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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城門送別流放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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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十日過去。

上面來了訊息,已判罰的流犯明日城外集合,午時出發。

關押在詔獄內的謝景行最後一個收到訊息,起身時鐐銬丁零噹啷,腳步沉重。

負責押送的差官不耐煩地等在一旁催促道:“犯人謝景行,皇上開恩放你出詔獄,你不要不識好歹,還不快著點!也不知你得了多大的造化,竟能從詔獄活著離開。”

“我謝景行確實造化不小。”

至於恩不恩的,夏侯桀可不配。

隆慶帝如此待他們謝家,他謝景行早晚是要討回來的。

套上刑枷押上囚車,森嚴的詔獄在身後漸漸湮沒,謝景行身姿挺拔,沉眸凝神看向前方,百年名門風骨儘在其身。

禦街兩側,擠滿了前來圍觀的人群,許多世家官商的人也混在其中目送。

“唉,可惜了謝家世代忠良。”

“此話可不要瞎說,謝家是朝廷定了罪的,謝家打了敗仗,不滅九族就是聖上開恩了。”

“嗤,你懂什麼,是謝家想打敗仗的嗎,朝廷就沒有責任了?”

“胡唚什麼!都閉嘴吧,不想活了?”

“聽說這一次牽連了好多為謝家說話的人家。”

“對對,我也聽說了,東伯侯和翰林院張大人也惹了聖怒,此次好像也在流放的名單之中。”

“此言差矣,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東伯侯也不僅僅是為謝國公多說一句好話,聽說聖上想為邵陽公主招婿,相中了東伯侯府世子,可侯爺搶在前面給世子爺完婚了,你說皇上能高興?”

“能理解,瘋婆子邵陽公主的駙馬可不好做,那張大人是怎麼回事?”

“哦,這個……就不好說了,聽說是朝廷想讓張大人將謝家神明子虛烏有的事記在史書上,張大人拿出太祖史記據理力爭,皇上一生氣也給踹到漠北去了。”

“……”

“這都什麼世道。”

北城門外,寒風料峭。

城門衛兵攔出一側位置留給前來送行的流放犯人的親眷,有人悄悄塞點銀錢,往前靠一靠,得了好處的衛兵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吏部左侍郎阮洐之偕同夫人孫氏和其子阮裴寧已經等了很久。

父子下了朝急忙趕來城外,路上來不及回府更衣,直接在車上脫了朝服,一下車,就湊到夫人身邊詢問:“給阿南和睿哥兒的東西都帶了嗎?北地之途嚴寒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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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寒的衣物和藥材千萬別忘了。”

孫氏點點頭,“都帶了,起早還做了點阿南小時愛吃的綠豆糕。這都午時了怎麼還不到?”

孫氏踮起腳尖看向城門內,已經有流放的人犯過來跟親朋相見了,可謝家的人怎麼還看不見?

她不由心焦,問丈夫和兒子:“朝廷不會臨時反悔,再置他們謝家死罪吧?”

小阮大人安撫母親,“娘,別急,長姐她們就快到了。”

“好、好。”

孫氏雙眼紅腫抱緊手裡備好的包袱。

好在沒多久,謝家的隊伍也出了城門,二十幾人負枷而行,面沉如水,衣衫髮絲淩亂,神情卻不見頹色。

阮大人遠遠望去,心裡不禁感歎謝家不愧百年底蘊,囹圄之地也風骨傲然。

可是視線落到親生女兒阮氏和小外孫睿哥兒的身上,忍不住老淚縱橫。

“阿南!”孫氏掩面而泣。

謝家長孫媳阮氏聽見熟悉的聲音,寡淡的眸光瞬間亮起!

循聲望去,是父母和胞弟,一瞬間淚如雨下,牽著幼子的手顫抖不停。

“娘——”

謝老夫人也瞧見了阮家人,側身對後面說道:“阿南,帶著睿哥過去吧。”

大夫人周氏也朝兒媳點點頭:“去吧。”

阮氏牽著兒子謝嘉睿走向孃家,其他人都羨慕地看著她們,目光不由也在人群中搜尋自己的家人。

期盼的目光漸漸地暗淡下去。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阮氏那麼有福氣。

阮家父母抱著女兒外孫心疼不已,孫氏抖著手摩挲著女兒乾裂的手,淚水止不住,“阿南受苦了,這可怎麼辦纔好啊。”

“娘,別哭,阿南還好。”

“怎麼辦,你和睿哥兒能不能不去北地啊?”

