一撒開揪著我頭髮的手,我就馬上起身,掄圓了胳膊送了她一個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