“夫人啊!”阮大人急忙止住夫人孫氏,生怕她說出什麼讓女兒為難的話。

阮夫人擦了擦淚,“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該說,可我捨不得啊。”

阮大人長歎一聲,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頭,低頭看向小外孫,“嘉睿跟孃親陪外祖母說說話吧。”

“好的,外祖父,嘉睿曉得的。”

阮大人疼愛地摸了摸他的頭,轉頭走向謝老夫人,拱手行禮道:“謝老夫人,阮某無能,不能為謝家遮風擋雨,您老此去路途遙遠,萬望珍之重之。”

謝老夫人等謝家人欠身還禮。

“阮大人言重了,您今日實不該來這裡,與阮家無益。”謝老夫人感恩道。

阮洐之不以為意,“無妨,吏部雜事費心,不如書院講學來得清閒。”

謝老夫人微微蹙眉,心道謝家勢微,還是波及了周圍。

阮洐之看得開,小聲寬慰道:“大廈將傾,非一木可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阮某不過從勢而已,老夫人不必介懷。倒是小女阿南自小嬌慣長大,怕她受不住路途辛苦,內人多備了一點衣物藥材,還望老夫人不要推辭。”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阮夫人費心了。”謝老夫人感激不已,“阮大人放心,謝家有難子孫必守望相助,我們定會照顧好阿南和睿哥兒母子的。”

阮大人眼眶通紅,哽嚥著點點頭。

為人父母,所求不過子女平平安安。

沒有丈夫和兒子在身邊,阮夫人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低聲耳語,“阿南,要不……你帶著睿哥兒歸家來?”

阮氏抬起頭,淚眼輕輕搖頭,目光堅定:“娘,阿南不離開謝家,夫君他們不在了,睿哥兒還在。他雖小,可他是謝家子孫,謝家兒郎隻有戰死沙場沒有臨陣脫逃的,女兒自嫁進謝家,他們沒有薄待過我,夫君對我也疼愛,謝家如今有難便是我有難,管他風大浪急呢,女兒不怕。況且,睿哥兒他六叔還在呢,娘放心。”

阮夫人見此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女兒的心意了,便也不再勸,把手上的包袱塞到女兒懷中,“北邊天寒,路上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另備了些銀錢,這次流放人多,謝家多是老弱,該打點的時候別心疼,隻要人活著比什麼都強。”

阮夫人隻覺叮嚀不完,阮裴寧走過來,彎腰抱起外甥謝嘉睿。

“睿哥兒,跟舅舅回侍郎府如何?”

這話雖是問孩子,卻也是說給長姐阮氏聽。

謝嘉睿看看母親,他年紀還小,並不能完全理解大人們之間的關係,但孃親不點頭,他也不會隨便答話的,哪怕是他喜歡的舅舅。

阮氏對弟弟說:“幫我照顧好父親和母親。”

阮裴寧點點頭,應下。

“姐,聽說謝家神明顯靈了,你可知真假?”

阮氏左右看看,微微垂眸。

母子倆互相對視,阮裴寧神情鬆了些許,阮夫人默默雙手合十為女兒祈福。

身旁人群一陣躁動,有人大聲喊道:“來了,來了!是謝景行!天啊,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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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實不該來這裡,與阮家無益。”謝老夫人感恩道。

阮洐之不以為意,“無妨,吏部雜事費心,不如書院講學來得清閒。”

謝老夫人微微蹙眉,心道謝家勢微,還是波及了周圍。

阮洐之看得開,小聲寬慰道:“大廈將傾,非一木可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阮某不過從勢而已,老夫人不必介懷。倒是小女阿南自小嬌慣長大,怕她受不住路途辛苦,內人多備了一點衣物藥材,還望老夫人不要推辭。”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阮夫人費心了。”謝老夫人感激不已,“阮大人放心,謝家有難子孫必守望相助,我們定會照顧好阿南和睿哥兒母子的。”

阮大人眼眶通紅,哽嚥著點點頭。

為人父母,所求不過子女平平安安。

沒有丈夫和兒子在身邊,阮夫人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低聲耳語,“阿南,要不……你帶著睿哥兒歸家來?”

阮氏抬起頭,淚眼輕輕搖頭,目光堅定:“娘,阿南不離開謝家,夫君他們不在了,睿哥兒還在。他雖小,可他是謝家子孫,謝家兒郎隻有戰死沙場沒有臨陣脫逃的,女兒自嫁進謝家,他們沒有薄待過我,夫君對我也疼愛,謝家如今有難便是我有難,管他風大浪急呢,女兒不怕。況且,睿哥兒他六叔還在呢,娘放心。”

阮夫人見此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女兒的心意了,便也不再勸,把手上的包袱塞到女兒懷中,“北邊天寒,路上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另備了些銀錢,這次流放人多,謝家多是老弱,該打點的時候別心疼,隻要人活著比什麼都強。”

阮夫人隻覺叮嚀不完,阮裴寧走過來,彎腰抱起外甥謝嘉睿。

“睿哥兒,跟舅舅回侍郎府如何?”

這話雖是問孩子,卻也是說給長姐阮氏聽。

謝嘉睿看看母親,他年紀還小,並不能完全理解大人們之間的關係,但孃親不點頭,他也不會隨便答話的,哪怕是他喜歡的舅舅。

阮氏對弟弟說:“幫我照顧好父親和母親。”

阮裴寧點點頭,應下。

“姐,聽說謝家神明顯靈了,你可知真假?”

阮氏左右看看,微微垂眸。

母子倆互相對視,阮裴寧神情鬆了些許,阮夫人默默雙手合十為女兒祈福。

身旁人群一陣躁動,有人大聲喊道:“來了,來了!是謝景行!天啊,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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